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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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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見緊閉著嘴唇,兩隻眼睛盯著異常嚴肅的成瀨看。「你很麻煩呢。」她直率地道,毫不拐彎抹角。成瀨愣了下,接著笑起來,不停重複「是啊是啊」,站在彩見身旁一會兒後,就走了。

彩見將身體的重量撐在雙臂,它們被壓在胸下,藉此她更能將身子探出外頭,絲毫不在乎這舉動危險與否。而今天下頭並沒有發生什麼值得注目的事,她不死心地瞪著來來往往的學生,鐘響後,才踏著乾脆的步伐走到教室。

「聽說妳在找我嗎?」課餘時間木原找到彩見,用歉意的微笑說著,「不好意思,我最近太忙沒能撥出時間找妳。」

正要去買些零食果腹的彩見腦想「我找老師有什麼事嗎」,嘴巴卻是自然地應答:「不,是我不好。」既然木原都專程來找她了,那麼她也只能拋下飢餓,選擇留在原地談話。

「是什麼問題呢?」木原頭輕輕一撇,一頭長直髮隨著她的動作傾瀉而下。她的資歷在二年級班導行列中是最淺,人氣卻是最旺的,不外乎是她的年輕貌美與溫柔的心態,以及宛如以「將私人時間全數奉獻給學生」為教學宗旨,那種無與倫比的全心全意。

「這個嘛……」彩見回過神,舔舔下唇,「啊,喔,是講義。小問題而已,我已經處理好了。」

木原了解地點個頭,笑瞇瞇,「原來如此。」

此時,彩見不經意想起那個少年獨自旋轉著椅子的午後,她的眼神自木原含笑的臉孔移開。

「事件結束了嗎?」她啟齒問著,木原的臉上換上一副猶豫的神情,有個學生經過她們身邊時向她問好,她對他點點頭。

「……不知道。」木原小聲地說,「因為事件的主人翁根本就沒到場。」她塌下肩膀。

像是意料之中的事,彩見並沒有感到什麼驚訝,只是配合地發出「咦」的聲音,並等木原繼續說下去。

「在老師們到達以前,就藉口說要去上廁所--他母親這麼說,但我們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他……感覺不是要包庇,因為他母親陪我們等很久,臉上的慌張是裝不出來的。」木原嘆口氣,「麻煩的孩子。」

彩見能聯想到的,就是那個少年。

不過還真是和她心目中的形象有些違和了。

「之後有找過他嗎?」

「有是有,可是他根本不想提這起事--」木原忽然止住,怪異地打量面前神色自若的彩見,「我是不是說太多了?」

彩見的眼神隔著鏡片,顯得特別難懂。

她嘴角微翹,「不會。可能是老師妳積壓得太久,所以才會一下子不受控制地都跑出來吧。」

「也對。」木原接受了她的說法,隨手將惱人的長髮勾到耳後,低著眉頭一連串地抱怨,「家長啊還有主任們的刁難,以及如何協調相關的學生,這幾天我搞得筋疲力盡。好多老師都希望這一類的事情別再發生,但事情怎麼可能和想像一樣容易解決?」

彩見笑著聳了下肩,她根本不在意這些與她無關的瑣事。

木原見狀著急地道起歉來,「啊啊,抱歉。只要看到彩見忍不住就想說多一點,真是糟糕。我也該去準備準備了,那麼,有什麼問題的話就再找老師吧。」剛要轉身好像又發現什麼似的,確認地瞇起眼睛,之後猛地朝彩見身後大喊一聲。

「等等!」

旋即跟著回頭,彩見碰見戴著耳機走過來的少年,他洗脫前幾次見面那種匪夷所思的形象,此刻出現在她面前的只是個冷漠的高中生,瞳孔和其他青少年同樣寫著淡漠,鶴立雞群的身高令他像把俐落揮下的刀,剖開空氣前進,停下,一切被他黑色的制服斬成兩個世界。

「為什麼不把事情解決呢?」木原諄諄教誨地道,看來事件主角果真是他了。

少年一個字也沒吐出來,靜靜地看著木原的臉,像尊沉思的雕像,從這裡看過去和來往的學生相較起來,倒有幾分趣味的對比在。

對於木原接下來的曉以大義沒有興趣,彩見只是再多望少年幾眼就走開,以至於她忽略了他鏡子似冷硬的眼底,在接觸到她的背影時溶進了些思索的意味。

一放學便看見教室外頭站著成瀨,一些女生又竊竊私語起來,儘管不是張揚的。彩見置若罔聞收好書包,頭也不回走出去,成瀨跟在身後,開始嘀嘀咕咕。

他彎腰在她耳邊說:「又來了。」

「始作俑者還敢抱怨。」彩見不冷不熱地說。

他發出抗議的聲音,「誰叫我沒辦法扔下彩見不管。」

她一時覺得心煩,懶得搭理,成瀨也不在意,持續用著甜膩的聲音說著,那些話彩見只當砂糖做的,等它在成瀨的熱情裡融化掉就算了。

洗好澡躺在床上,彩見手指夾著信,來來回回將那幾個字看了好幾遍,視線多多少少因為戴眼鏡的關係模糊起來,因此這麼近距離閱讀,雙眼很快便疲憊起來。她閉起眼來,隔壁的房間幸見正鬧騰騰地玩著遊樂器,媽媽可能也參與了吧,驚呼連連,彩見於是慵懶地朝牆壁瞥了眼。

無論如何也沒辦法融入那種歡愉的氣氛,彩見本身就是個不易討好的人,使人難堪的笑話她通常只會冷笑著帶過,對於快樂的追求總不得其法,也許心裡隱隱約約認為不易逝的悲傷,老待得比它還長久一些,因而對很多事情都抱著淺嚐輒止的心態,不願深入。

但劍道卻是一項例外。

從小學第一次接觸就被深深吸引上,就算撐住劍柄的手被磨得皮開肉綻,彩見還是義無反顧。戴著護具只能從被切割成塊狀的視野觀察對手,摒住氣,逮到對方的空檔,提步向前用盡全身力氣向下一揮,竹子相互擊打的聲音響在空氣中特別清脆。

彩見一想到,踏在道場的地板上的冰涼觸感,心中就一股鬱悶。

「不要想了。」她壓低聲音喃喃,手的力道不經意揉爛信紙。

這時候就需要靠做別的事情來分散注意力,彩見翻身起床,隨手在書桌上拿個小東西,拉開窗戶便往對面窗戶一扔。雖然房間是暗著的,但成瀨喜歡看電影,尤其喜歡把燈全關掉,用棉被將自己和電視機圍起來看。丟一次沒有回應,她抿緊唇,又扔了第二次。

直到第三次,對面才透出點螢幕的光來,背著那一點光線的黑影逐漸接近,外頭的路燈打亮靠近的那張輪廓,帶點笑容的。

「怎麼啦?」

彩見聽見他這麼說才跟著一愣。

「……沒什麼。」她低頭笑笑,伸長身子往成瀨的房間看,「在看什麼?」

「宮崎葵主演的電影,挺純愛的。可惜就可惜在結尾不如我想像的盡人意。」成瀨嘆息著說。

「啊啊。」對那些讓人津津樂道的人名不是很熱衷,彩見摸著脖子回答。

成瀨轉過頭來反問,「妳還沒說呢。」

彩見稍微側過頭,「……真的沒事。只是想找你說話,而已。」她收緊掐著窗沿的手指。

對方當然是注意到了,也沒說什麼,搔搔頭,結果莞爾地一笑,「彩見也很麻煩呢。」他壓低聲音說,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想讓彩見聽見。

她緊閉嘴唇。

「能被妳主動其實也會有受寵若驚的感覺……」成瀨的面容在說這些話時,眼神相當專注,很有魅力,「不過大部分的時候,這種態度常常會刺傷人呢,可要注意點才好。」

「你這是說教嗎?」彩見挑起一邊的眉,淡淡地說。

他揮揮手,「才沒有,這是認命的自白。」後來又想起什麼,「啊,對了,關於那個斑目咲。」

「嗯?」

「我看到本人了呢。」

彩見追問,「然後?」

成瀨看著她的表情,之後捉弄人似地一笑,「和我想像的有很大落差。」話一說完,就在她面前拉起窗戶。彩見回過神後,不滿地喊著「喂」,成瀨也只是做個鬼臉就又回到電視機前,繼續看他的電影。

「搞什麼……」

彩見不快地躺回床上,看見被揉皺的信紙便是遷怒地將它拾起,揉成一團扔進垃圾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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