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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無知即德行——蘇格拉底

病維一個人在午夜時分走在冰冷無人的後巷街道。

環境昏暗,失效的街燈都只是裝飾品,也當然了,正常的人類根本不可能會在午夜兩點十五分出現在這裡,除非是宵小或劫匪,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政府當局認為無需進行維修。

但病維就這樣大喇喇的走過這條回家的捷徑,他雙手還抓著手機猛按,幽幽光線照亮他無神又平凡的樣貌,夜黑風高中喃喃自語。

「看來這個月又是赤字了,偵探社還能熬那麼久還真是奇跡,但下個月一定要還租金了……一定要了……」

前面轉角處正好有一名匪徒正在狩獵,看到病維就像看到肥羊一樣,對他來說那算是類似遊戲中的「簡單模式」,根據他多年打劫的經驗,低頭族最好下手了,有時候搶了跑,對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他趨向前用手中的武器抵著病維背部,低聲說道:「全部錢交給我。」他頓了頓,補上一句:「還有手機。」

「那麼這個也要嗎?」病維說完,突然往前衝兩步,轉回頭,直接面對著對方,看著他錯愕的臉。

「什麽?竟然是美工刀?你好歹也投資多一點錢嘛。」病維看到對方手中的武器,忍不住搖頭歎息。

已經有行劫多年經驗的匪徒被激怒了,美工刀交到左手,右手從口袋取出一把彈簧刀。

「哈!雙刀流,那樣才有意思。」病維迅速從后口袋抓出一把武器,夾在右手中,一條尖刺物體從兩指縫隙伸出來,「你看看,我的武器是一把錐子,非常適合我的截拳道。」

病維雙手握拳:「來吧!快點來進行這場難得的比試!」

匪徒再度錯愕了一下,對方的反應完全在他預料之外,之前從來沒有遇到過。但他馬上就恢復狀態,抓起彈簧刀往病維刺去,但被對方輕鬆閃過了。

「我的武器有很多名字,最常用的是『七寸死』,配合我的必殺技『寸打』,簡直就是天衣無縫。還記得上一位跟我比試的傢伙,雙手被貫穿了,真是痛快啊!」

病維對著空氣迅速揮拳數下,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對方臉上也出現了恐懼感。

匪徒突然感到右邊臉頰一陣涼風,原來病維迅速在他右臉處揮拳,速度之快,前所未見。

「等下我就要這樣在你臉上開洞,然後說一聲『你已經死了』,好了!你準備好了嗎?」

「等……等一……」

匪徒還沒有說完,他們後方閃起了亮光。

「你們在幹什麼!?」黑暗中一名警察走了過來,「刀刀劍劍的,在開片嗎?」

病維梳著頭,說:「哦,那傢伙說要打劫我,還說要在我身上開洞,好可怕啊……」

匪徒雙手還握著武器,看到病維手中拿著一把塑膠梳子,梳子後面是一條尖刺,是用來做頭髮造型的。

「病先生,不要再玩了,黃探長在找你啊。」警員表示。

「黃先生找我一定沒有好事。」

「當然,可是他確實需要你,有案子了。」警員說道,「你運氣好,華盛頓出差去了。」

「靠!所以我算是後補福爾摩斯嗎?」

「病先生你打算去嗎?不要的話我就唯有找李燕姿了。」

「去!去啊!走吧!諮詢費記得算清楚一點。」

黃探長其實就是尋狗案委託人的表哥,自從得到她的推薦,病維偶爾從警方接到委託,充當「顧問」,當然沒有福爾摩斯那麼重要,只是那種在罪案現場給給意見,幫忙探出犯人的口供之類的工作而已,委託費也不高,但也讓幫補病維不少,偵探社才得以生存多月。

到了本市警察局總部,時間已經是午夜三點多,局內只剩下寥寥無幾的警察在值夜班,黃警長則在自己的房間里手舞足蹈,仔細一看,原來是在講電話。

「你,坐那邊。」帶他們回來的警員說道,病維和匪徒同時坐在一個胖子警員前面,警員尷尬的表示:「病先生,不是你……你不需要……黃警長已經等了你很久。」

「病維,你終於來了。」黃警長和病維向來都不咬弦,他們之間的關係僅僅是建立在幫忙破案和諮詢費中。

「到底是什麽事呢?那麼晚不回家,小心被打劫。」病維打了個瞌睡。

「你應該有注意到最近本市發生的割腳案吧?」

「知道啊,有變態佬用小刀在鬧市中割傷別人的腳部,動機不明,沒有嫌犯。」病維對於變態心理學頗有研究,所以向來都會注意這種變態行為的新聞。

「事情出現了進階版。」黃警長說,「整隻腳割了下來。」

「在哪裡發生?」

桌上的電話又響了,黃警長接之前留下了一句話:「在國家首都。」

早上九點,病維已經在機場,由於時間太緊,送他機的只有認識多年的好朋友,熱狗一個人。

熱狗不是沒有名字,只是沒有人記得,所以「熱狗」已經不只是外號那麼簡單,而是完全代表了這個人。

他的外表如其名字般,瘦高,平時愛穿襯衫西褲,臉尖眼圓憨厚老實,頭髮是完全往後梳的油頭。

「病維,珍重。」

「珍你的死人頭。」

「記得買手信。」

病維假裝沒有聽到這句話:「已經很多年沒有去國家首都了,不知道變得怎樣?」

熱狗很少被問問題,因為通常他都被認為是那種不可能擁有具價值答案的人,這時也只能夠抓抓頭說:「不知道,不過只要你有自信,什麽案件都難不倒你的。」

病維得到這種答案,並不感到意外,歎了口氣後拍了拍熱狗肩膀:「記得看著我的偵探社,好好看守著。」

熱狗就像是得到重任的忠犬一樣,幾乎沒有當場熱淚滿眶,用力點頭說:「一定!」

上了飛機,病維明知道應該要睡覺養神,卻怎樣也睡不著,心裡想著的都是關於案件,還有如何搭訕空姐的事。

經過兩個小時多,病維已經站在國家首都國際機場外的車站,他攜帶的行李不多,主要是一個塞得腫脹的背包和一個烏龜造型的公仔而已。

身在國際大機場,身邊人流非常多,涵蓋了各國人種,病維頓時有一種病婆婆遊覽大觀園的感覺。

「您好。」病維微微笑著,向站在他旁邊也在等車的中國女生搭訕時,一個年輕警員突然跑到他身邊。

「病先生!您好!我是阿茲上校派來迎接您的!請多多指教!」他身穿整齊制服,說完話竟然還立正踏腳。

中國女生被嚇得跑開,病維無奈遙望著芳影離去,暗暗歎息,而讓他感到更不滿意的,是警員竟然也拿著一個類似的烏龜公仔。

「這算是什麽?親戚相認?」病維拿著自己已經舊得發黑的阿龜公仔趨向警員的公仔。

「報告!是黃警長安排的,他說只要找到拿著同樣公仔的人,就是病先生了!」

「好了,有話好好說,不用呐喊的,你怎麼稱呼?」病維發現身邊的人都往他們望過來,於是馬上叫住了他。另外,病維可是從來沒有問過男人名字的,但畢竟召喚人的時候也要有個詞彙可以運用。

「我叫陳企業,阿茲上校是負責砍腳案的警官。」

「來,事不宜遲,邊走邊講吧。爲什麽國家首都的刑事案件要我們小小州屬派員援助?」

「因為你們那裡曾經發生過的割腳案,據說有可能是同一個人所為,所以需要你們一個非常瞭解此案件的人來支援。」

病維有一點心虛,自己對於這宗案件的瞭解也只是限於報紙上的報導,就連警方的資料都還在手機裏面還沒有閱讀,誰叫他在飛機上顧著搭訕空姐,連休息都不足夠了。

「病先生,你確定那個髒娃娃還要一直拿著嗎?」

「沒有問題,請當他不存在。」

陳企業走向一部警用車,迫不及待的把手中的娃娃丟到後車廂,病維突然說了一句:「他會窒息的。」但陳警員似乎沒有聽到。

「砍腳案是剛才凌晨發生的,你要到案件現場還是警局去?」

「現場吧,希望一切證據沒有被破壞。」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急速行駛,病維看著窗外的景色,各項建築計劃這在建立中,他還記得幾年前來這裡的時候,機場附近這一帶是一片油棕田園,現在已經蕩然無存。

陳企業駕車的時候完全不說話,典型的嚴謹類型的人,正好讓病維有機會詳讀手機的資料。

割腳案件首先出現於兩個月前,在一輛擁擠的公車上,受害者是一名站在車門邊的中年婦女,到了某個站點的時候,她突然感到腳部一陣劇痛,之後被一個青年推開,下車逃逸。事後她發現腳踝的部份有一道刀痕,血流如注,幸好在報警驗傷后發現沒有病毒什麽的。

第二單案件是發生在市區一座著名商場內,在飲食中心中,一名年輕少女在雞飯檔口前面排隊,當時有一名青年突然把餐盤倒在地上,少女腳部被割傷了,但當時她以為是被食物燙到,所以不以為然,事後清理的時候才發現。

第三宗案件更是離譜,由於在那個時候警方已經有在報章上勸導人民小心防範割腳變態,於是市民們基本上已經有所警惕了,但人算不如天算,在一間鞋店裏面,一位上班女郎選鞋子的時候,竟然被一位冒充店員的青年假裝幫她試鞋,然後在腳上划了一刀,之後逃逸無蹤。

基本上有投報的就是這三宗,其他息事寧人的不知道有多少。

嫌犯都是青年,根據受害者描述,幾乎可以肯定是同一個人,而第三次發生的地點裝有閉路電視,但青年很巧妙的避開了正面錄影,只能夠看到他的側面,一頭短髮,身材消瘦,不高。

另外,外網絡上有更多關於割腳案的傳言,在其他更多地方也有發生割腳事件,只是沒有報警,被官方認定為流言。另外,關於犯案青年的身份更是諸多猜測,有的網友很肯定的表示他是某高官的兒子,有的說他是醫務所助理等。

畢竟只是流言,還沒有求證。

病維閉目養神半刻,再次睜開眼,外面已經是高樓林立,已經接近國家首都市中心。這裡算是國際大都市,人口密度全國第一,四周都是匆忙行動中的人們,交通繁忙。

陳企業在這裡更是緊繃神經,小心駕駛,穿梭於街道與巷子間,不久後,駛入一棟商業廣場停車場內。

「這裡是黃金廣場,是近年來剛設立的商業中心,屬於高級區,裏面的店面都是貴到死的名牌。」陳企業從機場到現在才算是說了一句話。

「砍腳案發生在哪裡?」警方還沒有發佈記者會,病維對於案件一點都不瞭解。

「發生的時間是昨晚午夜十一點左右,地點在黃金廣場左翼三樓的程普咖啡廳隔壁,受害者是在當地工作的警衛。」陳企業頓了頓,繼續說:「是女性,三十二歲,已經從事警衛工作十多年,在黃金廣場落成後就在這裡工作。」

「關於罪犯?」病維知道這麼高級的廣場裏保安系統一定很完善,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攝錄電視拍到罪犯,是一名青年,瘦小,穿著紅色外套,帶著口罩,短髮,在犯案之後從防火門后樓梯迅速逃離。」陳企業用手機展示一張照片,后樓梯的角落有一件沾滿血跡的紅色外套。

「金蟬脫殼。」對於一個慣犯來說,紅色的確太亮眼了些,病維很快發現外套上有一個繡紋,一個小小的「B」型符號,那是只有「森林王國」之稱的州屬內才看得到的當地品牌標誌。

「森林王國」是病維故鄉,顧名思義,那裡擁有大片森林,自然環境保留良好,但對於當地人來說並不是什麽光榮的事,因為這只顯示了當地發展的落後。

「那件外套是我州的產物,從來沒有外銷他州,排除他是以遊客身份購買當紀念品之外,應該就是我的同鄉,有可能是割腳案的嫌犯。」

兩人來到程普咖啡廳外走廊,已經被警方圍了一圈「查案中,禁止進入」的塑料紙帶,地上有一攤觸目驚心的血跡,約十名警員在忙著,咖啡廳當然也沒有辦法營業。

「晚上十一點就沒有人了嗎?」

「是的,商場已經開始打烊,案發時沒有目擊證人。」

「驗屍報告呢?」

聽到病維的問題,身邊數名警員同時看著他。

「……病先生,受害者沒有喪命,現在仍在中央醫院急救中。」陳企業有點尷尬,但病維完全不在意,就是不知道才要問,沒有什麽奇怪的。

「原來如此啊。」

陳企業試圖改變氛圍,繼續說道:「兇器是一把斧頭,對方幹案手法非常殘暴,你看看閉路電視紀錄。」

一名警員遞過一架平板電腦,他啟動一部影片,地點就是程普咖啡廳外面走廊。

一名身穿警衛制服的微胖短髮女性緩緩走過,雖然背向鏡頭,但也看出她心不在焉的神態,不久之後,一個紅色身影快速接近,在病維還沒有心理準備之下,他用斧頭背用力敲向警衛後腦,她向前臥倒,紅外套男跨騎在她身上,高舉斧頭往下砍,對方左腳馬上掛彩。

但他似乎還不滿意,往相同的位置奮力砍數次,終於把警衛的小腿砍斷,血濺滿他一身,錄影沒有聲音,但從警衛的舉動看來是在劇烈嘶吼,紅外套男達成目的后,迅速逃離現場,留下在地上慘叫的受害者。

陳企業神色凝重的關掉視頻,病維有些不滿,意猶未盡的樣子,就像在看恐怖變態電影時,硬生生被關掉電視一樣。

「犯人從后樓梯逃走,只有留下一件外套,之餘就沒有任何線索。」

病維環顧現場,工作人員還在到處攝影留檔,另外有採集人員在處理現場的腳印和指紋,病維知道沒有用,視頻顯示對方是帶著手套的。

好幾個清晰的腳印,是由染上的血跡留下的,病維稍微估計一下,應該是十號半。

「腳印不小,應該是一個身體健壯的男人。」陳企業說道,「外套或許遮蓋了他原本的身材。」

「不,他的確是身材矮,瘦小的人。」病維指著腳印:「腳跟印比鞋子前段深很多,他是故意穿著不合適的鞋子,或許為的是迷惑查案的警方,又或許是偷來的。」

病維看著地上的血跡,若有所思,如果不是有視頻為證,很難想像一個瘦小的人能夠把警衛的腳砍下,除非是遇到緊急狀況,腎上激素使然還有可能。

他在現場觀察許久,向久候多時的陳企業表示要帶他去見負責此案件的警官。

進入商場停車場,病維突然轉過頭對一名在門邊按手機的年輕人說道:「我已經注意你很久了,你跟蹤我們有什麽意圖嗎?」

陳企業警惕的看著年輕人,對方感到手足無措,連手機也差一點掉下來。

「不……不是你想像中那樣的。」

不等青年解釋,病維已經繼續說下去:「無論如何,我都不是同性戀的,我們不會有結果,至於這位警員先生我就不肯定了。」

兩人錯愕了一下,青年比較快回過神來,急忙解釋說:「我是來自全國超自然現象研究協會的成員,聽聞病維先生來到首都,於是想要拜會一下而已,沒有其他不軌企圖。」

「超自然現象協會?幹嘛拜我?我還沒有死。」

青年遞上一張卡片,上面寫著名字和頭銜:「法蘭西·林阿德,全國超自然現象研究協會康樂組副組長」。

「我聽聞病先生您對超自然現象也有深度的認識,所以希望能夠一窺真面目,才會躲在旁邊引起您的誤會。」

「康樂組?你真富有娛樂性。」

「謝謝。」法蘭西微微彎腰鞠躬,謙卑的回答。

病維連忙往旁邊閃,避開他的「鞠躬」:「拜也拜過了,就此別過。」

「不,病維先生,其實我們還想要邀請你出席我們的一項活動,當主禮嘉賓。」

「什麽活動?新會所剪綵?」

「不是,是一項研討會,屆時將有許多各國代表出席。」法蘭西說得有些興奮,但病維不感興趣。

「抱歉,我沒有空,要幫警方查案。」病維指了指已經很不耐煩的陳企業,「認真的。」

「病先生,請你無論如何都要抽空出席,不會花你很多時間。」法蘭西顯得有些焦急,他應該想不到病維會拒絕自己的邀約。

「其實還有其他事情對不對?我不覺得這種國際性的研討會會邀請我出席,一定是本地會所有所要求是不是?」

法蘭西點點頭,說:「是的,有人希望你幫忙解決問題。」

病維感到奇怪,自己的名聲竟然遠播到外州來?雖然是一向認為自己很出名的病維,也覺得那是不大可能的事。

陳企業終於忍不住開口:「麻煩你讓開一下,病先生現在要到警局查案了。」

兩人不理會法蘭西的哀求,進入車內。

「警方對這個組織的評語如何?」

陳企業厭惡的回答:「不知所謂的團體。他們常常舉辦沒有意義的活動,浪費民眾時間金錢。上一次他們在獨立大操場舉辦什麽招魂會的,結果不是什麽屁都沒有出來。」

國家首都的警察總部跟區域性的果然有很大的差距,病維想起本州那三層樓高的古典式警局,跟這裡的二十層樓高現代式大廈有天淵之別,裏面的部門分配和效率更是差天共地。

「阿茲上校在會議室裏面。」陳企業帶著病維上到第十三樓,裏面的電腦屏幕全是平面的已經讓他歎為觀止了。

他們在會議室外等待片刻,門很快打開了,一個身穿西裝,卻滿臉兇悍的光頭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的鷹眼掃過病維,顯露出自然的不屑。跟在光頭佬背後的是兩名看起來很像是跟班的西裝友。

西裝團走了之後,一名微胖,白髮稀疏,有著八字鬍的警官走了出來,神色談定,略藏喜悅。

「阿茲上校好!」陳企業端端正正的行了個禮,病維看著他笑了笑。

「你就是病維先生是嗎?歡迎你來到國家首都。呵呵。」阿茲上校一看就是那種圓滑的人。

「病維隨時為國家效力,為理想奮鬥!」

阿茲上校怔了怔,繼續說:「你有這份心國家很感動,但是,案件已經結案了。」

這次輪到病維呆了一下,之後就明白了:「可是上校,這個案件非常嚴重,已經達到全國皆知的境界,要蓋下來是非常困難的事。」

「病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但你在國家首都的住宿費用仍然是由國家負責的。」

病維低頭思考,之後說道:「是光頭佬施壓吧?他會是什麽單位呢?應該是社團的代表吧?爲什麽黑道會介入?莫非砍腳者是黑道中人?」

「呵呵,陳警員,你就招待病先生吧,記住,案件已經結束了。」說完,阿茲上校搖搖擺擺的離開。

「陳警員,你該不會也相信案件已經結束了吧?」

陳企業沒有說話,但也看出他對上司的決定感到不滿。

「病先生,您的入住的酒店就在這裡,請好好享受一個星期的『休假日』。」陳企業駕車絕塵而去,病維在一家四星級酒店登入后便無所事事了。

警方不查案,他理論上也是不會理的,畢竟連諮詢費都拿不到了,又不是正義聯盟成員,何必多事?

他在街道上閑晃,旁人都是行色匆匆,只有他悠閒的觀賞身邊的細節,比如街邊一處小公園,有一座藝術雕像,大概也只有他會站在前邊觀看半天。

「是『現代哲學家』雕像。」一把聲音從病維背後傳出。

病維不感到意外,那傢伙一直都跟著自己,但也沒有什麽好說破的。

「是嗎?」

法蘭西走近病維,說道:「是啊,看來那位藝術家想要表達的是現代人對哲學的無知,雕像是一個老頭,滿臉疑惑的看著一本倒轉的書,書上寫著『哲人』。」

「是『現代蘇格拉底』,你看看這個雕像老頭,雖然身穿襯衫牛仔褲,但那個丑樣肯定是蘇格拉底,作者是在雕塑現代版的哲學家祖宗,疑惑的神色是正常的,老蘇說過『智慧來自于無知』,迷惑的臉就是承認自己無知,倒轉的書,是換另外一個角度看知識,又或許,他是在向路人詢問,探討真理。」

法蘭西進入正題:「病先生,我們很需要你的幫忙,請過來幫我們吧。」

「爲什麽會找上我?你們怎麼可能認識我?」

法蘭西靜了靜,突然問道:「你還記得華麗山事件嗎?」

病維想不到對方竟然會提到這件事,那是發生在「森林王國」,偵探社剛起步不久的未解案件,當時一名叫華麗山的年輕人向他求助,要他幫忙調查一起靈異事件。如果稍微有點理智的業者,絕對會馬上拒絕這種不會有結果的案件,不是說不相信靈異事件,而是這種事情很難有結果,最後將會是案件破不了,錢也拿不到,純粹浪費時間。

「華麗山先生其實已經加入了我們,並且還打算在『森林王國』州屬設立分會,他曾經向我們提起你對他的恩惠,并表示你絕對是有能力的偵探,能夠接受一切不可思議的事件。」

病維搖搖頭說:「事情到最後都還是無法解決。」

「已經沒有關係了,華先生說,在你之前他曾經找過許多相關單位,沒有人願意幫忙,在他走投無路之後,才想到找私家偵探幫忙,本來也不抱一線希望了,想不到你真的願意幫忙。雖然最後還是沒有結果,但你願意相信,他已經非常感激。」

這件事病維已不願意提起,如果不是當時偵探社真的完全沒有生意,他也不會那麼有雅緻調查靈異事件,當時的他說服自己,如果能夠解開這案件,對偵探社的聲譽也是好的。

所以其實他並沒有什麽高尚的理由幫忙調查。

病維不願提起這件事,唯有轉移回到正題:「研討會的主題是什麽?」

「是關於夢中世界。」

「夢中世界?是關於解夢嗎?」說到夢,病維馬上想到專門研究夢的弗洛伊德。

法蘭西似乎誤會了,馬上否定:「不是的病先生,不是命理,是關於夢的奇怪事蹟。」

「我現在沒有事情做了,你可以直接告訴我,到底你們要我做什麽?」

想不到這次輪到法蘭西搖頭了:「很抱歉,我答應過當事人,必須由她親自告訴你。」

病維聳了聳肩,反正真的沒有事做,於是說道:「我現在可以去見他的。」

法蘭西一臉尷尬,病維已經感到不對勁,果然他接下來說道:「真是抱歉,她現在不在國內,要到下個星期五才會回來參加研討會,請您能不能……」

「不能,到時候我已經回去了。」病維心想,這次不關我事,是天意。

「我們會承擔機票住宿費用,請您務必逗留到下星期……」

「不是錢的問題,錢很難有問題的,問題只是我必須回去主持大局,偵探社沒有了我就像沒有了頭部的蟒蛇一樣,只會像瘋子般隨意蠕動,一定要由我親自管理。」

法蘭西表情很為難,思考了一會,開口說道:「我們願意承擔您在當天的來回機票,您只要在當天撥冗就可以了,不會消耗很多時間的。」

病維開始感到奇怪,在這麼近的時間內購買來回機票,至少要千多元,不是一筆小數目,他們竟然願意花費重款邀請他,可見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但病維不是衛斯理,沒有那種好奇心,還是拒絕了他。

「唉……愛麗絲在研討會結束之後就會回去國外了,可能短時間內都不會回來……」

「愛麗絲?什麽愛麗絲?」病維的耳朵對女性名字是非常敏感的。

「愛麗絲就是當事人的名字,唉……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煩惱……」

「竟然是年輕女性?我的意思是說,不能讓有如此煩惱的小姐繼續受苦,我可以等到下個禮拜會見她,請您放心。」病維就像換了另外一個人似的,甚至變得彬彬有禮。

法蘭西還以為自己聽錯,向病維確認了會出席后,興高采烈的告辭離去。

病維站在《現代蘇格拉底》面前,還在幻想著愛麗絲的外表,這時,直到一名清潔工人走了過來進行清理工作,大聲驅趕他才捨得離開。

之後四天,病維都是在酒店內或附近商場溜蕩度過,偶爾搭訕騷擾街頭的女性,生活可說愜意,經過幾年的辛苦日子,這時候他才真正體驗到生活的真諦,也就是真正為自己而活,顯示出真正的自己。

第四天夜晚,病維走在城市街頭,穿過前一天發現通往酒店的捷徑巷子,一邊按著手機,黑暗中只看到微弱手機光線照映出他認真的臉,他在計算著這幾天的消費,神色漸漸凝重,似乎有超標的跡象,看來明天的衣物大選購計劃一定要用到信用卡了。

他是如此的專注認真,以致沒有看到背後跟著幾個人影,並且漸漸靠近,鬼祟的動作展示出其不懷好意,最前面的黑影舉起木棍,悄悄的瞄準病維的頭部,在其揮下之前,病維說話了。

「我雖然沒有看到你們,但早也感覺到了,你們不是夜歸人,就應該是匪徒了。」

他側身避開,木棍猛烈敲打擊地面,攻擊者也失去了平衡,病維轉身順勢踢了一腳,正中臉部,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的小屁孩鼻孔噴血當場昏倒。

「接下來是誰要接受治療?」

病維數了數,對方還有五人,年紀最大的只有二十五歲左右,其他的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小孩,他們皆一身非流氓的打扮,也就是破爛的七分褲,五顏六色的緊身上衣,有些還穿著時髦的外套,加上一飛沖天,看起來就像要上節目的髮型,有一個看起來年紀最小的最白癡,還帶著墨鏡,真不知道在這種黑暗的環境中要怎樣行動。

「在我的年代,流氓是穿皮衣皮褲的。」病維乘機教訓著,但他們看起來不領情,紛紛掏出兵器接近仍然拿著手機的病維,墨鏡小子甚至在裝兇耍狠,但卻是面對著巷子牆壁。

「看來不迎擊不行了。」病維放好手機,拿出梳子梳頭。

「我聽說過了,他會用梳子後面的尖刺來嚇人。」年紀最大的流氓提醒同伴們,病維感到奇怪,這種事不可能會有人知道,除非是被捕的流氓,或是錄口供的警方說出來,可是無論哪樣都不可能的樣子。

病維轉過梳子,只是普通的把手,沒有什麽尖刺,但他往後拉開,一把匕首顯露出來。

「這就是我把武器帶上飛機的秘密,希望你們也從哪裡聽說過。」

眾流氓退後數步,病維拉了拉褲頭,握拳相對,匕首在右手反握,面向最前面,以非常業餘姿態抓著雙節棍的流氓。

病維佯裝攻擊,流氓嚇得揮動武器,卻擊中自己的頭,痛得大叫。

「全部人退下吧,沒用的東西。」一把渾厚的聲音從流氓們後面傳來,黑暗中走近一個高大的身影。

「我就奇怪,明明感覺到有很重的殺氣,這幾條友根本就不成氣候。」

走過來的人身材高大,看起來大約二十七八歲,短髮染上了罕見的白色,國字臉額頭上有一道刀疤,眼神犀利,身上簡單單薄的汗衫加上紅格子外套,顯露出健壯的體格,緊握的拳頭似乎隨時處於備戰狀態。

「強哥!」所有流氓士氣高漲。

「強哥」看也不看小流氓們,直接走向病維:「把手機給我吧,不要浪費大家時間。」

「打劫手機嗎?你看起來不像是僅會做打劫這種小事的人,必定是認為裏面有什麽重要資料是嗎?」病維拿出手機搖了搖,其實心裡非常疑惑,價錢低賤,沒有重要資料,甚至沒有色情影片,爲什麽會有人有興趣?

「的確,但受人所托,一定要搶到手,不過看來不強行奪取是不可能了。」強哥說話沒有任何流氓語氣,看來是個有文化的匪徒。

病維收好手機和匕首,面對赤手空拳的人可不能失去禮法,對方足足比他高了一個頭,擺著拳擊手的姿勢,全身肌肉緊繃,相對的,病維挺著小肚腩,看起來實力懸殊。

但對方沒有絲毫放鬆。

病維右手迅速向對方狠擊,強哥左手臂格擋,雙方對對方力道已有了初步認識,強哥反擊的速度比病維預想中快太多,雖然成功側身避開,但也嚇出一身冷汗,那拳如果擊中,病維的臉肯定掛彩,這幾天就不用想要搭訕了。

兩人就像拳擊賽般格鬥,強哥靠的是力道,病維仗著速度,竟打成平手。六個流氓(昏迷的已經醒來)原本想要幫忙,但被老大的眼神制止。

病維雙手經過好幾次正面格擋之後,已經開始乏力,於是決定放手一搏,無視對方攻擊,向對方弱點全力一擊。

這是以前習武的時候教練說過的「同歸於盡法」,只要你不死,就是勝利者。

病維的左肩硬生生吃下強哥的一拳,但右手早已集中攻擊對方的心口,也幸好是病維速度快先擊中,減低了對方的力道,左肩才沒有脫臼。而強哥則沒有那麼好運,要害中了一拳,捂著心口半蹲在地上,一時無法站立。

「我……贏了,所以現在怎樣?要不要使出流氓群攻?」病維看到對方的人馬已經準備進攻,於是事先說了這句話。

果然強哥艱難的開口了:「全部給我退下……好吧,今天是我輸了,但我還會找你,你記住,一個外號禿鷹的人警告你不要再調查砍腳案……」

「砍腳案?」病維感到奇怪,自己根本已經沒有理會此案件了,爲什麽還會接到警告?「所以搶手機,是爲了搶奪裏面關於案件的資料?」

「你很聰明,不用多說明自然就會懂,那你應該明白自己應該要怎麼做。」強哥站了起來,像是沒有事一樣,恢復力驚人。

「那你到底是誰?該不會是普通的流氓頭目吧?」

「我叫黃強,的確是黑道中人,他們幾個全都是輟學的敗類,是我的手下,哈哈!遇上我算你好運,如果是由紫薇出馬,你就直接吃子彈了。」

「紫薇?紫薇格格?」

「如果有機會看到她,記得不要這麼稱呼,呵呵。」黃強說畢,帶著手下離開,墨鏡小屁孩臨走前還對著牆壁比了比中指。

這件事爲什麽會牽涉到黑道?莫非幹案者是混黑道的?禿鷹是誰?是不是警局裏面的禿頭西裝人?

病維的腦中充滿了疑問,就像是蒼蠅一樣驅趕不走,雖然他不斷提醒自己,已經不需要管這個案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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