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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活在幸福生活中的女孩

第一章           一個活在幸福生活中的女孩

我的名字叫「愛麗絲」。

愛麗絲.派登。

中文名字是「顏悅瑟」,顏色的顏,和悅的悅,琴瑟合鳴的瑟。

我是一名台美混血兒,母親是台灣人,父親是美國人,但是我卻從來都沒踏上過美國的土地,甚至不曾擁有過一本護照。雖然我從來都沒有出過國,不過他們還是應著習俗幫我取了一個英文名字。

打從我出娘胎起,就一直都是個土生土長的臺灣女孩。

除了比別人還要立體一些的五官,和一頭咖啡色的頭髮,和擁有淡褐色的眼珠,以及較一般人還要白晰的皮膚,跟偶爾會冒出來的、被熱辣的太陽所熨出的幾顆小雀斑,我完完全全的,道地就是個臺灣女孩,生活得跟大家沒有兩樣。

我的父母都是建築師,他們的相戀,是在我母親唸書、到美國留學的時候開始的。他對她十分愛慕,一件鍾情。等母親畢業後,他就瘋狂地追著她跑到臺灣,就跟電視上俗稱的很多「台灣女婿」一樣,他也是其中的一個,如果你是在電話當中跟他對話,而他對你來說是一個陌生人,你根本就想不到,他竟然是個金頭髮高鼻子的外國人,還會以為他是個道道地地的台灣人呢。當初他為愛走天涯,俗話說:「男追女,隔層山」。老爸可是隔了幾千座山才追到媽媽的。為了博得我母親、和我外公、外婆的歡心,拼了命的學中文,還有學習台灣的文化,現在總算有了成果。

一個有著美式的外表、美式的幽默、卻操著一口流利的中文的、永遠都這麼開朗、好笑的中年男子。

在家的時候,父親總是喜歡喊我愛麗絲。

他總會在我為了自己的外表跟其他同學不一樣、被嘲笑或揶揄的時候,(那些小男生,總是喜歡叫我「老外」。)當我板著一張臉悶悶不樂時,他會把我抓過來,用他那雙合起來快要比我的頭還大的雙手捧住我的臉,用他那張笑起來有很多法令紋,卻頗具喜感的臉,和我鼻子碰鼻子的,再搖搖頭,逗得我連氣都氣不起來,癢得直發笑,然後對我說:「妳本來就是半個老外啊,但妳是土生土長的老外,「就是愛台灣啦!」的老外,跟老爸一樣。妳說,有誰會比妳更酷呢?」

這招對我始終有用,不管我再怎麼生氣,只要他用了這招,我就沒輒,氣不下去了。而我的母親呢,她是個骨子裡還是很傳統,卻傳統得很不一樣的「大女人」,在業界裡呼風喚雨,總是嚴肅的表情,會用在對我的教育上、生意上,是個倔強的女強人,但,卻還是一樣對父親沒輒。

在他的觀念裡面,並不會有結了婚女兒就一定要從父姓的觀念,他總開玩笑的說,他是「嫁」來台灣的男人,這對他來說是件很有趣的事,如果是發生在臺灣人之間,恐怕是要引起男方那邊不小的家庭革命的,但對我們家來說卻不是問題。

我的祖父母一年會來探望我們一次,他們很喜歡臺灣人對「老外」的親切和熱情可愛的態度,也在這裡認識了很多的朋友,於是一年過了一年,他們從單純的來探望他們的兒子、媳婦和孫女,到最後要拜訪的朋友越來越多,大多都是花東一帶的朋友,當然,他們喜歡帶著我一起同行,這樣我就可以幫他們翻譯比較難瞭解的中文給祖父母聽。

我今年高中三年級,就要畢業了。

現在,我正和我的一班同學坐在遊覽車上,不時可以看到男生們在車上打打鬧鬧的,去欺負他們明明心裡就很喜歡的女生。

最後一年了啊。

接下來就是要準備聯徵,然後上大學了。

因為是最後的一段時間,即使大家都心照不宣,但也可以感受到,大家想把握最後一次出遊、歡樂的氣息。

因為我有位「嚴母」,從小到大的成績都必須要保持在名列前矛的成績才行,在班上,我是班長,也許也因為我的五官長得比較立體,而一年接著一年,人們的審美觀也越來越國際化的關係,在班上,很多事情看起來我是比較吃香的,就連當班代也是莫名其妙地被多數投票給硬是拱上去的,當模範生也是有點莫名其妙的事。

其實我根本就不愛出風頭,但很多事總是會因為我的外表而落到我身上,接著我變成了男生眼中的焦點,女生討厭的對象。

除了時不時得感受到女生們對我的一些敵意以外,我的身邊也有一些不請自來的女生朋友,她們總喜歡圍在我身邊,並且享受一點點那種同時也能備受囑目的感覺。

就好像在說:「我們是愛麗絲的手帕交」那樣。

另外有一派人馬。

由蘇昱卿所建立起的。

她喜歡自稱是班花,總以我為目標在和我競爭,上學的目的就是為了要搶奪更加多的丰采,她喜歡眾星捧月的感覺,而像我這樣,如她所說的:「仗著自己有外國人的血統就以為自己高人一等,(我必須要第N次聲名:「我、並、沒、有」。)的女生,需要有人出面壓低她的氣燄。

所以她身邊也圍著一派人馬,而她非常享受其中,跟我的心情一點都不一樣。

雖然大家都說女生喜歡搞小團體,而我討厭搞小團體,但妳就是會不知不覺當中陷入這種不知不覺就被分派到某個「小團體」的窘境當中。

我不喜歡這樣的情勢,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跟每個人都成為好朋友。

但就像爸說的:「妳不可能讓全世界的人都喜歡妳,如果妳要等到那一天,恐怕妳得把自己變成空氣,但還不見得有用。」

所以,很多事情「順其自然」變成了我帶點無奈的人生哲學,好像不得不,也必須要是這樣才行。

我坐在窗邊,邊看著男生拿零食丟來丟去,然後拉拉女生的頭髮引得她們發怒,從座位上站起來還擊。

我翻了翻白眼,做出「臭男生…」的表情。該是出面管制序的時候了。

現在的我感覺自己不是班代,而是導遊小姐。

「喂!李鴻煜、張鐵生、黃昆玄!行車中不可以站立,這樣很危險的,請你們坐回你們自己的位置去!」

我站了起來,在分貝幾乎有100的高噪音當中大吼。

「唉唷班長…難得出來旅行,而且是畢業旅行,一生只有一次的畢業旅行耶!妳就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在裡頭最滑頭、個子也最小的黃昆玄嘻皮笑臉的對我說了,然後又跑去拉女生的頭髮,想辦法逗她生氣。

他總是這樣,笑臉迎人的,以現在的說法呢,就是有點…你知道,有點「油」,讓人有點受不了。

不過要不是因為他緩頰讓我有臺階下,我想我還是會呆呆的僵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拿出有效的辦法要他們好好地遵守制序。

我想我不是個很好的領導者,我也不善於領導。這是我老早就告訴過每一個人的事:「如果蘇昱卿覺得她可以勝任的話就由她來擔任,這樣不是比較好嗎?」但總是沒有人聽得進去。

也許大家心裡都明白,如果讓蘇昱卿當上了真正的班代,那苦日子才是真正開始。因為她會運用她得到的權利,將班上的每個人都當成是她的「子民」、或「部下」使用。

於是,不如讓每次都為學校奪下各種獎項的我來當吧,因為在我眼皮底下,大家才能夠更加安樂輕鬆的過他們想過的校園生活,但至少不會脫軌得太過離譜。該行使我應盡的權利的時候,我還是會盡到一個督促者的角色,讓導師放心。

「但是安全還是很重要啊…!」

緊接著,我的聲音被正在車上飆高音唱卡啦ok的女同學給遮住了,就算我再努力嘶吼也是徒勞無功。

況且,連我們班導都沒說話了,反而很愉快的坐在巴士司機旁邊跟他聊得忘我,我嘆了一口氣,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衷心的希望他們不要再玩亂扔食物的愚蠢遊戲,這真的很糟糕,非洲還有很多難民連東西都沒得吃呢!

就因為這樣,那些長不大的男生總是表現出他們現在這個年齡應有的活潑,那個與眾不同的男生,跟我同班了三年的男生駱光熙,明顯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他就坐在我旁邊走道的位置,很容易就能看見他的側面表情。

其實他總是面無表情的。

從一年級開始他的話就不多,而且從一年級新生入校開始,他就是這麼引人注目的高,而且,好像也沒再長高過,這有點另我匪夷所思,難道是在他身上的生長激素已經全部用盡了嗎?不過如果以正常的生長狀態來說,他已經算是非常得到老天爺的厚待了。

說到他的調調,當男生話不多的時候總是會讓女生有一種莫名的幻想,總覺得他身上帶著一點孤傲的氣質,不過我想那存粹只是女生的幻想罷了,也許他話不多的原因其實是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就會帶點神秘感。他身高一百八十九公分,是學校的籃球隊隊長,學校裡有非常多的女生喜歡他,因為他長得很帥,就像雜誌上會出現的模特兒那樣的帥,帶點憂鬱的氣質。

不過我更喜歡用「陰鬱」來形容他。

他臉上那永遠都是帶著心事的一號表情,讓我有點同情他。

關於他是校隊隊長的事,我想他跟我一樣,也能明白那種因為自己的身高和外貌就莫名的被推上那個位置的感覺,還記得他是老大不情願的加入校隊的。但和友校比賽,他從來都沒有讓自己的學校輸過,成功對他來說好像掬手可得,也因此他贏得了「藍球王子」的美名,每天收到的情書,和情人節收到的巧克力從來都沒有間斷過。

傳聞說,其實早在一、兩年前就有模特兒經紀公司想找他進入時裝界了,因為他超乎年齡的成熟外表和衣架子般的完美身材比例,如果他進了那家臺灣最有名的模特兒公司,那他就屬於最年輕又最有潛力的模特兒了。

就算是畢業旅行,他一樣自己一個人坐在最角落的地方,沒和任何人交談,只是靜靜的看著窗戶外面,好像一個成年男子,正在…呃…沉思?

也許他什麼都沒想,或者他只是在考慮等一下午餐的時候要吃什麼?

想到這裡,我一不小心「噗」的笑了出來。

想不到就在這個時候,他好像感覺到我的心思一樣,突然在沉思當中轉過頭來,一雙眼睛就這麼直直地盯著我看,直到我嚇了一跳的把目光轉開看向窗外,我都可以感覺得到他還在盯著我。

為什麼會這樣呢?

心跳加速的感覺。

我想我一定臉紅了,因為我的兩頰燙得像是貼近暖爐足足有20公分那麼熱。

也許是因為被發現我正在觀察他,所以我感到害羞不已,有些心虛。

蘇昱卿非常的迷戀他。

我藉由這樣的心思來轉移他正在盯著我看的困窘。

高中三年以來,蘇昱卿的主動攻勢從來就都沒有停過,而且她自諭為班花,那自信,好像明顯地對那些一樣仰慕他的女生們昭示:「他就是我的了,妳們不可能從我的五指山裡頭將他搶走,我是勝券在握的。」

然而,就我所知,他好像對於她女追男隔層紗的攻勢永遠都無動於衷。

不過現在的社會很難說,搞不好他是個還未出櫃的gay也說不準。

班上就有很多像這樣的「班對」,不管是女生的T(蕾絲邊),或是男生的gay,早就已經讓人見怪不怪了。

但在升學班裡頭,對於師長眼中的「小朋友懵懂的男女之情」,基本上是有不成文的規定的。

大人們希望升學班中的孩子就是要全力以赴的為考試而考試、為升學而升學,戀愛,只是引發考試大失敗的毒瘤,千萬不能有。

所以很多你情我願的戀情只能夠在私底下進行,一旦被班導給抓到,是要記過處份,更嚴重的話是要被退學的。

我們的學校就是這麼嚴厲的地方。

那麼,再說說我們這次旅行的地點吧。

旅行的地點是墾丁,我們住的是全墾丁最好的飯店;我曾經一時好奇到網站上去搜尋過,它擁有私人沙灘、佔盡全海岸視野最美麗的角度,連沙灘的沙子都是遠從海外運送過來,是白色的砂子,據說雙腳踩在上面的感覺是無比舒服的。然後我們還會去幾個名勝景點,拍些照片,我相信在車上的每一個人都帶著一臺相機,特別是那些「美眉」們。這樣她們才能將她們美美的照片po上無名,以引發更多的囑目。

對於這樣的愛好,我卻像個已經37歲的老姑娘一樣,興趣缺缺。總覺得裡面的女孩每個人看起來都長得一模一樣。

但她們總愛時不時的拉我一起入鏡拍照。

而僅僅只屬於我自己的照片,我卻一張都沒有擁有過,當然,除了和家人的合照之外。我們會把每一次的旅行,或是在家拍的休閒照片,由爸選出來沖洗加印,然後決定相片的大小,再錶框,一幅一幅掛在我們家已經很可觀的「相片專屬牆」上。

媽拍照的時候總是酷酷的,除非爸真的逮到機會讓她可以發笑,家裡唯一她露出牙齒開心地笑出來的樣子,只有在她生下我之前跟爸在一起熱戀的那段時間,她的笑容最燦爛。

一陣緊急剎車聲,連同著全部的同學們向前傾倒,我不知道誰先誰後,但我只感覺到,我的頭猛力的撞上了前方的倚背,那衝力是無法控制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警戒著想要阻止自己撞向前方,卻在這時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掌控這樣的力量,只能由著巴士在短短幾秒鐘不到的時間搖晃著,然後,天地顛倒。

我聽見自己的尖叫聲,在其他的人群當中混雜著,一個從側邊飛來的揹包砸到了我的左臂,狠狠的敲擊我,然後是一直坐在我旁邊聽著mp4,都在假寐的小綠,整個人壓在我的身上。

我被強迫貼到已經要撞向地上的玻璃窗,眼看著壓在我身上的小綠無法動彈。

再0.01秒,我貼著玻璃的臉就要朝著堅實的柏油路一起壓上去,然後粉碎了!

我什麼都沒有辦法想,也無法思考這將會造成什麼。

忽然間我身上那龐大的壓力和重量減輕了,我感覺到小綠什麼給「搬」起來,一個黑影閃過我還能隱約用餘光瞄到的眼側,然後一隻大手把我抓了起來,接著,可怕的玻璃碎裂聲和銅鐵撞擊在地上,發出陣天響的尖銳刺耳聲,又讓所有的人發出為這意外情境散發出更加恐慌的氣氛。

我會死嗎?

這是我腦海閃過的第一個念頭,然後才是:「現在是誰拉著我?」

我看不見外面的情況。

以現在的空間來看,原本唱卡啦ok的有線麥克風懸吊在半空中猛烈搖晃,巴士整臺向右邊翻轉,並且因為剎車的餘力足足在馬路上拖行了…我不知道,也許有好幾公尺,坐在左邊的同學現在全部像堆肉泥一樣的往右邊傾倒,好像被放在小盒子當中的一堆白老鼠,正被愚蠢的人類用來做著不可解的實驗,不過那力道大得多多了。

我感覺到自己被一個強壯的身體扛了起來。

就在轉瞬間,我聽見又是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音,但那不是從車禍當中發出來的,比較像是從某個重物擊向現在變成了天花板方向的玻璃,然後玻璃的一些零星碎片掉落到我身上,這使我本能的又發出一聲尖叫。

接著,雖然我看不見,頭半是倒栽蔥地被扛在一個非常堅實,堅實得有些像銅牆鐵壁一樣的身體的肩上,然後,就像在看動作片或奇幻片一樣,那個扛著我的人,先是向下蹲,然後做了一個力道非常猛勁的跳躍--------我就像科幻片當中的主人翁,被一隻大猩猩俘擄了般,看著

地上忽遠變近,然後-------碰!

大猩猩落到地上以後還不放下我,他開始另一個方向飛快跑去。

我抬起頭,看見傾倒的巴士,旁邊是四、五輛閃避不及的車子,我看見巴士油箱的方向開始冒起熊熊烈火。

「不要…」我內心有一種非常、非常、非常不妙的預感,那預感足以將我撕裂。

碰!!!!

一切都來不及了。

一切都來不及了……………………………

刺眼的火光和爆炸,將我震得呆了。

空氣中爆炸的波動藉由空氣逼近我的臉,就好像當我們看著影片當中的敵人在城市當中投下一枚致命的原子彈,那呈圓環狀的波動衝向我。我還能感覺得到那熊熊烈燄所散發出的熱氣,極高溫的熱氣。

接下來我想到的是我的老師、同學們。

他們在裡面。

他們還在裡面!

我瘋狂的開始哭喊,我不知道是因為過度的震憾或是驚嚇,但是這一切都像眨眼間發生,讓我措手不及。

我看見我的眼下現在是一片青綠色的草地。

我被放了下來,一陣天旋地轉又讓我暈眩。我花了好一陣子才從這暈眩當中得以平衡,才有辦法好好的站立在地上。我感覺到我的雙腳、我的全身都在顫抖,無法控制的、從頭顫到腳。

然後,我這才好不容易能看清楚這隻大猩猩到底是誰。

接著,看見臉上有劃傷,還在淌著血的駱光熙,用他一樣陰鬱、面無表情的臉看著我。

是他救了我,用不像人類一樣的方式,將我從將要爆炸的火場當中救了出來。

「他們在那裡!」一個低沉沙啞的嗓音朝著我們站著的方向大吼。

一群穿著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男人,全都看向那個發出聲音的男人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指向我們的方向,然後向我們跑來。

我完全無法反應,也反應不了,駱光熙立刻抓著我的手向前奔跑。

我嚇壞了。

他的速度太快,而我無法停止的顫慄導致我的身體就快要負荷不來,我無法像他一樣跑得這樣

快,像是用飛一樣的速度,很快的他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他立刻像原來一樣,將我輕而易舉地扛在他肩上,用非人類一般的速度向前奔跑、奔跑、再奔跑………。

那些黑衣人追不上他。

他跑得太快了。

我聽見一聲槍響,然後一樣是那個沙啞的嘶吼嗓音大喊:「不准開槍!不准開槍你們這些蠢豬!我要他毫髮無傷!」

我眼下的草地在我面前飛快的略過,模糊成一片。

後面的人因為被下令無法使用槍支,只好用飛快的速度奔跑著想要追上我們。

他們的速度也非常的快,一度,我差點發出沒用的驚喘,一個跑得最快的男人一臉猙獰地想要追上我們,他近在咫尺,那個伸出雙手的男人,我感覺到他都快要勾到我的長髮,一把扯住它,然後我們就都會往後倒去,然後被他們給抓住了。

扛著我不斷向前奔跑的駱光熙卻連想都沒想,好像勝券在握一般,不斷地加快速度向前奔跑著。

一直到我們再也沒有路往前進。

在他轉身回頭看的時候,我也一起看見了另外的方向,很快的,我知道他為什麼沒有繼續再往前跑,因為底下就是一片高聳得驚人的懸崖,至少有三十層樓那麼高-------我不知道,因為我怕高,看見這樣的景象我甚至沒辦法呼吸了------我有懼高症。

他繼續扛著我,我猜在他回頭並且停頓下來的時候有思考了一下,而且別無他法,我不知道,他並沒有徵詢我的意見。

他一個蹬步,向著空空如也的地方,我的視角現在彷彿是像被按下慢動作的播放器------緩緩的-----我甚至聽不見我自己的驚叫聲,一切來得太快,也太急,我們像自由落體一樣,直直地往我認為有三十層樓高的地方墜落。

不,我錯了,我一定錯得離譜,那怎麼可能只有三十層樓高,不止,一定不止。

我會死。

這是我閃爍在腦海裡面的唯一念頭。

我閉上雙眼,準備讓濃厚的海水浸溼我的身體,甚至通過我的氣管、我的肺。

接著,一切如我預期當中的,發生了。

先是一陣讓人害怕的垂直降落------我已經無法分辨究竟是現在的事讓我比較害怕?我怕

高,我有懼高症,然後是那些事,我看著我的同班同學們受困的巴士在我眼前發生大爆炸,我差點跟他們一樣一起葬身火海卻沒有,還是竟然有人想要拿槍射我,或我們,我分不清究竟是哪一種令人感到最可怕、最驚懼,畢竟這一連串平常只有在電影裡才能看見的,都在轉眼之間發生在我身上了。

通。

我落水了。

我用「我」而不是「我們」這個形容詞,是因為,他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放開了我,我根本無任何預警。

一種有生以來最、最、最恐懼的感覺流竄進我全身細胞,它們都在尖叫,它們都在求救,然而卻只有我自己能幫我。

又鹹又苦的海水灌進我的鼻子裡、痛苦難當,我不會游泳。

我痛得想要咳嗽,卻忘了那是只有在陸地上才能盡情做的事。

吸氣以後,灌進來的只有更多又苦又鹹的海水。

還能聽見海水灌進我耳朵旁發出的咕嚕咕嚕聲音,我知道我沉得很深、很深,深到我幾乎以為

我再也上不來了。

我以為人體是可以自由地浮出水面的。

在那之前我還直覺地憋進了一口氣。但卻發現一切都是徒然。

驚嚇的原故,我張開了口,眼見我口中的空氣化成一串串大小不等的氣泡,咕嘟咕嘟的從我口中冒了出來。

我從不斷的掙扎著想衝出海面,我感覺到我的雙手、雙腳,無法控制的在海水當中掙扎擺動著,迫切地想要抓住什麼來讓我得以安心,但卻什麼都沒有。那種絕望的感覺淹沒我,就如同我現在的情況一樣。我快沒氣了,卻不曾停止掙扎和擺動我的雙腳跟雙手。

我不知道時間究竟過了多久,可能只有短短的幾分鐘?我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恐慌讓我無法理智思考,不,我連思考的能力都沒有。

這樣的情況一直到我完全沒有力氣為止。

也許,我的人生就要這麼結束了。

過明天我就滿十八歲了。

然而今天我還是十七歲。

也許,我永遠都無法滿十八歲了。

就像我的同學們一樣。

駱光熙,你為什麼沒有再度出現來救我?

可能他也一樣不會游泳。

我無法再掙扎了,也沒有力氣。

在黑暗的海中,我再度睜開雙眼。

看見太陽隔著海水的表面投射進海中的光芒,準備好迎接死亡。

人,死後真的有天堂嗎?

可能等我真的死了以後才會知道。

但,誰知道呢?

靈魂真的就像一般人說的真的存在嗎?

或者那純粹只是人類對死後繼續生存下去的一線希望,沒有了肉體,靈魂也隨之消弭。

說不定就是這樣的。

我不知道,我沒有死過。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有下一次的機會。也許,我有機會跟我的同學們在另一個世界重逢。

我只希望,當爸跟媽看見我的屍體的時候我已經不在那兒。

我幾乎可以想像得到爸趴在我面前痛哭、媽抱著爸一起痛哭的表情。

因為他們失去了他們唯一的女兒。

誰知道?

也許我再也看不見了。

也許,這個世界上有靈魂、而靈魂能夠藉由投胎轉生再次重生的說法,就只是個傳說。

僅僅只是個傳說罷了。

那麼,我就這樣,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嗎?

就像空氣一樣,只能存在在每個曾經記得我的人的回憶裡。

但,那又怎麼樣?

我就要死了。

我很快就可以知道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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