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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五 問東風何似

                                                                    ☆內有同性愛描寫,請慎入☆

戰爭就是戰爭,周瑜並不知道他現在面對的,和過去遭遇的有什麼不一樣。

立於軍帳一角、站在帳中擺飾的刀劍架前,周瑜拿起最上那把劍,抽開了劍身與劍鞘。

精鋼鑄的劍身紋如流星、半露鋒芒。

「大都督,丑時了。」他的小廝惶惶不安,恭立於身後輕聲提點。

「唔。」隨口應了聲當作聽見,凝視那銳利光彩好一會兒,寶劍未能完全出鞘即被主人「喀」地一聲還送入鞘、又擺回架上。

「大都督不佩上劍嗎?」聽說那劍是過去討逆將軍賜給大都督的,可從沒看大都督用過。

「已經有刀,何需用劍?」撫了下腰際長刀,他淡淡道。(劍之於他,不順手。)

「可是大都督平常不會動這柄劍的,您想到了過世的討逆將軍?」

「你只有這時才機靈。」輕笑,周瑜避開他不想回答的問題,沒再抬槓下去。

水軍大營比往常更加沈寂,周瑜往某個全然黯冥的地方走去,看著在黑暗中隨水波晃蕩的陰影,他壓低了聲朝某個人道(出口的話語還是很輕很輕):「請您千萬小心。」

「甭擔心我,想想等下要怎麼打場勝仗吧!」

「會的,還是請您多加小心。」

爾後周瑜又往他處走去,就和方才那地方一樣沈寂無光。登船、站定,跟在身後的士兵見他一擺手靜靜退開成夜色中層層黑影,只餘近侍與幾名校尉在比他略退的位置成兩列排開。

戰爭即將展開,在此之前都是於黑夜祝禱勝利與死亡。(己方的勝利、對手的死亡)

東南風急。

「大都督,黃將軍出發了。」其中一名近侍接了小兵傳來的消息,傾近周瑜道。

「嗯。」

聽見周瑜的應話高士安退回行伍之間,他很明白自己在這場戰爭裡,該做的就只有這樣站在周瑜身後護衛主帥安全。

自己的注意力總該是要放在主帥四周的,只是他在這個時間,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調向遠方。明明只是幾個不起眼的黑色船影於江面快速漂移,卻讓眾人死盯著、摒息以待。

他相信身為主帥的男子也是看著那幾道黑影,雖然他見不到那人表情。

載滿膏脂柴草的走舸,行駛如飛。

船過江心時有斥候來報,他聽著斥喉的嗓微微顫著,然而下達指示的那人依然還是持平徐緩,淡淡然。

很快黃蓋率領的走舸一下子就沒了影,才想著那船不知到了哪裡引頸張望時(很多人和他的動作一樣)周瑜轉過頭來看著他們、看著他,似笑——非笑。

剎那間火光在周瑜身後炸開。(他們的主帥立時別過頭)

火烈風猛橘光紅焰剎時以燎原勢漫開,他聽見周瑜喊出一聲前進四周擂鼓繼之。好沈的聲響、好燦爛的火光,他也想和同袍一起上陣殺敵而不是只能在這邊遠遠眺望。

北軍燒得不知天南地北他看得見的船顏色都紅豔,沒有敵人能近這中軍樓艦自然他把對方的敗象看得明白,人和畜生死法都一樣。

已經燒到岸上了,那把火。(煙炎張天)

曉風殘月、晨光熹微。

一夜未眠卻不感倦意,諸葛亮在岸邊目迎諸軍將士回營。

東風仍在。(而那個人,卻還未回來)

諸葛亮沒有看到周瑜,但是聽到有人說他在曹操的座艦上、烈焰狂肆的火焰裡甩開刀上血,說了句話,爾後輕騎逐北。

『一把火燒得乾淨、就差沒把曹操也燒了。』

他幾乎可以想像當時周瑜神情,那麼驕狂、卻也那麼扼腕。

「我方大勝。」少年自諸葛亮後方接近,謙和的態度裡有些掩不住勝利狂喜底激動。

「如此輝煌成果,周都督功不可沒。」他的聲調比少年更持平,迴轉過身的動作還是那麼翩翩多禮,眉眼輕淡,如風。

「江水紅了。」視線越過諸葛亮,少年說。

「周都督的手法很俐落不是?」

「死了很多人。」

思忖少年話中意義的時間不長,諸葛亮理所當然知道少年延續的是哪天哪時的話題,但並不認為自己是該給答案的人,所以他靜默。(少年想問的人,也不會是他)

諸葛亮站在江邊,他不知道少年最後有沒有問那個想問的人,只知道當江東的軍隊在傍晚迎回他們的領導者時周瑜面上盡是不願有誰多來打擾底疲憊。除去軍情呈報,能靠近的沒有幾人。

天將暗,江東水軍大寨已升起了營火,放縱慶賀得之不易的勝利。結束善後的諸將一一現身於慶功宴,獨不見周瑜出現。

找個人打聽不是難事,大夥兒在酒意催逼之下有些不頂重要的東西一套話便問得出來龍去脈。

比如說,周瑜回營以後到底做了些什麼。

「公瑾?不就是清點了下兵員和船隻而已,沒什麼。」魯肅隨口應了諸葛亮的問題外還附加了幾句,「不過他有些累,怕是要歇一會兒才會來罷。」

「哦。」不著痕跡拉長了尾音,能聽得出他若有所思的人很少。將武人飲酒底豪邁收入眼底,諸葛亮孤身一人站在光亮處,身旁偶有幾人來去。

手中有杯、杯中有酒,宴上觥籌交錯。(舉杯、飲酒,動作一逕徐緩)

他在等。(等了有一段時間)

直到他看見那該是他戀著的那個人的身影遠遠出現。

——周瑜的腳步是很慢的,今晚也沒什麼事需要他如前些個天一樣疲於奔命。

繞過無人戍守的營區,他從軍帳之間的縫隙望見由校場透出的光芒,更往遠離喧囂之地走去。

背倚粗樹古株、遠遠注視熾烈火光,今晨江面張天狂焰之於他宛若黃梁直教人害怕夢醒時刻一切都該要重頭再來一回。

快馬輕騎依然追不回曹操首級,錯失天賜的良機注定天下大勢終將三分鼎立。漢王朝氣數已盡,曹操打著天子名號將皇帝當成操線傀儡,這方孫家也是對聖意陽奉陰違只差個沒公然自立。至於劉備,表面說得好聽做起來還不就是那麼一回事。

只是這一場戰,終將落幕。

大河對岸殘餘零星火苗,與此方狂喜歡慶燃起的籌火比擬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周瑜從不喜歡在事後感嘆些什麼,那總是於事無益也無補,可今日焚滅外敵的火之於他太過驚心動魄,他還不夠冷然可以無半點感傷抒懷。

理智與情感均已過了最緊繃的時刻,全面鬆懈之後他才知道自己其實無法自若一如以往。(是故,他遲遲不加入那歡騰的火光之中)

彎身抱住自己,身後樹木彷彿唯一依賴,透過衣衫可以感受到雙手微顫,只有這時他允許自己怯懦。(在這不管他做了什麼都無關緊要的時候)

轉念想他開始覺得紮營地點選得好,大營東北疏林遍植,再不遠更有高崖可望遠,現下他只需往後退個幾步入了林,許今夜想再尋他,難矣。

「你不是因為冷才發抖的罷?」語落即有皮裘大氅覆上,周瑜沒有抬頭只道:

「怎麼找到我的?」他還以為諸葛亮與眾人在一起呢。

「我一直看著你啊。」從周瑜悄悄繞過人群,他目光便隨之而走。看他漫步至疏林外似是隨時都要隱沒林間,諸葛亮才隨意找了個藉口脫離那無比熱鬧的地方追上。意外的是他竟然撞見……那是周瑜不為人知的軟弱否?算算他也見過了許多周瑜隱於人前的面貌,只是今日事已至此,他不明白周瑜還有何可畏?

「想問便問罷。」那一句後對方默然,他兩人總是揣測著彼此的一言一行、猶疑著是否該問出口。這樣底模式太辛苦,周瑜情願退一步,讓兩人相處時少些多疑。

「……不,沒什麼好問的。」諸葛亮搖首。他不需開口、不需知道,但他握住周瑜猶顫的雙手,低聲說:「你可以多依賴他人一些。」

「誰呢?」輕笑,他一瞥遠方火光圍繞處:「他們嗎?」

「當然不。」那些人是周瑜的責任與包袱,怎堪再多些依賴?「你可以依賴我……如果你願意。」

這話他說得不習慣。關懷他人的經驗他至今少有,想要將真切傳達給周瑜時才會失了慣常的流暢。

周瑜是何等人物?縱然對方一臉僵硬他也明白這有多麼難能可貴。所以,他笑著,歎:「那就握緊我的手,不要放開!」

「……我不會。」

幾乎同等於冰涼指尖被煨暖的時間,莫名顫抖亦緩緩退去。掙開被抓得牢固的十指,他又將身上狐裘披回諸葛亮身上:「你穿著吧,我不冷。」

周瑜恢復了如常神態他手中也消散了些什麼,還沒來得及感嘆失落他就讓周瑜拉著走。

「去哪兒?」暗暗牽緊了他的手,問。

「想靜一靜,願意陪我麼?」

「這話問得太晚了些,況且想靜靜該是要獨自一人,公瑾為何拉我作陪?」林裡的風比外頭小上許多,是因為後方有山崖擋了?

「說不會放開我的手,只是戲言嗎?」挑眉作勢把手放開,下一刻卻被抓得牢固。

「沒這回事。」至少在任何阻礙都可以遺忘的當下,他不願意放開周瑜……任周瑜拉著也是無所謂的,難不成他還得花無謂的力氣去計較兩人之間該由誰來主導?

周瑜覓了處大片月光落下的林隙,也不管是否會弄髒袍子逕自坐了下,還牽著他的手的諸葛亮只得隨他,只是諸葛亮沒有馬上坐下,而是跪在周瑜身側,以略高的角度微微低首,注視周瑜抬起對他微笑的面孔。

諸葛亮一直覺得,周瑜是個太過美麗的男人。美麗,又極其強悍。(他在周瑜的眼裡,又是什麼模樣呢?)

或者美麗、或者強悍,那樣的人他不是沒見過,可偏就是無法解釋為何會這樣執著於他、更無法明白為何自己會甘於這樣背德的關係。

「做什麼這樣看?」

「我不想告訴你現在我在想些什麼,」他十指梳過周瑜帶上點濕意的髮,就好像某個他逾了矩而周瑜沒有避開的夜晚。「除非你先說,為什麼會愛我?」

「我愛你嗎?」失笑,周瑜的反問立即便出了口。那是個太直接的反應,卻讓兩人在一瞬間心都揪緊。(依然微笑)

「……或許不。」他傾身抱住周瑜、掩去自己的表情,「就像我也不太清楚是否愛你一樣。」

愛嗎?若不愛,斷不會允許對方這般親暱的。

可是……愛又如何?不愛又如何?

「別去想那些,我們……」同樣擁住諸葛亮的周瑜一句話後詞窮,他們?他們該做什麼?

他懂;他知道周瑜要說什麼、也知道周瑜說不出的是什麼。所以,他接口:「這樣就夠了。」(對誰來說,這就是永遠?)

「不……」呢喃著,可同樣不明白,為什麼不?

聽那聲低語,有人低低底笑。

——其實是明白的,只是不敢說罷了。

「笑什麼?」周瑜看不見此刻的諸葛亮眼中眷戀,他企圖恢復往常的心靜如水,說話的聲調力持平穩,但對吻上頰邊的溫熱沒有半分推拒。

「沒什麼;」附在周瑜耳畔輕聲道:「若這是最後一晚,那我想抱你。」

本是輕擺在諸葛亮肩胛的手,乍退。幾瞬時間底沈默那有著優美線條的手又歸原位,換來周瑜無半分礙難的笑顏:

「好。」

§

  「不是說去找人嗎?怎麼跑回來?」望著急衝回來的陸遜,魯肅發出疑惑。「發生什麼事?瞧你那麼急的。」

  陸遜臉上是青白紅三色交錯,還來不及搭理魯肅問話搶過了一旁呂蒙手中酒碗就是大口灌下。見那臉色,什麼正待發作的脾氣都按下了。呂蒙難得溫和地拍拍他的背:「緩緩氣。」

  「沒、沒事!」才說沒事,腦中回想的盡是方才撞見的場面,臉色立即很配合地燒紅起來。

  「真的沒事?你臉色頂怪。」

  「沒有,什麼事都沒有!」順了順氣陸遜捺下在心頭翻湧的震懾驚訝,初見時的詫異用瞠目結舌都不足以形容。

  「沒有就好。」魯肅和呂蒙也沒費太多心神去理會陸遜,轉個身又和一旁的人聊得熱絡,留陸遜一人把臉埋入酒碗裡自我催眠。

  剛剛看到的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那在諸葛亮身下伸出雙臂迎合著、縱容對方一切放肆侵犯的男人不是周瑜!總是英氣勃發、威風凜凜的周瑜怎麼可能會露出那種宛若媚骨天生,就連身軀一個輕輕掙動都顯嫵媚豔然的情色模樣!

  不去回想還好,一開始回憶前刻的畫面如滔滔江水不斷湧出。兩具身軀交纏的情景、充滿壓抑卻清晰無比的呻吟……

  摀住發燙的臉,陸遜決定去找酒甕把自己淹死。

  §

  仰倒在鋪展成席的衣上,如雷心跳漸趨平穩。為著壓在胸口的重量與緊箍腰際的力道發出無意識底低吟,雙眼還帶些茫然、他指尖無意識劃過諸葛亮汗濕的髮尾。

  眼底見的是一輪月懸天。事實上他應該看著那月兒很久了,可直至方才纔真正把它收入眼裡。

  幕天席地這等事不是沒做過,在野外交合倒還是頭一遭。中單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至於衣襟整幅被挑開後的遮蔽效果有多少便不必再提。

  長吁了口氣。男人之間的歡愛並不輕鬆,他多少想過在下位的角色是吃力不討好,卻沒料到真正做起來比行軍操練都還累。

  輕輕底震動讓諸葛亮抬起頭,向來淡冷的眼還殘留情慾痕跡。

  周瑜雙眼稍閤,半側著臉,髮絲委地凌亂。豔紅雙唇微啟、眉眼間不復以往凌厲,只餘誘惑的薄紅。凝脂顏色底肌膚染了月暈成瑩白,點點紅痕碎印沾身。中單早滑下肩頭在手臂上掙扎著要掉不掉,剛好襯得裸露的肌理線條更加柔和。

  將那張倦極反媚的臉轉向自己,諸葛亮撐起自己的身體傾前吻上周瑜面頰。不帶任何情色慾望,就只是吻著,肌膚相觸。

  隨諸葛亮的動作,周瑜才喘出口氣隨即又一個深吸,眉間微摺。異物入體的違和感隨體內熱潮褪去後益發強烈,就連一個輕微移動都得讓他努力去適應忍受。

  見那表情,諸葛亮捧住周瑜的臉,輕咬他唇瓣。明明是個與嬌柔纖麗絕沾不上邊的男子,偏生在這種時候連蹙眉都美得驚心動魄。

  「方才你分心了。」心底情思翻湧,口頭卻不忘指控周瑜稍早前在兩人忘情糾纏時的半晌失神。

  「……嗯?」眨了眨眼,周瑜遲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諸葛亮所指為何。雙手在他背上輕輕撫著,對於自己分神的理由也不知該說亦或不該說。

  「想什麼?」十指穿梭如緞髮間,如鳳凰驕烈燦爛的男人萬般旖旎躺在他懷中的柔順馴擾不可否認地滿足了某些自大心態。(這個男人,只在他面前有這般姿態)

  「想……你問我的事呀。」歡愛的場面給人無意看見的當下他知道自己該給個解釋,但佔有的人不停,他腦子繼續糊成一團,想得到要意思意思掙扎下也夠不簡單了。解釋?無能為力。

  「不能說?」

  「呵……倒是沒什麼不能說的。」兩個人同樣丟盡了面子,哪有什麼不能說?

  附在諸葛亮耳低聲說了幾句,周瑜吃吃地笑著:「知道了嗎?。」

  「虧你還笑得出來。」諸葛亮沒好氣地說道,神色之間也只是佯裝惱怒,挑高的眉則寫了滿臉底不以為意。

  「讓陸儀瞧見了這回事……不是很有趣?」這說不定是個機會,他想看看陸儀會有什麼反應。

  「別太把這事當兒戲,萬一他說了出去……」還記得周瑜對陸儀底莫名擔憂,萬一陸儀漏了口風,豈非重重傷害周瑜名聲?

  「等著身敗名裂吧。」

  「聽這口氣,你不在意?」

  「在意也無濟於事。」看都看到了,事實勝於雄辯,他哪能說些什麼?「或許是該關切一下。」推開諸葛亮翻身坐起,用指略略梳理因歡愛而凌亂底長髮,將幾許披散頰邊的烏絲捎到耳後。

  白色中單扯落腰間半掩著最銷魂柔軟的所在,若隱若現。本該遮去大片雪膚裸背的髮瀑都被撩到了身前,側首微低。

  望那背影,無法窺見周瑜表情,但可以想像月光落在他肩頭的模樣有多麼美甚凡俗。

  他偎了上,雙手環住周瑜腰際唇也熨上白嫩肩窩,啃咬出一圈圈酸疼軟麻:「要離開了?」

  「總得出去敬個酒……。」縮了縮頸像要閃避不停落下的騷癢觸感,回的聲低沈膩人。

  雙手橫過周瑜身前緊摟不放,可以感覺懷中的人想脫身卻不敢真正大力掙開。

  「就算缺了你,」清楚周瑜深怕動作太大可能會傷了他的心態——誰知道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受得住一個武將多大的力?——諸葛亮更是得寸進尺纏上那線條優美的頸項,低低底道:「……他們一樣玩得很開心。」以往還不懂何謂執著,所以對人對事才會一切隨風。明白以後就連一瞬都不肯放開手,誰能知道他倆有的,是人間幾度春秋?

  頸子被扣著讓他不得不昂起頭來,溫熱氣息抵在耳邊,周瑜困難地維持幾分理智否決接著可能繼續的放縱,「不行,我還是……」

  「公瑾,」指尖劃過溫滑肌膚、觸著逐漸加快底脈動。「也許過了今夜我們將成陌路。」

  「我知曉……」黑髮越過了主人柔順滑開,膩膩地與旁人糾結在一起,分不清是誰的髮散在誰的肩上。

  「明知如此還逼著我放開,你也太過無情了。」他使著只有對方才能包容底任性,像個孩子般賴著直要周瑜舉旗投降遂他所願。

  他們無人道破那一段終究無法圓滿的愛情,可無法長久底懼意的確在心裡百般無奈地紮根。即便未來有著彼此存在,卻不得不猜想是否將以敵人的形式,存在……

  控訴帶點委屈和撒嬌意味當頭扣下,管他是逼不得已或是莫可奈何,周瑜無言斂眸,歎息輕輕。

  是默許,也是屈服。(他總是,無法拒絕……)

  得逞的笑說不出有多快意,放肆撫著周瑜身軀,恣意享受掌心撫觸到的溫涼玉滑。若非為自己所擁抱,他簡直難以想像合該是結實粗獷的武人軀體,竟也能細柔如綢。

  壓下呼吸變得支離破碎的周瑜,再次的佔有不帶任何憐惜。看著那冷色鳳凰般高傲又狂烈的男人難得卸下自尊,羸弱無力底張開修長雙腿任他侵犯,要說燃盡理智的美景,大抵也就是那樣了……吧?

  周瑜趴跪在凌亂不堪的衣上,兩人交合姿勢如獸淫靡。承受著以退為進的激烈抽送,情慾都做水意浸潤柔韌幽穴、崩融高熱底癱軟身軀。

  一次推進伴隨一聲低喘輕吟,聽來格外妖媚。白柔背脊滲出薄汗,蜿蜒淌下,這時諸葛亮忽然想起曾經有過的、關於周瑜柔軟聲調那浮想連篇底猜測,呻吟好像都蒸騰出了熱度。

  「公瑾、公瑾……」他低喃,以為在這一瞬這樣喚著可以持續未曾出口底相守誓言直至永恆不滅。

  「不要、這樣——」呼喚聽在耳裡苦澀絕望,若吶喊至聲嘶力竭可換一世相伴,他又何嘗不願!

  所以,不要這樣喊他的名……

  分不出誰底聲裡哀求更多,情濃情重,揮不去心痛縈繞入血脈。只能渴求著、相互撫慰著,才能稍解那樣撕裂心扉底無奈。明明是糾結肺腑底悲哀話語,在此時聽著卻是痛得如斯蝕骨銷魂。

  用往後無盡煎熬換得只今一夜的抵死纏綿,可否值得?

  『值得的……』

  沒有人說,但兩人都懂。(這是種什麼樣底執著?)

  他,或者他。

  無語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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