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裡沒有冬季

(1)張開兩眼，石安面前坐著一個長髮女子，她很驚訝，她的眼神也把床上的石安嚇壞了！石安不由自主地問她：「現在是幾點鐘？」
她六神未定，看看手錶：「８：１２」然後就匆匆離開了。
看著她的背影離去，滿腦子疑惑的他才知曉自己身在醫院。
２００５年１２月８日晚上８時１２分，他的故事開始。

醫生及護士趕到病房。
「醫生，我為何會在這裡？」石安拉著醫生。
「我先替你檢查身體。」醫生沒有及時解釋明白，石安也只好靜靜地等待醫生檢查。
「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嗎？」
「夏明智。」
「你知道為何會在醫院嗎？」

石安的父母來到醫院，他的爸爸在病房外跟醫生討論石安的病況。
石安仍然不知所謂何事，父親拍拍母親的肩膀：「別哭吧！快把眼淚抹乾！」
「你叫我怎能不哭，兒子昏迷了兩個月，擔心得我每夜都不能眠！」媽媽朝向石安：「如今，你醒過來，我就可安心了！」母親用手帕抹乾淚水。
「媽！你說我昏迷了！何時的事？」
「你不記得嗎？你回港渡聖誕假那天，發生車禍，你就一直昏迷到現在。」
「我不明白，我回港？我去了哪裡？但我記不起！」
「兒子，不要嚇怕我，你失憶嗎？」
「不！我記得你們。剛才的有個女子坐在病床前，那人又是誰？」
「你說那個長頭髮，很消瘦的人？我不知曉，我經常見到她前來探望你，她沒有說話，每次都只是稱呼我一聲阿姨，便離開了。」
「我想，剛才是她通知我們的，所以我們就這麼快趕到了！她可能是你的女朋友。」父親道。
石安完全記不起她的名字。
醫生走進病房：「你要留院觀察一星期，因為你曾經大腦震盪，所以要長期檢查。」

出院後，石安回家休養，他踏進自己的房間並沒有熟悉的感覺。床邊擺放著一支吉他，他隨手拿起彈了幾個音。
他的哥哥在房門外經過，便進內慰問石安：「你無恙嗎？」
「哥，我無恙！」石安慢慢擺放好手中的吉他。
「為何你這麼不幸？五年來都沒有回港的念頭，偏偏第一次回港渡假期，你便發生車禍。」他的哥哥指著石安的吉他：「嗯！你還有一支喜愛的吉他帶到澳洲去，可惜在車禍時已經損毀。你還記得它嗎？」
「當然記得，是我自己的心愛，何會遺忘它！」
「心愛的就不會遺忘，那麼人呢？」他的哥哥語氣變得鬼馬。
「甚麼意思？」
「沒，只是提醒你有否忘記一些重要的人而已。」
那個星期，石安都沒有再見過那個女子出現。一天，在又九港東鐵車站，石安在人潮中看到她的身影擦過，他想走近跟她打個招呼，但在擠擁間，她一下子消失了。
「Please mind the door」
車廂內，擠迫得快要窒息，石安靠著門口，一直沒有發覺Mina就在他的旁邊，直到Mina的手提電話響起：「喂！黃先生，我們已經辦妥了！」一把柔弱的聲音略過石安的耳邊，他好奇望望向那把聲線的主人，是她，是探望他的女子。
(2)餐館內，石安跟Mina面對面坐著：「我認識你嗎？對不起，醫生告訴我有局部性失憶，所以......我已記不起你是誰。」
「我知道。」Mina一時語塞。
「你叫..... 」
「Mina」
石安忍不住唐突地問起：「你是我的女友嗎?」
「不！」Mina表現慌張。
「是朋友？」
「同學。」她的回應仍是很簡短，她令石安不知如何再問下去。
石安只好道謝一句：「多謝你時常探望我！」
Mina把兩眼移向石安的臉上，努力地釋放一個微笑，不出兩秒，她又把視線轉回杯子裡。
片刻的沉默，讓石安在這段時間猜度Mina的秘密，預感告知他，她跟他的關係不僅是普通同學這般簡單。

看過手提電話的電話簿上並沒有記錄Mina的名字，反覆地檢看了一遍，找到小春的電話，石安仍記得這位老友。相約到酒吧，石安一眼就認出小春。
「喂，春哥，不見幾年你又變得帥了！」
「還是這樣稱呼我？大家都廿三歲了，不要再道出這個乳名吧！」
「習慣了，很難改變。而且你的外表仍然像陳小春！」石安笑之。
「為何你還記得我？聽說你失憶了！」小春忽然記起。
「只是局部性失憶，大概......我沒有了中學至在外國留學的記憶。」
「不對勁，你要知道些甚麼，我可幫忙！我與你從小認識，甚至是中學同窗，我可告訴你的過去，讓你再次記起。」
「不用了！反正知道與否也沒有影響，我在香港渡過聖誕節便會回到澳洲，但我害怕要重新適應外國生活。」
「對！你已走了五年，要重新適應是難事。糟！你不會連那五年間所學習的東西都忘記得一乾二淨？」
「沒有忘記，我還記得。」
「我想你只是在裝瘋賣傻，逃避一些東西！」
「我有甚麼需要逃避？」
石安看到小春的手提電話放在吧檯上，無意地想起Mina：「小春，你知道Mina是誰嗎？」
「美娜？是在高中的同班同學。」
石安再問：「她的全名是？」
「傅美蘭。」小春心不在焉地回應。
石安開始留意這個名字　—　傅美娜

Mina把公司的工作都做好，鎖好玻璃大門便離開，她已習慣是最後一個人下班。
來到這間小規模公司已兩年，擔當一個小文職，雖然經驗尚淺，但老闆很欣賞她的勤奮，得到一份穩定的工作是她的幸運。她拖著疲倦的身子在公車上吃了幾口麵包，小睡片刻，很快便要下車了，她走到一間甜品店，放下袋子，然後換上制服，又開始她的兼職工作了，她的生活就是這樣。
她很害怕有空閒的時間，尤其在午夜深宵失眠的時候，她便會哭，手上不停用摺紙摺著一個個心形，而每個心形上都會寫上「熙」字，就如電影「薰衣草」的情節，確實地，國熙離開了她......
(3)阿月攜著一袋二袋超級市場的膠袋走到Mina的家。
叮～噹～叮～噹～
「快門口吧！不要再睡了！」
Mina懶洋洋地開門，說：「這麼早？」
「早？日上三竿了！我致電給你，你也沒有接聽。」
「對嗎？」Mina又慢慢趴到床上。
阿月跟隨Mina的後面一起走進房間裡，「你看！即食麵減價，我買了幾包給
你，還有這個......」
Mina完全沒有理會阿月，拉著被子又睡著了。阿月只好安靜地把她買來的乾糧
放在廚櫃裡，她一打開廚櫃，一個個寫著「熙」字的心形摺紙傾盆而下，她慢
慢把它們倒到廢紙箱裡，連同垃圾一起送到垃圾房。
「Mina，你真的不用去求診?但你發高燒...」阿月問。
Mina 沒有回應，阿月只好離去。
剛才阿月看到Mina兩眼腫脹起來，知曉她昨夜一定哭得很利害。阿月沒有過問
她，因為半年來她都是這樣了，誰在勸不到她不要再傷心，朋友們只希望她不
會做傻事便夠了。
鈴～鈴～～鈴～鈴～
「喂～」
「請問傅美娜在嗎？」
病得迷迷糊糊的Mina回應：「我是！」
「我是石安，我想找你出來吃晚飯。」
Mina往窗外看，快日落了。她也開始感到肚子餓，於是應約了。
一間高雅的餐館內，Mina顯得有點不自然。
「Mina，有不妥嗎？」
「沒......只是這裡的格調太高雅，我以為你約我到隨便一間飯店或是大排檔。」
「哈！我不會這麼刻薄客人，今次是為了多謝你在我昏迷的時候時常來探望我，
真的很感謝你！」
「不用客氣，而且只是順路。」
「順路？」
「不～我有點肚子餓了！」
「那麼先點菜吧！」
Mina跟石安是第一次單獨約會，Mina應該感到高興，
因為以往喜歡擺架子的石安竟向她道謝，該是她的榮幸了，
但患重病的Mina整晚沒有露出一個微笑。
「你不喜歡笑嗎？我見你總是把哀傷掛在臉上。」
「我...沒有甚麼值得笑吧！」她的說話總是冷冷的。
飯後，Mina走進餐館的女洗手間內，Mina正在洗手，鏡前站著一個女子，
正在擺出矯態梳理頭髮，Mina 從鏡子的映照中望到那女子似曾相識，她還未仔
細看清，那女子已經插咀：「看甚麼？不認得我嗎？還未等到你的郎君回來嗎？
你注定失敗，就怪你扮含蓄吧！」Mina沒有理會，從容不迫地照鏡子，那女子
繼續娓娓道來：「還記得我跟他有講有笑。每天放學，我們也一起練波。而你？
跟他同班兩年，談話次數不多於十句，你怎樣學人玩暗戀。」
Mina仍然保持鎮定，沒有看那女子一眼，也沒有反駁甚麼。抹抹手，便拉開門
石安看到Mina回來的時候目光呆滯，於是問Mina究竟何事。
「只是...只是...」
「不要吞吐了，你身體不適嗎？」
Mina點點頭。
「怪不得你吃這麼少，那麼我先送你回家吧！」
石安送到Mina 回家。
「為何你不開燈？」石安順手開著屋內的燈掣。
「不要！」Mina來不及阻止，石安看見Mina忽然淚流滿面，「你為何哭？」他
驚惶。
石安心裡很難安，悲劇女主角就在他的眼前，他用手把Mina的頭按到他的肩膀
上，淒厲的哭聲再次在這間房子內重播。
窗外滂沱大雨，Mina的哭泣聲慢慢微弱，也許她開始累。
他扶她到沙發上，「你肚餓嗎？我煮點東西給你吃吧！」他走到廚房，打開雪櫃，
內裡有幾隻雞蛋和放滿了七米彩色的心形摺紙，上面都寫了個「熙」字，他再向
鍋子內搜索，鍋裡也放滿一個個心，他回頭朝向坐在客廳裡的Mina，只能用一個
無奈的眼神給她一點同情，屋內的悲涼空氣不斷侵入他的體內，悽慘的氣氛快使
他窒息，連他的鼻子也開始酸起來。
當晚，石安離開Mina的家，看到她隔壁的房子出租，石安亳不猶豫地按下出租傳
單上的聯絡電話......
(4)哥，我想搬出去。」
「為何?」
「我想找尋一些東西。」
「人？」
「不算是吧，但也是關於一個人。」
「隨你吧！反正爸媽一向都不管束你的。」
三天後，石安攜著大小行李和結他搬入新居，就是Mina隔壁的單位。
石安刻意把睡床搬到Mina那頭的睡房的隔壁。
他們的睡床只是一牆之隔。
「咦~石安？」Mina在大堂踫到阿火。
「對呀，我做了你的鄰居。」
「是嗎？我可以到你家坐嗎？」她感到喜出望外。
「可以。」
Mina走進他的屋內
石安暗笑。

１２月２１日晚上
「小春，你知道Mina的事嗎？」石安約小春打籃球。
「關於甚麼？」
「她近年來的生活。」
「我怎會知道，你找阿月吧！」
「阿月？」
「阿月是Mina的好知己，你找她一定會知道你想知的東西，你幹什麼要知道Mina的事？」
「只是好奇。」
「原來如此！也許你早一點對她感到好奇會好一點。」
「甚麼意思？」
「意思是，我們在球場上應該打球，而不是八卦人家的事。」
「好了，比賽吧！」
小賣亭上站著一班青年人，小春跟石安正向小賣亭走往。
石安！你何時回港的？」
石安朝向那班青年人。
「我是阿山，五年不見，忘了我嗎？」
「阿山是在球場上認識的朋友。」小春解釋。
「阿山？有點印象吧！」
「不是嘛～真的忘記了我？」
「不，只是我失憶了。」
「不要站在此處聚舊了，我們到酒吧談天吧！」其中一個青年人說。
「我不去了，我明天還要上班，再見。」小春拿著籃球歸家。
酒吧裡，石安悶悶不樂。
「為何失憶的？」阿山搭著石安的肩膀。
「我記不起，只知是車禍令我忘記了許多東西。」
「那你不用太憂愁吧！忘記一些東西不一定是壞事。」
「我知道，只是...我忽然想起Mina。」
「誰？Lina,Tina,Sina還是Dinner呀？」朋友們大笑。
「不要開玩笑，我說Mina，是我的朋友！」
「朋友？你有女性朋友？是你的女朋友吧！」
「不，中學同學。」
「我知！」阿山舉手道：「是一個單戀你的人！」
「不，是我暗戀的人！」石安說。
「不是嘛？暗戀？」朋友們鬨動起來。
「停！」阿山把場地控制，朋友們安靜下來。
阿山繼續道：「我所指的是她以前曾經單戀你，你曾跟我提及她。」
「真？」石安完全不知道這個事實。
「對！你告訴我，她時常纏繞你，很麻煩。而且她時常哭，而弄得同學們都怪責你絕情！」
阿山一一說明。
「我真的這樣在背後說她的壞話？」石安追問。
「我會騙你嗎？」阿山有點氣憤。
「但我覺得她為人很好，跟你所敘述的不一樣。」
「她當時會裝作好人，否則你怎會上當！」
「但...」
「你信任她，不信任我?」阿山拍臺。
「算吧！不要這樣了！我們難得相聚，別因一名女子而打消興致。」
朋友們苦勸他們，石安跟阿山都把心中的怒火抑壓住了。

酒慶過後，相相結伴回家。
阿山和石安在路上遇到Mina。
阿山道:「就是她了。」他毫無禮貌地指著Mina。
Mina開始有不祥預感。
「是她單戀你，真的沒有照照鏡子。喂！你知道石安失憶，趁虛而入！」
「阿山，不要這樣吧！」石安勸阻。
「我提醒你吧！以往你是多麼憎恨這個女人！」
石安無奈地看著Mina。
「我要是想你會喜歡我，我大可以編個故事，說我曾是你的女友，好讓你和我一起！」
阿山反駁：「你說是便會是事實？荒謬！」
「阿山，算吧！不要再吵鬧了！走吧！」石安沒有望向Mina，迎面的走向她，擦身離去。
Mina流淚，因為石安不信任她。
當晚，她如常倒垃圾，剛巧石安回家，兩人在走廊踫面，極度尷尬，Mina立刻走回家裡，
關門避開他，而石安經過她的門口，很想按她的門鐘，可能是想道歉，可能......他也想不
出理由。在門外逗留了一會兒，最後他罷休了。
當晚，石安整夜都不能眠，他怪自己害一個女子在眾人面前被奚落。
但自己連道歉的勇氣也沒有。
Mina給他的感覺太冰冷了，究竟她跟前度男友是怎樣相戀的？
石安在偷聽隔壁的動靜，同時Mina也是正在做在同一動作，
就是想著石安Mina只覺得我是否還暗戀著石安，Mina對著窗外喊著:[石安，我是否還暗戀你?還是你有點喜歡我，但我知道在你還沒失意前，你一直都不喜歡我，我只是想在你失億的時候對我動心，但在你眼中我只是個熟悉的陌生人。]石安偷聽到Mina說得這番話，他開始想起在中學時，好像有個叫音茵在暗戀她，時安恍然大悟的想，該不會音茵就是Mina，但我記得在失意的那之前，我好像有跟音茵這位同學說:[音茵同學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喜歡我，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一段愛情需要兩人互相維持才對，我有喜歡的對象，我希望你可以在卻找一個更適合你的男生。]然後那位音茵同學面無表情的掉頭走人，我當時想是不是我跟他說的話太直接了，我正想回頭找她的時候，發現在這人山人海的人群中她已經跑走了，石安只記得這些，但石安並沒有去找Mina把話說開，所以兩人就處在，不能相愛的情感當中繼續徘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