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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媽冠蓋滿京城《花開夭夭》第四章(1)

      月黑風高,賊媽夜。

      順著暗黑月色的遮掩,本老夫人輕巧的跳過一樹兩樓高的枝枒再翻過牆,接著跳上屋樑以靈巧鬼魅般的步伐踏過瓦片,中途不發出一點兒聲響,貓步潛行,直達我的目的地……

      基本上一個老人家是不可能做到這種事情,而且老太太我一把老骨頭,不適合激烈運動,我丈夫風華絕代,兒子武功蓋世但那是他的事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只能偷偷摸摸打開後門跑出去。

      拎著一個收拾好細軟的包袱,放了幾件最為貴重的首飾和許多金豆子,這沉的讓我叫苦連天,肩頭痠痛。

      為什麼晚上好端端的我不睡在我香甜綿軟的被窩裡,偏偏這樣偷偷摸摸的,要知道身為大榮楚家楚老太太我行的正坐的直可供天下人為之榜樣,但由於昨天去聽戲,看到一段兒子為了媳婦跟爹娘翻臉,結果媳婦跳河兒子跟著跳,讓我幾分心中惶然而戚戚焉。

      想我養一個兒子養到這麼大,沒心意銀子也花上不少,雖然我也想抱孫玩玩,但想到要是兒子們給我愛得死去活來,那名女子沒事去跳河也跟著跳,那我楚老太太不是虧大了嗎?

      六個美兒子變成五個,單數多不吉利,不成不成。以後門聯就不能用六六大順這詞兒,只能用五福臨門,要知道每年過年楚府小賭怡情,我老太太只要喊聲六六大順就運氣轉眼順風順水,那些兒子能文能武賭技卻不怎樣,樂的我籌碼都堆到鼻尖。

      所以根據這戲曲中的線索,我第一個找上的就是經營水業的兒子楚海,但首先我一單獨出府不到半個時辰就遇上一個問題。

      事情是這樣的,聽說今夜有一批貨物自水路運進花錦國,楚海為了調度,陪同我們吃過晚飯就出門,那地方也不遠,騎馬只要不到半個時辰,走路可能久一點,要一個時辰,但我現下走了半個時辰發現自己還在楚府後門繞。

      「啥時楚府做了這麼多後門?」我明明就一直往前走,為了怕弄不清楚路我一看見路就左轉,以前楚瑜教過我,太陽升起是東方,把右手對著太陽左手的方向就是西方,聽說貨物運到城西,於是我每遇到岔路就往左手拐,莫名的卻發現我一直走到楚府後門。

      「要讓我找到誰做這麼多後門非罰他不可……」

      怪了,來到後門,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突然一陣涼風吹來倍覺蕭瑟,我老太太只好一屁股坐在後門的台階上,頗有幾分孤單老人的淒涼……

      「姑娘,妳怎麼自己坐在這裡?」

      姑娘?肯定不是叫我,我這年歲已高見到也要恭敬的喊聲老太太,不理他。低下頭繼續畫圈圈,自我背影灰暗化,哀原來這就是獨居老人的淒涼……

      但有雙靴子進入我的視線範圍內,妨礙我老人家畫圈圈的雅興,我只好客客氣氣的抬起頭來,打算叫那名年輕人高抬貴腳,卻正好見到他也盯著我。

      「姑娘?」

      叫我?弄錯了吧?

      「這位小市民,請你把腳移開好嗎?」有點久沒跟外頭的人交際,說起話來幾分不習慣,但我也不好意思搬出大榮楚家的名號叫他滾開,要知道我這人從不炫富,即使生活順遂也不會狗眼看人低,很是樂意紆尊降貴跟這些市井小民攀談。

      那青年聽見我的稱呼,面孔扭曲了下。但眼神忽地一亮,緊緊盯著我臉上不放,嚇的我趕緊摸上兩下,以為哪條皺紋出來嚇人。

      「這位美麗的姑娘,深夜在此孤身一人,是很危險的。」他一甩袖伸出手像是要扶我。

      我狐疑的看看他,再看看手,年青人你眼睛閃光很嚴重喔……看不出來我是年事已高有六個兒子了嗎?還是夜色把臉上的皺紋全遮光了?但是有人願意伸出手扶一下本老太太還是很樂意接受啦!

      想來以前在王宮內遊玩,那前國君總是動不動都說扶著朕,我就覺得一個皇帝不能這麼氣虛體弱不成,果不其然後來就魂命歸天,但這可不是本老太太烏鴉嘴……

      反正我腿也很痠,但因為我是秘密溜出府外,要知道這叫做……嗯……微服出巡,所以也沒順手牽條馬出來,現在後悔的不得了。

      「姑娘要到哪裡去?」那青年更殷勤了,眼睛亮個像是夜中的兩盞燈籠,不知道老太太我晚上受不了太刺眼的光線嗎?

      「我要去城西。」不過既然人家都拉了我一把,總不好意思拒絕。而且雖然人老心不老,這一聲一個姑娘熨的我心中服貼。

      「這裡距離城西不近呢!依照姑娘這麼弱質纖纖,不好抵達。」他蹙眉,幾分擔憂,沒想到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敬老,讓老太太我心中打了個八十分。

      「不如在下送姑娘一程吧!」

      既然有人這麼敬老,有何不接受的道理。

      他不知道打那兒弄來一頂非常俗麗的轎子,我看著就忍不住皺眉,這麼小怎麼坐人,外頭那種粉艷亮麗的花色,扣分!看來現在年輕人都沒有時尚品味。轉念想一想也不是每個男子都像我家楚殷這麼才華天生。要體諒這些一般民眾,沒想到今天又悟到一個重要的道理,等一下寫起來,下回一起吃飯的時候誡訓兒子們。

      「姑娘,請上轎。」他殷勤的過來,要扶我上去,一掀開簾子我就聞到一陣濃濃的香水味。

      「我看我還是別坐好了,你能有這份心意本夫人很高興。」我搖搖頭,那味道是怎樣,嫌蚊蟲太多嗎?

      「姑娘不滿意?不然我再換換?」青年幾分急切,說著又忙跑走,沒一會兒又弄來一頂轎子。

      「太小了。」

      再換。

      「太花了。」

      再換。

      「顏色太淡。」

      再換。

      「輪胎磨損。」

      再換。

      「似乎前前台比較好……」

      這樣折騰了十頂八頂後,我看他跑得滿身大汗,覺得幾分不忍心,這麼有孝心,雖然比我兒子們差一點,但也算不錯了。

      「那重看一次好了……」

      於是我看見他兩眼一翻,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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