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再見到葉秋東,並不是國小一、二年級的時候。我並不曉得我跟他讀同一所國小,更不知道會那麼湊巧的,在三年級分班的時候又遇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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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看到他,他長得更不一樣了,說成熟也沒成熟到哪去,因為我無心端詳他的臉,目光,早就被他隔壁的男孩子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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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夏初可以說是一見鍾情,雖然我不怎麼相信,但我卻喜歡他,喜歡了好久好久。我也相信之後是日久生情,而不是原本的一見鍾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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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的這個秘密,無意間被葉秋東知道後,我也只能求他不要說出去。我本來以為男生的心思不會細膩到哪兒去,但葉秋東這個粗線條白癡,讓我顛覆了這個想法,其實……男生也會觀察四周的人事物還有各種大小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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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純雅最近真的跟葉秋東走得特別近,我也很刻意的不主動跟葉秋東說話,關曉禎也把握住這次的機會一樣,常常主動跑去找夏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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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會嫉妒關曉禎或是討厭她,反而羨慕她,有靠近夏初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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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聖誕節,我們交換卡片,她寫給我的卡片內容讓我哭了整整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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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春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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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先祝妳聖誕節快樂,這次段考也要加油,保持好成績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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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每次我跟純雅吵架,妳總是第一個站出來幫我說話,而且挺我的人……上一次我卻沒有幫妳,不過現在和好了,我們也跟以前一樣要好了,謝謝妳願意當我的朋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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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我完全不記得,只記得這一段。我回顧以前,覺得自己真的是笨蛋,而且對自己失望透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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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們都有想反抗國王的念頭,可惜誰一偷跑,就是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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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後面的那個人,只是準備逮住機會,討好國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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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段考後,我們三個人又坐在那個空地,討論著班上發生的大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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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不喜歡梁夏初了。」關曉禎突然說,我的嘴又張得大大的,上一次是戴純雅,這次變成關曉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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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萬個疑問擠滿我的腦袋,連戴純雅都吃驚著一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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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現在反而有點討厭梁夏初耶!」戴純雅又說,關曉禎馬上抬頭,露出像是遇到知己般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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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哈哈大笑,跟著附和:「超討厭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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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參與討論,現在又多了一個疑問──為什麼討厭夏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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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地,她們不笑了。戴純雅轉頭過來看向我,「春茉,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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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愣,不知道她在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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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討厭梁夏初嗎?」她的笑容,就是逼我得順著她的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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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說不討厭的權利,更沒有說喜歡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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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畏縮的膽小鬼般的,照理來說,我應該要反駁她們,幫夏初說話……可是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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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那個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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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我沒辦法反駁,沒膽子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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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夏初,也會討厭我,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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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也好,就連面對愛情,我們同樣用著防備的態度去面對對方。表面上什麼都沒有,一切都沒有發生,我們還是一樣友好,其實所有的一切,都只是鏡花水月,全都只是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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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自己意識到,其實自己一直活在謊言之中,而且對現實遙不可及,完全無法碰觸到時,我已經佇足在那,完全不曉得該怎麼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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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回答「我討厭夏初」的時候,所有的一切,真的都像是謊言一樣,充斥在我的生活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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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然跟關曉禎她們要好,很要好很要好,甚至比平常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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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純雅不再跟葉秋東黏在一起了,葉秋東看起來挺失落的,關曉禎看起來再也不像是討厭夏初……就連戴純雅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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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位一直沒變,很多不安從我心頭冒出。葉秋東是個心思細膩的人,不過他當然沒有發現我的心情有點改變,而是苦著一張臉,一直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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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戴純雅有沒有跟妳說她為什麼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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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瞪了他一眼,真的沒有心情跟他說話,「如果問別人事情是用這種態度說話,那全世界的人一定都是好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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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搔搔頭,應該是煩到不想解讀我的話了,「別說這種奇怪的話啦!沒說?有說?還是妳不肯跟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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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跟我說。」雖然我剛剛這麼說,但我還是老實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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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這個,我更擔心我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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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純雅所說的每一個話題,再也不是她跟葉秋東……是漸漸的,說她又重新喜歡上梁夏初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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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曉禎「還沒有」重新喜歡上夏初,應該說,她們一直都是喜歡夏初的,只是為了騙我,逼我說出「討厭夏初」的小伎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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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擔心的事情終於來了,國語課的下課,葉秋東跟夏初把我叫到籃球場去,戴純雅她們看起來沒吃醋,反而還笑盈盈地叫我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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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籃球場,夏初他們看到我,停止了打球的動作,慢慢走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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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拉著短褲的邊緣,一直有種很討厭的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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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看起來在生氣,抱著一顆躲避球,站在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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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不是說了我的壞話?」夏初感覺有點生氣,這是當然的,畢竟誰都不想要被誰討厭,「跟戴純雅她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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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現在卻只想著夏初的感受,完全忘了是戴純雅她們告的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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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也許我還不能下定論,也許……也許只是夏初不小心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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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跟你說的?」我態度放得很軟,畢竟是我有錯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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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吧,反正沒有幫夏初反駁,我就是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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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跟我說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妳是不是討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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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後,也許聽起來這樣的對話很曖昧,但我們現在是國小──國小三年級,並沒有任何一點「愛情」混入在裡頭,純粹只是人際關係方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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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不想被討厭,誰都想受人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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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候,葉秋東插話:「不用怕她知道啦,反正是戴純雅她們說的。妳只要說,妳有沒有跟戴純雅她們說過他的壞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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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著急得快哭了,她們知道我很不擅長說謊──不擅長對夏初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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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總是欺騙朋友,希望她們不要討厭我,但我卻完全忘了夏初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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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與我為敵似的,我不禁問自己──這樣的友情,我還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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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他們的面前哭了出來,除了那壓迫感以外,心裡想的並不是害怕夏初討厭我,更不是因為遭到友情的背叛……我哭的原因是,很怕等會兒回到教室,沒人陪我說話、陪我聊天,沒有人來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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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想法很怪,可是我當下的想法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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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的點了點頭,像是不怕別人知道一樣,什麼話都沒說,就只是一直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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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與你為敵只是一瞬間,而融入全世界的人,還要當心受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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