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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昌意大婚(1)

章一、昌意大婚(1)

恰逢離冬近春,萬物從皚皚的白雪中紛紛甦醒,掙脫冷霜的桎梏,一片生意盎然,山川碧綠,繁花緋奼。這是很多年以前,三界仍和平混生,沒有種族間的對立與敵意,僅有攜手生存的善意。

軒轅妜赤腳踩於仍未消融完全的雪地之上,彷彿感受不到寒意般地半走半跳,她眉眼俱笑,三千青絲散於耳後,一身粉嫩的裙裾,腰上還繫有一尾母上用金色蠶絲線作成贈與她的流蘇,此刻正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擺動,好不歡快。

「帝、帝姬,可否將這履先穿上了再、再走啊……」一個女孩焦急的追在早已走遠的軒轅妜後頭,語氣聽來有些焦急,她提著一雙珠履急急的向前追去,卻奈何跑的再快距離仍未見縮減。

軒轅妜轉身看了那女孩一眼,又提著裙擺旋身轉了幾圈,對身後的女孩笑道:「阿香,你快點呀,少昊在等我了!」說完又是一串如銀鈴般細碎響亮的笑聲,名為阿香的女孩抹了抹額上的汗,再度展開鍥而不捨的追尋。

枝頭上的綠意被幾隻雀鳥嘰嘰喳喳的霸佔,軒轅妜輕巧的爬上大樹,又小心翼翼地攀上那些個鳥兒所在的青褐樹枝,她露出一抹略帶春意的笑容,伸出手便往枝頭拈去,樹枝被用力的往下拖曳,鳥兒似被突來的變故驚住,竟僵直的停在那兒,直到軒轅妜將手往上一拋,羽毛才如漫天柳絮般緩緩落下。

可笑聲卻與樹枝應聲斷裂同時而至。

軒轅妜苦惱的閉上雙眼,蹙起了柳眉似已經認命,靜任微風將她的髮絲片片打亂。一陣疾風又至,她頓時落入一個淌著溫暖的懷抱,她的雙頰上泛起兩個漩渦,她長又密的睫毛忽地扇動張開,欣喜地朝那人一喊:

「少昊!」

那人白衣似雪,長髮如緞披在身後,眉眼如畫,正恬謐的微微笑著。

「阿妜,怎麼這麼不小心。」

軒轅妜眨動兩只如鹿般明亮的眼眸,朝少昊撒嬌地回道:

「反正你會來接我。」

她說的很果斷,彷彿說了就一定會實現。少昊的臉上也無一絲不悅,只是一直看著軒轅妜,靜默不言。軒轅妜忽然發覺自己還勾在少昊身上,她將手一鬆,便順著少昊的白衣輕輕滑落,不沾凡塵似的蹁躚落地。

少昊的眉輕輕皺起,看著那雙雪白的裸足不自覺地踩上遍地的霜白,他從袖裡掏出一張湛藍色的手帕,輕巧將它打開,緩緩蹲下身來將軒轅妜的雪足輕柔地執起,慢慢地放在那張帕上,動作做的流順又習慣,彷彿練習了很多遍。

「怎麼又不穿鞋,這天寒地凍的。」

「少昊,這不是烈山氏的那個族女送你的麼?讓我踩著不好罷!」軒轅妜笑笑地將地面上的湛藍手巾示意的踏了兩下,語氣裡有說不清的熱鬧與訕笑。

「今日本就是要攜去還她,既用不上,又何必留著。」少昊微笑地將眼神落在軒轅妜的腳踝上,過了一陣子又緩緩地道:「不過現在用上了。」

「帝姬、帝姬,珠履來了!」阿香跑得氣喘吁吁,她半彎曲著身子,手上提著方才那雙緋紅色的珠履,眼神耿直的看向軒轅妜。

阿香看見少昊也在,便將珠履揣在懷裡,急忙忙地跪倒在地,給少昊行了個大禮,直到聽見少昊淡淡地說讓她免禮、給帝姬穿上鞋後才顫巍巍的爬起。

軒轅妜皺緊了眉頭將腳緩緩的套入珠履,神情似萬般不願。少昊看著好笑,便笑語問道:

「怎地穿個鞋,似要讓妳吃下什麼毒物似的。」

軒轅妜睨了少昊一眼,將雙頰紛紛鼓起,頓時像極了一隻怕人與其爭食的松鼠,她微微的抖著雪足,賭氣道:

「這鞋可難穿了,你們都不用穿,為什麼我要穿呀?與以前一樣赤足不可以麼?」

少昊示意阿香讓開,走向前便來接另外一只軒轅妜怎麼也不願穿的珠履,他輕輕提起她的腳踝,緩緩套入,一邊溫言安撫她略帶焦躁的脾氣:

「阿妜,如今已是帝姬了,便不可這般莽撞。此行我們可是要去參加妳昌意哥哥的大婚,來的人那麼多,妳若是不穿鞋,是不是給妳昌意哥哥掉面子呢?」少昊輕巧的將軒轅妜的裸足套好,又替她整了整方才從樹上落下時弄亂的衣裙,才又緩緩地抬頭看向她:

「而且,父親也會責罵我的。」

語罷,少昊的臉更染上些許的怨懟,彷彿若軒轅妜不將鞋穿好,便是件毀天滅地的事兒,軒轅妜聽少昊提起黃帝,便急急的跳起來,左轉一圈,右看一眼的,又速速地拉了阿香,要她給她整衣裳,可不能害昌意哥哥丟臉,也不能讓少昊被責怪。

少昊見她如此,唇角幾不可見的勾起一抹笑,很快地便又消失。他靜待軒轅妜折騰了半晌,才走過去牽她的手,笑道:「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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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河畔邊,一片歡興鼓舞,到處都是紅色的飾物。今日是黃帝二子昌意的大婚,說是娶那蜀山氏的族女昌僕,許多人聽聞便紛紛趕來湊熱鬧,就想看看平時那總是到處流連花叢的昌意,今日真要定下來會是什麼稀奇模樣。

來的人裡不只有黃帝的部族,就連炎帝那兒的人都來了。紛紛送來鮮見的藥草和晶石祝賀,一邊討論著那近來才被封為帝姬的軒轅妜和黃帝長子少昊。軒轅妜乃黃帝與炎帝之女彤魚氏所生,雖非正妃螺祖之女,卻因黃帝子嗣裡多為男子,少有女兒而受到外族矚目,且也備受族內寵愛。

軒轅妜來的時候早就不是方才那毛毛躁躁的模樣了,現在的她看上去很有帝姬該有的模樣,嘴角銜著微微的笑容,舉手投足間皆是可遠觀不可近攀的高貴。少昊一直牽著她的手,阿香則是在後面辛苦的跟著,她就不懂了,明明也沒有矮前面兩個主子多少,卻總是跟不上。

「妜兒,怎麼才來。」一個女人從後殿裡款款步出,面容姣好,嗓音也是輕柔的那種,軒轅妜見是母親親自來接,掙開少昊的手便往前走去,她沒有忘記要維持好樣子,不露出魯莽的樣態,好不容易走至彤魚氏身側,她才鬆了鬆偽裝,朝母親努了努嘴道:

「母親,這鞋難穿啊,我穿了好半天呢!」

少昊離的雖遠,看著軒轅妜的表情也曉得他這個妹妹又在和三妃抱怨方才的事兒了,他無奈的搖了搖頭,卻哪裡也沒有去,一直站在原地等她,對四周看他的眼神,彷若不聞。少昊雖才年方二十五,卻已是各族女子心裡的如意郎君,身為黃帝長子本就尊貴不凡,然他的才能亦是當世無人能及,可惜他不近女色,與昌意的風流成性成兩對比。自幼長來便唯有父母、昌意與妹妹軒轅妜能入他眼,許多欲與其聯姻的氏族上門來提,總是被黃帝溫言婉拒,後便漸漸無人再提。

彤魚氏知道女兒的脾氣不喜受拘束,偏偏今日是她二哥昌意的大婚,還有她自己的受封大典,怎麼也馬虎不得,柔言又安撫了幾句才讓軒轅妜離去。軒轅妜自然知道今日的重要,也不再讓母親為難,點了點頭後才與母親道別,朝少昊走去。

少昊看軒轅妜談好了,便牽她的手直直的往昌意所在的若水殿而去。若水本是昌意出生之地,後黃帝賜其封地於此,便在此建了若水殿,故大婚也理所當然在此舉行。

軒轅妜撫唇一笑,一想到昌意哥哥那個急躁的性子竟也要娶妻了,便不由得替他高興起來,就不知道那個蜀山氏的昌僕是什麼女子,能不能訓服的了他那桀驁不馴的二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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