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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命難違

月清徹,幾許星子放毫光。

「出嫁!」

夜晚的追風亭,是賞月的好地方,但此時此刻,慕容芷卻沒心情欣賞那美麗的明月,反為父皇所說的婚事而震驚不已。

「娃兒,妳也老大不小,該為自己的終身好好打算。」聖上慢悠悠地舉杯品茗,一張慈祥的臉也不忘端起威嚴。

「父皇,芷兒從未想過嫁人,只想陪在父皇身邊辦事。」嫁人,那等於困在牢籠裡,像隻再也難以展翅的金絲雀。

這樣的未來,她不奢望,也不願擁有。

慕容芷的心思,聖上豈會不懂。

放下茶鐏,他起身凝著月色,緩緩問道:「芷兒,妳到父皇身邊多久了?」

「十年有餘。」

「那麼,妳快樂嗎?」

「芷兒過得很踏實。」她實話說道。

「可妳父母的遺命呢,已經拋到九霄雲外嗎?」皇上再問,一雙亮透的眼兜向慕容芷。

慕容芷沉默了。

「你父親打妳八歲就交給了朕,現下十年過去,十八歲了,不嫁人若朕還私心地把妳留在身邊,豈不負人。」皇上擺出聖威,懍道:「再說了,妳母親臨死前還囑咐朕,務必在妳及笄予以婚配,如今兩年過去,妳還不嫁,芷兒啊!莫非妳要朕做一個失信的皇上。」

慕容芷聞言,莫不跪地叩首。「父皇,莫逼芷兒!」

「朕逼妳?」皇上凝眉半晌,緩道:「那麼,給朕一個理由,為何妳不嫁?」

慕容芷抬眼,沉斂的眸子對住聖上。「父皇的用心,芷兒萬分感激,只是芷兒的身心只為父皇、為黎民百姓效勞,不曾想過其它,若父皇要芷兒成親,芷兒此身就如籠中鳥,難以快活。」

皇上嘆氣。「芷兒,妳畢竟是女兒身……」

「父皇,芷兒是女兒身,可不讓鬚眉。」

覷著愛女堅定的眼神,皇上不禁有些怔忡,是他錯了嗎?

初從夢兒手中接過慕容芷,便覺這孩子眉眼間帶著正義之色,那是他所有皇子之中所沒有的。

這讓他驚喜,一時之間忘了她的性別,便請大內高手調教她的身手,又令巫山師父教她易容、蠱術,誰知這孩子天性聰穎,筋骨極佳,短短六年,便練得一身好功夫。

很快地,他便讓她扮成男裝,為自己辦事,而她當然也不負他所望,做事乾淨俐落,不留痕跡。

坦白說,要把她嫁了,他心有不捨,這孩子……是他的驕傲,可惜,卻是女兒身。

「芷兒,妳的能力如何,父皇心中自然明白。但妳年歲既長,父皇若將妳繼續留在身側,除了愧對妳的父母,也會惹人非議。芷兒,妳心思靈透,應該懂得父皇的苦衷吧。」

慕容芷眉蹙起。「芷兒明白。」

「妳長期為父皇奔走,相當辛苦,父皇體恤妳,所以特別為妳選了個同妳一般的優秀男兒當妳的夫婿,如此夫唱婦隨同伴父皇身側,也是孝敬父皇的表現。」慈威併用,皇上一步步攻訐慕容芷的堅持。

慕容芷不語,斂著眉眼思考著皇上的明說與暗示,也記起了若干年前,父皇曾提起的一個人。

那個人是母妃的親人,天生傲骨、心性隨風,一身的好武功助了不少英雄豪傑,更曾是父皇的救命恩人,一顆好腦袋運籌帷幄,也曾為父皇點破外族許多的奸詐技倆。

她不曾見過他,卻時常從父皇嘴中聽聞,父皇遺憾不能收為身側所用,只因那人,對官場不屑,倒是喜歡流連商事與古器文物,賺著大把大把的銀兩。

這樣的人她向來沒好感,她討厭市劊味太重的商人,更覺得此人縱有其才卻不懂為皇上鞠躬盡瘁,就是愚蠢。

她真的不希望,父皇為她匹配的是這種人。

「芷兒,妳意下如何?」

皇上的催促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緩緩抬起眼,問:「父皇,能讓芷兒知道那人是誰嗎?」

皇上眉頭一舒,心喜。「芷兒,妳同意這門親事了?」

凝著皇上眉眼間的喜色,慕容芷心口微微地沉,但還是不改其色地道:「父皇決意要芷兒嫁,芷兒豈能不從,但芷兒有事相求。」

「什麼要求,朕都答應妳。」皇上喜上眉稍,完全沒注意到慕容芷不悅的神色。

「芷兒要會會他。」她想知道,是不是他。

「朕幫妳安排……」

慕容芷搖頭。「不,父皇不須為芷兒特意安排。還請父皇明示,芷兒未來的夫婿是誰。」

皇上略有遲疑,但想慕容芷既已同意,讓她去會會御風也好,也許這兩個孩子會一見如故,彼此喜歡才是。

只因這兩個孩子像夢兒和摯友,湊在一對,又是江湖鴛鴦。

於是他開口了。「他,就是御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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