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洄瀾第一天

      說好要將寂寞島嶼一起帶走,沒想到,我能帶走的,也不過小小行囊,除此之外,還有昨夜來不及消散的疲倦,偷偷夾藏在背脊裡,一路刺疼。

      今早燦亮的晴光將前一晚的大雨蒸騰得無影無蹤,而我眼底除了豔日光暈,猶遺留了昨日暗夜未退。匆匆打理好自己,拿了裝妥的藥盒給媽媽,到了車站意外的早,卻也沒力氣再買吃食,昏沉轉了車,倒頭就睡。

      睡前叫醒媽媽記得去吃早餐吃藥,聽著她乖巧應答,讓我旅途愉快的話,心卻酸得不得了。還記得前幾天她問我整理行李要去哪,我告訴她我要去流浪,她那一付哀怨的樣子,卻故做可愛,希望我可以帶她一起。

      那時鼻子不由自主吸了吸,心跟現在一樣酸,澀的可以擰出血來,汩汩流淌。我想這是孔子讓父母在不遠遊的原因,只是因為他也知道這種酸疼,如此罷了。

      我懷抱著這些混亂的情緒陷入睡夢中。

      後來,過了很久才到達洄瀾,看著鐵道上的風景,明媚的像是誘惑我不要回家一樣的美麗,我突然明白為什麼會叫做洄瀾。

      一步一洄瀾,不管過了多久還是會想念。

      下了車,我一路走到機車店,隨口問了方向就上路,伴著時有時無的雨,我只好一下停車穿上雨衣,一下脫掉。

      像在夢裡看見過的情景,我漫步著一直到鯉魚潭。

      有些小失落,好像它就該是這樣,卻又少了些什麼,直到它起了雲嵐,將一整片山壁和水潭都掩沒在霧氣裡,我好像回到夢裡,那個湖畔,也許會有個人出現,也不一定。

      路上遇見很多人,看著我背著背包,拖著行李,都不可置信的問著我是不是一個人?於是我疏遠而禮貌的點頭,他們帶著羨慕以及些許恐懼的目光,送我離開。

      最後,我不敵小黑蚊,終於在慶修院敗陣下來。

      入口有個好心的先生坐在那邊,彩繪石頭,貓熊兔子,或者是慶修院的大門口,繪得栩栩如生,直到他站起來,我才發現他的右手手掌不見了。他親切地幫我顧了行李,說是跟政府申請了固定的地方,在那邊擺攤繪畫為生。

      事後我很感激他,因為他我快速的進去,又快速出來,雖然不是假日,但是人潮依舊,小黑蚊成群結隊,實讓我驚恐萬分,後來看見祈願的木牌,價格不貴,但是想想,卻也無所可求,命運不待見我,可我終究遇見太多美好的人事物,而且我還活著。

      並且,用小小的木牌承載心願,實在是太危險了,虛無飄渺的,讓人浮漂不定。

      最後我倉皇而逃,在門口話別時候,先生跟我說起了無為二字,就刻在入口,說是行善不必在乎福報緣深緣淺,可我還是覺得他所認定得太淺,雖人比起大部分的人他已經大無畏許多,還想跟他討教些什麼,無奈小黑蚊正在我腿上排排站,讓我面對如來羞愧而逃。

      回到市區我迫不及待到小藥房買了蚊蟲叮咬藥膏和防蚊液,神奇的亂騎之下就略過市區直達民宿附近,卻在我問路時候(大嬸委實路癡嚴重),突然下起滂沱大雨,讓我以非常狼狽的姿態入住。

      卻在下一刻讓海浪平息了所有情緒。

      我呆坐在海浪前面,看著波濤一陣陣打在巨石上面激起的海花,又覺得還有什麼需要在意呢?

      草草泡了麵吃下,此刻我正猶豫著要不要在無月夜下,搭著海潮,喝一口紅酒遙祭我遠去的一切,以及沒有出現過的一切,並且期待也許會有好事情,入夢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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