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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生死離別

第一章   生死離別

西安,十一月  

「今年的大雪似乎下太早些。」欣兒躺在窗台旁的躺椅上,看著窗戶。

「是啊!才十一月,的確早了些。」雪兒說著說著,順手拿了掛在躺椅上的披風替欣兒蓋上。

欣兒鬧著彆扭,擋住雪月的手說:「我不是很想蓋這件披風,有點熱。」

「熱?」雪月摸了欣兒的額頭。

「還是有點發燒耶!不是才退燒,肯定是小姐躺在這裡才又發燒的。」

雪月硬是將披風蓋上去,不管欣兒如何掙扎。

欣兒臉色不悅,她自己明白她發著燒,卻也不能怎麼任性。

「小姐,您等等,我再去煎貼藥。」雪月說著,邊將窗戶給關上。

欣兒有點頭昏,只有點頭回應,她也不想起身回到床上,只在躺椅閉上眼休息。

楊昔將軍府-這是康熙皇帝賜的府第,不輸給一般王公貴族的宅第。

楊昔將軍與康熙年紀相彷,在康熙早年時,楊昔將軍在掃除鰲拜時,也立下功勞。

與康熙有莫逆之交之誼,更是在康熙打仗御駕親征時建立的。

要不是楊昔將軍是個漢人,並非旗人,康熙給他的職位也不會只是三品總兵之職。

康熙十分重視他,楊昔對於這份恩惠也十分重視,是個忠心耿耿的人。

楊昔只有夫人一位-楊氏莫雯,個性秀麗端莊、溫柔婉約,與楊將軍鶼鰈情深。

生有一女,楊欣,現年18歲,是兩人掌上明珠。

今天是十一月二十日,是楊欣的生日,按照以往楊府會為欣兒辦壽宴,

但是西安戰事吃緊,身為西安總兵,楊昔已經好久沒有回家了。

而前線也沒有戰報傳回府上。因此不知道狀況的楊夫人也不好為欣兒辦壽。

況且欣兒能過壽,也無法下床,她在前五日得了風寒,發燒退了又燒,請了大夫吃了幾貼藥也不見好。

楊夫人也只能擔心前線上夫君外,及躺在床上的女兒,實在沒心力做其他的事。

可憐她的貼身奴婢”雪月”,每年她都與欣兒一同過壽。

雪月與她同年同月生,楊昔將軍待她不輸給欣兒,今年她也無法一起過壽,

還苦了她這幾天都睡不好,只是為了照顧欣兒,而她現在正離開房間欲往廚房替小姐煎藥去。

才走出房門沒多久,就被遠處跑來的老管家”楊德”叫住。

楊德氣喘吁吁的,著急似的跑到雪月面前。

「爹?發生什麼事了?怎麼跑過來?」雪月看她爹喘成這樣,輕拍打他父親的背,想他緩和一下。

「快,帶小姐去大廳,聖旨來了,要小姐去接旨。」

「接旨?可小姐這還病著,夫人接旨不行嗎?」

「這…可不行,皇上還親派圖公公來,應該是一件重要的事。」

「我…我知道了,我去扶小姐起來,爹您先去大廳吧!」

雪月正要回頭打開房門,欣兒已經提前拉開房門了,她也披好披風。

「小姐…」雪月被嚇了一下。

「別擔擱了,我剛才都聽到了,都一同過去吧。」

欣兒臉色十分蒼白,可是,精神似乎比之前好了許多,也許是太希望有父親的消息,身體的病痛不算什麼。

雪月扶欣兒,楊德跟在其後保護著,三人一同來到大廳。

這時大廳早已跪滿了人,雪月將欣兒扶下至夫人身後慢慢跪下,楊夫人回頭望了一眼欣兒。

「這都是全部的人了嗎?」在眾人面前站著一位宣旨公公,正是康熙皇帝的總管太監”圖巴海”。

「是的,圖公公,是全部的人了。」楊夫人轉頭回應圖巴海。

「那好,咱家宣旨了。」圖巴海邊說邊把錦盒內的聖旨打開來。

這個聖旨除了歌頌楊昔將軍為國為民的事蹟,特別的是,將楊昔的封為鎮國公。此為皇室才能得此封號,可見皇上將楊昔待如兄弟,為了這件事,皇上還在朝堂上跟眾臣吵上,實為不可能的破例。此外,另封其夫人為一等鎮國夫人,並將欣兒封為郡主,並表明要收欣兒為乾女兒,這件事也被拿來朝堂上大議一番,但是康熙排除眾異,才有了這道聖旨並表明待欣兒進京會有一個正式冊封。

初聽聞這聖旨,欣兒顯得不敢置信,而聽完聖旨之前,楊夫人早就哭到不行。這些得到的各種虛名地位,對她來說根本不重要,她只要她的夫君,她的夫君早已離開人世,她根本快昏了過去。

圖巴海見沒人接旨,也沒急著催,念完後,站在原地,也跟著哀傷起來。

畢竟他與楊將軍也十分熟識,這次皇上特地破例賜於只有皇室宗親才有的頭銜給楊將軍,可見非同一般的重視。

「夫人…奴婢知道您難過,可是您要接旨才能讓巴公公回去答覆啊!」

楊德的夫人,知道這分寸,難過之餘還是要夫人接旨,她想辦法想讓不斷哭泣的楊夫人能挺起腰來。

「我來。」欣兒見母親哭成淚人兒,她雖然也難過,可是也只能忍住,替母親從巴海手上接過

聖旨。

「圖公公,我能問您,我爹是何時離開,怎麼離開的嗎?」欣兒忍住淚水,也要問個明白。

「回格格,就奴才所知,楊將軍的死,是因為替十四阿哥擋了一箭,仍力拚戰場。最終送回

軍營因失血過多,無力回天,去世時,正是滿月十五日。」

「五天前…」欣兒嘴上念叻著,心裡想著,也與她生辰同天,讓她內心重創。

「是…五天前。還請格格節哀,楊將軍的靈柩,十四阿哥將親自送回。我想依啟程日,估計就這幾個時辰會到了。」

欣兒愣怔一回兒,仍回神強忍著難過的心情。

「謝謝,圖公公,有勞你從北京趕路來宣旨,想必也累了,我這就請人替你安排休息。」

巴海見欣兒心中一定很悲傷,可是表現的極為堅強,心中很是佩服。

他向欣兒點點頭:「有勞格格安排了。」

欣兒先指示楊德帶圖公公去住處,再請楊德的夫人楊嫂,先帶娘回去休息。

並開始交代其他下人,佈置靈堂。

等到佈置靈堂已約三個時辰,此時,果然十四阿哥也帶著楊昔將軍的棺木回到楊家。

十四阿哥從大門口一路念著:「楊昔將軍跟我回家。」

欣兒看見後,趕緊在大廳跪迎著,親眼見到,還是內心感覺受不了,忍不住低頭掇泣著。

雪月看著欣兒強忍著身體不適與悲傷打點佈置靈堂,現在見小姐跪在那裡,

也不放聲的大哭,心疼不已。

她跪在一邊,扶住欣兒,就怕欣兒一不注意就撐不住了。

此時,楊夫人與巴公公也換了素衣,來到大廳,與楊嫂候著。

棺木就放置牌位正中央,欣兒向十四阿哥點頭致意。

十四阿哥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有說:「抱歉。」

「不關十四阿哥的事,十四阿哥不用自責。」欣兒反倒安慰起十四阿哥了。

十四阿哥流了幾滴淚,便跪下來,他已打算要為楊昔將軍守靈。身為阿哥是不需要這麼做的,但是十四阿哥心中有愧,欣兒明白十四阿哥的舉動,也沒阻攔。

大廳上跪滿百人。唯有楊夫人坐著,圖公公的身份是代表皇上,也沒能跪著。

雪月跟楊德在一旁一直燒著紙錢,眾人又跪滿一個時辰。欣兒發著高燒,跪在十四阿哥身旁,終不支倒在十四阿哥肩上。胤禵嚇了一跳,急忙的將欣兒扶起,他讓他靠在懷裡,臉色很是著急。

「欣兒?欣兒?」胤禵不停的呼喚接近昏厥的欣兒。

雪月見狀趕緊放下手中的紙錢,靠了過來。欣兒並未沒反應,待眼神回焦後,發現自己躺在胤禵身上,不好意思的趕緊起來,雪月剛好順勢扶了一把。  

欣兒這冒然起身,眼前更是天旋地轉,只得緊緊的抱住雪月。

「怎麼回事?是跪著太久了嗎?」胤禵語氣仍十分擔心。

回十四阿哥話:「小姐,發著高燒,斷斷續續已有五天之久了。」

胤禵連忙起身,回頭指示著旁人:「五天!這怎麼成,快去請大夫來看。」

「是,奴才這就去。」圖巴海是所有人反應最快的,聽完後就連忙要去請大夫。

欣兒聽見怎麼好意思麻煩圖巴海,她從雪月身上彈起欲要起身,雖然不是很平穩的,沒有力氣的般的淡淡的說:「不要…不需要了。」說完後,又快似倒下般。胤禵搶在雪月起來之前,先一步將欣兒攙扶住。

「十四阿哥,不好意思,我已經看過大夫了。」

欣兒總是不好意思讓胤禵扶著,見雪月靠過來,她趕緊扶著雪月。

胤禵不知道為什麼開始發起火:「那你該好好休息,瞧我剛才抱住你的身體,整個發燙。」

欣兒並未被這一罵而嚇到反正認真起來的樣子說:「這怎麼行,是爹的女兒,這是我盡孝道的最後機會了。」

「盡孝道,我替你能做。」胤禵講話也愈發大聲起來。

欣兒這時才真的怔住,眼睛直盯著胤禵。

「對不起,嚇著你們大家了。」胤禵這時也查覺大家都盯著他望。

他輕聲嘆了口氣說道:「楊昔將軍雖然在職位上是我的部屬,但是早年在北京時,我是跟他學功夫的,是我的師父,我替他守靈是應該的。

「欣兒,聽我的話,盡孝道的事,我先替你做。你好好的去休息,別讓我再擔心,我已經無法報答楊將軍為我所做的一切,至少,讓我能做到照顧他女兒的事好嗎?」

「這…」欣兒見胤禵用犀利認真盯著她的眼神也無法再反駁。

再加上,本來在一旁不停掩面哭泣的楊夫人也開口了:「是啊…欣兒,你聽十四阿哥的話,雪月,帶小姐回房去。」

欣兒與夫人面面相覷著,欣兒也不好讓母親再為她難過了,於是開口說道:「我知道了,讓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她再雪月的攙扶下離開大廳。

欣兒回到房間後,在喝完雪月替她煎的藥後,整個人就像了洩氣般,有氣無力的躺在床上沉沉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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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晚上,雪月又端好一碗剛煎好的藥,推開房門試圖叫醒欣兒起來喝。

早上喝得那一碗藥已有成效,再不用雪月的攙扶下,欣兒可以自個起身,

也從雪月手上接過藥,硬是忍著苦藥味,直接喝完。

欣兒將手上的藥碗交還給雪月邊伸手邊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嗯…小姐,已是酉時了。」

「酉時!我都睡這麼久了!」欣兒本來還帶著睡意,此時完全驚醒。

雪月不理解欣兒為何如此驚呀,只淡淡的回應:「可不是嗎?小姐您畢竟發著高燒,喝下藥不醒人事自是正常。」

「那可不成,現在爹的靈堂前跪著可是十四阿哥,我怎麼能這麼不識大體,自己在這裡睡覺呢!」說著說著,欣兒便趕緊穿上鞋,欲去大廳瞧瞧。

「小姐,你還沒換衣服呢!」雪月急忙的攔住欣兒。

欣兒望著自個還穿著睡衣,也不好意思起來。

「小姐,不僅要將衣服換好,還要穿件皮襖,現在外頭大雪下得可大,再發燒就不好了。」

「還是你仔細。」欣兒羞著臉回應著,心想在昏倒在十四阿哥面前可就罪過了。

雪月忙著替欣兒打理衣服、然後把小姐帶到梳妝台坐著,整理頭髮,外頭卻異常吵鬧。

此時楊嫂沒有分寸的,從外頭用力的將欣兒房門推開,臉色蒼白,還哭的說不出話來。

雪月與欣兒都被楊嫂嚇了一跳,可是雪月立刻回神隨即停止剛才的所有動作,跑到她娘面前問道:「娘,您這是怎麼了?就這樣闖進小姐房裡?」.

「小姐…」楊嫂沒回答雪月,反而閃過雪月跑到欣兒面前跪下。

欣兒又被這動作嚇了一跳,連忙問:「楊嫂,你這是怎麼了?有事你就說啊。」

「夫人…夫人她…投池自盡了。」楊嫂說完,又繼續掩著面哭著。

欣兒本來還想扶楊嫂起來,聽到楊嫂說完後,用力的呆坐回著椅子上。

「投池?不這不是真的,雪月,我是在作夢對吧!」欣兒不敢置信,眼淚不停流下,雙手緊握住一旁的雪月。

雪月也不知所措,欣兒自己要去證實。也沒穿上皮襖,就一身單薄的衣服,立刻就衝出房門

,往娘的房間奔去。

欣兒用力的推開房門,只見家中其他女眷奴婢一個個跪在地上哭泣,個個抬頭起來望著欣兒

緩步的走進來。

「怎麼會…怎麼會…」欣兒就算看見早上還活脫脫的娘親,現在躺在床上閉目,也實難相信。

欣兒坐在床沿,慢慢伸手去扶摸夫人冰冷的手,突然大發脾氣大罵著:「你們在做什麼,怎

不把火升起,娘覺得冷呢!」

一向為人溫柔善解人意的欣兒,那抓狂似的情緒,真嚇著那一些全蹲在地上的奴婢。

雪月這才剛走進房間,一進門就被欣兒嚇到。

「雪月,你來的正好,快去升火,我娘全身發冷,快去。」欣兒看見雪月,還是覺得她可靠,像得了救兵似的望著她。

蹲在地上其中一位奴婢竟然開口回答她說:「小姐,這火是升了。」還指著一旁的火爐。

欣兒隨著她的手指方向望了過去,此時更是怒氣難平的樣子,更加大聲的說:

「這怎麼夠用!外頭下著大雪,一個火爐夠嗎?」

那個奴婢被欣兒這般歇斯底里模樣也嚇著不敢看她,雪月也從沒見過欣兒這樣子,趕緊閃過跪在地上的層層人群,到欣兒面前抱著她,安撫她。

「雪月,我要你去升火。」欣兒被這一抱,剛才的火氣都不見了,反而是一種無助的口氣,她也緊緊著抱著雪月哭著。

「小姐,你別這樣,夫人會走的不安心的。」

聽到雪月殘酷的告知,欣兒又開始發飆還硬把雪月推開說:「我娘沒走,她只是睡著了。」

「雪月,我求你了,幫我升個火,娘冷著。」欣兒這下哭得攤在床邊,趴在床邊握著母親的手,低頭哭著。

「小姐…」雪月本想抱抱欣兒,她見欣兒這般撕心裂肺的模樣,便不再多說,立刻命人拿更多火來,即使已經沒有用了。

楊嫂站在一旁,哭到無法言語,手上拿著一封信,送到欣兒眼前。

「小姐…這是夫人最後寫的信。」楊嫂拿過去時,手也發抖著。

欣兒緩緩抬頭,看著楊嫂,再看看信。

「這是我娘寫的?」欣兒注視到這封信,暫時止住傷心的淚水。

楊嫂也哭到只能點頭表示,於是欣兒從她手上接過,那封沒封膠的遺書。

欣兒:

請原諒為娘的所作所為,選擇結束自個的生命。

只因為娘實在無法面對你爹的離去,娘也沒辦法離開你爹。

娘其實也是捨不得你,但是你身旁還有陪伴你的人,而你爹如今已是一個人。

娘捨不得你爹獨自走這一條路,至於你以後的日子,娘與你爹早就有替你安排。

早年,你爹在北京任官時,替你訂下一門婚約。

其對象是你爹的結交的好友一韓翟大人。

當年定下這門約,並沒有將你指婚給韓大人的那一位公子。

我想你帶著韓大人交給我們的信物,玉指環,去投靠韓大人,我相信這對你是好的。

最後,為娘沒有任何藉口能說,請你體諒為娘愛你爹的心,也希望你能將娘與你爹同日下葬,了卻娘最後一點心願。

                                                                    娘

欣兒看完這封信後,手無力的將信紙丟在地上,轉向娘親面前,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卻用怒

視的眼神看著楊夫人。雪月看見欣兒這表情,她開始有害怕的感覺。

欣兒在用這怒視的眼神只盯了好一會兒後,臉上沒帶有依何表情也不哭泣,身體搖搖晃晃站

起了起來,旁若無人般的自個離開這令人傷心的地方。

胤禵在靈堂裡聽到有人回報他這件事後,在第一時間就到楊夫人房間外頭,

看見欣兒他們在裡頭就先沒進去打擾。

這時看見欣兒從裡頭出來這蒼白無魂的表情,試著叫她名字,也沒有回應。

只能看她走掉,也不知如何安慰她。

雪月從裡頭衝來出來,瞧見胤禵,趕緊的向胤禵行禮,又急忙忙的跟在欣兒後頭;十四阿哥也不放心,也立刻追了上去。

這次的打擊對欣兒來說,比她爹離去更加傷痛。

她爹是武將為了國家長年打仗難免不會受傷,欣兒為此老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畢竟,戰場上刀槍無眼,即使他爹的武功再高,難保不會有事。

雖然最後她爹真的死在戰場上,她的心裡雖然難過,也不至於痛心。

她實在不明白,她娘親竟然就這樣忍心讓她再一次這生離死別的苦,這就像有人再次把已經傷過的心再狠狠的撕裂敲碎了。

她的心痛到無法言語,外頭走廊下著大雪,沒有月亮,她走到走廊,踩著那厚厚的積雪,無法站立的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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