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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昌意大婚(2)

章一、昌意大婚(2)

一地的紅色流蘇長鋪至若水殿外,本該熱鬧喧嘩的若水殿此刻竟安靜的像一座死城,這怎會是昌意大喜之日能見到的景色,若說是來參加什麼喪禮,軒轅妜倒是還信的。她愈往裡頭走去,愈覺得自己的猜測定是沒錯的,二哥平日裡雖然總笑臉迎人,但是若真有人要迫他做些他不願之事,他可沒有少昊這麼明事理,定要將眾人都鬧得雞犬不寧才肯消停。

可不是,瞧這碎了一地的東西,彷彿還能感受到將他們掃落在地時那人的怒火灼燒,軒轅妜扶了扶額,抬頭望去,果然見到一個俊美的男人著一身大紅喜服,遣走所有恃婢,正一臉難看的要摔下手中的玉杯。

「二哥,我來看你熱鬧了。」軒轅妜似笑非笑的開口,彷彿有些怪罪的意味,少昊一直靜靜的站在她身後,彷彿不見這一地的殘跡,只是淡淡地看著昌意。

已經舉起手的昌意見小妹突地到來,一身的怒火彷彿被大水澆滅似的,丟了手中的器皿便朝軒轅妜迎來,那神情說有多委屈便有多委屈,彷彿他才是那被強娶的十八姨太,而那此刻正被大轎抬來的昌僕,則是那有錢人家的大爺。

「妜兒,哥哥不想……」

「不想嫁?」

「……不想娶。」

「怎地不想娶了,不是愛美人麼,這次也不見你逃呀!都到這地步了才說不想娶,妜兒再厲害也沒法救你。」

見軒轅妜的神色是打算見死不救了,一臉可憐兮兮的昌意又轉向少昊,少昊則是很乾脆的朝他攤手道:「你安心嫁罷。」

他喪氣的頹然坐下,竟將喜服拉了起來,看來是想要將它撕成碎片,軒轅妜見這在人前總是很正常的二哥昌意,怎麼就成這無賴樣了?不就是成個親麼,竟像要讓他去送死那樣難以接受,聽聞昌僕也是個大方爽朗的女子,應是不像那一般的女子扭捏才是,昌意雖是風流,卻是最好這色女子,莫非昌意至今仍未曾聽過這些?

「二哥,你聽過你媳婦兒的事情沒有?」

「沒有。他們想講都讓我把嘴給堵上,我一點都不想聽。聽那些作甚?想來又是哪族嬌弱的女子,我一想到我將她給娶了,她日日都拿那彷彿我殺了她整族的怨懟眼神看我,我便覺得我後半生連餘燼都未存了。」昌意將臉埋進交疊的長袖裡,擺明了是要當縮頭烏龜。軒轅妜見昌意竟對那新婚妻子無半分了解,甚至是埋著恐懼和逃避的心思的,她不禁無語,這娶還是要娶的,就不知道這日子有沒有法子過下去了?

她轉頭看向少昊,卻見他還是一副清淡如水的模樣,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昌意與昌僕這對夫婦尚未真正結親便是這模樣,結親後又該如何?

「妜兒,要不我現在逃罷?」

「現在?」

「是啊,現在父親與母親應都忙著與賓客交談罷,我若現在逃了,定是沒人會知曉的。」昌意打著自己的如意算盤,彷彿勝券在握的模樣,軒轅妜見昌意一肚壞水,朝他嘆了口氣後道:

「可我來時的路上便見父親與母上正往這兒走來,你還是先擔心怎麼解釋這一地的……」

門推開的聲音再軒轅妜此話落下後自三人身後傳來,一個高大的男人走了進來,他一身英氣,眉目間盡是歲月煉化下的精明與嚴肅,他的面容與少昊有些相似,三人見到此人一走進,都堪堪的下拜並恭敬的朝他喊去:「父親。」

黃帝點頭,沉默地看著一地的慘烈,雖知自己兒子的脾性,卻也不知他竟會剛烈至此!竟這麼不想娶那個昌僕麼?讓他鬧騰這麼多年的風花情史也夠了,這真正要定下來的日子,豈容他如此胡鬧!

「昌意,你與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昌意沉默,他明白在這個男人面前他不容像方才那樣恣肆的任性,因為這個人是黃帝,是他的父親,是這百家部族的統領,即使他再不願,此刻,他都不能說上一句。

「父親,是我……」軒轅妜向前一步,撒嬌地拉住黃帝的衣袖,微微噘起的嘴和那明晃的大眼正蘊著水光,彷彿若是黃帝敢發作起來,她便能立刻哭出來似的。黃帝有些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他如何不知自己這古靈精怪的女兒?定是想讓她別對她二哥兇罷,這孩子聰明得很,他又最是疼愛她,即使明知是假,又如何能不順著她的話說呢?

「怎麼了,孩子?」

「方才看見昌意哥哥太高興了,見著便奔了過去,不小心就踩了那地上的流蘇,一桌的東西全讓我摔了,我真不是故意的……」軒轅妜方才雖調侃著昌意,卻仍然捨不得讓他被父親責罵,她知道自己的身分最是好用,便趕緊使出這招術來迫她父親投降。昌意見小妹如此,心底也知是自己糊塗了,犯下的錯竟要讓小妹替他擔起,可此刻他也不能再出頭擔下,只因父親早已看出這事有蹊蹺,只是故意不追究罷了。

「行了,沒事,不就是摔了些東西麼。妜兒別怕,父親不怪妳。」

軒轅妜見黃帝有意縱容,便貼著他又撒嬌了半晌才消停,黃帝一直笑得淡定,心底卻是翻騰不已,他就這麼一個女兒,盼了這麼多年才給盼來的,自然捧在手裡都怕化了,雖說昌意此行不可為,但若是能多得幾次軒轅妜的親近,他也是願意閉眼當作全然不見的。

軒轅妜今年方才十六,外表見來就是一清冷高貴的王姬,可與自家人一起時便又是那一副無害的模樣,彷彿她永遠都不會長大,永遠都是軒轅家的小妹,永遠都是黃帝那嬌柔的女兒。她雖未展露,可黃帝、螺祖、少昊、昌意與彤魚氏,皆知這女孩的性格簡直就是固執不折,對家人尤其護短,對認定了的事情便會堅持到底,誰來勸說都沒有用。

軒轅妜沒有什麼朋友,因為她個性清懶,願意在乎的事情很少,自然交際什麼的便也不願去作,所幸她的身分不需她四處攀交朋友。她的聰明和智慧早已超越她這個年紀所該擁有,卻一絲也看不出,所以黃帝也早就明瞭,她這個女兒不論是故意藏的這麼深,又或者本就是如此脾性,她總有一天都會離他而去,走向那個她所執著的目標,義無反顧的出走,再也看不到他這個父親,所以,他總是格外珍惜每一次能與這女兒如此親密的時分。

「妜兒怎麼了,妳父親還是哥哥欺負妳了?」一個清淡素雅的身影自門外款款走入,她面容典雅,眉間還點著一顆若隱若現的朱砂,襯得她白皙的膚色更美麗幾分,這個女人看不出年紀,彷彿與軒轅妜同歲,又像是稍長幾歲,她身上沒有軒轅妜此刻的稚氣,也沒有彤魚氏那股柔弱的氣息,卻有著尊貴不凡的氣息,卻又非拒人千里那般。她站在黃帝身邊,竟彷彿氣質齊高。

「母上!」軒轅妜見是螺祖來了,馬上將本來纏在黃帝手臂上的纖手抽了出來,提起裙擺便往她衝了過去,比見到彤魚氏時更加熱絡。

「母親。」少昊與昌意同時低喊,螺祖面目帶笑的摟住懷裡的軒轅妜,滿是笑意的雙眸裡正迴盪著幾分寵溺。

「沒有人欺負妜兒,母上莫擔心。倒是都這時辰了,嫂嫂來了麼?」軒轅妜笑著問螺祖,那昌僕不知道來了沒有?再不來,就怕待會母上與父親走了,她這二哥又得循空隙溜了,這可不行,得趁這兩尊大佛還在時留住昌意才行。

「我便是來與你們說這件事兒的,昌僕的轎子已經到若水殿外了。」

門外一陣歡聲雷動,昌意幾不可見抖了抖,彷彿預感到自己是娶那昌僕娶定了。眼神本還晃著希望,頓時便黯淡了下來,少昊挑著眉看昌意,倒有幾分看熱鬧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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