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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騎乘式。

◎騎乘式

02.14     PM.20:19

終於甩開外頭那幾乎算是三節特產的洶湧人潮回到家中,一股腦兒地將手上裝滿重物的袋子全部放在玄關的木地板上,魏海笙長吐了口氣,甩了甩因寒冷而麻痺掉知覺的雙手,莫名有種劫後餘生的感動。

所以說他最討厭情人節了──明明就是中國人,為什麼要過西洋情人節?這跟過聖誕節一樣毫無道理啊。

像這樣又濕又冷的天氣,在家裡窩著難道不好嗎?

既安全又不會感冒,多健康啊。

要不是冰箱裡已經沒有多少食材,魏海笙真的不想在這種日子獨自到大街上去。

差點被外面的人潮擠到吐出來不說,一不小心還會閃瞎眼。

也不知道是因為已經過了小毛頭的年紀,或者是生來就少了浪漫的基因,就算再過一百年,魏海笙也無法理解這種硬是要卡在“特殊日子”,特地到外頭扮演一下沙丁魚的小情侶心態。

不斷在心裡吐槽著,一邊彎腰脫下腳上的布鞋,把鑰匙扔進鞋櫃上的藍色琉璃盤裡,他吸了吸被寒意凍得發紅的鼻子,顧不上東西都還扔在門口,急忙就往內室跑去。

臥室裡那因重感冒而請了一天假的男人依舊在床上沉沉睡著,偌大的屋子裡安靜得彷彿只剩下宋弈軒略重的呼吸聲。

鑲嵌在天花板上的夜燈緩緩流溢出淡淡的暖橙色微光,魏海笙輕手輕腳地走至一旁的落地窗前,小心翼翼地將那未掩好的窗簾密密拉上。

伸手替人拉了拉因翻身而下滑的被單,魏海笙半跪在床邊,擔心地摸上了對方的額頭。

掌心裡傳來的溫度似乎已經回復到正常,至少感覺起來比昨天夜裡那幾乎要燒到39度的高溫低了不少。

魏海笙輕吁了口氣,卻仍是不太放心地拿起一旁床頭櫃上的空調遙控器,往上調整了溫度。

望著伴侶熟睡的面容,在不吵醒對方的情況下,魏海笙試著將男人睡眠中卻依舊擰著的眉心給揉開,無聲地輕嘆道:

「笨蛋。」到底是有多少煩惱啊,連睡覺都這麼不安穩,活像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一樣。

魏海笙趴在床邊,細細地看著宋弈軒那隨著年紀增長越添成熟魅力的五官,好半晌後,低頭珍惜而心疼地在宋弈軒的眉心印下一吻,一如戀人時常對他做的。

吻著吻著還不忘趁對方難得無法反抗之時,在那自己一直又羨慕又忌妒的高挺鼻樑上留下個惡作劇意味濃厚,卻又帶著點小小報復心的牙痕──因為某人這回是真的嚇到他了。

和小病連連的自己不同,他家的宋先生平時就是個健康寶寶,別說風寒了,就連噴嚏都難得見他打過,一想到昨天夜裡要不是自己突然想喝水,現在宋弈軒八成已經燒壞腦袋了。

別的不說光是想起昨天夜裡掛急診時,護士在宋弈軒身上測量出的溫度,還有醫生那句:「再晚點來就會變成肺炎」,就讓魏海笙一陣後怕。

也不知道是因為太過擔心,還是真的被嚇慘了,魏海笙一整晚都緊張兮兮地坐在病床旁的家屬椅上,盯著宋弈軒吊點滴。

好不容易等到醫生點頭答應能放他們回家時,早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而因為事情太過突然,魏海笙完全來不及交代店裡,偏偏今天又是咖啡廳進貨的日子,掙扎了很久後,只好強迫病患再三保證會乖乖待在家裡不亂跑後,抓著錢包手機便急急忙忙往“Mer~”衝。

本來以為在一整晚沒睡的情況下,大概會在店裡精神不濟地哈欠連連的,結果卻因為實在放心不下家裡的大病號,魏海笙坐立難安了一整天。

在心神不寧地將客人點的咖啡煮錯了好幾次後,季予終於看不下去,一找到救兵後便當著大家的面把他掃了回家。

看著宋弈軒鼻尖上那清楚的咬痕,難得使壞的人扯開嘴角露出了惡作劇得逞般的微笑──早知道白天出門前他就該這樣做啊,頂著這麼丟臉的牙印子他就不信宋弈軒還能偷跑去公司上班。

越看越喜歡地親了親宋弈軒因感冒而乾裂的唇瓣,魏海笙伸手正想拿過被扔在床頭櫃上的冰枕與毛巾去更換,眼角餘光卻不小心瞥見了一旁的鬧鐘。

看著鐘面上指針所指的數字,魏海笙低喊了聲,這才意識到面前這個看起來像睡了一天的病人八成還沒吃飯這件事。

想起自己在出門前曾在悶燒鍋裡煲了鍋肉粥,魏海笙連忙站起身來捏著手裡的東西走了出去。

先繞到玄關把還丟在地上的食材與東西一一歸類放進冰箱與儲藏櫃中,他走近料理檯,第一眼望見的便是那張還原封不動貼在鍋蓋上的便條紙。

默默在心裡估量了下宋弈軒空腹的時間,魏海笙擰著眉頭掀開鍋蓋。

蒸騰的霧氣隨著魏海笙的動作溢散而出,肉粥的香味霎時盈滿室內,他拿起一旁杓子和了和,裝了一小瓢在小碟子裡用唇抿了抿,悶了一天的粥,濃稠度勉強還在自己能接受的範圍,但對喜歡較稀口感的宋弈軒來說,大概會吃得很痛苦。

但現在時間太晚也不允許他再重新熬一鍋了。

拿過一旁宋弈軒專用的黑色湯碗,盛了一份放在餐盤上,準備待會兒連同感冒藥和水一起拿進房間裡,魏海笙開始思考起要不要煎顆蛋好讓男人配著粥吃──比起只有粥來,似乎有個東西轉移注意力可能會比較好下口?

想起今天早上在醫院千辛萬苦才哄得對方喝完附近早餐店賣的熱粥,抓著手裡的蛋,魏海笙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都不知道原來宋弈軒一生病就會變得很挑嘴,但煎蛋又怕對病人來說會太過油膩……

還拿不定主意時,身後卻突然傳來了聲響。

回頭一看只見不知何時醒來的人正站在身後望著他,那張隱隱透著疲憊的病容上有著大大的黑眼圈和鬍渣,可那人卻仍是對著他一如以往地溫柔微笑著──那高挺的鼻樑上還帶著自己方才留下的牙痕。

望著那清楚的牙印子,魏海笙心虛地摸了摸鼻子,隨即走上前去伸手探了探對方的額頭低聲問道:「你還好嗎?現在覺得怎麼樣?怎麼不多睡一點?肚子餓嗎?要不要吃東西?」

一開口就是連珠炮似的問題,看著魏海笙著急的模樣,宋弈軒笑著抓住那隻在自己臉上探溫的手。

略微涼意自對方指間傳來,看著魏海笙身上仍未換下的外出服,宋弈軒瞇著眼,手裡握著的力道緊了緊,空著的手卻直接撫上了對方暴露在空氣中的頸脖──暖暖的溫度讓他半鬆了口氣,習慣性地順手翻了翻魏海笙的領子,忍不住沉著臉開口責備道:「明天把家裡多的手套圍巾拿去店裡放著,下次不可以穿那麼單薄出門,感冒了怎麼辦?」

翻了個白眼,魏海笙瞪著眼,真是差點忍不住反手就給面前的病號一拳。

沒好氣地抽回手,他往前摟著宋弈軒的腰,惡質地把冬季總是冰涼的手伸進男人的衣服裡,貼著那緊實的背脊來回磨蹭著,氣道:

「就是要冷死你!」怎樣你咬我啊──第二句卻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主動消音。

宋弈軒聳了聳肩沒有說話,只順勢彎腰抱住對方,將臉貼在魏海笙的臉頰上輕輕磨蹭著,好半晌後才喟嘆道:「好餓……」

「嘖,鬍渣超刺的你!」嘴上雖然抱怨著,卻也沒有任何躲開的舉動,魏海笙摟著對方,放任宋弈軒在自己身上撒嬌著。他將臉埋進男人肩頭蹭了蹭,在心裡無聲嘆息:

笨蛋,你嚇死我了……

一直到聽見對方喊餓,這才深吸了口氣,拍了拍宋弈軒的背讓人鬆手:

「快點回房間去啦!你以為你穿著睡衣跑出來就有比較健康喔?把空調開高點,我等等就把粥端進去。」

扯著對方身上那單薄的睡衣,半推半拉地將人趕回房間,魏海笙一臉嚴肅地指著床鋪命令道:「快點躺回去!……喂把被子蓋好啊你!如果感冒變嚴重的話,下個月的出差你就只能自己去了!」

看著男人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地窩回床上,魏海笙站在門口抱著手臂滿意地輕哼了聲,「乖哈,等等老師給你糖吃~~」跟著翹著鼻子搖搖擺擺地轉身繞回廚房,端來了擺著食物和藥品的餐盤。

碗裡的粥在魏海笙的攪拌下不再那麼燙口,將小沙發上的抱枕立著放在宋弈軒背後,他盤著腿坐在大床上,一勺一勺地慢慢餵著對方。

碗底漸空,還想下床再裝一碗的動作被宋弈軒半路阻攔,魏海笙疑惑地看著對方,只見男人拉了拉因出汗而黏貼在身上的睡衣,皺著眉開口道:「我想洗澡。」

聞言,魏海笙愣了愣,慢半拍地點了點頭──也是啦,依宋弈軒的潔癖,他能忍到喝完粥才說,而不是一開口就說要洗澡他已經很驚訝了。

「喔。」將手裡的碗放在床頭櫃上,魏海笙跑下床從衣櫃裡拿出了另一套睡衣。

將手裡的衣物拿進浴室的衣籃裡放著,再扭開水龍頭放了缸熱水,一切準備就緒後,這才走回床前輕拍了下仍坐在床上的男人說道:

「好了,快點進去,等你洗好了再吃藥。」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拉起棉被,準備趁著宋弈軒洗澡時把沾了汗水的被套換一下。

等了好一會兒卻發現宋弈軒根本沒有要起身的意思,魏海笙擰著眉不解地又拍了拍對方,催促道:

「快點啊,你還在等什麼?」

抬頭看著那雙過了這麼多年卻依舊澄澈的大眼,宋弈軒微揚起嘴角,開口慢條斯理地說道:

「我生病了。」

「啊?喔,我知道啊。」藥都還放在床頭櫃上誰不知道啊,昨天還是我陪你去急診的好嗎這位大爺。

「全身痠痛,手舉不太起來。」

「……」

言下之意就是本大爺因為生病所以虛弱得沒辦法自己洗澡,需要陪洗小童服務就是了?

魏海笙抓著棉被,完全傻眼。

喂,生病這種事是讓你這樣用的嗎?!他漲紅著臉卻完全想不到任何有力的吐槽語句。

「你你你……」萬分懊悔剛剛沒多咬幾口,魏海笙瞪著宋弈軒略帶憔悴的臉──可惡,對著病人他想罵都罵不出口啊,最後只能恨恨地咬牙道:「你快點進去!我先換床單啦!」

用力抖著棉被將人趕下床推進浴室裡,魏海笙一邊動作俐落地換著床單,一邊複雜地低聲碎念著。

「竟然來這招……太邪惡了我靠……」

將換下來的布料捲成一團暫時推放在角落的沙發椅上,再從床板的大抽屜裡翻出乾淨的被套換上,魏海笙在房間裡東磨西蹭了好一會兒後,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抱著自己的睡衣走進浴室。

沒想到一進浴室,魏海笙臉都囧了。

水氣蒸氤的浴室內,宋弈軒正渾身光裸地靠坐在馬桶蓋上,一臉懨懨地垂著臉等著他進來──這傢伙到底有沒有一點自己是病人的認知?!

魏海笙怒吼道:「你到底在幹嘛?!」

快步走至對方面前,他伸手撫上對方的脖子手臂,掌心觸及到的肌膚,皆是一片微涼感,魏海笙臉色難看地瞪著對方怒道:「你是豬頭嗎?你想氣死我嗎?你就真的非要等我就對了?!要等好歹也進水裡等啊!我旁邊放了一缸水是放好看的嗎?你不用難道等著養魚啊?!」一邊生氣地斥責著,一邊拿起花灑,打開水龍頭調整成適合的溫度,連忙就往某不良病患身上沖。

宋弈軒沒有回話,安靜地任魏海笙劈哩啪啦地碎念著。

耳邊傳來的句子雖然不是什麼多美的情話,但那氣急敗壞的話語,每一字一句都像正流過身上的水流,溫暖卻不燙人;每一點一滴都是魏海笙因為愛他而產生的心疼與擔心。

以前的他從來不懂得要珍惜,甚至覺得煩躁,但現在的他卻恨不得能有一樣東西,能完完整整地把魏海笙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對他露出的每一個表情,一個不漏地記錄下來。

看著魏海笙身上那被水淋得幾乎溼透的衣服,以及那因擔心而面露焦急的模樣,望著望著,宋弈軒突然地伸手環上魏海笙的腰。

耳邊的碎念隨著男人的動作瞬間停止,手上一個用力將人往前拉近,他低頭一語不發地開始拉扯魏海笙腰上的皮帶。

被宋弈軒莫名其妙的舉動給嚇了一跳,魏海笙連忙回過神來,單手抓住宋弈軒正忙著在他身上作亂的手脫口喊道:「幹,你、你幹嘛啦?!不要扯我皮帶……也不准脫我褲子!我在生氣耶!」宋董你燒壞腦袋了嗎?!

魏海笙一臉震驚兼手忙腳亂地抵抗著,雖然看不出太多成效,但至少在完全被剝光前,他真的有努力過了。

別的事情還好說,一比起脫人衣服的技巧和速度,魏海笙和宋弈軒兩人相較,其中差距堪比幼幼班和研究生的距離──對此,魏海笙在這幾年裡一直感到又氣又不滿又悲憤。

「幹啊,你脫我衣服的速度也太快了吧!?」神之手嗎?拜託好歹有點病人的自覺好嗎,這位大哥!

在內褲連著外褲都被人脫下來時,魏海笙簡直都想跪下了。

輕輕鬆鬆把被水濺濕了大半的衣服從魏海笙身上扒下來後,宋弈軒扶著伴侶那始終沒幾兩肉的腰,扯著嘴角笑道:「老師,你說髒話了。」

「……」到底有哪個學生會像你這樣脫老師的衣服啊?!

惱怒地瞪眼給了宋弈軒一個血淋淋的目光,魏海笙漲紅著臉,嘴張了又闔,就是憋不出話來,最後只能一臉鄙視地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花灑──過往太多經驗告訴他,在這種情況下,多開口等於只是給對方更軟土深掘的機會而已。

纖瘦的身體暴露在浴室裡柔黃色的燈光下,些微的冷意讓魏海笙打了個冷顫,光滑的皮膚上泛起了一粒粒細微的小疙瘩。

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他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

剛才看宋弈軒就這樣光著身體坐在馬桶蓋上,原先還以為是因為浴缸裡放了熱水,熱氣散逸所以可能不會太冷,但現在自己一脫光後才發現根本不是那樣。

「冷死了,你快點坐好洗澡啦。」毫不客氣地拍掉宋弈軒在他敏感的腰部不斷作亂的手,他警告性地給了對方一拳。

在男人完全不痛不癢的笑容裡,魏海笙板扳著臉作了個“殺”的動作,伸手學著電視廣告裡難纏的女主管,裝模作樣地推了下鼻樑上根本不存在的眼鏡,然後瞇著眼睛彷彿在對幼幼班小朋友說話般,朝宋弈軒說道:

「來,跟著老師一起把手放在大腿上乖乖不‧准‧動。」如果忽略掉光著身子和姿勢尷尬這些兒童不宜的限制級畫面的話,此時此刻的魏海笙儼然是一副好老師的模樣。

拿著花灑沖濕了宋弈軒的身體,魏海笙拿起一旁矮架子上的洗髮乳,擠了一些在手掌中沾水揉搓出泡沫,難得面容嚴肅地一心想要速戰速決──不然他們兩個可能在浴室裡磨到天亮都出不去。

「敢動你就死定了。」哼。

孩子氣地用著鼻子哼氣的神情,看得宋弈軒忍不住輕笑了聲。

為什麼一個人的臉上會有那麼多不同的表情?

高興的、難過的、傷心的、心痛的、鬧著小脾氣的、賭氣的……每一個情緒每一個想法都能藉著那些可愛的,甚至算得上是誇張的神情,在魏海笙的臉上毫無保留地顯現出來。

看著魏海笙,宋弈軒突然怎麼也想不起來,當年的自己為何能那麼殘忍地對著魏海笙說出那樣不留情面的話,做出那樣傷人的事。

當初那樣覺得厭煩的心情究竟從何而來?

他不知道,也想不起來。但在重新將對方抱回懷裡的那一天起,他就不斷告訴自己,要牢牢記得那時候的錯誤,決不再犯。

「坐好把頭抬起來閉上眼睛,我要幫你洗頭了。」站在宋弈軒岔開的雙腿間,魏海笙已經懶得再去拍掉男人握在自己腰上的手,只沒好氣地命令道。

向來習慣拿著畫筆大剌剌地在白紙上揮灑色彩;亦或是抓著遊戲遙控器,隨著電玩人物搏打動作用力猛按的指,此刻卻穿梭在另一個男人的髮間,謹慎無比地拿捏著力道在對方的頭皮揉按著,小心翼翼地不讓任何一點刺激液體流進男人的眼睛。

看著魏海笙臉上那連趕稿時都甚少出現的神情,宋弈軒扯著嘴角,憐愛地望著對方。

在浴室的燈光下,他可以清楚地看見戀人瘦弱的身體上那大大小小,總讓他心痛難當的疤痕。

那是在他未能來得及參與的過去,以及不意間錯失的時光裡所留下的痕跡。

左手手臂上隨著時間逝去已淡色許多的煙頭燙疤。

大腿外側那一片滾燙熱水所留下來的猙獰傷疤。

膝蓋上因跌倒而磨去整塊肉的不平痕跡,更別說還有那些大大小小的擦傷痕跡。

不由自主地摸上魏海笙腰側的一道細小傷疤,微癢感讓青年忍不住扭了扭身子,張口正要罵人時,卻看見了男人低垂的眼裡掩不住心疼和憐惜。

抿著唇閉上了嘴巴,魏海笙總終還是沒有開口,手上的動作卻愈漸溫柔。

對於魏海笙被寄養家庭虐待的那段過去,某個向來樂天的傢伙早已經把那些殘忍的傷害給拋到了不知名的重天外,除了偶爾在天氣變化時,感受到從右手臂那曾被人狠狠打斷的地方傳來讓他難熬的痠痛時,會忍不住扒在宋弈軒身上哼哼唉唉外,其餘的時間裡,他從不曾聽過對方提起那些事情。

但是魏海笙忘記了,不代表宋弈軒不在意。

在這清瘦身軀上的每一道傷口,就彷彿是一把陳舊的小刀。每見一回,宋弈軒就感覺彷彿有人正握著把生鏽的刀子,以那早已鈍去的刀刃,緩慢地在他的心口上磨劃著。

那種疼痛的感受,是如此的緩慢而難熬,總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最後只能低頭,一遍遍地用自己的唇瓣吻撫那些怵目驚心的傷痕。

看著面前那已經羞赧到泛起薄紅的單薄胸膛,許許多多的喜歡、許許多多的心疼在他的心裡不斷地發酵,彷彿再也裝不下般,急切地就要奔流而出。

沒有人會知道,他有多感謝魏海笙願意回到他身邊。

起床時能夠看見對方怕冷的蜷縮在自己懷裡,那溫暖的氣息會規律地輕拂著自己的頸側。

早餐時看著對方嘴角沾上奶沫,卻仍然毫無所覺地對他生氣插腰,忙著讓他把胡蘿蔔都吃下去的模樣。

午餐時,看著對方明明都畏寒地把自己包得像隻大白熊,卻仍每天堅持要幫他送餐盒的模樣──那自辦公室門後小心翼翼探進來的微笑,總是讓他有種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無措感。

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值得魏海笙對他如此付出,也不清楚自己給魏海笙的是否真能夠讓對方覺得幸福快樂。

他想要給對方更多的疼愛。

想要讓對方在剩下的日子裡都能無憂無慮。

想要在兩個人都走到生命的盡頭時,他能看見對方凝在嘴角的微笑。

啊,如果對方在最後仍願意與他手牽著手離開這個世界,願意讓兩個人的骨灰裝進同一個罈子裡一起埋葬,那他大概會感動得忍不住紅了眼眶。

不過要是讓魏海笙知道他的想法,一定會被取笑到了這把年紀,竟然還想著這些風花雪月的事。

『你以為你在演還珠格格嗎?以後禁止你看連續劇啊!』十有八成,會被魏海笙捏著他的臉這樣吐槽,他想。

「嘖嘖嘖,宋董,你笑得好……」看著宋弈軒臉上的神情,魏海笙忍不住搖了搖頭,拿起花灑小心翼翼地沖洗著男人的頭髮。

「……好什麼?」溫熱的水流順著臉頰邊不住滑落,宋弈軒閉著眼,讓人幫他沖淨頭上的白色泡沫,一直到水珠不再流下,才開口問道。

拉過一旁架上的毛巾,隨手幫人抹乾了髮上的水珠,魏海笙扯了扯嘴角,隨口回應道:「……好淫蕩。」

「……看來你對淫蕩兩個字的定義,似乎還了解得不夠透徹。」伸手拉下正在頭上擦拭著的毛巾,在魏海笙錯愕的目光下,宋弈軒張口咬上了面前那染著層淡粉色的漂亮鎖骨。

「靠!」

驚嚇地罵了聲,魏海笙雙手僵硬地停頓在半空中,不解地低頭看向突然抱住他啃咬起來的男人,疑惑問道:

「你剛剛沒吃飽嗎?」就算沒吃飽也還有稀飯啊!幹麻啃他啊?

聞言,宋弈軒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扶在戀人腰上的大掌,帶著厚繭在魏海笙腰側敏感的肌膚上輕輕地磨蹭了起來。暗示意味濃厚,卻又有著滿滿溫柔的動作,在青年身上製造出又酸又麻的感受。

宋弈軒沒有回答,只收攏了手臂將魏海笙整個人抱在懷裡,將臉埋入對方肩膀,在頸側那細緻滑膩卻也敏感無比的肌膚上,用著讓人心癢的速度緩慢舔吻磨咬著。

感覺到懷裡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下,他抬頭起頭,用著最親密的姿勢,緊貼在對方耳畔道:

「我愛你……」真的真的很愛你,世界上最愛的就是你。

魏海笙忍不住閉上雙眼,低低地呻吟了聲。

向來乾淨溫潤的嗓音,在自己的撩撥下染上了讓人臉紅心跳的低啞,宋弈軒笑著吻上那張彷彿像沾了蜜般的唇瓣,珍惜而憐愛地輕輕吮吻著。

充滿磁性的嗓音,伴隨著男人溫熱的氣息,在字語間不停地挑逗著魏海笙的耳,他忍不住縮了縮肩膀,覺得耳邊彷彿傳來警報器嗡嗡作響的警告聲。

他開始有點懷疑這不良病患預謀犯案的可能性。

用手抵著宋弈軒寬厚的肩,使力推了推,他必須在對方失控前趕緊控制住。

幹什麼幹什麼?這是第幾次了你這個病人想幹什麼?你難道不是單純想洗澡嗎你?!

跟宋弈軒比魏海笙覺得自己生病時還乖多了,天底下哪有像宋弈軒這樣不可愛的病人啊?──完全忘記了自己逃藥時的惡劣模樣。

用力地拍了拍對方,他突然有種這工程太浩大艱鉅,憑他一介凡人無法以微薄之力完成的窘悶感。

無奈地嘆了口氣,魏海笙說道:「你乖一點啦,先洗完澡。」想了想復又補充道:「管好你那頭小狼,要是狼奔的話我就不愛你了。」

「沒關係,我愛你就好。雖然你身上沒幾兩肉讓我啃,但我還是愛你。」

「真是謝謝喔。」魏海笙翻了個白眼,嘴裡吐出沒好氣的回應。

彎腰拿起一旁的肥皂往宋弈軒身上抹去,一邊搓洗著一邊用肥皂在男人身上抹了遍。從頸部順著肌肉的線條,一路摩按至那厚實的胸膛,再往下至那線條漂亮的六塊肌。一直到看見宋弈軒腿間那硬挺的慾望時,魏海笙臉上那強裝的鎮定終於碎裂。

半蹲在對方面前,他漲紅著一張臉,側抬起頭,朝著那個始終微笑著放開身子任他動作的男人瞪去。

你你你……不是讓你管好你的小狼了嗎?

接受到戀人帶著嗔怒的眼神,宋弈軒一臉無辜。

「我只是輕微感冒而已。」換句話說,只要沒有癱瘓不舉,被戀人這樣用手摸來摸去,是個男人都會有反應。

「……」請問他可以直接滅掉那頭萬惡的狼嗎?魏海笙已然無語凝噎。

他就知道……

咬牙跪在原地,他眼色如刃地瞪著對方。本想堅定地拒絕,趕緊把某個明明還在“破病”的人洗乾淨打包丟上床,可在看見男人眼中的渴望以及眼下那淡淡的黑色陰影時,最終還是不捨地閉上眼。

輕嘆了口氣,在心軟地蹲下身子時,魏海笙已經認命了,他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都會像現在這樣為了面前的男人而心疼。

心動、心疼、不捨,然後沒骨氣地為宋弈軒做任何他想要的事,只因為捨不看見那雙深邃的眼裡有任何一點點負面的情緒。

他突然能夠理解為什麼在兩個人復合後,對方總是那樣無止盡地寵著他,在不傷害自己身體的範圍內,讓他去做他想做的事,陪他一步步走過他想走的地方。

那一定是像他現在這樣的心情──只想讓對方快樂,不再感受到任何疼痛,不會再因悲傷而流淚。只光是看著,就覺得心裡軟了一塊般,想為對方做任何事情──

只要對方能夠因此而感到快樂。

跪坐在男人身前,近距離看著那總是任意地在自己身體裡來回的物事,魏海笙清秀的面容紅得彷彿下一瞬就會滴出血來。

伸手在那結實有力的大腿上用力一拍,儘管心理建設做得再充足,真正實行時還是有些緊張與手足無措。青年抿著唇,跪在磁磚上,好半晌後才緩緩握住面前那賁張的獸。

比體溫還熱燙的溫度驀地自掌心裡傳來,魏海笙努力用著糊成一團的腦子,回想著男人平時在他身上的動作。

他緩慢地移動手指,握著那彷彿會燙壞他般的高熱,順著柱體上經脈的線條,上下來回磨動著。

隨著他的動作,耳際響起的是男人略帶壓抑的低喘。本就沙啞的聲音,此刻聽在耳裡卻讓魏海笙覺得,如同有隻手在心上不停輕搔般的悸動,他突然好想看看對方此刻的表情,卻再也沒有更多的勇氣抬頭。

空出一隻手來握住男人正不斷在他肩上撫觸的大掌,纏綿親密地以指磨蹭著對方的掌心,然後被反過來緊緊的握住,十指交纏。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迴盪在浴室裡的除了潺潺水流聲外,只剩下男人偶爾不小心溢出唇畔的低吟。

看著手心裡那似乎比一開始更脹大了些的獸,魏海笙嚥了口口水,閉起眼睛緩緩湊近,張嘴,含住了那光滑的頂端。

鼻尖呼吸的味道,除了肥皂的香味外還有著魏海笙早已經熟悉的,屬於情人的體味。

舌感覺有點腥,更多的卻是皂味所帶來的微微的苦。

瞬間加劇的喘息聲是對魏海笙舉動最直接的鼓勵,他笨拙地努力試著以唇舌安撫著掌心裡那蠢蠢欲動的野獸,卻不意他的吮吸舔吻只會讓野獸更為躁動。

魏海笙含著男人的硬挺,努力地吞吐了幾下,最終還是沒忍住地吐了出來。

本漸加劇的快感猛地被人中斷,宋弈軒張開眼睛。

他的戀人正跪在他身前,雙手仍維持著捧握自己性器的姿勢,微偏著頭猶豫地低喃著:「早知道就不抹那麼多肥皂了。」好苦。

他握著男人碩大的性器,站起身來跨腿坐在宋弈軒身上,低頭吻上那抿著的薄唇,青澀地略帶猶豫將舌探進戀人嘴裡,含糊不清地低喃道:

「你看……好苦……」

宋弈軒瞪大了眼,錯愕地瞪著魏海笙此刻難得一見的媚態。

那雙穿上了件薄霧水衣的大眼正嫵媚地半瞇著,在自己下身緩緩取悅著的手,正輕輕揉按著頂端的小洞,宋弈軒低喘了口氣。

駱駝的神經似乎已被最後一根稻草給壓垮,“啪”地一聲,宋弈軒清楚地聽見了自己忍耐力瞬間斷裂的聲音。

伸手抬起那張在氣氛烘托下更顯得豔情無比的面容,一抹銀絲好似留戀般牽拉在那紅豔水潤的唇瓣和自己的唇間。

宋弈軒吻住對方,毫不意外地在對方嘴裡嚐到了自己的味道。

他再也忍不下去了。

拿過一旁的蓮蓬頭,草草將兩人身上的肥皂泡沫沖掉。宋弈軒扯過一旁的浴巾在對方身上略嫌粗魯地擦拭著打包好後,他攬抱著魏海笙的腰臀,一個用力,將人舉了起來。

在被人丟上那張自己剛換完床單的雙人床時,魏海笙還有些昏昏然,但身上那壓著他的男人卻已經在他耳畔不住舔咬著,一邊舔咬著還不忘用那條被拿來打包他的浴巾擦拭著他頭上的髮。

魏海笙醉紅著臉,低聲輕喘著,他反手想抱住對方,卻摸到滿手水珠。

忍不住動手在那肩上輕揍了下──笨蛋,誰才是病人啊?

開著大燈的臥室內,燈光雖然明亮得讓魏海笙有些無所適從,卻也沒有想過要阻止男人在他身上的孟浪。

他抿著唇,只伸手扯下那條在自己頭頂上的毛巾,順著反抱住對方的姿勢,默默地擦拭起男人身上的水滴。

肥皂劃過的肌膚,散發著淡淡的薰衣草香。與洗髮精同款,據説有著能讓人放鬆安眠的香味,是魏海笙自復合以來就不曾改變過的口味──他總是努力地想讓男人在一整天疲累的公務後能放鬆下那總是緊繃的神經,哪怕只是一個香味,他也會非常在意。

學著男人的動作將臉埋進那厚實的肩膀,他眷戀地用臉頰輕輕磨蹭著。

這真的是一種宛若神蹟的感覺。

原來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除了和自己血緣相通的家人外,還能有另一個人,能帶給他這樣深厚的安全感和歸屬感,能讓自己這樣喜歡他,喜歡到只要對上眼便捨不得移開,抱住了便捨不得放手。

他早就已經不是十六、七歲的孩子了,可只要看著對方,就老是像那個年紀的孩子一樣,一談起戀愛來就老想著要黏著對方不要分離。

戀愛啊……

真神奇,都已經一起生活這麼多年,曾經互相傷害,彼此分離的兩個人,每回望著對方時卻依舊能感受到左胸腔裡那宛若初戀般的強烈悸動……

思及此,魏海笙忍不住笑了出聲,接著被察覺到他分心的男人,不滿自己如此努力,卻還被人忽略地在下顎骨上略為用力的吮咬。

「痛……」錯愕地摀著下巴,魏海笙雙眼含霧地望著對方:「幹麻咬我?」

「你在想什麼?這麼專心。」看著身下的青年下巴上那明顯的牙印子,男人毫不愧疚地揚眉問道。

早已被咬習慣了的青年,一想起方才想到的事情,瞬間忘卻了疼痛,只興奮地用手捧著男人的臉說道:

「我跟你說……我們現在正在談戀愛對不對?」

「嗯。」

「都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了,依然是戀愛對不對?」仍會有悸動,仍會有衝動,熱烈得想把對方揉進自己身體裡,恨不得混為一體的戀愛。

「嗯,寶貝,你想說什麼?」

「謝謝你。」仰起脖子慎重地在男人額上印下一吻,他攬著宋弈軒的肩膀,大大的眼睛笑得彎彎。「謝謝你,宋弈軒。謝謝你出生在這個世界上,謝謝你和我相遇,陪著我一輩子。」

謝謝你願意在六十億人裡選擇我、愛著我、守著我、只看著我。

你也是,我最重要最重要的寶貝。

看著戀人開心的模樣,宋弈軒忍不住紅了眼眶。

將臉埋進了對方頸間,男人沒有說話,壓抑地彷彿在克制些什麼般,張嘴細吻輕咬著那線條美麗的地方。

怎麼會有人可以,那麼美好?

就著相擁的姿勢,抱著人翻過身交換了上下位置。宋弈軒看著青年疑惑地坐在自己身上,低頭看著自己的模樣。那過長的髮梢就落在那帶著薄紅的面頰旁,漂亮的下顎上還有自己方才烙下的印子。

帶著徹底臣服的心情,宋弈軒突然覺得這樣子仰望的角度才是最適合自己和魏海笙的。

將手握上對方腰際,他笑著搖了搖頭。

在燈光下,青年的一切正毫無遮掩地暴露在他面前。

線條優雅的鎖骨、纖細白嫩的胸膛上那因寒意而站立的兩抹淡紅、他好不容易餵養出的小小肚腩,以及黑色的毛髮裡,那早已甦醒正半昂揚地微立著的小獸。

雙手順著肌肉線條往下捧握住那觸感滑嫩的臀,略微施力地讓對方的身子往前挪了挪。宋弈軒抬頭,近乎膜拜似地將臉貼上了對方腰腹間,輕輕磨蹭著。

看著男人的動作,魏海笙羞赧地紅了面頰。沒有拒絕對方在自己敏感處那近乎迷戀的吮吻,甚至在身前的脆弱被納入溼熱的口腔裡細細撫慰時,還難耐地拉直了腰,垂著眼睛,以手溫存而鼓勵地撫摸著對方的面容。

「唔嗯……啊……」

止不住的呻吟隨著男人的動作溢出雙唇,魏海笙似乎也早已無力控制失控的情慾。在感受到宋弈軒抓握著他臀瓣的手開始不住地揉弄,甚至著還試著將指探入身後那狹窄的甬道時,配合地張大著腿盡力放鬆身體。

好幾天沒有嘗到歡愛滋味的身體,緊緻得宛若處子。魏海笙低喘著氣,比以往更大的鈍痛感讓他忍不住擰緊了眉。

抓著宋弈軒的手喊了暫停,他半側過身子,難得主動地自一旁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出了潤滑劑。

咬開蓋子在對方驚訝的目光下將那濃稠的液體倒入自己掌心,魏海笙仰著頭,羞澀地閉上雙眼,半扭過身體第一次試著將指探進了自己體內。

在視覺的矇蔽下,身體的感覺卻反而更為強烈,他甚至能清楚地感覺到男人的視線正落在何處。

在宋弈軒一手圈握上自己身前的小獸,另一手帶著冰冷黏液比自己更熟練地跟著探進身體時,魏海笙幾乎無法控制地軟了身子。

汗水順著肌肉的線條不住往下流淌,最終滴落在男人胸膛。

在第三指終於能順利進出時,魏海笙吸了吸鼻子,抽出手來握住男人早已怒張的欲望,直起腰小心翼翼地對準穴口坐了下去。

微微的脹痛感隨著男人的進入而傳來,魏海笙能清楚地感覺到,敏感的內壁被男人凶猛的野獸緩慢撐開,充實與滿足感亦隨著男人的推進而盈滿心房。

他軟下身子趴在男人胸膛上,將臉埋入宋弈軒頸間處緊緊擁抱著對方,與之毫無縫隙地緊密貼合著。

親密地以臉磨蹭著對方的頰,魏海笙張口低啞地在戀人耳邊說出了那句合該就是在今日告白的語言。

張嘴咬住男人同樣敏感的耳下肌膚,魏海笙同樣第一次,試著在後穴吮絞著男人的情況下,主動款款擺動起自己的腰。

「情人節快樂,親愛的,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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