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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夢，也許是一段模糊的記憶。是關於前世的，是關於今生的，抑或是關於未來的，是那麼莫名其妙得不可思議，也是那麼理所當然的撕心裂肺。所謂的記憶，不過是一場即將翛然遠去的夢。我想在我的夢離開以前，將它寫成美麗的文字，來清晰他早已模糊了的輪廓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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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偷偷注視這個男生的背影。我還記得，那是個花蕾綻放的花季，我踩踏著歡快的腳步走入這個校園時看見小路的轉彎處有一抹高大的背影擋著我的去路，抬頭一望，有股莫名的暖流匯進我心底處。我想，那就是一見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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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你們等下，可不可以走慢點？”我總是這樣阻止我朋友匆忙的腳步，因為我想要爭取更多的時間來偷望他的背影。那時的我對他一無所知，就連最基本的姓名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個喜歡坐在課室角落看書的男生。我喜歡他看過的每一本書，也喜歡看他看過的每一本書，我以為我這樣就能更靠近他，哪怕一點點也好。每次經過他的課室總是忍不住往裡邊偷看他幾眼，課室旁的鳳凰木時不時飄下鮮豔的小紅花瓣，都會隨著我飛揚的心情輕盈地翩舞。若他的位置是空的，那可愛的紅花瓣就會墜入我心間的無底洞，心好像被什麼掏空似的，成日感覺空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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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然一次，不小心成功探聽到了他的名字，我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大聲朗讀他的名，覺得這名越念越好聽，越聽越順耳。然後，就在老師教課的時候在課本上練習寫他的名字，寫著寫著，竟然寫得比自己的還要好看。我還記得那時還很天真地翻開《現代漢語大辭典》尋找他姓名的意義，接著再思考他父母為什麼會給他取這名。總是有意無意地在朋友面前提到他，打聽他的近況，打聽他的興趣專長血型星座等生活瑣事，我的朋友總是調侃我說：“你是不是對人家有意思？為什麼開口閉口都是他？”我總是假裝鎮定，然後不以為然地為自己辯護說：“才不是，我只是好奇，我才不可能會喜歡他！”每次都要違著自己的心撒謊，其實很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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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復一日觀察所得到的結論是，他是個極度悶騷又省話的酷男生，綜合他朋友對他的評價是：永不說廢話，一生都在做summary。這樣的結果讓我對他的印象又好上幾分。他是個喜歡在下課時吃中飯的人，為了更好的相遇所以我也拉著我的朋友在跟他同一段時間一起吃中飯，覺得跟他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做同樣的事是件很開心的事。總是會為這種芝麻綠豆小事而滿足，也難怪我會暗戀他六年。有一次，我吃飯弄髒了嘴，便要求我朋友幫我借紙巾，很不巧地，借到他的紙巾。我悄悄地把他的紙巾收起來，然後再向別人借過新的，事後回到家才小心翼翼地把它拿出來用透明的禮物紙包起來。現在回想起來，我當年的行為真的是很可笑，但我慶幸我曾這樣做，因為它是我暗戀花季裡最美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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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他經過我面前時，我的眼睛總是會往他那個方向定格，然後眼神直瞪瞪地在他的背影駐留。爾後才恢復正常，但他經已走遠。後來，在他面前的時候，我話說的會特別多，而且聲量也會稍微提高，為的不過是讓他注意到自己的存在。然而，他始終都沒注意過我，不曾注意過這個幾乎與鳳凰木合為一體的女生。我所有的努力，還有刻意刻畫出一顰一笑，一眉一眼，也沒能讓他記住我。原來，我連一朵凋零的小紅花瓣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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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這樣，我還是喜歡並習慣了默默追逐他的身影，不管學習有多忙，不管上了一整天的課有多累，我都會抱著厚厚的一大疊書在他即將經過的地方佇候。 “餵！你幹嘛不回家在這裡等什麼？”每次在等候的縫隙中都會出現這些不美麗的插曲，我怎麼好意思告訴人家我是在假裝路過呢。原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學會了處心積慮。喔，終於等到他放學了，即使只是在遙望，但看到他的時候我的腳趾還會激動得不知該往哪擺好，甚至手足無措。所以我常常會暗自嘲笑自己是個情商為負號的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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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很短的時間內知道了所有關於他的周邊小故事，雖然他仍舊對我一無所知，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喜歡人家是我的事，跟他壓根兒沒一點關係。有一天我按捺不住了，跑去跟我朋友要他的電話號碼，我朋友想也沒想就答應給我了。晚上補習的時候，在我朋友給的鼓勵下，我鼓起勇氣發了一封笑話給他。現在想起來真的很是好笑，怎麼那時的我會發笑話給想認識的人，而且還是自己喜歡的人。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是在3月，發第一封信息給他的時候是在8月，我躊躇了5個月終於敢邁出第一步了，即使是失敗的一步也沒關係。過了一會兒，我的電話來信息了，我不敢看，擔心的是他會問“你是誰”這種我不知該如何回答的問題。幾分鐘過去了，我才有勇氣打開信息，他並沒有問我我是誰，反之他發給我的是另一則笑話。依稀記得那時的我樂得嘴巴都合攏不上，緊接著又發另一則笑話給他，就這樣一來一往地分享笑話，然後他打破沉默，說這樣發笑話很沒意思，於是我開啟了話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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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電話裡的我們聊了多少話題，但我倆在學校時卻連打招呼都覺得很陌生，所以更別說什麼侃侃而談了。我不是主動的人，所以看到他的時候從不說：“你好。”之類問候的話，相反的，他的嘴角會微微上揚，然後露出淡淡的微笑，用他獨有的打招呼方式，將我那顆躲在角落裡的心給濺濕了。我常常會一廂情願地向他敘述在學校發生的任何一件事，有時他會調侃我一番，有時也會反問我問題。我會因為他的沒回信而萬念俱滅，也會為他的一句話而波瀾乍起，在那些會與不會之間，包含許多濃濃淡淡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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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他有交集的每件事，我都會用心記錄在日記裡。不管它是酸是甜是苦還是辣，我就是喜歡把它們都帶進我上鎖的日記本子，然後為他的一言一語費心思量，輾轉不眠。我老是覺得我的青春不完整，連一封情書都沒收過，是不是現在的青少年都不流行寫情書了？話是這樣說沒錯，因為我也沒想過寫給他，總覺得主動的女生不被男生珍惜，所以我選擇等待。哪裡知道一等，便是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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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經常到他那兒借課本，同一科目的課本作業借了好幾次。我朋友總是問我：“你記性很差對吧？為什麼同樣一本書借了那麼多次還要再藉？”我每次都振振有詞地對他們說：“我是故意的，你以為我真的很喜歡讀書嗎？”所以我的這些朋友總是勸我主動出擊，把我暗戀的人變成我的愛人。可我覺得，一場暗戀的主要目的並不是將那人佔為己有，就好像我喜歡天上的雲，但我不會要求它為我停留；我喜歡三月的小雨，但我絕不會讓它為我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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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歡在他的博客潛水，從他的字裡行間找尋他的踪影。記得有一次，他在他的博客發表這句話：最美的不是下雨天，而是與你躲過雨的屋簷。我開始胡思亂想，在想他所說的那個雨天那個屋簷是不是那天我們肩並肩站著等車的那個雨天那個屋簷。不管我在心裡幻想了多少次，我還是知道他故事中的女主角始終都不是我。人們都說雨天是浪漫且唯美的，就連雨水拍打在枝葉上的聲音也是美好的。我想，從這聲音找尋雨水與屋簷的關係大概就只能感受到暗戀的苦澀吧。若有人問我，雨天除了浪漫還充斥著什麼。我想我會回答，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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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時間的推敲之下，我終究還是知道他默默喜歡的那女生是何方神聖。她是個學習成績很棒的人，就連品行也好得無法挑剔，也難怪他會對她情有獨鍾。我忘了那一天的天空是明媚燦爛還是烏云密布，只知道放學後他和他朋友往我和她一起等車的屋簷走來，然後他的朋友瞧見了她，便死勁兒朝他方向擠眉弄眼，他只是靦腆地笑了笑，然後走過和她打招呼。淡淡的羨慕，淡淡的憂傷，就只是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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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在他的博客留言了。他說：你眼底有個影，揪不清那無形的面，也許，它不像我。那他呢？他眼裡是不是也有一道無形的影，一道與我不相似的影。我就這樣帶著這種苦澀擺渡我的歲月，升上了高二。我周圍的朋友都開始勸我放棄，說什麼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支花等的話。沒辦法啊，我就單戀那根草。有人問我：“為什麼不去接受那些對你好的人？何必等一個沒有希望的背影？”我每次都淡淡地說：“等一個人等久了就會習慣，一旦養成習慣，就不會想去改變。”雖然很多初中的記憶都開始變得混沌且模糊，雖然他最初的背影在流淌的歲月漸漸被磨去尖銳的棱角，但我還是能循著僅剩的記憶長河回溯到那最原始的時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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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沒有特意在等一個人，只是心，不由自主地往那方向靠去。畢業在即，我的獨角戲也該散場了。我以為經歷了歲月的磨蝕，那道留在心底最珍貴的背影，就會越來越清晰，清晰到我誤以為可以觸摸。只是在歲月蹉跎下，我們兜兜轉轉又回到原點。於是同一條路，同一道風景，我們兩人，最終背道而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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