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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00 - 把失戀當作白開水一飲而盡吧

Ch00   -   把失戀當作白開水一飲而盡吧

她不記得是怎麼走回租屋處的。

背倚在門板上而後緩緩滑下,茫然的看著地板的磁磚貼的不夠整齊而扭曲著的縫隙,想著臺灣的柏油路也是如此扭曲啊之類的,然後呵呵的苦笑了出來。就這樣盯著它許久,直到腳麻到有點痛了她才終於站了起來,接著意識到了她手中還握著濕漉漉的雨傘。

啊對,剛剛從雨中漫步回來了啊!

然後呢?

「『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不行,這句用到爛掉了。」

她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水滴們,隨手往身上一擦,反正也都濕的差不多了。接著本想霸氣地把雨傘丟到一旁,但在離手的那一刻不知怎地想起了媽媽的笑容,決定不要牽怒無辜的物品之後,反射性拉住了後端的繩子,緊接而來的是名為向心力的傢伙持著雨傘甩了她一把掌。

……很好!

她打開了房門,撐開了傘,擱在無遮蔽處的陽台,接著毫不戀棧的走回房間關上房門。

哼,就在那邊淋整夜的雨吧!

……真幼稚啊。

受不了自己,她扯了扯嘴角。又一次地盯著地板,又一次地視線模糊,不爭氣的淚腺,不爭氣的她。

人前歡笑,人後寂寥。

她剛剛應該做的很好吧?

被甩了之後還能夠忍著沒有崩潰,踩著輕快地步伐踏出方才映出悲傷容顏的廁所,依舊是那樣的自己,堅強的代名詞。努力在眾人面前揚起微笑,盡責地增添歡樂氣氛,彷彿方才的大哭都是假的。

道了再見之後,拿下了傘,她舞進了滂沱裡,踩著一個一個的水坑,腳尖、腳跟替換著,不停旋轉著。手高高舉起,拱起了手心,而後張開,不停與雨滴們相遇,而後擦身而過。空無一人的操場,充斥著只屬於她的歌聲與笑聲。

只要笑再久一點,就不會哭了。

只要唱得久一點,唱啞了嗓子,就可以將悲傷埋在雨中,任誰都聽不見。

即使心有多酸,眼淚在爆發的邊緣徘徊,她仍阻止了傷痛外出,天知道她咬著的牙多麼辛苦,滿出來之前就推回去,然後笑著,一點都不苦的笑著。

誰都別聽見,誰都別看見。

別讓任何人看見她的內心,這樣她就可以順利地繼續假裝。

回過神來,她已經走上了租屋處的樓梯,站在自己的房門前不知道發呆了多久,手裡拿著鑰匙卻遲遲沒有動作,任由頭髮上的水一滴一滴滑落,任由風吹的頭痛,渾身打顫。

彷彿只要不進這道門,這一切就不會結束,但一切都只是自欺欺人,早就知道的。

早在他的那一句對不起之前,就沒了後續。

將黏在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泡水,走進了水龍頭灑下的溫暖閉上了眼睛,一點一點密密麻麻的水打在她的眼皮與睫毛上,這時才體會到這扇窗承載了多少湧出的悲傷。

直到手指的皮膚皺了起來,她才關上了水龍頭,穿上了衣服。這場雨沖散了熱氣,是個不熱不寒的初夏,頭髮就這樣放著吧,她心想著,然後坐到了電腦桌前。

反正什麼都不想做。

手機裡,沒看見來電,很正常,不再在乎了,連一句關心都顯得麻煩。

多少滴眼淚,他再看不見。多少低聲悲泣,他再聽不見。

重要的是他的心裡不再有她的身影,而她卻做什麼都會想起他,不管是曾經沉溺懷中的溫度,還是耳邊輕聲的細語。

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一點?

腦海中閃過的,盡是溫柔與體貼,教人怎放得下、怎能不恨上那句對不起?

房間裡異常的安靜,但耳邊卻不時一句一句的吵雜,哭喊著的悲傷,或是指責著她的不上進。拼了命的要恢復原來的自己,卻怎樣都做不到。明天是假日,但星期一還有個模擬考試,但無論如何都打不起精神翻開第一頁,只要一動淚水就會立刻蓄滿眼眶,心就像被狠狠地掐住似地,連帶的四肢都像是被綁住,什麼都不想做,什麼都不想動,然後就是一次一次擋不住嘆出的氣。

心真的好酸,她的臉上再度爬滿了淚水,無法振作的她完全不知道有什麼能夠成為她的動力,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夠不流淚。

心情使然,她打開了一篇新的文字檔,手緩緩擱在了鍵盤之上,五指開始舞動了起來,漸漸地一句一句的心情成形,而她的眼淚也慢慢停了下來。猶如寄託一般,文字有了生命,以同樣頻率的心情在她面前哭泣著,明明不如人一般,但畫面裡的文字卻像另一個自己替她悲傷,只有這些字句明白,她是多麼的......

喜歡。

游標在這兩個字後持續閃爍著,那份喜歡至今依舊是進行式。

但是也就如此,喜歡之後,沒了之後。

偶然之下,她打開了平時存放小說的資料夾,在她最新完成的小說最終章上點擊了兩下,用了一分鐘隨意瀏覽,在加上幾秒鐘的時間猶豫,按下了ctrl與a鍵,接著將過去那些心血全數刪去。

看著空白的頁面,許多東西像是呼吸一般填充了進來,趁著這份心情尚未褪去,她再度將手擺上了鍵盤,手指又飛舞了起來,這次是更快速地一字一句接連成型,直到外頭的天漸漸明亮,她終於打上了最後一個句點,看向了左下角的字數,是將近原本的三倍多,她不禁苦笑了下。

從頭開始看了一遍,改了些錯字跟用詞後,已是早上六點半,她仰著頭看向有些泛黃的天花板,不禁哀了一聲,後頸傳來了不堪負荷的痠痛,動了動肩膀後更是淒慘,痛的她幾乎又要哭了出來,但還差最後一個步驟。

她顫抖著手將文字複製貼上,接著按下了發表的按鈕,原本的最後一章她早就完成了,本來想著昨晚來更新,卻發生了那樣的事。雖然等待她的人並不多,也不能就這樣對不起那些讀者。即使一時心血來潮改動了結局,但讀者們應該不會知道,也多了三倍的量了,應該會原諒她的吧?她的良心應該也能說得過去了。

舒了一口氣,她盯著頁面,想起那些少少的讀著溫暖的回覆,總覺得心情好了那麼一點點。頓時強烈的倦意襲向了她,彷彿天跟地都在旋轉似地,她扶著額頭艱難地起身倒向了床,在失去意識之前某個念頭浮了出來。

就這樣就好,只要夠忙,忙到沒時間想起他,想起悲傷,那麼就沒事了。

碰-碰-碰-碰-

巨大的敲門聲驚醒了她,迷迷糊糊中她看見窗外染橘的天,有點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她坐了起來拿起了手機,很多通的未接來電,來自她的好友--劉香妤,然後看見了上面顯示的時間,已是傍晚,沒想到睡了這麼久還是感到疲憊。她眨了眨非常酸澀的眼,熬夜加上哭泣,她是不是應該把眼珠子拔出來泡冰水?

碰-碰-碰-碰-

又是一陣連環的巨響,驚的她抖了一下,她忍住了身上的疼痛緩緩起身,走向門邊看向貓眼,果然是她的好友。她沒好氣地打開了門,接著看見紅了雙眼的劉香妤,害她抖了第二下。

「高忻宸!妳說妳是什麼意思!」她怒氣沖沖地朝她大喊著,好像她做了什麼天地不容的壞事。

「妳小聲一點啦!」高忻宸將劉香妤拉了進來,自己的頭悄悄地伸了出去看了看其他房間有沒有動靜,幸好沒有。她縮了回來,關上房門。「妳這麼大聲要是吵到其他人怎麼辦?」

劉香妤手抱在胸前,怒瞪著她。「妳明明告訴我不會Bad   End我才看的!妳騙我!」

「我騙妳什......」帶著疑惑,高忻宸不明所以地想反駁,卻突然想到了什麼。「欸......我......那個妳......」

「不要在那邊妳妳我我的!我只想知道妳、為、什、麼、騙、我!」某人現在完全就是開水燒開瀕臨爆炸的狀態,咬著牙切著齒用手指一個字一個字戳著眼前害她哭紅眼眶的大壞蛋。

「這個是有很......多原因的啊!」高忻宸討好似地搓了搓手看著她,不禁想把某個害她變成這樣的人切成十六等份。「妳不喜歡的話就換一個吧?」是說她全刪了啊!哭哭!

「來不及了啦!」劉香妤再度大吼著,然後又掉出了幾滴眼淚。「妳明明知道我討厭Bad   End!妳還寫嗚嗚嗚嗚......討厭妳啦!嗚嗚現在也來不及了嗚嗚嗚嗚......」

高忻宸不禁疑惑看著她,搔了搔頭。「為什麼來不及了?」

對方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張著嘴巴愣了好幾秒。「妳沒看到嗎?」

「看到什麼?」她一直睡到剛剛啊。

劉香妤推開她,逕自走向她的電腦,打開了瀏覽器輸入網址,回頭看著她,證明自己沒搞錯。「妳自己看。」

高忻宸皺著眉頭走了過去,看著那個她再熟悉不過的頁面。

咦?

「這......這都是什麼啊--」

這劃破天際的巨響,真可謂平地一聲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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