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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異化的人魚 第二章 第三個人(1)

從警察局出來,秦霓直接攔了輛計程車回家。一路上,她始終低著頭,似乎陷落於沉思,臉上陰霾重重,直到家門口才恍然回神。

她疲憊地拎著包,摸出鑰匙,剛要開門,門卻忽然自動打開了。

「媽媽。」

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探頭探腦地出現在門背後。

秦霓突然間嚇得手一抖,啪嗒一聲,鑰匙掉落下來。她駐足在原地,怔怔地看著眼前天真可愛的男孩,卻不知因為寒冷還是其他什麼,她的雙腿開始微微顫抖起來,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媽媽。」

男孩稚嫩的童音再一次響起,他蹲下身,從地上撿起鑰匙,遞到秦霓面前,嘴角甜甜地一咧,赫然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尖銳牙齒,就像某種獸類,隱隱閃現出猙獰的模樣。

男孩望著她,開心地笑著,為媽媽回家而感到由衷高興,可是秦霓卻突然忍無可忍地吼了起來:「滾!滾開!我不是你媽媽!」

她猛地一揮手,啪地打掉了男孩手裡的鑰匙,指著一扇房門厲聲道:「回去!回到你的房間去!我說過,你不可以出來!不可以叫我媽媽!也不可以笑!」

男孩被母親兇惡的樣子嚇得渾身一抖,呆呆地愣在原地,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凝固起來,最終,委屈地扁了嘴,緊抿成一條彎弧的粉色唇瓣悄悄遮蓋住了藏在裡面的滿口尖牙。

「回去!」秦霓瞪著眼睛,提高了嗓音。

男孩低下頭,僵持了幾秒,最後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轉身,慢慢走回了房間,喀嗒一聲,關上了房門。

玄關處,秦霓松了口氣,痛苦地閉了閉眼睛,隨後彎腰,拾起鑰匙,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客廳,脫力地往沙發裡一倒。

血色夕陽如水一樣從窗口蔓延進來,照耀在秦霓蒼白的臉孔上,她緩緩摸出手機,盯著螢幕遲疑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按下了那串熟悉的號碼。

「喂,齊揚,是我。」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愣了一下,隔了兩秒,冷漠地回道:「我不是說過,叫你不要再打電話給我了嗎。」

秦霓顫了顫,哀聲道:「齊揚,你就真的打算這樣扔下我和小寶了嗎?」

對方歎了口氣,說:「秦霓,我們已經離婚了,我和你們已經沒有關係了,贍養費的話你要多少我可以給你多少,但是請你以後不要再聯繫我了。」

「可是小寶是你兒子!」秦霓吼了起來。

「住口!我沒有這種怪物一樣的兒子!他是你生下來的!是你生下來的妖怪!」

「對,他是我生的,可他也是你的種!」

「放屁!我們齊家怎麼可能會生這種怪物!」

「你——」

話未出口,對方便已經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

秦霓洩憤般把手機重重一摔,陷在沙發裡無力地扶住了額頭。

過了一會兒,背後響起一個小小的膽怯的聲音。

「媽媽……小寶餓了……」

秦霓微微一怔,抬起頭,轉身看向前夫口中自己生下來的「怪物」。

男孩躲在門背後,將腦袋探出門縫,怯怯地看著母親。

她慢慢站起身,走到廚房,從冰箱裡取出一大塊血淋淋的生鮮豬肉,往男孩面前一扔。男孩喜出望外,立刻興奮地撲上去,趴在地上用雙手捧住那塊生肉,狼吞虎嚥地啃咬撕扯起來。

他一邊吃一邊抬起頭,裂開血紅的嘴巴,對著秦霓開心地笑了。

秦霓看著他,捂著嘴巴,倒退了兩步,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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