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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路】序+第一章

      《夜路》

     

     

      【序】

     

      鄉下的長輩們時常這樣告訴我們這些孩子,「晚上的道路會開啟另外一個空間,所以別在夜晚的時候獨自一人出門。」

     

      我常在想,要是真的去了便走不回來的話,那麼另外那個世界會是什麼樣子。

     

      當我詢問了隔壁的語哥哥時,他只給了我一抹笑,還有一句,「如果你真的被好奇心給吸引過去的話,那麼……我這裡,會很傷心。」

     

      那是第一次,我看見語哥哥那彷彿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他捂著胸口,苦笑著默語。

     

      在那之後,我便不敢有那樣的想法了。

     

      只是不曉得,那些因為傳說而消失的那些人們是否能再另外一個世界好好的活下去。

     

     

     

     

     

      【第一章】

     

      期末結業考。

     

      夏天的悶熱伴隨著蟬聲纏繞住了每個努力翻書以及書寫著考卷的學生們,就算開了空調,但心理上的燥熱感仍然是揮之不去。

     

      姚拾抿了抿唇,雙眸疲倦的檢查了幾次,改了幾句語句不順的句子,收拾桌上的書籍以及鉛筆盒,起身抓了考卷上台交卷。

     

      動作優雅得有些緩慢,帶著書卷味的斯文面孔使他在系學院裡頭被冠上了「系草」的名諱,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將考卷覆蓋在老師面前的講台,帶著鉛筆盒以及書籍回宿舍打包回家的行李。

     

      在他之後,陸陸續續有些學生也交完卷,離開教室的面孔上頭染上了興奮。

     

      「終於、放暑假了喔!」這樣一句充滿活力的話語,隨之而來的是有些大的衝擊力,「系草大人阿拾、請問您今年暑假要去幹啥?」來的少年單手掛上了姚拾的頸脖,問完還眨了眨眼,用手勢做了個過山洞。

     

      「情聖,別鬧。我媽讓我回鄉下去渡假。」紅著臉打散那個穢褻的動作,被戲稱為情聖的許慶甩了甩手,笑容裡頭絲毫不帶尷尬,「難怪你最近除了唸書以外還抽空整理你的行李,不是很久沒有回去了嗎?」

     

      「還是要回去啊……總是要回去的。」姚拾淡淡的看了一眼掌心的傷痕,思緒飄得很遠,但是鑲接不到任何的影像。

     

      「是哦,像我根本不在乎這些,故鄉什麼的……」許慶聳了聳肩,不打算和姚拾沉默的並肩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去找梅梅。」知會了他一聲後,跑掉去找他現任的女朋友了。

     

     

      回到宿舍後,姚拾大概整理了一下,放了幾本書和證件錢包在隨身包裡頭,拖了個行李箱,走出了宿舍。

     

      期間,他將媽媽給的玉鐲戴上了手腕,暗紅色、卻不會讓人第一眼看上去覺得反胃,反倒是因為它所帶有的透明而感到舒服。

     

      玉鐲戴上去後便拔不下來,不知道是技巧不對還是用的角度不對,總而言之,窯拾也懶得和一只玉鐲計較。

     

      縱然感官上讓人感到一些女氣。

     

     

      姚拾買了直達家鄉附近的火車票,一上車就睡到了目的地。下了車後,帶著乾燥的暑氣迎面撲過來,才讓他感覺到,夏天真的到了。

     

      姚拾悠閒的走在回村子的路上,周圍的田埂和白鷺鷥都讓他感覺有些懷念。

     

      他出站門口時已經鄰近夜色,夜晚總是讓他帶了些煩悶,但是特有的涼意卻驅散了夏天特有的熱氣。

     

      從車站到村子裡還有一段路,走到一半的時候,天暗了下來。

     

      記憶中的泥土小道此刻已經舖上了柏油,在一定的距離還立著路燈,蚊蟲都繞在燈泡周圍,被薄薄的玻璃隔絕牠們撞燈泡。

     

      姚拾吞了吞口水,感覺有些暈眩。

     

      好不容易終於到了家門口,喘了一會,抹了把臉,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流了那麼多汗。

     

      拿出鑰匙,開了門。

     

      裡頭的光線讓他還有些不能適應,站在門口喊了句,「媽,我回來了。」

     

     

     

      好像聽見了什麼碎裂的聲音。

     

      「千千、是千千吶?」帶著濃厚的鄉音,屬於女性的嗓音從廚房的方向傳了出來。

     

      他的家還是和離開前一樣沒有改變,熟悉的擺設,熟悉的感覺,甚至連家具也都有著歲月的痕跡。

     

      「媽……我回來了……」對於姚拾,媽媽或許只是屬於名詞罷了,就算這樣子很對不起媽媽,但在「那件事」發生後,自己便被送到了市區,徹底的遠離了這個曾經屬於他的故鄉,唯一留下的只有掌心的傷。

     

      「那件事」卻也是從來探望他的親戚打探出來的,否則自己或許真的會認為,是媽媽不要他了吧。

     

      「千千……」媽媽的眼角切割出了屬於歲月的痕跡,疲倦卻還是顯得精神。

     

      有些微胖的身體上前抱了他一下,比他要矮上一顆頭有的媽媽在這個時候的擁抱讓他回想起了小時候。

     

      那時候他在跌倒、或者畫了張圖的時候總會去找媽媽,現在在記憶裡頭模糊的臉龐也只有安慰著他的時候、稱讚著他的時候擁有的溫暖他還記著。

     

      「媽……」姚拾有些半愣著,卻還是將握著行李的手鬆開,輕輕的、有些糾結的環上了對方,「媽……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姚媽媽揉掉眼角的淚水,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冒出細汗的臉頰,「千千你先去把行李給整理好,然後看是要洗澡還是睡覺,我晚飯弄好了再叫你。」

     

      姚媽媽用圍裙擦了下手後,拍了拍姚拾的肩膀,指了個方向,「房間……在那裡,沒有變。」在說到「沒有變」的時候姚媽媽頓了下,但這樣的不自然姚拾並沒有放在心上。

     

      畢竟在經過了長途的路程後,姚拾顯然已經被枯燥又遙遠的轉車折磨得有些疲倦,顛坡的座位以及考試後的倦意在放鬆之後顯得強烈,強烈到讓他有種或許會直接在客廳睡去的錯覺。

     

      強撐著快要闔起來的眼皮,姚拾握緊著行李,幾乎是半扶著牆壁才艱難的進入了房間。

     

      將行李丟在一邊後,直接撲上鋪有軟墊的床,半開著的窗戶送來了晚風更加得催人入眠。

     

     

      熟睡的姚拾任何的感官已經無法去接收任何的影像以及訊息,便也看不見那輕輕被風闔上的門……還有在那之外,走廊那有些接觸不良的燈泡閃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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