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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少年00

            深海少年00

      「最後,住在深海的小美人魚,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可是她不是變成泡泡了嗎?」

      「大海就是她的家。」

      「可是王子又不記得她。」

      「沒關係,她記得王子。」

      「可是漾漾還是覺得好難過。」

      說話那人只是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頭,「故事說完了,該睡覺了。」

      「晚安,我親愛的小人魚。」他說,撥開男孩額上的瀏海,淺淺吻上。

     

      那晚,繽紛燦爛的夢境中有一隅缺口。

      黑暗一絲絲侵蝕著本該湛藍的波浪,連最後一顆折射出虹光的泡沫也隨著拍打上岸的浪潮而消失。一切都消失了。

      他嚇得睜開眼睛,卻只落入更深沉的夢境。

      一翻身,那片不該屬於夢境的晦暗便沉入最深處,悄然無聲。

      身邊又出現與他一同嬉戲的魚群,他們在珊瑚和水草間開心的捉迷藏。

      繽紛而燦爛的夜晚。

      最後一晚繽紛燦爛的美夢。

      再之後,夢境就只剩下兩種顏色。

      越發刺眼的銀與紅。

      『鈴鈴鈴──』

      「唔嗯……」摸索著伸出了手,褚冥漾在半夢半醒之間按掉鬧鐘,翻了個身,將被子踢到地上,「幾點了?」

      他抓起鬧鐘拿到眼前。

      五點零二分。

      鬆開手,褚冥漾咂了咂嘴,直接闔上眼睛。

      剛才夢到哪裡?似乎是在甜點博覽會試吃,他拿了兩個巧克力布丁蛋糕……

      『鈴鈴鈴──』

      「嘖……」聲音多了些不耐,褚冥漾抓起明明已被自己按掉的鬧鐘,思考著該塞到床下或是摔到牆上。

      直到看清電子鐘面上跳動的日期,他才驚醒過來。

      「靠靠靠靠,就是今天了啊──」

      「不知道他幾點會出現?如果錯過了怎麼辦?早知道昨天就不應開新遊戲來玩,不對,早知道昨天就乾脆破關到早上,這樣就不會賴床了啊啊啊!」褚冥漾打了個哈欠,「好想睡覺。」

      對著鏡中睡成一顆鳥窩頭的自己喃喃唸著,他搔了搔後腦杓,拿起放在床頭的小黑盒,悄悄溜出家門。

      夜未央,深海之下,唯一的浮光掠影只有那為了誤導天敵所發散出的微弱光芒,閃爍著,逐漸融入墨藍。

      乘著水流,奮力往上游。

      快一點,想再快一點,必須在他之前抵達,無論要等候多久。

      那都是他的使命。

     

      越接近海面,穿透海水的光線便越明亮。

      他甚至能隱約地看見浪花打在岸上的影子,什麼也藏不住。

      褚冥漾忽然覺得心跳有些快速,帶著不安。深呼吸了幾口氣,他往一旁的大海龜游去。

      和他交談了幾句,身影隨即被海水掩去,下一波浪潮將褚冥漾殘存的氣息完全捲去,就像從來沒有這個人存在似的。

      海水包覆住他,溫柔的剝奪他的意識。

     

      「您好。」

      下一秒,耳邊響起不屬於海洋的聲音。

      褚冥漾下意識地轉頭回應,這才想起來那個人應該看不見自己。

      想必是在和大海龜說話了。

      這是他第一次聽見他說話呢。夢裡的那個人從來不開口。

      他的聲音很冷,把他的瞌睡蟲都嚇跑了。

      「嘖。」似乎是因為沒有人理會,他開始有些不耐煩。

      他可以想像那雙好看的眉皺起的樣子。

      「再不出來我就要回去了。」

      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沒有耐心,像隻炸毛的兔子。褚冥漾腦中閃過那個畫面,差點忍不住偷笑出聲。

      是時候該製造點意外了。

      手指輕輕搓揉著小黑盒的上緣,褚冥漾有些緊張的掀開了盒蓋。

      大量白霧冒出,將他和他吞噬。

      只屬於他們兩人的空間。

      褚冥漾現身的那一刻,尾鰭撞上了一片硬物,還來不及反應,他就被一把抓起,倒置過來,「嚶嚶咦咦咦?快點放開我!」

      「你就是卡瑞特先生?」瞇起眼,紅眸上下打量著自己。

      「不是……」你才是海龜。褚冥漾伸手,奮力拍打著那人的小腿,試著從他手中逃出。

        無奈滑溜的魚尾到了他手中卻好像蘿蔔一般,他一手就能輕鬆掌握。

      「那你是誰?」那人顯然也發現了圍繞在他們身旁的白霧,態度不是很友善,「躲在旁邊偷聽多久了?」

      「一下……我是說,我、我才沒有偷聽。」

      果然本人的威力比夢境還要強大,光是看到那雙眼,他就忍不住想要把實情全部說出來。

      「是嗎?」冰炎微微勾起嘴角,冷笑一聲。

      「你、你你不要過來!不然我要叫囉!」

      「有人會聽到嗎?」紅眸意有所指地停留在褚冥漾手中的小黑盒上。

      「……」

      「說,你是誰?」

      退無可退,兩人的鼻尖幾乎要貼在一起。

      沉默之中,他能聽見自己幾乎要蹦出胸膛的心跳聲,一下比一下更重。

      「褚冥漾。」

      他說,一瞬間忘了早就在腦袋中想好的三百個假名。

      「水波蕩漾的漾。」

     

      紅眸狠狠瞪著他,似乎在驗證自己說的是否屬實。

      片刻,他開口,「冰炎。」

      我還知道,你的另外一個名字喔。他對於自己握有的小祕密感到欣喜。

      「為什麼跟蹤我?」

      「我才沒有。」說的好像他是變態一樣。

      「為什麼?」

      有些無奈的,褚冥漾搔了搔頭,「如果我說了,你肯定也不會相信吧。

      「不過,這就是我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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