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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下)

「靳時,妳就這麼......不願意見我嗎?」

「你倒是說說,有誰願意見自己仇人的?」

「靳時,妳可知,我不能沒有妳嗎?」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這個殺人犯!我恨你!」

「是嗎......可惜,我永遠不可能再放妳走了。」

直到最後,靳時仍沒能逃離單絕塵的手掌心。她實在小看了這傢伙的執著,不論她逃去哪,他總能找到她。

看向傷痕累累的白露,靳時忽然笑了,那是個悲涼的笑容,直叫人覺得糾心。

「白露。」她輕輕碰觸白露的臉頰,將掌心平貼於他的皮膚。

「靳時大人?」

「白露,你......自由了。」

「?」

將力量收回自己體內,靳時最後一次看了一眼白露,見那雙藍眸逐漸恢復他們初見時的清明、不再渙散後,她毫不猶豫的轉身走向單絕塵。

「走吧。」

眼淚,傾洩而下;聲音,卻平靜淡漠,要不是尚留有一絲絲哽咽,幾乎是找不出破綻的。

再見了,我所愛之妖。

*

婚禮,於三日後進行。

或許是怕靳時再逃吧!單絕塵幾乎除了沐浴如廁外,全日緊緊跟在靳時身旁寸步不離,甚至不惜將婚禮日子調前,似乎認為只要成了婚,靳時就永永遠遠是他的了。

而靳時,則在從她被帶回來之後,就一直木訥著臉,毫無表情,也不開口說話,像一具會吃飯睡覺的木偶一般。

「靳時。」

大婚之日前一夜,單絕塵一如往常試圖同靳時說話,然,得到的,依舊是靳時毫無生氣的臉。

「靳時!妳到底想如何?為何不肯同我說話!」

終於,單絕塵受不了了,他突然暴怒,惡狠狠地緊緊抓著靳時的雙肩狠狠搖動,似是想將她搖醒,卻又像是無理的發洩情緒。

「我想要的,」任他搖了好半晌,靳時才緩緩的開口,平靜的說道:「是自由。你、你們,你們這裡所有的人,都給不了我,不是嗎?」

「自由?」單絕塵本俊俏的臉因極度憤怒,而顯得無比扭曲醜陋,「妳哪都別想去!妳永遠都只能擁有我給的自由!其他的,想都別想!」

一把將靳時推開,他忿忿地甩袖而去,碰的重重甩上門。

不久,靳時便聽見了門外傳來鐵器摩擦的聲音,很顯然,為了不讓她走,單絕塵直接封死了她的出路。

諷刺一笑,靳時揉了揉疼痛的肩膀,縮回床上用被子將自己狠狠包裹住。

她選擇回來,早就抱持著將不再自由的決心,就算不封死大門,她也不會離開的。她已經一無所有了,沒有歸屬,就是離開,她又有何處可以去?

淚,再次泉湧般落下,染濕了床鋪。

這將是她,最後一次哭泣了。

次日一早,靳時就被拉起梳妝打扮,穿紅衣、戴蓋頭,這是每位尚未出閣的少女都夢寐以求、期待的事,但對靳時而言,這是對她最狠最深的痛。

紅色,代表喜慶,也代表著對她嚮往遙不可及自由的嘲笑。

「一拜天地!」

絕望,撲向了她。

「二拜高堂!」

歡笑,離她而去。

「夫妻對拜!」

白露......

「區區傀儡師,哪有資格跟我的靳時成婚?是吧,靳時?」

這聲音......白露?白露!

迅速扯下頭上的蓋頭,靳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見那說話者正倚靠著門框,一臉悠閒,似乎不覺自己闖進了滿是傀儡師的危險巢穴之中。白底藍紋的衣袖,閃爍著點點雪光;白色長髮披散於肩,隨風搖動,飄飄如仙;藍色雙眸不再是天藍色,而是湛藍,如深不見底的幽幽湖水。

他變了啊,靳時慢慢將視線落在白露的臉上。幸好,他的笑容,依舊是她所熟悉的溫柔。

「你......你不是那隻雪妖嗎?不,不對,氣息不太一樣!」

最快反應過來的是單絕塵。迅速召喚出殘念孤寂,他警覺的瞪視著白露,「不管你為何變成這般,無論如何,別想動靳時一根寒毛!她不是你的,是我的!」

「婚可沒成完喲?」

離開門框,白露伸出手,對靳時做出了個邀請的姿勢,「時兒,妳可願意,同我離開這裡?」

「不!靳時她除了這裡哪都不會去!」

不管單絕塵的怒吼,靳時望著他緩緩道:「你會被消滅......」

「對!在靠近靳時一步,我就滅了你!」

「時兒,我都不知道,妳這麼心疼我。」白露調侃著,繼而說到:「他們消滅不了我的。」

「?」

「人說人中有王,妖神亦是。不瞞妳說,我並不是個普通的雪妖,我乃妖中之王。」

「那麼,」靳時仍然沒有動,「既然你是妖王,那又為何輕易的被我控制?難道說,你那段日子以來,都是在欺騙我嗎?」

「這個,」白露解釋道:「一開始是覺得有趣,欺騙妳沒錯,但後來的那些,全是我心甘情願的。」

「為什麼?堂堂妖王,為何心甘情願被控制?堂堂妖王,又如何會被小小的傀儡師打得遍體鱗傷?」

「唔......」

「說不出來?你在騙我,是吧?」

靳時這次是真的絕望了,「身為妖王卻不能統領眾妖,所以看上了我的能力,欺騙、誘拐我好替你效力,對不對?不要把我當傻子看!用溫柔、言語來欺騙蒙蔽我,實際上看上的是我的力量,對不對!你怎麼能這麼殘忍?不要踐踏別人的感情啊......」

說著,忽覺頰上一片濕意,身手一摸,赫然發現手中居然盡是水珠。

明明說好不哭的,為什麼眼淚會自己頻頻掉出呢?

「不是!」白露大聲的打斷了靳時,「我會心甘情願,是因為我愛妳!而我會被打得遍體鱗傷,是不希望展現實力讓妳知道我是妖王!我害怕啊!怕妳因為我的欺騙離我而去!」

原來,他們都在害怕啊。

她害怕他的離去,不肯解開控制;他也害怕她的離去,不希望她知道真相而盡力隱瞞。

幸好,他們最後還是走在一起了。破涕為笑,靳時丟開礙事的蓋頭,直奔向她的幸福。

卻不知,背後有個憂傷的視線,望著她離開。

她不知道,他從第一眼見到她,就深深的被她吸引,想把她佔為己有。

只是,他的愛......是將一切阻撓他們的東西,全數銷毀。

他是靠著對她的感情支撐,努力不崩壞的,現在她走了,他,也完全壞掉了。

幾天後,人界傳出了單家被滅族的傳聞,連新嫁娘靳家小姐靳燕都沒有倖免,而殺手,就是單家的人,名叫......單絕塵。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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