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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食色性也》之《食》01

01  

買雜誌一買就要買兩本,因為這一期雜誌的封面,是宇智波佐助,一本用來儲下,一本專用來做剪報,春野櫻一個月的零用錢,一小半都花在這上頭。她踏出醫院時還早,不過下午五點多,就先去書報攤買了最新一期的時裝雜誌。由於她首次到醫院當實習醫生,工作時數不長,也不用上通宵班。這天佐助回家吃飯,她趕緊去菜市場買食材,打算做一桌佐助最愛的蕃茄料理。

春野櫻是個極有活力的女人,有時口裡說累,可是嬌小的身子還是上了發條似的,一時去實習、一時去跟朋友逛街、一時又去買食材給佐助做飯。每天睡不夠六小時,也沒有黑眼圈。

她認為佐助的生活比她更累——還是個二十二歲的大學生,四年前卻剛出道當模特兒。雖然只是兼職,但自從他一年前替一個著名的巧克力品牌賣過廣告   :   小雪紛飛、初入黃昏的都市背景下,他穿著簡單的黑色高領毛衣跟深藍色牛仔褲,拈著一顆巧克力,放到嘴邊咬下一角,唇紅齒白的外貌本已俊美,舉手投足間還有種渾然天成的妖異,而深邃的黑眸又凜冽迫人,讓觀者屏息。

宇智波佐助的名字,就這樣開始為人熟稔。

事實上他的個性冷淡如冰,即使對著相識十多年的朋友,也少有流露溫情。之所以答應星探的邀請、出道當模特兒,只是為了向專制的父親證明,他有能力養活自己。在佐助因為當模特兒的事而被父親逐出家門時,櫻在深夜趕到宇智波家門外,求佐助把她帶走。

不管他們是什麼關係,哪怕佐助不將她視為情人,她也甘願留在他身邊,

那時佐助滿不在乎地笑說   :   “為什麼一定要跟著我?   就算看著我跟別的女人好,你也不會難受嗎?”

櫻很天真,只知道喜歡一個人,便是把自己的一切奉獻給對方,只知道這次佐助若不帶她走,便再也不能見到他,所以她說   :   “只要你高興就好,我想……我只是想見到你,陪在你身邊。”

佐助想知道這個少女能為他做到什麼程度,所以他接受了櫻的請求。同一晚,櫻隨著佐助離開熟悉的社區,她欺騙自己說,他們私奔。但她知道事實並不是。那年他們十八歲,連學也沒上,佐助做了兩年全職模特兒,後來全憑自學,分別考上兩所大學,佐助讀的是商科,櫻則考上醫科,又取得大學的獎學金,解決學費問題,回家跟父母請罪,又花了半年時間才讓父母原諒她。

而她繼續跟佐助同居,住在這間由模特兒公司為他安排的小房子。裝修簡約,空間不算大,但櫻跟佐助各有一間房,加上客廳、開放式廚房、兩個浴室,也算完整。

櫻時常想像,如果這是她跟佐助的新婚房子,有多好。

她搖頭低笑,挽著兩大袋食材,把雜誌收進背包,撐起雨傘,在今年冬天第一場小雨下,走向車站,趕著回家做菜。

“吁,要快點開始做,不然佐助君回來後可要餓著肚子了。”櫻挽得兩手都是東西,吃力地開了門,把東西隨便放在地下,就先跑進房裡換家居服,再將東西搬到廚房,套上圍裙。一個多小時裡,一雙手沒有停過,切菜切肉,燒水、煮湯、做飯。沙拉先放進冰箱,甜點是昨晚就做好了的布丁,是甜度很低的牛奶布丁,切合佐助不嗜甜的口味。至於葷菜可等佐助回來後、洗澡時才做,材料都弄好了,就蕃茄炖牛肉要從現在開始煮,牛肉才能變稔。

櫻曲起胳臂去擦額上的汗,又盯著自己雙手   :   比起幾年前,現在她的手不再細白,冬天時會掉皮,塗多少護手霜,摸起來還是沒了少女時的滑膩。今天在醫院實習,碰巧有個老人過世,她也要學習打包屍體。

觸碰過死人的這雙冰冷的手,不管用肥皂洗過多少次手,她還是敏感地嗅出那股氣味   :   混雜著消毒藥水的,一陣不新鮮的味道。同一雙手,剛又碰過動物的屍塊,又矛盾地去打造溫暖家庭的錯覺,等會兒要將溫熱鮮美的飯菜端上飯桌,供她最愛的男人品嚐。

“唉,真的太累。”櫻褪下圍裙,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她昨晚失眠,只睡了三四小時就去醫院工作,看來是把自己的體力看得太高。但佐助有時工作至深宵,兩三天不睡,看上去依然有種高貴的氣質,年紀很輕,已被業界視為專業。

廿二歲。一個廿二歲的女生,應該在做什麼?   跟情人約會,學習,被父母寵愛,十指不沾陽春水,是被眾人捧在手心呵護的一朵花。

她本來也該如此,但她選擇去追取一個背影——迷戀十多年,難以忘懷的背影,那麼的義無反顧。

櫻有時覺得自己真的很傻,好像害了什麼病似的,但又傻得快樂。人生匆匆幾十年,說不定明天就是大限,最重要的還是快樂。

美滋滋地洗一個熱水澡,坐在客廳中央,身旁擺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文件夾,裡面全是這一年來,一切有關佐助的海報、雜誌封面跟剪報。她做的這一切,於佐助並非秘密。跟在他身邊四個年頭,這是第四個文件夾。他會說她浪費時間去做些無聊,她會說   :   “我高興。”

他會說   :   “不要把這張相片放進去,我覺得這張拍得不好。”

她只有在這種時候才選擇不聽他的話,然後佐助會窘得臉紅,彆扭地說   :   “不要一直盯著看,笨蛋。”

“也對,本尊就在我身邊。”櫻這樣說過,佐助乾脆站起來,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與其說他們是情人,不如說是朋友、是親人,因為他們至今做過最親密的事,僅是在一次約會中牽手。對於佐助而言,男女關係的負擔太大,是一種束縛。櫻深明這道理,從來不逼迫佐助去承認他們的關係,也不奢求得到什麼,只是看著佐助吃下她做的菜,只是用她雙手親自清潔他住的房子,她就感到自己踏入他的生活圈子,因而滿足。

佐助不喜歡煩厭的、自以為是的女人,而春野櫻不是一個不煩的女人,倒是一個聰明的女人。

在她剛剪好,捧著文件夾站起來,家門就打開,是戴著深藍色毛冷帽子、身穿白色中長褸、寶色薄毛衣跟黑色貼腳西褲的佐助。他在工作以外的打扮很低調,穿的名牌也是服裝品牌所贊助的,除此以外就是穿普通的街邊貨也沒所謂,只要衣料舒適就行。

“佐助君,你回來了。”櫻隨手放下文件夾,小步跑到佐助前,從他手中接過外套,又在幻想自己是他的小妻子   :   “給你放了熱水,先去洗澡好嗎?”

“嗯。”佐助經過她身邊,直入浴室,櫻嗅到他身上的暗香。

香水的味道。一兩年前開始,佐助身上就有了不屬於他的香水味。濃淡不定,有些味道只能留在他身上半個月,較長的幾種味道,能待兩三個月。其實櫻也說不準每種香水的主人,翻開報紙、看電視新聞,見過跟佐助傳緋聞的女星有如走馬燈,很多,但沒一個傳得久。

她從來不會驗證緋聞的真確性。

她知道佐助終究會回來。也許兩三天不回來,她跟自己說,佐助去了工作。也許一兩天不回來,她說服自己   :   佐助可能回大學上課,補課。

“佐助君,兩天沒回來,工作辛苦嗎?   下個月要考試了嗎?”櫻以一個又一個的疑問驅去內心的揣測,不想自己想得太多、鑽得太深。

“還好。”佐助旁若無人地褪下上衣,順手交給櫻,就進了浴室,拉開磨砂玻璃門去沖澡。櫻把他的髒衣服放進洗衣機,又從他房間拿出乾淨的家居服,放在玻璃門外的木籃,便出去張羅晚飯。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佐助的個性也像水一樣   :   時而淡然如流水,時而激烈如冰塊,用冷硬的棱角去刺傷人。櫻認為,待在佐助身邊最好的方法,就是永遠不要讓佐助沾染她的香水味。那麼,他就不會因為厭倦她的氣味,而將她趕走。

她是他的摯友、褓姆,甚至有點像女傭,伙食、水電,甚至她一部分的生活費,都來自佐助所賺的錢。關係有許多種,沒有一種能定性春野櫻跟宇智波佐助之間的關係。

她站在爐頭前炒菜,放空自己的腦袋,精神都放到鍋裡跳彈的油花、混和的菜肉。不是刻意不去想,或者是工作太累,或者是前一晚睡不好,才無法思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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