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妖劍在他手上嗡嗡作響。劍身微微的震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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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吵了。太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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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卻無可奈何, 這是斬妖劍噬血的前奏, 同時他亦明白, 也是劍魂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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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她, 抬著小臉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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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眸內閃爍著只有他才看得明白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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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卻轉身想要離開, 幾乎像是逃命一般的, 可雙腳卻猶如千斤般重, 使他寸步難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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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詛咒成讖, 更不想親手誅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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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在他那如星墨瞳裡, 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一絲的慌亂, 還有更多的卻是對她的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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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行清淚緩緩滑落, 他始終還是記掛著她, 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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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來滅她的。雖然他手上握著的斬妖劍傳出了讓她心驚不已的噬血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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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步輕移, 一步之遙的距離對她來說, 是相隔了千萬年的思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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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飛蛾撲火一般, 即使利劍已穿過她的身體, 她卻還是那般的義無反顧! 鮮血自她體內流出, 與她那一身艷紅色的長裙染成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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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的俏臉上, 卻仍是掛著那一抹宛若千萬年前, 讓他一見傾心的淡然至極的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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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利劍穿過的, 是一具沒有生命的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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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誰知道, 斬妖劍身所散發出來如火一般的灼熱感, 早已穿過她的五腹六臟, 叫她疼痛難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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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嘴角溢出的鮮血, 他心口一陣發疼, 可她卻還是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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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緊劍柄, 他欲將斬妖劍抽回, 可卻不果。那一縷劍魂, 有著自己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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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嬌小的身軀貼在他胸口, 他才發現, 劍身早已沒入她的體內, 從她身後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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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覺到, 一滴滾燙的淚從乾涸已久的眼眶滑了出來, 心口彷彿被一把利刃狠狠的刺了進來; 然後他感覺到一雙柔荑, 環過他的腰間將他緊緊的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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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他寬大的臂彎裡, 滿足的閉上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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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著他, 一切都已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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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氣息在逐漸散渙, 她環保他腰間的手, 一點一點的鬆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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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兒, 別放手!”他不敢貿然將斬妖劍抽出, 只能緊緊的將她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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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懷中的人兒卻鬆開了手, 無力的癱在他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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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生之年, 吾等能夠重見, 足矣...” 她在他耳邊喃喃的低囈著, 氣息卻越來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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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卻驚愕的看著, 懷中的人兒逐漸幻為紅色閃沙的身子, 漸漸散去, 又凝聚, 最後帶著那一抹他最愛的笑靨, 化為一株紅色曼珠沙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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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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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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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妖劍自半空掉落, 發出了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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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雙膝跪地, 悲慟的仰天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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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時簾捲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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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之而來的是綿綿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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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雨合成一體, 而身前那株曼珠沙華, 靜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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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一眼躺在他身邊的那把斬妖劍, 緩緩的將它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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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天在上, 吾願以精血為葉, 長伴曼珠沙華。吾等, 願以身墮黃泉, 永生永世為黃泉忘川盛放, 只求永不分離。”舉起斬妖劍, 他抹頸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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緩緩的倒在那株紅色曼珠沙華旁, 他的血, 汨汨的流進曼珠沙華根部, 令人訝異的是一片片翠綠色的葉子生機勃勃的生長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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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株紅綠相間的曼珠沙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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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 一縷青煙從斬妖劍身飄出, 化成了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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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張絕美的容顏, 只是一雙嫉恨的雙眸卻毀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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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等, 太痴心妄想了!”她於那株紅綠相間曼珠沙華旁踱步, 嘴角掛著的是一抹算計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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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得之, 便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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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 她劃破了手指, 於半空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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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以魂飛魄散為價, 詛咒曼珠沙華, 花開一千年, 葉落一千年, 花開不見葉, 葉落花方開, 花葉生生不相見, 葉花世世不相隨!”她句句擲地有聲, 語畢, 符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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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血符閃出一道金光, 直射黃土上, 那株靜默的 曼珠沙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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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劍魂, 終是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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