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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我們出門前遇到了那個沒在管理的管理員,他還是一樣穿著不搭的衣服和配件,今天的衣服是POLO衫,褲子是緊身長褲,鞋子是布希鞋,整體就很亂,我看雷雨看見他好像沒什麼反應,難道他覺得很正常嗎?草草跟他打過招呼就要走了,但他還是不死心在後頭喊著什麼牛仔褲怎樣,布希怎樣的,連背包都要嫌。

走出宿舍,還不算完全解脫,首先我們得先走到火車站,我査過地點,還算近,大概走個十幾分鐘,為了省錢就當運動吧。我還在想路上要跟雷雨聊什麼,他就直接先問我了。

「你認識?」雷雨問,應該是指那個管理員吧,我跟他倒也不是很熟啦,大概是剛剛打招呼太過招搖感覺好像早認識的樣子吧,他除了挑剔我的穿著以外什麼也沒聊過。

「就昨天你不在的時候啊,我去樓下晃晃,你看過交誼廳裡那扇門嗎?我想開它時那個怪人就突然冒出來,然後不停嫌我的衣服。」我說,我想雷雨也沒看過那扇門吧,他去過交誼廳嗎?

「我知道,那是他的。」雷雨說了我不太明白的話。

「什麼東西是誰的?」我全然不解。

「那間房,那個人。」我想雷雨的意思應該是,那扇門後那間房,是那個管理員的?

「他的?他說只是一個倉庫。」倉庫有必要分誰的嗎?他要住也住在休息室裡吧,難道住倉庫?

「也是。」雷雨簡短的回答,我就不知道怎麼接了。

我們一邊走一邊看看有沒有適合吃午餐的地方,肚子有些餓了,可是我也不知道雷雨除了檸檬田雞還喜歡吃什麼,或許這是個好機會我可以多了解他一點,省得幫他買飯時麻煩。

「雷雨,你喜歡吃什麼?」我問,但突然覺得這問題不好。

「檸檬。」是,他當然是說這個,如果是這個我還用得著問嗎?

「除了檸檬呢?我是說,例如某種餐點?」希望他不是說田雞。

雷雨似乎陷入沉思,他開始微微低頭,也不看路,都是我在幫他看,想了半天,幫他閃了好幾輛馳騁的車子後,他才終於抬起頭。

「熊掌。」雷雨說。

熊掌?!

「真的假的啦?」我大驚,吃田蛙已經讓我定為雷雨奇景之一了,現在又來個熊掌?

「假的。」雷雨的表情故意裝得無辜,好像以為這樣我就沒辦法氣他騙我的樣子。

「吼,亂講!我問真的。」事實上我也氣不起來,開個玩笑有什麼好氣的。

「嗯......麵吧。」雷雨看似正經的說,我姑且確認他沒在亂講話了。

「哪種麵,義大利麵?泡麵?牛肉麵?」如果雷雨跟我說「麵包」,我真的會打他。

「細直的麵就行。」雷雨說,我想像著何謂細直的麵,麵不都細細長長直直的?喔不對,泡麵就不是直的,所以雷雨大概不吃泡麵。

「為什麼要直的?」細我還能理解,因為我也不太喜歡粗的麵,感覺份量少,沒幾條碗就滿了。但泡麵我吃,因為很方便又快速,下雨天有泡麵真是人間福音,又不用冒雨跑出去買,囤積一點就好了嘛。

「因為我不直啊。」雷雨說,我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不懂他在說什麼了,像他之前說喜歡吃檸檬是因為什麼?會酸的什麼?現在又說喜歡直的麵是因為他不直,因為不直所以要多吃直的麵嗎?哪裡不直?頭髮?不會啊,雷雨的頭髮直得像用離子夾燙過,也沒有自然捲的感覺啊,那不直指的是什麼?

「喔......」我想裝懂,反正問他一定會得到一個更匪夷所思的答案,不如想點別的問題敷衍吧。

關於他家人的問題好像不應該再提起,雷雨對這方面似乎有不好的印象。那還有什麼呢?

「那......你平常有什麼消遣嗎?」好像沒看雷雨在聽歌還是什麼的,他除了整理房間外做最多的應該是殺蟲了吧?

「畫畫。」雷雨說,我好像看見他的眼睛亮了零點幾秒。

這還真是第一次聽說呢,雷雨畫畫,畫蟲嗎?他總是在觀察牠們,應該也對牠們的構造或外觀有一定的了解吧,他怎不去讀生物科學之類的系而讀室設呢?

「哦!你畫過什麼?我想看。」我很想瞧瞧雷雨的畫作,就算是蟲我想也很逼真,不過他別畫牠們的近距離細部構造就好,不然我可能會昏倒。

「也沒什麼好看的。」雷雨直接拒絕我,擺明不要讓我看了嘛。

「不會啦,你......」我正想說不管怎樣我都很有興趣,但我看見不遠處一個看起來就是外國人的男子走來,他背著大背包,戴著頂鴨舌帽,身上是很普通的休閒衣物,不過我看見他右耳照射太陽發出的閃光,看來是耳環。

雷雨也看向他,直到那老外直接在我們面前停下,然後我們還來不及繞路前他先便以充滿外國腔的英文開口了。

「Hey!帥哥們!我的名字是Jack,我想找到離這裡最近的火車站,你能告訴我在哪嗎?」他的英文正統,腔調也不像台灣老師,我差點沒聽出來意思,但一點時間理解後大概是這樣了。

我正想說要跟他講還是直接帶他去,因為我們也是正好要去火車站,不過午餐呢?我們剛剛有試圖要先吃午餐嗎?還是帶這老外去吃午餐再去火車站?什麼啊!

「我們正要去,如果你想的話你可以跟。」雷雨已經立刻回他了,他的英文竟也那麼流利,就像個外國小孩一樣,字音間順暢無比沒有障礙,而我的話還卡在腦袋裡。

雷雨看了我一眼,大概是在問我的意見吧,我點頭,老外可以跟著我們,午餐也可以到時再說,反正我還不餓,早餐吃得有點晚。

「那太棒了!Let's   go!」老外興奮的跑到雷雨旁邊,我們繼續走,車站也不遠了,我們也走了快十分鐘,而這老外也很乖的跟著,不時問些關於我們的問題。

「你叫什麼名字?高的這位?」嗚,好痛,他絕不是在問我。

「Thunderstorm.」也就是雷雨,所以雷雨他的英文名字就真的直接翻過去?也太長了。

「Wow!好酷!   那你呢?可愛男孩?」老外很熱情的看向我,我沒聽錯吧?可愛?我想只是一種禮貌上的問候,就像他剛剛叫我們帥哥,雷雨是啊,而我是因為跟在他旁邊才被順便融入。

「Summer.」夏天。我本來還想加上姓啦,但好像有點多此一舉,而且不加感覺比較好聽。

「你們的名字都好特別喔!我問過很多人他們的名字,但通常是Peter、Jeff、Mary、Cindy之類的。那就是為什麼我覺得你們的名字真的好特殊。」幸虧老外沒說什麼艱深的字彙,我苦練多年的英文總算沒白費工夫,不然他一下子講一大串我真的頭暈。

老外接著時而問我們的關係,我們想去哪裡,雷雨跟他說不知道,他說他也不知道要去哪,只是到處看看到處玩,所幸台灣有很多人會英文,他也只會一些簡單的中文,像你好或是謝謝,哈囉和嗨也算嗎?但跟我們說話時他可以都用英文,因為雷雨每句都聽得懂,而且可以立刻回答他,我第一次見識到他可怕的語言能力,奇怪,他中文就每次都喜歡省略或是斷句,不然就嗯嗯喔喔,為什麼講英文就可以講好長好長的句子,有時候我還跟不上他們的速度,才剛聽完還沒理解他們已經講到其他地方去了。

老外,我叫他傑克好了,說台灣女生很多很漂亮也很友善,但他不喜歡,有時還會有人跟他要電話還是合照的,他覺得她們很主動,他以為在台灣女生比較保守,但其實不然。

然後傑克又說台灣男生也很可愛又帥,但很多都太害羞不敢說英文,他每次問路都會被回「Sorry」然後快速掰掰閃人,嚴格來說我們是第一次跟他說那麼多英文的男生,他不停稱讚雷雨俊美的臉孔和英語能力,阿我勒?他說我小小的讓人很想抱起來玩,這是什麼稱讚啊?蛤!

我一邊聽著他們交換資訊一邊思考我們接下來的目的,他去過蠻多地方了,通常一個地方不會停留太久,逛逛就可以換個地點,晚上就找個便宜旅社之類的住,他的資金充足,但他想去很多地方,簡單來說就是玩遍台灣,所以他省下能省的錢,不買紀念品,拍照就是紀念最好的方法,也很少搭車,通常是走路,除非要換到下個市區才會搭短程車。他接下來去火車站就是要換地方了,代表他幾乎都玩遍了,所以雷雨問了他一些附近值得去的景點,而我在幫他們注意車子和行人,這兩個人常常擋到路人都不知道,也沒注意自己長那麼高,人家像被牆堵住一樣擠不過去他們倆還在那談天。

「你們有女朋友嗎?」傑克問,我不太知道他問這個要作什麼,但就是好奇吧?

「NO.」雷雨這次終於是簡短的回答他了,「Me   too.」我說。

「Come   on   !你們兩個那麼帥的男孩沒有女朋友?你們在開玩笑吧?」傑克很誇張的反應,好像我們是什麼稀有動物的,我有點懷疑他問的是不是「女生的朋友」,因為聽起來都一樣啊。

「是真的。」雷雨說,他講英文的語氣跟中文又有些不一樣,中文聽起來有些冷漠平淡,但英文聽起來超有磁性超好聽的啊!

「我真不敢相信!Why?」傑克還是不信,不然他自己到底是有幾個在家鄉啊?

雷雨靜默,不知道怎麼了,在想怎麼回答嗎?還是他不想回答?我應該要有些功用了,所以我想到問題回問他。

「為什麼我們應該要有?」我直接問他,我想問很久了,沒有女朋友很奇怪嗎?外國人可能很早就有一拖拉庫了,但我們就是還沒有啊,能講什麼原因?

「我也不知道。   好像在你們這個年紀交個女朋友是必要的?」傑克大概是來台灣看到太多小情侶了才有這種想法吧,這也不能怪他。

「那完全不正確,你應該修正這個想法。」雷雨突然出聲,我又沒戲唱了,我很想練練英文耶!

「Sorry,我不是故意這樣說的。」傑克很誠心的道歉,為什麼我說很誠心,因為他雙手合掌像在拜拜一樣,這也是從台灣習俗學來的嗎?

「沒關係。」雷雨說,他應該也沒有惡意,不過他為什麼對這話題那麼在意?

我們沒再繼續聊下去,因為火車站就近在咫尺,大大的標示,熙來攘往的人群,緩駛進站的火車,排隊的人龍,寬敞的大廳,是時候我們該訣別了。

「OK,我該走了,謝謝你們帶我到這裡,你們兩個都是我在台灣最好的朋友!」傑克笑得燦爛,他隱約帶點雀斑的臉頰漩了兩個酒窩,他比我們都高,所以可以輕易的用大手在我們頭上像摸小孩一樣搓揉我們的髮絲,我有些不捨,他是個好人,就像個大哥哥,我一直很想有個   哥哥,能保護我的溫柔哥哥,即使他是個外國人,而我有可能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那種渴望讓我對傑克有了些微的情感聯繫,我捨不得。

「玩得開心!我們會想念你。」我說,有點太感性了些,只差沒哽咽了。

「你們兩個真的超可愛的!我可以擁有你們的電話或是其他能讓我繼續跟你們聯絡的方式嗎?」傑克問,我有點不知所措,可以把電話留給他嗎?這個只相處了幾分鐘的外國大哥哥?他就要走了,一但他離開,我們再次見面的機會微乎其微,要不乾脆留下電話聯絡?我好難決定,望向雷雨想徵求他的意見,只見他已經拿出手機來,也太快了!

「這樣我就可以再聽見你的聲音了,   Storm。   那你呢?   Summer?」雷雨跟傑克已經迅速交換完電話,既然他都已經肆無忌憚的留了,那我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呢?所以我也拿出手機給他,況且何不承認,我想多認識他。

「謝謝。我也會想念你們,也許當我完成我的旅行後可以立刻打給你們,我們可以三個人一起旅行!」傑克興奮的說,看起來很像小孩對外出旅行的期待,燦爛的笑容閃爍著陽光。一聲巨響傳來,火車轟隆進站。

「我愛你們!不要忘了我!Goodbye!」傑克一邊往售票站跑,一邊回頭看著我們,他已經知道接下來要去哪了嗎?也許他真的是隨便跑,哪裡的火車來就搭哪班,這也需要很樂天的性格吧。

我們對他揮手道別,雷雨一直看著他,直到傑克消失在人群裡,他還是看著那個方向不動。我用手掌在他眼前揮揮,他才回過神轉頭看我,像大夢初醒。

「在看什麼?」我說,那裡除了一群的男男女女以外沒別的了,難道雷雨看得見其他東西?!

「沒。你聽見他說的了嗎?」雷雨問,我想想,傑克不就是說掰掰之類的而已?

「就掰掰啊。」我搔搔頭,試著想起有什麼話讓雷雨在意。

雷雨搖頭。「再前面。」

掰掰的前面......勿忘我。

「不要忘記他。」我說,我常常有這毛病,明明就聽出來英文的單字了,卻還要想一會才能翻譯成中文。

「更前面。」雷雨說。

前面......傑克喜歡我們啊。

「他喜歡我們啊。」我說,總算是想起來,記憶力嚴重衰退。

「他說愛,不是喜歡。」雷雨提醒我。

「哦......所以就是他愛我們嗎?」我說,絲毫沒有奇怪的感覺。

「你覺得呢?」雷雨反問我,在我耳裡那聽起來就是外國人對朋友的喜歡吧,不是真的愛啊。

「我覺得我們應該要買票了。」我說,因為牆上那個大大的LED板已經顯示出我們的目的地。剛剛雷雨也向傑克取得一些推薦景點,所以我們決定跟著他的建議走,而現在開往那裡的列車再五分鐘就要進站了,我們是不是不應該繼續在這裡討論愛跟喜歡的差別?

「嗯。」雷雨也看見了,所以我們一至同意先搭火車到那裡再吃午餐,我不知道傑克搭去哪了,也許他跟著那群人上了那班車,也可能還在車站裡徘徊,只是我們沒看見。

我們去買了票,然後走地下道到月台上等,還有兩分鐘,沒有延遲。月台上的人不多,大概都跟著那班車走了,這樣也好,省得人擠人,我不喜歡擁擠,尤其當前頭的人滿身大汗,或是後頭的人緊貼著彼此,一點剩餘空間也沒有。

「雷雨,你英文很好耶,怎麼學的?」在月台上,我算著倒數的時間,想起傑克和雷雨的對話,以及雷雨驚人的英文造詣,加上他類似外國人的臉孔,不明說的話,你會覺得我是亞洲電燈泡跟在兩個美國人旁邊,想插也插不上話。

「在國外只能說英文。」雷雨看著對面鐵軌上的廢棄車廂,上頭好像寫了幾個英文字。

「所以你常出國?」我有點羨慕又有點膽怯,因為在台灣把英文學好太難了,但在外國我又怕自己活不下去,呈現兩難的複雜情緒。

「幾年吧,暫居。」雷雨說,我望著他直挺的鼻梁,透白的肌膚,深邃的五官讓他真得很像混血兒,也許他真的就是。

「那你有外國血統嗎?」我猜測,不是他爸就是他媽,不然勒?

「我媽是美國人。」所以意思是他爸是台灣人吧?異國戀情,生下的混血兒大部分繼承了媽媽的特徵,像爸爸的大概只有他頭髮的烏黑,看起來有些衝突,但看久了又覺得理所當然的和諧。

「難怪,這樣一切都通了,你會住國外、長得像外國人、英文超好。真令人羨慕。」我讚嘆,上帝創造了那麼俊美的少年,還賦予他國際觀與世界接軌,將來一定大有發展,夫復何求。

「不是所有都令人羨慕。」雷雨說,火車緩緩的出現在遠方的鐵軌上,所有太靠近邊緣的人都退了一步,像怕被氣流捲進車底碾碎一樣,無不小心。

我們上了車,雖然離目的地也只有幾十分鐘的車程,但車上人不多,我們可以很恣意的選好位置坐下,就在車廂的盡頭,空空蕩蕩的一排座椅,是我們的屬意。

我們即將去的地方是傑克去過的景點裡的第二名,為什麼不選第一名呢?傑克說第一名人很多,並不建議我們去人擠人,所以退而求其次,我們決定去他號稱美不勝收的新公園,據說很廣很寬闊,他保證我們能有所收穫。

雷雨拿了歌出來聽,我往左看向整個車廂,人坐得分分散散的,大部分都是單人,拿著手機滑來滑去,完全沉浸在小框框裡的大世界。僅有少些如左前方那對情侶,左邊數公尺外那對母女,和雷雨跟我是兩個人。

我突然覺得很慶幸,因為此時我不是一個人在搭車,拿著沒遊戲的非觸控螢幕手機裝作有遊戲在滑,而是有人跟著我出遊,那種感覺跟自己坐火車是很不一樣的,要是睡著了有人會叫醒你,要是無聊了有個人能跟你聊天。以前我都是自己坐火車上學,身旁的大人小孩沒一個認識的,所以我得非常克制自己的睡意,免得坐過頭就悲劇了,那陣日子我一直很不安,當我拉著吊環隨眾人左右晃動,我距離他們如此靠近,事實上是隔了一片汪洋這樣遙遠,沒有人知道我,除了衣服上的名字和學校外,他們對我是一無所知的,理論上來說我應該感到安全,但不然,因為我覺得我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看在眼裡,我換手、擦汗、接手機,都在顯示出我是怎樣的人,就像在對別人說秘密一樣,赤裸裸的呈現在眾人面前,因此我什麼也不會做,從上車開始,到下車,像具木偶一樣,僵硬死板的動作。

而習慣這樣的規律後,我著魔了,到了學校,我依然保持這樣的舉動,我走路、聽課、看書、喝水、離開,每天千篇一律的都是這樣,所以我沒有引起任何人的興趣與注意,有些人會過來跟我攀談,但在我不自然的回應與句點後,全都退縮了,可能你會覺得這樣的我在班上一定被人討厭和孤立,但很幸運的,我是個例外。

我準時到校打掃、我遵守規矩秩序、我微笑、我聆聽別人漏掉的細節、我觀察所有人的反應,這些終究讓我贏得一些認同,所以如果你在班上,知道有一號人物,他少說話、少動作,但他做事、他溫和,你會討厭他嗎?在我的情況裡,是否定的。

不過代價依然是存在的,三年,不短呀,很多人都有在此時結交到莫逆之友、心腹之交,但我擁有誰呢?誰真正的了解我了嗎?沒有,在畢業之後,他們對我的記憶將會是零,所有的人都一樣。

但有一個情況下我能變成我,就是當一個空間裡人數只有兩至三人,而且是我有興趣想認識的人時,我可以對話,可以反應,那是真實的,就像當我在房裡,看見蹲在角落的雷雨,我有很多問題可以問他,而且情況是允許的,沒有其他人會聽見,我們的談話將是秘密,我喜歡秘密,但不喜歡洩漏秘密。

因此我才能鼓起勇氣跟雷雨聊天,我才能跟他熟悉彼此,我才能交到大學的第一個朋友,雷雨值得信任與依靠,在我的直覺裡,他跟一般懶散粗魯的人不一樣,他別緻、他心細、他獨一無二,最重要的是,在他身上我看見我,在一群人中的自我。

我有些悶,四周除了火車的聲音以外算安靜,空氣好像凝結了。我向雷雨討了一邊的耳機,我敢這麼做,是因為我自認跟他是好友了,而雷雨的回應,將是他對我的看法與定位。

他先睜了睜眼,像是對我的要求質疑,我再指了指耳朵比一,代表我要一邊,然後雷雨很直接的就把左邊的耳機拔下來丟到我手掌心,我笑了笑,然後塞進我的左耳裡,輕輕柔柔的嗓音就這樣振盪我的耳膜。

雷雨他把耳機借我了,我不由得歡喜,在他的心裡我是得到一點位置了嗎?

這首歌我聽過,是一個詩人寫的詞,很冷門的歌曲,我第一次聽見是被它的歌名吸引,但這個歌手的聲音很輕很低,所以我沒太大印象,但後來我聽見另一個歌手翻唱的版本,清楚的抓住了我,我喜歡它,但是那個歌手清晰高亢的唱法。我重新聽了原唱的版本,再聽過別人唱的之後,她明顯的淡化,每個音都降了,每個字都連起來唱,但不知道為何,我突然完全懂了,這才是這首歌原本想要寫的意境。在孤單的水族箱裡,人怎麼開心得起來?像喝著水般的模糊咬字,和象徵獨處的低音共鳴,百分百的詮釋了這首歌,於是,我刪掉了那個翻唱的版本,用這個原來的版本取代,那是它原本就該存在的地方,沒有其他人能代替的。

雷雨聽的歌都很冷門,冷到我都聽過,而且是我都極愛的歌手,我聽的歌也都很冷,不管我說誰都沒人聽過,我天生喜歡非主流、地下樂團歌手的才華,他們被壓抑,在流行當道的社會上,他們可以說是弱勢,但這激發身為創作者的力量,使那些歌更有韻味,而不是只有戀愛所產生的芭樂,和失戀帶來的沮喪洩氣。

我很訝異雷雨跟我喜歡的歌那麼相似,我從沒遇過同好,大部分的人都喜歡台面上光鮮亮麗歌頌愛情的人,我遇到的皆是如此,但雷雨是第一個,也可能是最後一個,從剛剛到現在每首歌我都聽過,且從來不會在選秀節目被唱,或是獲得金鐘獎之類的殊榮,因為他們默默的歌舞,只有真正懂的人才會知道他們的可貴與特別,雷雨正是我遇見的第一個。

我聽得入迷,每一句歌詞,每一段旋律,好美,有些甚至是我多年沒想起過的歌,但我都還記得怎麼唱,它們在我的心底從沒離開過,只是被時間掩埋了。

到站了,我們同時站起出去,擠出等著上車的人群,又走了一段路,我才想起耳機還塞在我的左耳沒拔掉,立刻把它拿下來還給雷雨。

「你喜歡嗎?」雷雨問我,他也把他的耳機拔下,關掉之後塞到胸前的口袋裡。

「我得說,每一首我都超愛。」我試著冷靜,但心找回太多失去的記憶了,讓我有些振奮,我多想大聲的討論每一首歌對我的影響,但不行,人太多了。

「這樣啊,不錯。」雷雨點點頭,像是認可我的品味,也就是間接讚嘆他自己的品味。

我想接著問他什麼,像是怎麼知道這些歌?但歌太多了,我一時無法整理思緒,這時想到的只有我們的午餐。「要吃午餐嗎?」我問。

「嗯,看看吧。」雷雨走著,我們穿過了地下道,直接到了對面的商店街,公園還要走一段路,所以在這途中我們得先找個地方解決飢餓的肚子。

我們當然沒來過這裡,是傑克清楚的告訴我們出了火車站後可以看到商店街,裡面能找到任何我們需要的東西,而他口裡的公園在商店街的盡頭,現在還看不到,可見這條街能走多久。是有很多家餐廳,但看起來都好昂貴,不是牛排就是龍蝦,難道就沒有什麼小吃店可以解饞又省錢嗎?

「想吃什麼?」雷雨問我,看來他也還沒看到中意的,但街上的女孩們都已經看見他了。

「這裡都是西式餐廳,你想吃嗎?」我問他,順便把他拉過來我身旁,他逕自走在中央讓路不由得分成三行,這樣很擠耶!

「不要,無聊。」雷雨厭惡的說,我看是他吃太多次了感到煩,我可是一次都沒進去過啊,雖然我也不想進去。

「不然呢?超商?」我提了個爛提議,這裡便利商店也是超多,但那是最後逼不得已時,我們才會坐在裡面啃著飯糰配檸檬。

「不錯喔。」雷雨贊同,他到底是多愛吃超商的食物啊?

「休想,我一定要找到。」我努力的看任何一家店,大部分都是玻璃門和時尚的裝潢,門口還擺著盆景植物,我還有看到一家店裡擺著塑膠大恐龍,這讓我更難想像他的菜單和價碼。

雷雨看起來沒在注意別人,他很專心的看著地上走,殊不知經過他身旁的人都多看了好幾眼,有男有女,眼睛都被這擁有奪目光采的少年給攫走了,而當事人卻完全不在乎,他寧願有隻稀有昆蟲被他給吸引。

我覺得我們快走到盡頭了,人開始分散減少,店也跟著少了起來,不再有一堆義式鵝肝法式魚子醬,像踏入古早的時空一樣,斑駁的招牌、金屬的廚台、圓圓的風扇、四方型的木桌、沒有椅背的摺凳,一切就像我家鄉裡的情景,我還能聞到炸醬傳來的香氣,和電視上播報新聞的聲響,老闆娘閒著沒事坐在凳子上打盹,就像我印象中的市集,一目瞭然的菜名,俗又大碗的菜餚,全濃縮在一家小小的店舖裡。

「雷雨,這裡怎麼樣?」我問,鼻子吸了一大口食物的味道,就像我以前在餐桌上聞著媽媽端上桌的佳餚,那樣的懷念。

「嗯。」雷雨簡短回答,但他率先走進去,裡頭沒有冷氣的人造空氣味,除了幾台電風扇轉動外,沒有門就能讓自然風大搖大擺的直驅而入,涼快。

我們自己找了位置坐下,老闆娘一陣一陣的點頭,看來還得把她叫醒她才知道有生意上門。決定好要吃什麼,我知道這裡沒有別人,所以我可以很自然的大喊。「老闆娘!」

「啊?安怎   ?」老闆娘頓時站起身左右看,但我們坐在她後面,跟她說了這裡她才轉過來幫我們點餐,我不知道雷雨要吃什麼,他只跟我說他選好了,當老闆娘問我們要吃什麼,幾乎是同一時間、不約而同的,我們都說了。

「炸醬麵!」

我們相視,老闆娘說了兩碗麵之後就走了,而我們還在驚訝之中,我驚訝的除了雷雨跟我一起說的默契外,還有他跟我吃一樣的東西,繼歌曲之後我又找到另一樣我們的共通點了嗎?

「幹嘛學我。」雷雨抽了一雙免洗筷拆開,把上頭的分岔給磨掉。

「誰學你了!我又不知道你要吃什麼!」我立刻反駁,我都沒說他學我了他竟然說我。

「我跟你說過我也吃麵吧。」雷雨是說過他喜歡直的麵,但也沒說喜歡炸醬啊!還有湯麵他怎麼不點?

「我又沒想到,而且你也沒說你喜歡炸醬。」我也拿了筷子,應該要自己帶的,但臨時沒想到忘在宿舍,下次不能再犯了。

「那就是我們喜歡一樣的東西了。」雷雨說,他突然抬起頭看我,害我不由得低下頭玩筷子,我討厭別人看我,也不習慣看著別人講話。

「隨你怎麼說,我餓了。」我拔著筷子上細小的毛,讓它握起來滑順不粗糙,也算個消磨時間的好方法,但它無法讓我忘記飢餓。

「來了啊。」雷雨移開視線往後退了一點,兩碗麵送到桌上來,熱騰騰的還冒著煙,香氣四溢的炸醬正讓我的肚子鼓譟,我耐著性把它拌勻,讓麵都沾到炸醬,先夾了一口青菜,清脆爽口不油膩,然後我才開始大口吃麵。雷雨的吃法跟我差不多,幸好這裡沒有賣田雞,我想起那堆放在餐巾紙上的骨骼拼湊出的物體就渾身不自在。

我們吃得很快,不知道是麵太好吃還是我們都沒說明白的餓,反正那兩碗麵在短短幾分鐘內已經見底,付完錢後我們繼續往公園走,現在飽餐一頓了,體力也恢復滿點,連情緒都跟著振奮,我等不及想看見那公園的樣子。

我們站在離小吃店不遠不近的ㄧ個小門前,真的算小的拱門,我是指對雷雨來說,大概一百八十公分高,雖然門狹,但從外頭就可以看見裡面的空間有多廣闊。我輕而易舉的走入,但雷雨還得稍微蹲下身子矮個幾公分,我還蠻想笑的,但忍住了。

一片綠草如茵,青蔥蓊鬱的大樹們環繞著整座公園,蔓延開的羊腸小徑和蜿蜒的健康步道人煙稀少;遠處有座兒童遊樂區,但似乎沒看見有人在玩;涼亭有好多座,從眼前最近的小座椅到遠方聳立的大屋頂,到處都可看見遮陽避暑的好去處;腳下的道路分歧成好幾條,每條都鋪滿了整齊排列的地磚,上頭還有些閃爍著陽光的細粉,每條路似乎都通往不同的地方,像人生一樣,我猶豫了。

「走了。」雷雨不假思索的選了最中間的那條,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遲了些才跟上他。這條路沒有雜草叢生,事實上,每條都被修剪得整齊的草沿路生長,不時會有一叢一叢的花團錦簇,或是幾隻不知名的蝴蝶在跳舞,而雷雨像個導覽員般的跟我說每隻生物的名字,熟到我懷疑他在亂講,反正我也不知道啊。

我沒去想他為什麼選這條走,但也沒差,因為當我們走到盡頭時剛剛在入口看見的大屋頂亭子就在這,而四周圍成圓的路代表著不管選哪一條最終都會到這來,我們坐在亭子上休息,路不是頂長,但走久了腿還是會痠,看看四周無人,我把雙腿伸直到最長,舒緩緊繃的筋骨,看著涼亭外的那個小水池,上頭還搭了一個小石橋,有隻貓坐在上面把頭伸出橋外望著水池,看起來就是要抓裡頭的魚來吃,超可愛的。

「覺得如何?」雷雨問我,傑克說這裡是他心目中的第二名,我覺得這裡很美呀,看看那隻白色的鳥飛行的英姿。

「不錯啊,我喜歡人少的地方。」不知道雷雨喜不喜歡呢?

「人少,比較安靜吧。」雷雨說,他閉上了眼睛,像在聆聽大自然裡的天籟。

「嗯。」或許,在這個時候,不說話是好的。

我們就這樣靜靜的吹著微風,心靜得沒有波痕,偶爾想起的鳥鳴聽起來就是首歌,好像我本來還在擔心什麼,但現在我什麼都想不起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好像睡了一覺,直到光線慢慢轉為橙黃不再刺眼,我緩緩睜開眼睛看看左右,雷雨仍是那個姿勢沒變,我想我們是該決定接下來的去處了,所以我得叫他,不管他是不是在睡覺。

我躡手躡腳的溜到他身後,悄悄的把手往他臂膀上一拍,「起床了!」

雷雨瞬間震了一下身,頭轉了一半過來,當然他的眼睛是在看我,但我感覺他是用瞪的,我接不上話,他生氣了嗎?我想開個玩笑而已嘛,雷雨真的嚇到了嗎?

雷雨沒有說半句話轉了回去,起身就走了,我有些愧疚的跟在他身後,早知道剛剛就直接搖搖他就好了啦!沒事搞什麼花招!白癡啊你!

我們之間尷尬的可怕,沒有人先說話,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只是默默的跟著他走,黃昏的公園有種散場的哀傷,有老人牽著小孩離開溜滑梯,也有人牽著小狗離開草皮,也有人捨不得離開。

我指的是,那坐在長椅上的兩個男孩,他們緊緊的相擁,我看不到臉,因為他們幾乎是貼在一起了,在做什麼我就不去猜想,只覺得好幸福。

如果我剛剛沒有這樣叫雷雨,也許我們現在能很開心的準備回家,但那已經發生了,而這座公園看來只眷顧了這對戀人,雷雨看了一眼,然後就繼續往前走了,我能感受他的怒不可遏,我該怎麼辦,我要怎麼挽回這個錯誤?

我想我們已經沒有興致去其他地方,回宿舍是唯一目的,一路上緘口已經成了我們的交談,從走回車站,等車時買個麵包當晚餐,上車,下車,走回宿舍,這段時間其實也不短,但在我的感覺裡就像過了一年沒有聲音的漫長,直到我看見房間時鐘上指著數字九,我才恍然發現我們出去也不過半天多,而現在的局面,是我在短短幾秒鐘內促成的禍,但它的影響卻更久。

我們一回到房裡,雷雨飛快的放下包包,從櫃裡拿了衣褲後就進浴室去了,我自己在靜謐的空間裡呼吸,空氣瞬間清涼些,彷彿鬆了一大口氣般,沒了緊張的氣氛,我的神經維持緊繃太久了,現在連放鬆都沒辦法,我只能在放下包包後無力的癱軟在床上喘氣。

過了幾分鐘,身體慢慢恢復自主,我托起身子走到窗前想看看那盆小東西,一打開窗簾,不是我擔心的枯萎,而是一個新生命的開始。

小東西長出嫩芽了,看來在我們不在的時間它能夠成長得比較迅速,早上看時明明連個頭也沒有,現在那片小小的葉子看起來像嬰兒皮膚般鮮嫩有光澤。

「恭喜你了,小傢伙,你總算是長出東西了,而我,總算是搞砸了。」我自言自語的對著盆栽說,現在也只有它能聽我懺悔了吧,在這裡,我沒有任何朋友,沒有家人,我唯一擁有的,是一個叫林雷雨的室友,而他現在對我怒火沖天,剩下的,只剩這株植物,和我自己。

我幫它澆點水後,雷雨也剛好出來了,他走到床邊用吹風機,我很識相的拿了自己的換洗衣物就進去浴室了,只期望等我出來他能夠睡著,否則氣氛將會尷尬到最高點。

我打開蓮蓬頭任水往我臉上無情的澆淋,盼能洗去一點罪惡,但水蒸汽就像被我吸入後佔據我的心肺,整個身體極度的苦悶。我奮力的刷牙,刷掉所有不恰當的話,留下乾淨的言語就好,我不想再多說什麼白癡的話或做自以為好玩的動作來讓別人感覺被打擾,所以這大概是我洗過最仔細的澡,全身清潔過後我也不覺得自己有煥然一新,因為過錯正在外頭等著我,我將出去接受審判,也許沒事,也許我將被判離。

走出門時我是閉著眼睛的,當我睜開眼看見雷雨躺在床上睡覺我不由得大放鬆,至少我暫時還不用面對他的眼神,他的言語,我還有點時間做好準備,期限大約是明天早上。

我簡單把頭髮吹乾就躺回床上,順手關燈,現在也才十點,雖然走了一整天身心靈都很累,但心裡對雷雨的疙瘩還是讓我無法安然入眠,不知道是什麼揪著我的心,是傑克?還是雷雨?還是那對在公園裡的情侶?

我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不然一整夜我都不可能睡著,我得把结打開。

我安靜的坐到床沿,面對雷雨的床,和他的側臉,他的呼吸依然平穩,也依然沒有節奏,我想這時說話他會回我。

「雷雨,不要生氣了,我跟你道歉。」我說,昏黃的燈光照在雷雨的臉龐上,讓他看起來有些疲態。

雷雨沒有反應,他明明就沒有在睡覺,為什麼還不理我?

「都是我的錯,拜託你原諒我,說點話好嗎?」我一邊說一邊靠近他,最後我是跪在床邊的,因為這個高度剛好讓我面對雷雨,他的耳朵離我只有幾公分的距離。

雷雨睜開眼了,我煞是高興,「我沒有生氣。」但他說的話讓我更加歡喜。

「沒有?那你為什麼都不理我。」我靠在他的耳邊,像在說悄悄話那樣。

「我很累不想幹嘛。」雷雨說,他偏過頭來看我,就是這樣的眼神,在我眼裡他是在瞪我,但他現在沒生氣啊,所以他其實只是在看我而已嘛。

「所以你拚命趕著回宿舍只是累了想睡了?」我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罵我自己大驚小怪。

「嗯?」雷雨說,他只是累了。

「吼!害我擔心得要命!你的反應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容易讓人家誤會啊!」我忿忿不平,他散發的氣息就是不悅和怒氣,結果那只是我過度解釋或是說他不會表達之下的疲累與愛睏?

「你擔心我啊?」雷雨本來轉回去的臉又往回一點,我知道他是看在我,但看起來就是瞪人啊。

「我當然擔心啊,如果你一直生氣不跟我說話那我該怎麼辦啊?」我不想失去任何人,即使只有兩天的相處,雷雨在我心中已是不可或缺。

「你很好笑耶,幹嘛那麼在意。」雷雨雖然說我好笑,但他根本沒有笑,超沒說服力的。

「你說別人好笑的時後最好就笑一下,看起來比較真誠。」我吐他槽,雷雨很少笑你也知道,他最後一次笑是什麼時候?喔,是吃檸檬派的時候。

「我說你一直在我耳朵旁講話吐氣的,很癢。」雷雨又在轉移話題了。

「你又給我轉移話題,我現在是在講......」我話出一半,一滴水已經瞬間伴隨著轟雷轉成無限滴重重落下。

轟!

「啊啊!為什麼又來了啦!」我迅速無奈的摀起耳朵,現在是又在下什麼雨啦,根本存心要讓我夜不成眠嘛!

我正要逃回棉被裡,一隻大手早幾步先抓住了我,讓我無法逃脫。

「幹嘛?我要逃命啦!」我著急的對大手的主人說,下一聲雷不知道什麼時後來,我怎麼能在這期間還暴露在外頭?

「上來啦,我不想再走過去了。」雷雨帶點疲倦的聲音說。

我想起昨天我躲在棉被裡等著雨停,雷雨為了讓他自己能睡,跑到我床上模仿我媽的動作安撫我讓我入眠,然候他也能睡了。而現在,他要我直接到他床上去,因為他不想再費力跑到我床上來,換句話說我將跟他睡在同一張床?噢,昨天不也是這樣,他還維持那個動作就睡著了,直到早上都還沒變。

「我......我沒關係啦。」我想回我床上,跟雷雨睡感覺壓力好大,我又怕害他不能睡。

「快點。」雷雨的手並沒有放開,抓得我有些痛,他不是很累了嗎?怎麼還有剩下的力氣抓我?

「喔......」我像個被誘拐的小孩跟著他的手上了雷雨的床,但他的手絲毫沒有鬆開的跡象。

「你可以放開了吧?」我爬了上去,感覺有些彆扭,上次是雷雨自己過來所以還好,現在是我跑過去感覺就好詭異。

「乖乖躺好。」雷雨把他的棉被掀開,他移了過去讓我有位置躺。我背對著他側躺,他見我躺好了才把手放開。「還會怕嗎?」

「是還好了。」雖然雷聲依舊,但是在遠方,而且我清楚的知道背後躺著一個人保護我,其實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那快睡吧,累。」雷雨拍拍我的背,我想起了我媽,雷雨跟他拍的位置和力道幾乎一模一樣,這著實讓我嚇了一跳,我的身體還記得那個觸感。

「晚安。」我說,伴隨著雷聲和雨聲。

睡夢中,雷雨依然撫弄著我的頭髮,好溫暖的感覺,只是我的意識模糊,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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