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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學英國-有這麼好笑嗎?第一章 小咩像大明星舒琪

      見過小咩的人,第一句話一定是:哇-!好漂亮!好像大明星舒琪哦!

        但才踏上英國的土地,小咩就已經深深嚐到人在異鄉為異客的飄零滋味了--望著對她熱烈招呼的英國老師,她竟然一句也聽不懂她們在說些什麼!

      如果是在台灣,人家會說:「什麼?小咩不會英文?鬼啦!她的英文都考100分吔!」

      但她真的聽不懂。

      小咩從小就上雙語幼稚園,小學一年級就上補習班補英文,讀過了無數的英文教科書、背過了無數的英文單字、寫過無數的英文評量考卷,但來英國的第一天,她竟然不知道她的老師對她說些什麼。她放眼四望,所有聽不懂英文的台灣學生都在微笑。天哪!那些女孩臉皮怎麼可以厚成這樣?聽不懂英文,多丟臉啊!

      在台灣的學校裡,她是全校明受矚目的學生之一,又是個成績好、人靚亮的正妹。這次來英國遊學,就是她自已主動向媽媽要求的。她以為,她可以在這裡大放異彩,就像在台灣學校裡一樣。

      可是…可是…她竟然聽不懂英文!

      陰鬱的感覺,就像英國飄雨的長空,沈沈地包圍在她身邊,壓得她透不過氣來。而這才是第一天啊!往後的29天她該怎麼過?

      她開始想念媽媽溫暖的懷抱、爸爸堅強的臂膀。她從來不知道,家,可以這麼地被思念,她       想回家。不!是她想「逃」回家。

      可是,她敢這樣告訴媽媽嗎?

      對她的英文程度是那麼有信心的媽媽……

      她雙手摀著臉,想起出發前……

      「小咩,妳覺得妳的英文行嗎?有把握嗎?」

      「哎唷!媽-!妳別窮緊張,我的英文有不及格過嗎?妳還是擔心一下我的中文比較好吧?」

      「可是,聽說……,呀!還是要準備一下……」

      出發前兩個月,小咩的媽媽就忍不住要為小咩進行萬全的準備。即然到英國上的是「英文密集班」,那麼,準備的重點當然就在「英文課」嘍。小咩媽媽做足了功課,再去詢問蘇珊老師。

      「老師,聽說一到學校就要考試?」

      「考試?考什麼試?」

      「就看英文程度好不好的考試呀!」

      「沒有啦!那是分班測驗。不測驗分班,老師要怎麼按程度教學?」

      「那分到比較高程度的班比較好哦?」

      「蛤?什麼?」

      「就是分數比較高,可以到程度比較好的班哪!」

      蘇珊老師啞口無言答不出來。

      「那要不要先補習?」

      「哎呀!太誇張了!真的不用啦!」

      蘇珊老師實在聽不下去,而小咩媽媽可也聽不進去,依然將小咩送去補習班大補特補。

      但小咩竟然聽不懂英文。

      開學後的第一個星期的小旅行回來。

      幾個女生衝進蘇珊老師的房間裡。

      「老師,方婷在哭!」

      「哭什麼?」

      「小咩罵她,拼命罵她,好兇哦!方婷就哭了。」

      「罵什麼?」

      「小咩說:妳家是不是死人啦!哭什麼哭!…就像這樣,很難聽吔!」

      老天爺!這該是12歲的小正妹罵出口的話嗎?

      學生邊陪蘇珊老師往三樓女生宿舍邊衝邊告狀。

      「小咩在台灣就很會罵人了。」

      「對!她把她們邊的女生罵哭好幾次。」

      「還有男生。小咩在學校是大姊頭吔!」

      蘇珊老師走進方婷的房間,裡面已經有幾個女生,正在安慰她。

      「方婷,妳怎麼哭成這樣?」眼睛鼻子都哭腫了,蘇珊老師嚇了一跳:「有這麼嚴重嗎?」

      學生開始七嘴八舌說起小咩的惡形惡狀。

      「方婷,妳自已告訴老師,小咩為什麼罵妳?」

      「我的戒…戒指掉了:嗚…那是媽媽…媽媽送我的戒指…指,是銀…銀的,很…很珍貴。我上廁所…用…用肥皂洗手時,就不小心掉了…嗚…大家來幫我找,小咩…就一直罵我、一直罵我…鳴…」

      女生們嘰嘰喳喳地說明:「方婷的戒指掉了,我們正在幫她找,都找不到時,小咩就來了。先罵我們都是笨蛋,戒指帶在手上怎麼會弄丟掉了?方婷就哭了,小咩就罵得更兇,一直罵、一直罵……」

      「到底找到了沒?」

      「找到了。」

      「誰找到的?」

      「小咩。」

      「小咩人呢?」

      「跑掉了。她說她不要跟笨蛋在一起。」

      …唉!

      又是熱舞之夜,整座宅邸裡一片鬧哄哄,像蜂窩似地。學生們手抱著各式各樣的衣服、飾品、髮捲、夾子…穿梭在各樓層之間,賣力地打扮,務必做最美、最炫的表現。

      蘇珊老師也被叫去加人纏髮辮的工作,正當她為一位巴西小女孩纏髮辮時,眼角瞅到一個亮麗的身影,正由二樓快步走下來。是巴西女孩吧?巴西學生,不論男女都十分重視亮麗潔淨的外表,絕不邋塌見人。

        蘇珊老師抬頭一看,看見一位纏了一條漂亮髮辮的摩登女孩…是婉琳!

      「婉琳!」蘇珊老師驚豔不已:「你太漂亮了!」

      婉琳開心地笑深了臉上的兩個酒窩。她穿著艷紅釘亮片的小可愛,配上抽鬚牛仔熱褲,光腳踩在一雙紅色閃銀光圖的布鞋裡。保養得當的雪白臉蛋上,無需大量上粧,只要刷刷睫毛、上一些珠光淡眼影再點上唇蜜就足夠了,好看得如同一朵紅玻瑰,清新且芬芳。

      她甩甩長髮,「老師,」她手上提著兩只棱格的耳環:「我想戴這個,可是,媽媽說過,我個子小,不適合戴大耳環。」

      「沒錯!」蘇珊老師同意:「妳想當聖誕樹嗎?」

      「不想!」她回頭就走:「那給安安戴,她比較高,不會當聖誕樹。」

      「妳要去哪?」蘇珊老師在背後喊。

      「我要去幫她們配衣服啦!」

      蘇珊老師笑了,眼前又浮現四角市場街角那群飄揚美麗的身影。

      婉琳已經咚咚咚地衝上三樓去了。

      蘇珊老師驚訝發現,今年的學生都沒有了去年的扭捏尷尬,興沖沖地彼此粧扮。

      是婉琳帶的頭!婉琳心中想的,是消失在四角市場街角那群令她驚艷的身影,她急於分享有同樣的青春與美麗。

        纏完辮子,蘇珊老師在三樓聽到一段對話。

      在一間寢室門口,在跑進跑出的學生中,兩個台灣女生在吵。

      「妳不敢用對不對?」

      「妳才不敢咧!誰怕誰呀!」

      「誰又怕誰呀!用就用啊!哼!」

      是大柔和小柔對著手中的一盒唇蜜吵。

      在另一間寢室裡:

      「這是我媽媽買的啦!好露哦!我才不敢穿!」

      「妳媽媽都穿這麼露哦?」

      「不是!因為我要來英國,我媽媽說外國人都很大方、很露,所以才買的。」

      「哎唷│!嘖嘖嘖!…那我們去問婉琳好了。」

      所有的人都跟在婉琳屁股後面跑,穿什麼、戴什麼,也都要徵詢婉琳的意見。

      「妳要不要去纏辮子?有垂珠珠那種?」

      「…嗯…我不確定…我不敢啦!」

      「那我們去問婉琳。」

      又有一群女生追過來。

      「婉琳,妳的唇蜜都被我們擦光了。」

      「沒關係,等去四角市場時再買就好了。」

      「四角市場?在哪裡?妳知道路嗎?」

      「學校會帶我們去呀!超好玩的!四角市場。」

      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生們,在大樓上碰到面露驚訝的蘇珊老師,害羞得用手掩著臉,嘰嘰咯咯地笑。

      當她們進入活動中心時,燈光全暗,音樂震耳欲聾,只有炫麗的舞台燈四處閃爍,偶而還射出刺眼的雷射光。一瞬間把人照成了僵屍白,引起一陣陣亢奮的尖叫。在這撼人心神的音浪中,婉琳就像女神一般,被重重包圍在台灣學生中,她時而高舉雙手,左右擺搖,時而扭動肩臀,前後甩頭。她會各式各樣最新潮、奇妙的舞姿,在一邊的台灣女生就像一堆跟屁蟲,學她跳舞,學她仰頭灌可樂、甩著長髮縱聲大笑、更學她敢隨時用英文和外國學生聊天打屁,超酷的。

      醜小鴨變天鵝的過程,大概就是這樣吧?婉琳成了全台灣女生的超級偶像。

      但在角落裡,有一個寂寞的身影孤單地坐著。是小咩,她拿著一瓶橘子汽水,一口一口地喝,眼神落寞空洞。

      蘇珊老師雞婆又熱心地走過去,「小咩,汽水好喝嗎?咦?橘子的?」

      小咩不耐煩地白了她一眼,低低地嘀咕:「自目!不好喝我會喝?」

      蘇珊老師還在她身邊坐下來,小咩真想跑開。

      「小咩,怎麼不和大家一起跳舞?」

      小咩不屑地哼了一聲。

      蘇珊老師一副自作多情的「瞎」樣:「妳看,婉琳好漂亮哦。」

      小咩頭上冒煙,氣得霍然站起:「她是三八阿花啦!」她大叫大嚷地衝出活動中心,丟下一頭霧水的蘇珊老師。

      在冷冷的月光下,她邊往宅邸跑邊恨恨地罵:「這個歐巴桑領隊又老又土又沒水準,怎麼那麼討人厭哪!還有那個婉琳,什麼全校前三名,看她那個騷樣,根本就是檳榔西施!沒水準!」

      她哭了,一邊擦著淚水一邊在月光下奔跑。

      但才第四天,事實就證明婉琳是哪一種學生了。

      星期二下午,學校沒有安排課外活動,讓學生自由休息。有人去打網球、有人去踢足球,也有人成群結隊打羽毛球,浪漫一點的學生則去校園深處的小徑去散步談心事。

      老師辨公室旁邊的旁邊的旁邊,有一間尚稱寬敞的小活動室,裡面舖有地板,放有柔軟舒服的粗布沙發,還有桌球、鋼琴等等,是學生最喜歡窩在那裡的教室之一。

      幾個女老師在裡面幫學生纏髮辮,有人窩在一角談心,還有幾個男生在打桌球。蘇珊老師抱著抱枕、靠著牆壁,和溫蒂老師聊學生的狀況。

      一串流暢的鋼琴音符響亮妙曼地流洩而出,充滿了一整間小活動室,向外飄揚,驚呆了所有的人。

      「天哪!天哪!」溫蒂老師停下了手中的髮辮,驚喜地叫:「Marvellous!It   's   marvellous!」太神奇了。

      大家回頭一看,看見婉琳坐在鋼琴前,正專注地彈奏「少女的祈禱」。

      音符飛躍中,所有的人都沈醉直到曲終。

      婉琳終於成為自已心目中真正的「辣妹」正妹了,就像一年前令她羨慕得目瞪口呆的美麗身影。今年,她的英文被分到高級班,和原本就屬於拉丁語系的學生同班。她是本屆舞后,在燈光閃爍的熱舞之夜裡鋒芒畢露。她敢用英文和外國學生聊天打屁,甚至吵架,而且,在課外活動中,每一國的學生都想爭取她當組員,氣得方婷破口大罵:「喂!妳到底是台灣人還是外國人哪?」

      「我是台灣製造的國際人。」婉琳笑答。

      她終於一一學會去年困擾著她的每一道題目了。

      當悅耳的鋼琴音符四處飄送時,有人好奇地跑到小活動室門口張望,一看到是婉琳,立刻回頭就跑走。蘇珊老師追出去一看,果然是她︱小咩。

      蘇珊老師站在門外,直看到那個背影消失在大樓梯口。這個女孩在那麼憤怒的時候,依然努力幫同學將寶貴的戒指找回來…唉!至於她憤怒些什麼,不用問,蘇珊老師已經在去年的婉琳身上看到答案了。

      祝福她,小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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