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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毛不拔之地

一毛不拔之地

      幾個大紅燈籠高掛在屋簷邊緣,任由夜裡冷冽的寒風吹的嘎嘎作響,凱杰倚在燈紅下方的柱子上,拿起自己口袋裡的香菸自顧自的抽了起來。

      煙霧從鼻腔呼出,繚繞上其中一個紅燈籠,左手邊的門內傳來一陣打鬥叫囂的聲音,可凱杰的表情依然沒太多的變化,只是靜靜的看著自己手中的菸草隨著火焰的侵蝕緩緩的化成一縷白煙,身體的貪婪讓自己忍不住多吸了幾口,雖然他早就宣布要戒菸了,但卻也常說是香菸不願意離開他的手。

      碰──

      一聲槍響劃過喧囂的夜,良久過後,沒有警笛聲,沒有敵方勢力,沒有閒雜人等聚集,可這裡明明是這城市的鬧區之一。

      沒人報警,沒人圍觀,沒人在意。不是不敢,不是害怕,是早已習慣了。

      三個人從裡面走出來,手裡拿著一只手提包,手提包滿到快要繃開拉鍊的程度,凱杰提起惦了惦重量,確定沒問題後又丟回給其中一人。

      「收隊。」凱杰走在最前頭,他走起路來有種獨特的搖晃步伐,那是別人怎麼也學不來的,因此他有個特別的封號叫走路哥,一般人都叫路哥,有些同輩的人則叫路仔。

      幾個小時後警方風塵僕僕的趕到現場,鑑識官李馨雅一到現場就熟門熟路的往後門的案發現場走去,然後要菜鳥鑑識員留在門口附近採集看看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像是菸蒂或是步伐腳印之類的。

      這已經不是這地方的第一起兇殺案了,嚴格來說算是第二起,兩起都是馨雅到場做鑑識的工作,所以根據上次的經驗判斷哪些地方有可能有證據留下大概也都清楚。

      而且這兩起都是同一個人報案。

      報案人:「鄭凱杰」

      綽號走路哥的鄭凱杰,是黑道裡一尾響噹噹的人物,不屬於任何一個組織,自己帶著一群小弟單獨作業,規矩很簡單,拿錢辦事。

      一縷七星淡被吸進馨雅敏感的鼻子內,害她忍不住皺起眉頭。

      「王隊,刑案現場可以吸菸嗎?」

      「啊啊!抱歉抱歉,一時忍不住嘛!我馬上熄掉。」王祥堆起笑臉跟馨雅賠不是,並馬上把手上的菸丟到地上踩熄。

      馨雅臭著臉不甩王祥,王祥自討沒趣卻也沒真的把臉垮下來,轉身就到門外晃晃。

      在其他的員警看來或許會覺得這位小隊長吊兒啷噹,在面對這樣的兇殺案一點肅殺緊張的氣息也沒有,但只有王翔自己心底清楚,這次的案件注定會成為無頭公案,除非路仔自己投案。

      幾盞路燈之外有個人搖搖晃晃的朝著這邊走來,那樣的步伐看過一次的人大概就忘不了,搖搖晃晃的,看似不平衡卻又不會比正常走路來的慢,雖然跟優雅扯不上邊有些滑稽但卻氣勢十足,在路燈之下彷彿演技精湛的小丑即將亮相。

      「唷!路仔,還沒死阿。」王祥遠遠的就認出是鄭凱杰。

      「呵呵,凡事有先來後到我可不敢在黃泉路上搶先您呢。」

      王祥發出一陣大笑,略帶些嘲謔。

      「居然能從你口中說出不敢這兩個字,我看我這輩子值了。」

      路仔絲毫不在意他那苛薄的相譏,自故自的抽起菸來。一股淡淡的茶葉清香蔓延在兩人之內的空間,不同於市面上所有菸品的獨特煙味,這是路仔親手捲的煙,有他的獨門秘方。

      「王隊要試試看嗎?」路仔把菸盒搭上去。

      「私菸,哼。這是在挑釁嗎?」王祥把路仔手上的菸盒擋開,自己從口袋拿出七星淡點了起來。

      兩股味道迥異的煙在空氣中時而交纏時而相衝,但都沒被對方給掩蓋掉,彼此競爭卻也互相依賴。

      時間一到啪的一聲,街上的路燈全部應聲而滅,整個街道上昏昏暗暗的。一直到遠方的大樓後方透出一點晨曦的微光,街道上的髒亂被照耀的一覽無遺,滿地的垃圾,醉倒在地的人與流浪漢比鄰而躺,女孩衣不蔽體趴在微光照不到的巷弄內。

      「嘿嘿,接下來可是你的世界了,王隊。」路仔擺了擺手逕自消失在某個暗巷裡,像個小丑也像個刺客,對王祥來說他更像個頂著小丑面具的毒蛇,歡笑的背後有著致命的毒牙。

      習慣戲謔對手,習慣遊溺於這個城市,他是路仔。

      這裡是宵癸殼市。

      強光從大樓頂上綻裂,街上的人們知道是該讓位的時候了,每個步履顢頇的走向自己該去的地方,好像例行公事般就算閉著眼也可以到達的那應許之地。

      「報告鑑識官,門口只有找到這根沒抽完的七星香菸。」菜鳥鑑識員拿起封口帶裡面裝著一根未抽完被捻熄的七星。

      「那你要不要順便去把王隊上銬?」馨雅沒好氣的問。

      「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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