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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學弟:學長,我喜歡你

      對何潔昊來說,今年夏天是個離別的感傷季節。

      因為他如今要從高中畢業了。

      心上掛念的是他那帶了兩年的直屬學弟,嚴舜淵。

      如果沒了這麼層直屬關係,好像也沒什麼必要聯絡,但聯絡真要這麼斷了,何潔昊心便陣陣發酸。

      在此同時,他又聽聞校花向自家學弟告白,那全校是都信了嚴舜淵會和校花交往,他一個何潔昊怎麼不信?越想越是失落,何潔昊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難過。嘛,肯定是他忌妒心作祟,羡慕學弟把到校花。

      回過神來,今天他就要畢業了,朋友們禮物卡片收了一大堆,甚至還有幾個好友被可愛的學妹告白。他何潔昊不羡慕嗎?羡慕,可還忌妒了!可桃花這事兒不是想有就有,他也就認了。

      「學長。」在他哀怨的同時,他心心念念的嚴舜淵走到了他面前。

      嚴舜淵一雙明亮的墨瞳如黑洞般令人陷溺,眼角微微上揚,含著一絲笑意,

雙手一伸,略微繃緊的手臂看來蘊含力勁。

      「畢業快樂。」嚴舜淵手裡捧著一大束玫瑰花,遞給何潔昊。

      何潔昊有些吃驚,兩隻手舉了又放,最終還是接過了這束幾乎占了他半個身子的玫瑰花,這是他收到最大的畢業禮物了,「謝謝。」

      何潔昊清了清嗓子,試圖以平常嬉笑的姿態,裝作好奇地問:「最近和校花進展到哪裡啦?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問學長,或許能幫上忙喔。」

      嚴舜淵眼臉陡然一沉。

      「學弟?」他說錯話了嗎?

      「我沒和她交往。」嚴舜淵認真的說。

      「你傻嗎!」何潔昊先是愣了三秒,隨後激動道:「校花,那是校花!人家那麼漂亮你不要,那你還要怎麼樣的女孩子啊?」

      嚴舜淵皮笑肉不笑,心裡那叫一記白眼,你才傻嗎。

      「學長,別管那個了。看看花,有卡片。」

      「嗯?」何潔昊照著取下卡片,上頭寫著「九十九朵玫瑰,我願與你長相廝守」。

      何潔昊差點把玫瑰給摔了。

      ……這卡片是放錯地方不成?

      何潔昊眼神古怪的看向嚴舜淵,有些遲疑的指著卡片,「這……」

      「學長,我喜歡你。」嚴舜淵驀地握住何潔昊稍嫌冰涼的手,收緊。

      何潔昊一愣,抬眸對上嚴舜淵的雙眼。

      他沒有聽錯吧?學弟剛才跟他說什麼去了?喜歡?

      嚴舜淵明白何潔昊又陷入恍神狀態了,加重了手的力道,雙目炯炯,深深地望進他眸中。

      何潔昊屏住了呼吸,此時嚴舜淵的眼神彷佛要吃了他似的,令他緊張的除了回望,什麼也沒法做。

      「學長,你有聽到嗎?我說,我喜歡你。」

      聽不到……心跳聲大的蓋過了,他是不是在做夢?說桃花,桃花居然真到了(雖說別人是學妹,他的是學弟就是了)。

      「呃,你在說笑嗎。」何潔昊尷尬的勾起笑容。

      「我沒有說笑。」嚴舜淵的表情溫柔得好似可以擰出水來,「學長,我是真喜歡你。你的善良,你的體貼,你對我的好,我盡收在眼底。你說,這樣好的你,我怎麼不上心?」

      何潔昊被這樣深情的告白震住了,嚴舜淵說……他善良、體貼,還對他好?何潔昊腦子有些暈呼,他咬了咬唇,沒吭聲。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不斷纏著你,一個沒有意圖的學弟會黏你黏那麼緊?你仔細想想,其實你都明白的。」嚴舜淵低聲誘哄道。

      何潔昊深吸一口氣,心跳快得都要跳出腔子,「我……」

      「學長,」嚴舜淵十指交纏的握住了何潔昊的手,「和我在一起,好嗎?」

      這衝擊實在太大了,何潔昊從沒想過他和嚴舜淵會出現這樣的發展。

      「不……」何潔昊的腦袋彷佛螺絲松了一般,什麼也無法想,當下第一個念頭便是「不」。

      嚴舜淵有些意外,這本來該是個有十成十把握會成功的告白,沒想到卻被拒絕了。

      嚴舜淵考慮過很多,明的暗的都試探過了,何潔昊應該是喜歡他才對的,而今的「不」卻是怎麼來著?

      沒錯,嚴舜淵考慮過很多,但他就是萬萬沒考慮過同性戀對何潔昊來說是個多大的衝擊。在何潔昊的認知裡,男生和女生,那叫天經地義;那麼男生和男生呢?別說笑了,他想也沒想過。

      況且,何潔昊從小就想要個家,想要個孩子。何潔昊是個孤兒,家一直存在他未來的藍圖裡,那勾勒的是幸福又溫馨的三口子,如果他這麼成了同性戀……那藍圖也會跟著破滅。

      討厭學弟嗎?這他可以明確的說不;可,喜歡學弟嗎?這又是另一回事了。的確,學弟開心他會跟著開心,學弟難過他會想盡辦法討好他。看著嚴舜淵,何潔昊蒙了,他對他或許只是對弟弟的那種憐愛,又或許……沒有或許了。

      即便年紀再輕,何潔昊還是很重視這事兒,他甚至覺得這是選伴侶的終生大事。那個要陪自己度過一生的人,不知道會是誰,但他明白,那人不會是嚴舜淵。

      兩人之間的氣氛緊張,何潔昊試圖婉轉一些,「我、我大學考到外地,那離這至少四五百里的路程……」

      嚴舜淵神情頓時放鬆下,原來是在擔心這個?「不要緊,還好只有四五百里。」

      何潔昊嘴角抽了抽,再開口:「不行,我會沒安全感。所以、所以……」沒安全感?天啊,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都說些什麼了。

      「那我跟著搬。」

      「不行,學校呢?」

      「轉學就好了。」

      「……」

      何潔昊有些無力,他左彎右拐就是不想說出那最傷人的回復,可嚴舜淵真的快把他逼到絕境了。

      嚴舜淵不是傻子,他當然從這幾句簡短對話中讀出了何潔昊的心思,但他就是死咬不放。只要何潔昊沒有直接的拒絕,也就代表對他是不反感的,只是需要一點時間緩緩,他可以等。

      「學弟,這麼說好了……我喜歡女生。」何潔昊吞了吞口水,斟酌半天,還是說了。

      小心翼翼的望著嚴舜淵,何潔昊深怕自己傷害到他。可是又想了想,感情這事,哪能有不傷的呢?兩人之間,不是傷你,就是傷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

      「學長,讓我追求你好嗎?」嚴舜淵認真的說,那眼神會吸人般的散發出魔力。

      咬咬唇,何潔昊又想拒絕,嚴舜淵卻搶在他說話前開口。

      「不試試怎麼知道你只喜歡女生?」嚴舜淵語氣有些急,帶了點咄咄逼人的意味,「就讓我待在你身邊,就這樣也不行嗎?」說著,眼角又像只小狗地垂了下來。

      嚴舜淵深知何潔昊最受不了哀求了。

      何潔昊微微皺眉,反正就像之前那般相處,就當學弟愛黏人,也沒什麼不可以吧?時間一久,只要嚴舜淵明白自己真的喜歡女生,他一點兒希望都沒有的時候,自討沒趣,便會離開了。

      眼下,就先安撫安撫吧。

      「好吧,但是不准搬過來。」何潔昊作勢妥協,聳聳肩。

      只要住不近,來回一趟那是多少時程?不出半月,耐心鐵定被磨光。

      「好。」但顯然嚴舜淵完全不那麼想,露出勝利的笑容。

      見嚴舜淵燦爛如陽的笑容,何潔昊又補了句:「也不准轉學!」

      「好。」嚴舜淵依舊笑得春風。

      四五百里,算什麼呢。

      沒錯,四五百里對嚴舜淵真的算不了什麼。首先他在何潔昊租的公寓附近兼了一份差,一來確保自己能每天和何潔昊見面,二來車馬費一事也有著落。

      「學長。」嚴舜淵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到何潔昊的公寓蹭飯。

      這幾乎是每日例行公事了,嚴舜淵下了課,就乘著四點五十的那班車趕上這兒餐廳的晚班,等到工作做的差不多,可以下班了,便會在快十點時來到何潔昊的公寓蹭一頓飯,再乘最晚的那班車回去。然後,隔天同樣的,周而復始。

      要說這生活是很累人的,不過嚴舜淵倒是挺樂在其中。起初何潔昊對他這麼晚的拜訪感到些許不安,於是婉拒了,但在嚴舜淵種種路程遠、補習晚所以這麼晚到很正常的謊言之下終究妥協。

      何潔昊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開門讓他進來。

      「下次,吃了飯再去補習吧?這樣身體會累壞的。」何潔昊到底是很為人著想的,不接受是不接受,照顧晚輩還是挺重要的。他倒了杯茶給大口刨著飯吃的嚴舜淵——看來他是真的餓了。

      「不要緊。」嚴舜淵微微笑,繼續低頭賣力吃著。

      「要不,雙休日再來吧?」何潔昊其實很想直接說別來了,但望著嚴舜淵嘴裡帶著一副滿足的笑容,抿抿唇,琢磨了會,把話說得更婉轉,更留些餘地。

路程這麼遙遠,周休就算了,每天都來?

      何潔昊十分不解這樣做到底有什麼意義,他還深深覺得自己不值得對方這麼做,為什麼嚴舜淵一見著他,臉上的笑容就從未落下?明明都一副風塵僕僕又疲累的樣子了,為什麼還要這麼堅持?

      「就這麼不想我來嗎?」嚴舜淵停下手裡的動作,再傻也知道何潔昊並不那麼歡迎他。

      何潔昊氣勢又弱了下來,沉默著不說話,本來就打算最多一個月也要讓嚴舜淵知難而退,可如今這情形都維持不下三個月了。

      「我就是來蹭口飯吃也不行?學長,你答應讓我追求你,但不准我搬過來也不准我轉學,那麼我退一步——這樣兩地通勤,你要還不准,我怎麼追呢?」這笑容,帶有些許苦意。

      何潔昊抿了抿唇,有些為難的看著嚴舜淵。

      嚴舜淵站起身,往何潔昊所處的位置走去,他下意識就想將何潔昊摟住,但卻被何潔昊生硬推開。

      「我去洗碗。」這話轉得有多硬啊,何潔昊憋著口氣,便真收拾碗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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