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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鵲城與謝先生〈一〉

鵲城就是我和我家謝先生相遇的地方。

我只能說那個叫命中注定、纏綿悱惻、今生註定、緣定今生、愛恨糾結。

不過據多年後的謝先生的說法是:不僅是倒了八輩子的楣還被女鬼纏身。

對此我很不以為然,嗤然說:「倒了八輩子楣還贈送女鬼一枚,這叫買一送一,果然划算。」

鵲城近年來在我當初的大力提倡下,書堂是越辦越多,滿眼望去,每日申時一到,揹著各種風情小書袋的學子們三三兩兩一團有說有笑攜手回家,年紀上至十五、六歲少年到三、四歲幼童都有。

鵲城的改變令我很是滿意。

「公主殿下,看在下官這麼努力致力於鵲城的份上……您看這官奉……」我身前的一名男子嘴臉諂媚,一邊還朝我挑眉拋媚眼。

我翹著腳坐在椅子上,一手優雅的端著熱茶,「玫瑰,你剛說了什麼,本公主剛剛耳朵癢著,沒聽見。」

男子臉瞬間黑了下來,嚴厲糾正,「公主殿下,下官姓梅單名圭。下官剛剛建議官奉……」

「好了,玫瑰,叫你家牡丹上菜了。」我不耐煩滔滔耳朵,肚子很是配合的咕咕叫了兩聲,我滿意的拍拍肚子,以示鼓勵。

梅圭欲哭無淚,公主您無視我的正名就算了,牡丹又是什麼鬼,我的小廝明明叫牧丹阿!

梅圭是鵲城負責的主事,如果說宸萻公主是名義上的城主,那梅圭就是地下城主。每個城池都有一個負責的主事。宸萻公主主要的工作只是例常巡視,還有喝喝茶嗑嗑牙,順帶剝削一下員工。

「這城主宅邸打掃得滿乾淨的,東邊那廂房本公主看挺好的,就決定住那了。」牧丹是個年約十四的黝黑少年,他帶著屬於鄉村專屬的羞澀笑容手腳俐落的一一送上今日的午食。

「……公主,那是下官的房間。」梅圭小心翼翼地替我添菜一邊道。

「喔?」我轉過頭似笑非笑,又夾了一口燙得剛剛好脆度,口味清甜新鮮的青江菜放入嘴裡。

「……下官回去收拾收拾行李。」梅圭的臉色已經由黑轉變為紅,氣的。他午食也不吃了,灰溜溜的轉身去自己房間收拾行李去了,一邊以為在我看不到的角度不斷咒罵惡毒女人之類的。

本公主為人心善,就不與此等小心眼的花朵計較了。

偌大的圓桌只有我一人吃飯太過空虛寂寞,我叫上了牧丹,不過牧丹這孩子害羞得很,推遲了好久,在我橫眉豎眼之際終於乖乖坐上椅子,默默不吭聲的死命扒著飯。

可憐的娃,玫瑰肯定壓榨童工。我滿眼憐憫。

「公主,這是這幾年移民入鵲城的名單。」如葷手拿著厚厚一本用膠繩穿插的牛皮書遞給我。

我放下碗筷,接住牛皮書,牛皮書很重,也不知道有沒有足三斤,隨意翻了幾頁,也面上白紙黑字寫得密密麻麻,看得眼睛生疼,我將牛皮書還給如葷,慵懶的說:「放到本公主房間,待本公主有空再看。」

移入鵲城的外來民不只會有大弘的外地居民,多多少少也會有外邦人,因此對於鵲城的控管更是嚴格。

如葷點點頭,突然又想到什麼事,「公主,皇上……」

她話還未完,我已經哭喪著表情,淒厲地鬼哭神號起來,「不會吧!本公主前腳才剛到鵲城,小魔頭就派人後腳來逮本公主?這叫本公主的尊嚴往哪擺?喪盡天良會報應的啊!」

公主,您現在詛咒的對象可是皇上?

如葷抽搐嘴角,盡責的把自己要傳達的話給說完,「皇上口諭瞧著公主挺喜歡梅溯的,特讓梅溯跟著公主。」

「梅溯?」我眨眨眼。

「梅溯。」如葷重複確認。

「閹了送回去到小皇帝身邊當太監。」我漫不經心拿著筷子把飯碗中剩餘的白飯攪得亂七八糟。

牧丹猛然一抖,黝黑的臉上兩顆圓亮的眼珠子一副看到猛獸一樣。

糟了,我是本性良好的姑娘。我默默在心裏自我催眠。

「暗衛留著便留著。」不知何時整理好行李的梅圭慢條斯理走到我身旁的位子坐下。

我斜眼看他,那表情多半是不屑。

「公主又不是不知道皇上放心不下您一個人在外面。」梅圭替自己盛了一碗飯,往牧丹只有白飯的碗裡夾進一些青菜和燉肉。

「本公主也不放心小皇帝一個人在宮中。」我抿抿嘴。

如葷和梅圭同時瞪大眼。

「不如玫瑰你也閹了進去陪小皇帝吧?」

據說後來的三日牧丹小朋友惡夢連連,夢囈都喊著宸萻公主好可怕。

在鵲城的第一夜睡得酣甜,陽光透過雕花薄窗紙灑入地面,一片柔和光暈圓了一角,清晨鳥兒在屋外的樹梢上婉轉地發出鳴叫,邊叫邊跳。

我半瞇著眼從床舖坐直身體,睡眼惺忪瞧了窗外一眼,喃喃自語,「好吵,待會兒讓三娘燉了鳥湯來喝。」

「公主醒了嗎?」如素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進來吧。」我揉揉眼。

一般來說,妹妹如素負責照顧我的起居,而姊姊如葷則是負責其他外務。

如素打了一盆溫度適中的洗臉水走進來,隨著她的開門,屋外陽光肆意闖進我的眼簾,一股暖意洋洋。

我滿意的像隻饜足的小貓瞇起眼,任由如素輕輕用白巾沾水擦拭我的臉。

「今早發現喜鵲又成群到鵲城了,公主,您說這會不會是有什麼好事要發生了?」如素神情認真專注替我拭臉一邊笑道。

我猛然睜開眼,「喜鵲?」狐疑的看了一眼還在窗外嘰嘰喳喳亂蹦的鳥兒。

「是啊!好多隻呢。」

我驚喜地站起身,「當然是好預兆了!代表本公主終於要嫁出去了!」

「嫁誰呢?」如素呆呆地問。

我心花怒放,「當然是上街找了!」看了看自己身上單調的素色寢衣,焦躁的說:「快!快!幫本公主穿得美美,今天鐵定抓了個駙馬回來!」

待我著裝完畢,一襲亮粉色的湖水袖抹胸長裙襯托出本公主不堪盈握的柔軟柳腰,微卷的長髮在如素的巧手下柔順如瀑的整齊披在雙肩上,一支蝴蝶髻上的紅色流蘇搖曳出漂亮的弧度。

我吹著愉快的口哨出了城主府,一路哼著小調,走走跳跳在鵲城的街道上,身旁齊排綠意樹梢上的喜鵲依舊活蹦亂跳,身旁路過的小販和過路人也是滿臉帶笑。

看得出來這難得飛來的喜鵲也讓鵲城的居民倍感幸福。

我忽然停下腳步。

人都說女人直覺最準。所以此刻,有人在跟蹤我。

難道會是小皇帝派來的暗衛梅溯?

我歪了頭想了一下,隨即二話不說轉過身,「喂!梅……啊!」一道黑影立即從我正面突破,矮矮黑黑的小個頭撞進我懷裡,把我撞得七暈八素,我腳步踉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這是傳說中的投!懷!送!抱──?

我腦袋轉過千百個轉,驚喜的瞪大眼要看清楚這投懷送抱的如意郎君是哪位仁兄,不過只見一個灰頭土臉的小鬼油頭垢面髒亂無比的迅速朝我繫在腰間的精緻荷包出手,一扯一拉間又嗖地蹦出我懷裡,速度之快逃之夭夭。

我懵住。

難道這是傳說中的扒!手──?

「本公主所剩無幾的零錢你這王八羔子也敢搶?」幾乎是一氣呵成,我反身顧不得一身華麗的衣裙沾染塵灰,拔腿就朝那個扒手逃走的方向狂追而去。

兩旁的小販只看見一道如旋風的人影以非正常人的疾速狂奔而過自己身旁,刮起的層層旋風捲起腳邊的落葉打了個卷又歸於平靜。

「該死的小鬼,跑去哪兒了?」我氣喘吁吁的在一個死胡同停下,眼角瞄到扒手從胡同底左側高牆翻身而過,我露出陰險的笑容,「小樣的,跟姑奶奶玩?」

撩起礙手礙腳的裙角,在小腿肚上打了個結,借著堆置在牆角的好幾綑木材,我使盡吃奶的力氣努力翻過牆。

「痛痛痛痛痛。」雖是順利翻身過牆,卻重重跌落在牆的另一邊,摔得我四腳朝天,五臟六腑好像都已經上下扭轉了一圈。

我扶著好像閃到的腰吃力地站起身,才發現進到一間占地龐大的書院,現在正是學子們上課時間,依著年齡層細分的各書堂坐著滿滿的學子,朗朗唸書聲帶著令人沉醉的濃沉書香。

「嗯……真不錯!啊!你還往哪跑!」正想稱讚一下自己的偉大功績,那扒手竄得飛快,一下就在我眼前消失不見。

我追著追著,跑著跑著,最後飛撲進書院茅廁和我未來的謝先生見面了。

茅廁的木門被我撞出一個大洞,我四肢呈現撲倒的狀態,兩眼發黑頭昏眼花。

而謝先生正提著卡在膝蓋間的褲襠愣在原地。

我抬起頭,對我家未來的謝先生說了歷史性的第一句話只有兩個字。

「好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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