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喚回逝去的自我

明峰在收桌子時有些迷糊,那成堆的空酒瓶還以為是自己喝的,喃喃著:「舉杯澆愁愁更愁啊……」,愁呀愁,愁出了一個活蹦亂跳的麒麟,還灌了他一肚子黃湯。

麒麟說過的那些話,像是灼燒的言靈,在他的心中刻下了無法抹去的焦痕,他必須振作,紅十字會正為了拯救人間的亂世而焦頭爛額著,顢頇的天界甚至幫不了他們自己,求神問卜的時代已經過去了,神不再是人類唯一的依靠,天助自助者,人類必須自己站起來。

他嘗試喚了喚龍女,卻毫無消息。他嘗試喚了喚英俊,卻也看不見蹤跡。他嘗試喚了喚狂信者,卻想起他們被麒麟超渡了。

好吧,他孤立無援了。(總不可能喚林四娘吧!)

試了試靈力,悲傷導致他衰退極多,幾乎成了凡人。明峰嘆了口氣,麒麟真是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生前死後都這麼讓他耗盡心力。

算啦!硬著頭皮走一步是一步吧!明峰心想。喔!還得順道去一趟春之泉。

來到米蘭,英俊呼喚不來,想直接飛進春之泉也沒辦法,好吧,只好再去問問肯尼了。

來到肯尼的派對上,卻吃了閉門羹。

他換了個造型,成了一個電影明星,一看到明峰走進他的派對,驚慌的大呼,還將手上1895年的紅酒打破。

「麒麟……的弟子!」肯尼嚇得簌簌發抖,但他還是沒記住明峰的名字,「你……想幹嘛?」

明峰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找尤尼肯。」

「恐怕不行。」肯尼像是找著了自己的立場,不再侷促,「現在春之泉不歡迎你。」

「我沒有帶邀請卡嗎?」明峰覺得很奇怪。

「你上次的拜訪,引起了尤尼肯的震怒,長老下定決心要殺掉你,以祭尤尼肯的英靈。」尤尼肯指著明峰的鼻子罵,還不時望向明峰後方。

明峰注意到了,明峰轉過頭,只見臉色鐵青宛若活銅雕像的獨角獸長老,正拿著一堆恐怖的械具逼開人群走向他。肯尼出賣了他。

明峰看了肯尼一眼,他臉上有著一個小小的烙印,「我不怪你,你要好好活下去。」明峰心中大叫不妙,這長老也是不好對付,何況他又法力全失。

即使獨角獸銳利的角刺穿他,他仍然不怪牠們。

獨角獸有一個族間緊密的禁咒,「角烙」。「角烙」可說是一個命令,一旦族中最大長老下喻,獨角獸們的角上就會出現火紅的烙印。這種咒印不可違背,背叛唯有角裂而死一途。

此咒之惡毒,連長老都不太敢下,這種荼毒同類的危險之咒,只有像明峰這樣觸怒神靈的罪行才有可能出現。

一陣香風乍湧,羅紗的耳環颳起一陣狂風,將獨角獸刺入明峰體內的角震得龜裂欲折。

明峰咬牙忍著疼,「別造殺孽,獨角獸已經所剩不多了,羅紗。」明峰體內力量湧現,禁錮著他的力量,名為「悲」的禁咒解開了束縛,「茶蘼,我可以的,我的力量回來了。」

禁咒「悲」,當初羅紗犧牲自己拯救明峰,明峰也用這種咒禁錮住自己。

啊……羅紗…我還有羅紗。

明峰止住傷口奔騰的血,心苗靈泉乍湧,「既然你都誠心誠意地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的告訴你……」他只記得這些咒,這些麒麟真傳的咒。

天雷閃動,沒想到封天絕地竟然能請到神?!

不,絕不可能,一旦封天,要再開啟好說也要花上百年,神是不會出現的,會出現的,只有……

閃電之中,迸出了一個縹緲的身影。人身魚尾,頭上戴著金黃的頭冠,一眼五千年的滄桑,臉上布滿波浪般的皺紋,手上拿的是金光森然,朔氣冽人的三叉戟。

明峰看著腳也軟了,「…波…波波…」

那人魚神明一臉你是白癡嗎的表情轉頭看著明峰,「你覺得我看起來適合在胸前別上面印著『波波』的名牌嗎?!」他得意洋洋的撫著鬍鬚,頓著三叉戟道,「我是希臘的三大天神之一,我乃掌管海洋之神,波賽頓!不是你家養的狗或人魚,不叫波波!死小鬼。」

封天絕地的,只有發瘋王母管的東方天界,至於希臘的眾神,他們愛去哪兒去哪兒。

明峰怒了,「誰是死小鬼啊!你現在是我的神官,聽我號令!我懶得鳥你管海洋管池塘還是管我家馬桶水,我偏叫你波波!」

波賽頓的眼中翻起驚濤駭浪,「你個小鬼敢跟我作對!」波賽頓喚起周身水舞,「你知道被淹死有多麼難受嗎?」

明峰也不甘示弱,放下手印,「你知道空氣代表著水的無用嗎?」明峰邪氣地在頭四周架起空氣泡泡,一臉勝利地瞪著波賽頓。他開始變得像麒麟了。

空氣中開始充滿鹹味,海洋的味道變得銳利,充滿攻擊性,「施術者,你膽子很大,你並非我希臘人民,你是何方神聖?」波賽頓的低鳴震動大地,劇烈的神威撼倒了許多獨角獸,但明峰仍穩穩地站著。

明峰一昂首,「我是禁咒師之徒,也是掌握禁咒之人。我來自東方遙遠的列姑射。」明峰結起手印,「請你聽我號令。」

波賽頓笑了,「不……竟咒師,既然你自負有能力駕馭我,那你也必須通過我的考驗……」波賽頓執起三叉戟,將銳利的反光灼向明峰,「竟咒師,接招。」

連折射的反光都具有強烈的神威啊……明峰的臉開始發燙,灼燒。眼前這個發音不標準的希臘神祇,果然情感比中國的笨蛋諸神豐沛許多,反抗施術者這明峰還是第一次見過。

明峰言起咒網,

「無語蒼天,是上天的迴音

末世降臨,卑劣造物主留下的只是悲愴的結局

禁咒師麒麟率領著都城眾生的精魄

在列姑射的根柢與無大戰

管理者的指引,眾生的吶喊,都城的悲鳴

魔性天女依然矜持而妖嬈的笑

麒麟化為蒼青慈獸

淡青的麟甲,蒼藍的麟鬃,碧玉的麟角

吟著無盡的咒歌

與漆黑陰冷的無蟲廝殺。」

波賽頓的三叉戟環繞起水,面對明峰的悼歌。

波賽頓奮力衝起急突的水戟,刺向明峰充滿淡藍淚水的咒網,兩股藍色的能量碰撞,引發強烈的地鳴,像是整座地球都停住,人們、動物們、生物們、眾生們,都失去中心而倒下。

然而在列姑射根柢與無大戰的都城眾生,也感受到這股地鳴,麒麟飲著無聲酒,笑笑地看著黑暗的地殼,「明峰啊……不賴嘛!」

舒祈飄到麒麟身畔,「你教出來的好徒兒啊……跟波賽頓打起來,跟你還真是十足的像。」

麒麟向舒祈微笑,「我上次回去,跟他喝酒,卻喝不出味道了呢……」

舒祈橫了他一眼,「你都成虛無了,人間的酒你哪還喝的出什麼,你啊……」舒祈看著麒麟斷折,不斷流著血的角,心中泛起一些不忍。

波賽頓的水流衝撞到明峰的咒網,順著咒網在明峰周圍滾動,尋找空隙突破。波賽頓自信地笑著,很快這個畫地自限的人類就要被淹死在自己的國度裡了。但他發現,水流碰上明峰的咒網,卻出現了一個奇妙的現象。

水流不再攻擊明峰,而順著咒網文字的流動,納為明峰所用。波賽頓聞到一陣鹹味,不屬於海洋的鹹味。他低頭看著明峰,只見他嘴巴喃喃念著自己的咒,眼淚卻在頰上奔騰,化為藍色咒網。

然後波賽頓瞠目結舌地看著水流在明峰的背後匯聚成一條龍,一雙令人不寒而慄的龍目,正激爍著綠色的凌氣看著波賽頓。

「是……應龍?」波賽頓拋下手中的三叉戟,恐懼地看著應龍的水象。他曾和這個兇猛的龍族戰鬥過,那時戰況慘烈,即使他變化為通天巨人,但還是被這些應龍咬去了他的右手,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重生。

「是的,祂是應龍,是海洋的神祇。」明峰拖著兩道眼淚,莊嚴的看著波賽頓,「波波,你服我嗎?」

波賽頓恭敬地鞠腰,「服。」

「好了,乖乖聽我號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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