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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影人-屬於孤獨者的夜(一)

屬於孤獨者的夜(一)

西元二零二零年

漆黑的黑,讓喧嘩奪去神祕

高掛夜空的銀輪,映著無數的人影

有大有小、有矮有胖、有高有瘦

有在不同職場上奮鬥的人

形形色色的身影

天,並沒有忘記

一一記牢

因為今天他、她們都是見證者,再沒有其他的身份…

今夜,台北一零一大樓又擠爆了信義區

水洩不通,比平常更盛的熱鬧

卻對著來往的孤獨者造成傷害

今天…又是個無聊的一天

高樓上的煙火不出所料

仍是由法國團隊和義大利設計者攜手打造

顯然…巴黎依然浪漫,義大利仍是時尚尖端

雜七雜八的想法還沒抹去

附近的7-ELEVEN有名男人拿杯咖啡正往著櫃台付帳

點銀機的機械聲不違和敲在心頭

「收你一百圓,找你一圓」

電子發票一到男人的手便轉到弱勢兒童的救助金

哪怕是十圓發票仍有中頭獎的機會

想到小男童大口吃肉,小女孩喝著鮮奶

青年滿是雜草的嘴邊微微上揚

輕微的笑聲

讓髮型時髦的女店員鼓起勇氣對著看起來噁心的男人一笑

「先生,謝謝你的愛心」

美夢被打擾,男人不舒服的皺眉頭

拿高一塊錢放入胸口的口袋

「愛心?我的運氣很差,只是不想拿張廢紙罷了」

面對女店員的噁惡眼光

男子笑著走出便利商店

他!討厭別人揣摩他的心

所以更不會讓別人有猜對的機會

聽著死板的開門聲

從便利商店出來的男子緊了緊披在外頭的皮革夾克

夜黑,不由得呢喃…

「好冷…」

微微的細雨

讓他想念中部的故鄉

每個地方都像是女子

她們有著不同的個性與愛好

台北的天氣和戀人一樣多變

讓男人非常不喜歡

心想要這女人該不會想到傷心處吧?要快點在她失戀前回到家…

淋著雨的衣物

棕色的皮革夾客滿是咖啡的味道

該說這名男子好個眼光

挑個讓他翻倒數千次的咖啡依舊搞不髒外套嗎?

連雨水都忍不住落下聞香

但濃厚的咖啡香,僵硬的皮革卻出賣他

不會是...從來沒洗過吧?

叮咚

自動門無意中又開了口

這次卻是別人撬的門

周遭的遊客急得從7-ELEVEN出來

尿急搞了大事

這下…來不急走近點看煙火

放棄的想法才冒出來…

卻有了極奔前進的動力。

這是什麼味道…好臭!!

一個個逃難似的百分二百破格發揮百米水準

穿梭閃過擋在路中央的邋遢男人

遮住臉龐的長髮不修邊幅,放由它隨風起舞

棕色皮革還有著淺色的地方、有著較深的地方

混著好幾種口味的咖啡色

搭上味道...仔細一想便知道,絕對是咖啡打翻染成的

遮住鼻子仍然不停的打噴嚏

走過的人群

引來陣陣的辱罵

「你是狗嗎?還擋路」

男子聽了不生氣,反而笑了

「狗給人讓路,所以你們是狗?」

棕色的皮鞋不在乎人們對它的看法

戴著它的主人

往著回家的路上出發

還沒走幾步,身後便傳來

「五」

「四…」

「三」

「二…」

「一!!!」

「新、年、快、樂!」

古板的臉龐終於出現變化

手邊剛嚐上兩三口的拿鐵濺上飛不出誰是誰的棕色皮革

棕色青年眉頭緊緊的深皺

他!討厭吵!

他!討厭人!!

更討厭貴達九十九圓的一小杯咖啡少了幾口

抖動的身子說出了話

他很討厭這些白癡

他很討厭這些鳥東西

口中不斷說著:「煩死了!煩死了!!」

蹦!

蹦蹦!!

跳高的光,迎接尾聲

最後的餘暉將失去光彩

人們依然沉醉在互相的恭賀

棕色青年漸漸地從恍惚中清醒過來

才發現附近的人們簡直將他當成怪物的看待

…那眼神沒變過

畏懼、恐慌

不規則震盪的黑色眼珠

尤其擋在棕色青年眼前的那名年輕的女子

更是遮著嘴一副驚恐的樣子

棕色青年無言地低下頭

果然…

將棕色皮革左邊的矮口袋冒出的藥物袋摺塞進去

上頭寫著XXXX精神科

冷笑一聲

別人會害怕也是正常

他沒興趣去否認別人的認知和歪曲的見解

但別人卻常常惹他

煩躁地把手伸進手袋用力的晃動

鏘~

一塊金屬物從口袋裡掉出

望著金屬物

遲疑了一陣才彎腰撿起

是枚警徽

男子是名中部人,歷經好幾次的考驗他終於考上警察

還不一般的那種

一切是那麼順利

沒有懸案在他手裡能掛上灰塵,沒有通緝犯能逃出他的黑瞳

過敏的鼻子,沒阻塞的狀態下比狗還靈敏

別人抓毒品用狗…他用綠油精

警界的傳奇人物

但…風光沒有維持太久

自從調上北部

一切都顛倒了

順境養成的自信讓逆境中的自尊倍受考驗

這年全身檢查…檢驗出精神的異常

對他榮耀的警界人生如同核彈攻擊

自此之後

他如同中了生化病毒變成喪屍

張眼吃飯,闔眼沉澱

漫無目的等著疫苗的出現…

很可惜…他不是愛麗絲

自尊心的高漲…讓他失去回家的希望

失去警察的工作

寧願當名幼兒園的義工,也不回去中部的家

被勒退的那天,他斷了所有的聯繫

失去親人、朋友

再也沒有戰友可以掩護他

冒險在危險叢林的都市

享受著獵物的緊張和落寞

離去的腳步

街燈下的影子拖得老長

他停下腳步

等待三叉路口的紅綠燈降氣

看著無時無刻不變化的影子

那就是他

會因為穿戴不同而改變、會因為瘦了十來斤而改變、會因為沒了警察身份而改變、會因為一杯咖啡的香氣而改變

想起以前電視劇上關於影子的聯想

似乎影子是萬惡源頭

這也難怪,他當警察五年了

所遇上的作奸犯科多在晚上

夜間無疑是小偷的溫床、戰爭的訊號、暴力的興奮劑

人們想藏起來的另一面都在夜間如跑馬燈般播放

說白點,交配不多在夜間嗎?

漆黑的夜、看不到並不只帶來緊張,還有安全感

黑夜使人思考、成了浪漫最佳氣氛

邪惡的影子,背負千年的牽扯還不得超生

影子像是專屬每一個人的映像館

所做過的事全留下記錄

會在不同的心境狀態下與你對話

讓你注意到它的存在,讓你別忘了時時受到它的監控

要嚴密注意言行舉止

失控的夜,影子拖得漫長

斑馬線上的條紋,記錄它的長度

他…犯了罪

他的聰明不被世人所容

他的俊美遭來第三者

他的完美引來忌妒

誰能想到這麼一個邋遢的流浪漢是一名英俊壯碩的男人

通紅的交通標誌原諒男子的罪

綠色引導他通行

沒有人看見的三叉口

沒有人注意的影子…變成小孩模樣

控制影子的人

他!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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