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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 甜蜜後記 (1)

香香在紐約待了兩個禮拜,終於要回台北了。韓向天公事如麻,確定無法隨行,就連此刻也還坐在書桌前處理公司帶回來的公務,但那雙巧克力眼睛總也忍不住去看床上的香香……那是一幅賞心悅目的室內風景……剛洗過澡的她,戴付眼鏡,長髮隨意用鯊魚夾盤在腦後,穿著大一號的條紋睡衣褲,盤腿坐在床上,神情慵懶,正一件一件整理這幾日從紐約買到的各式禮物及紀念品,打算帶回去送給台北的親朋好友。

      「昨天看CNN氣象,好像有颱風形成,會往台灣那兒掃過去,你要不要晚幾天再回去?」韓向天突然冒出這幾句。

      「可是我明天就回去啦,就算它幾天後會直撲台灣,我的飛機也早落地了,別擔心嘛。」香香閒閒說道,正拿起一幅從古根漢美術館買來的複製名畫,仔細端詳,然後才滿意地放進紙袋裡,這畫是打算送給Steven的。

      「…….」

      她沒聽見他答腔,覺得有異,抬頭一看,才發現她的未婚夫正噘著嘴,對著書桌上的筆電猛敲鍵盤,一雙濃眉蹙得死緊,似有滿肚子委屈。其實她早就摸清楚他的肚腸,知道他腦袋瓜在想什麼,於是笑笑問他,「在生什麼氣啊?   Mr.   O’Neil?」她明知故問,還故意學樓下門僮這樣恭謹喚他。

      「沒有啊!」韓向天偷覷一眼,見她把注意力放回他身上,才稍稍舒了眉。

      兩個禮拜的朝夕相處下來,他終於見識到香香在生活上的獨立與自主,她根本不用他當地陪,早就趁他這幾天白天上班的時間,自行逛遍整座紐約市,包括各大博物館和名勝景點。等到了晚上,回到公寓,又變回他的小女人,窩進他懷裡,掏出數位相機,分享一天的遭遇及見聞。

      他驚豔她在紐約街頭捕捉的鏡頭,像心靈的眼睛,總在不起眼的角落發現最美麗的人、景、物,化剎那為永恆。

      她的知性……她的感性,令他深深著迷。

      如今這小女人正從床上下來,婀娜朝他走來,看得他癡醉。

      「怎麼了?你明明在生氣。」她伸出小手,順順他濃密的黑髮,偏著頭,溫柔問他。

      他索性大手一把將溫香軟玉的她拉進懷裡,坐在腿上,摘了她的眼鏡,低頭抵住她光潤的前額,眼觀鼻,鼻觀心,娓娓訴說自己的“委屈”……「你就不能再多留幾天嗎?」

      就知道!就知道他在“氣”這個。這幾天他找盡各種藉口盧她多留幾天,可是她不放心老爹一個人在台灣,再說公司那邊也不能請假太久,她擔心Steven和David會焦頭爛額。

      「不行啦~~」她拖長尾音,跟他撒嬌,知道唯有靠這招才能讓他“消氣”,一雙藕臂勾住他脖子,小臉偎了上去,耳鬢廝磨,「要是不早點回去,工作積那麼多,做不完,到時哪有時間辦婚禮啊?」她小耍心機,不提自己真正的掛慮,反倒去戳他最在意的那事──他們的婚禮。他跟她說過,要趕在農曆年前,將她娶進門,所以掐指算算,時間其實很倉促。但韓向天會這麼急,也不是沒有他自以為的道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況是可人兒一樣的香香……一次他下班後順道去外頭接她回家,不意撞見等在街頭的她正被一個白種男人涎笑搭訕,他老大不客氣地趕掉“那隻蒼蠅”,回到車上,語氣猶酸地小心問她,這幾日的自助旅遊是否也有類似遭遇。她倒是回答得雲淡風清,說什麼西方人難免會對東方女孩有點好奇,沒什麼大不了,更何況他們都很紳士,不會強人所難。他一聽,非同小可,臉當場垮下來,被她看見了。

      「你生氣什麼啊?」她當時這樣說他,「人家又不是大野狼。」

      「怎麼不是,根本就是披著羊皮的大野狼。」他沒好氣地回她,心裡半自懊惱,沒空請假陪在她身邊,哦,不,“隨時看緊她”這句話可能更貼切點。

      「可是我也常像隻披著狼皮的小綿羊,張牙舞爪地嚇跑他們啊。」她愛嬌地頭靠上正在開車的他的肩膀,不許他胡思亂想,瞎疑猜。

      他喜歡她撒嬌,她一嬌嗲,他的心就酥了…化了,分不清南北西東。商場上,他或許愛發號司令,誰都得聽他,但一遇上香香,鐵漢也就化為繞指柔,通通改聽她的。

      如今聽見懷裡的她提起年前要趕辦的婚禮,竟又被她命中要害地徹底繳械投降…算了,還是讓她早點回去吧,畢竟他們應允了南老爹,婚禮要在台北舉行,所以總得有人先去打理,他暫時走不開,誰叫他電話裡答應剛痊癒的Kelly,會幫她爹地好好打理美國的公司,一輩子不准有貳心,因為Kelly說,唯有這樣,她才肯原諒他的“背叛”,說完,還在電話裡賊賊地笑了兩聲。唉,他這輩子真是栽在這兩個女人的手裡了(Kelly和香香),不過他心甘情願。

      他大手一個收緊,將懷裡的可人兒圈得更緊,她好香…他真捨不得她明天就走,可是他一定得趕快把她變成Mrs.   O’Neil,因為他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天夜裡在台北公寓的陽台,小武曾跟他玩笑提過,這些年來,追他妹妹的人起碼有一拖拉庫。好吧,他承認小武向來愛吹牛皮,不過他寧可信其有,也絕不拿自己未來的幸福去冒險,更何況,他可沒忘了台灣還有個藍眼珠先生在虎視耽耽。

      「好吧,你明天回去,」他終於答應,大手在她細軟的腰肢上游移,「我一忙完就回台北,到時可以多陪陪你。這兩個禮拜,我一直忙公事,沒有陪你到處走走,你會不會生我氣?」他難免覺得內疚,只是黃先生到現在都還被Kelly拖在台北,回不了紐約,他總不能丟了公事不管,跟著香香到處遊山玩水,最多只能盡量提早下班,陪她吃晚飯,有時是在外面餐館,有時是載她到唐人街買食材回家煮,然後他會坐在餐桌前加班,一邊偷瞄她在廚房裡忙絡的身影,嘴角泛著幸福的居家男人才有的得意笑容。

      香香還沒開口回答,他就噘起嘴,忍不住想去親她,竟被她淘氣擋下,嗲聲反問:「那如果以後是我工作太忙,沒時間陪你?你會生我氣嗎?」她知道他責任心重,所以根本沒怪他,畢竟是她自己無厘頭地跑來紐約擾他工作,不過她也乾脆趁此機會探探他想法,想知道他會不會很沙文,因為她可沒打算結婚之後,就辭了工作在家當賢妻良母,廣告對她來說,是工作也是興趣,她不捨放下。

      他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也沒打算要她辭去工作,甚至早就預見,結婚之後,兩人勢必得當一對侯鳥夫妻,兩地相思。但他不覺得這是問題,遂迅雷不及掩耳地撥開她的小手,熱唇兜上,大手忙不迭地去拆她腦後的髮夾,一頭烏黑長髮直瀉而下。她被他吮得天旋地轉,幾乎忘了自己剛剛問了他什麼,等到他吮夠了,滿意地離了唇,她已經魂飛魄蕩,雙頰飛紅……他就愛看她這付酣醉模樣,簡直得意極了,這才跟她咬著耳朵,小聲說:「你是我的香香寶貝,我怎麼捨得生你氣,你喜歡怎樣都好,都聽你的,只是你得每天想著我,朝也想,暮也想…………」他的大手迫不及待地去解她衣襟,探了進去……雨點一樣的吻,落在這裡和那裡……

      她全身酥麻輕顫,心裡嗔怪這人到現在竟還不懂…..她怎麼忘得了他…十五年前,青春愛戀一場,從此像被下蠱似始終對他念念不忘,即便歲月悠悠,白雲蒼狗。天可憐見,她終於尋回了他,偎在他懷裡,像天涯漂泊的船,終於進了港,靠了岸。

      她感覺到一股暈眩的幸福,只能攀著他,依著他,由著他,就讓紐約的最後一夜,越夜越絢豔…….

***********

      香香回到了台北,被韓向天一語道中,想他想得不得了……

      她夜裡想他,辦公桌前想他,小March裡想他,就連晚餐桌上,也想他…到傻笑,被老爹喝了一聲,才能回魂。

      「啐,又在傻笑,快快快,吃完晚飯,回房裡上網找你老公說悄悄話去。」老爹嘴裡損她,心裡其實笑歪了。他根本沒料到香香會真的如期回台北,顯然他未來女婿的黏功還不夠上乘。他早等不及他們快快結婚,也好了了他這一輩子最後一樁心事,只不過若能再添個外孫,那就功德圓滿,了無遺憾了,所以當香香回來後告訴他,小天想趕在農曆年前結婚,他想都不想,立刻答應。

      餐桌上的香香紅著臉,嘟著嘴說:「爸,他一大早要開會,哪有空上網啊。」現在是紐約的早上時間,他昨晚就跟她“報告”過今天行程,說他今天一天都很忙,得等下班後才有時間打電話給她,順道叫她起床上班。台北紐約,兩地時差,整整十二小時,他們也只能盡量抓彼此都方便的空檔,說說貼心情話。

      「香香,我看你結婚後,還是跟著小天到美國去吧,夫妻倆怎麼可以分居兩地呢,你看你小嫂最後還不是決定到上海陪你小哥。」南老爹又舊話重提。

      「不要,我不是跟你說過,小天已經答應我,婚後我還是可以繼續工作,而且還是繼續住在這間公寓裡,只是搬到樓上去而已。」她再次向老爹保證,她不想長住美國,她給老爹的理由是,她喜歡LITA的工作,她不想只當個家庭主婦。但這話其實只有八分真,真正的原因是,她想留在台灣陪老爹,因為她知道老爹住不慣美國,要不,當年早就跟她大哥一家人定居加州了。

      「香香……」餐桌上的老爹收起戲謔,一本正經。「你別刻意為了老爹我,而選擇留在台灣,你放心,我一個人沒問題的,這裡街坊的老鄰居這麼多,大家都會彼此照應。再說你也要幫小天設身處地想啊,總不能要他長年累月地當空中飛人吧。」

      「爸,你知道小天跟我求婚時,跟我說了什麼嗎?」香香決定一次跟老爹說清楚。「他說,你把女兒嫁給他,不會少了一個女兒,只會多一個兒子,所以要你放心。」她又扒了一口飯,「換言之,你趕不走我的,我賴定你了,以後還是要每天吃你煮的飯,陪你看電視,逛菜場。」她嘻皮笑臉地說。

      「好小子,嘴真甜,」老爹笑得眉眼擠成一團,但還是不忘提醒他女兒兩句,「不過老爹還是要提醒你,結婚後,別老在你老公面前一付心向著老爹的模樣,他會吃醋的。」

      「他敢!?」她雖答得橫眉豎眼,但其實哪裡不懂老爹的教誨,婚姻不是只有愛情,更多的是智慧的經營。老人家的話…她謹記在心。

**********

      臨睡前,香香又把她的小天從頭到尾細細想了一遍。

      老爹說他嘴甜,一點也不假,不過老爹也說他值得依靠,因為看他當初把Kelly昏迷不醒的責任給一肩扛下,就知道這男的有肩膀。老爹說的,她通通同意,她相信老爹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眼光,她和小天之間的感情兜了幾圈,終於回到原點,就要修成正果,想來都覺得不敢相信,她快樂得好想向全世界的人大聲喧嚷。

      紐約的兩人世界,對她來說,像天堂、像糖屋,像伊甸樂園……不斷在腦海反覆回想。他們的一天總是從愛的早餐開始。她常常在溢滿蛋香、奶香和咖啡香的空氣裡醒來,一個翻身,那個老愛在被褥裡蹭著她的人已經不見蹤影,但一定有五音不全的男高音從廚房裡傳來。她蒙在被裡暗自發笑,想到他自誇歌聲像Domingo。她不是沒取笑過他如果他像Domingo,那她八成可以當Sarah   Brightman了。但無論她如何取笑,他照樣自得其樂得很。

      而且別看這傢伙在公司裡,是個不茍言笑的大老板,鬧起她來,卻是不像話的很。有一回,她賴床,雖然耳裡聽見他在房門外頭喚她起床吃早飯,還是不想起來,遂打個呵欠,回說不餓,翻身蒙頭,又回去睡覺,反正早上趕著上班的人又不是她南香香。房門口的那人最後識相地閉上嘴巴,只是沒過一會兒,被窩竟就被他鑽了進來,直接把她當早餐給“吃乾抹淨”了。

 

      那兩個禮拜,他常把公司裡辦不完的公務帶回家處理,但等到他都做完了,就輪到他陪她“加班”了,因為她喜歡觀摩這裡的電視廣告,哪台有廣告,就轉哪一台,邊看還邊作筆記,只是裡頭都講英文,他得陪著她看,碰到她聽不懂的,必須解釋給她聽。他倒也樂在其中,抱著溫香軟玉的她,窩進沙發裡,只是老是看著不斷跳台的螢幕,眼睛不花都難。

      一次他好不容易搶下她手裡的遙控器,“滿眼金星”地對她說:「香香寶貝,你知不知道你未婚夫我的視力是2.0,可是再這樣搞下去,我八成要跟你一樣變成四眼田雞了。」說完,遙控器一扔,不知飛到天外哪裡,「好了,今天就“加班”到這裡,上床時間到了。」然後腳一蹬,把她連人帶抱地從沙發上撈了起來。

      「不要,你先去睡,我想再看一下電視。」她還不想睡,身一扭,想要脫身,但他不依,不管她怎麼扭怎麼翻,就是下不了地。

      「不行,你一定要陪我上床睡覺,」他執拗得很。「我什麼都可以依你,只有上床睡覺這件事,得聽我的。」

      她瞪大眼睛看著他,好氣又好笑,哪有人這麼霸道地硬是規定人家上床睡覺?可她能怎麼辦?力氣沒人家大,個兒又沒人家魁,最後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被他抱上床,乖乖做他床上熊抱的那只娃娃。

      她知道他黏她,老愛蹭著她,才會訂下這莫明其妙的上床規矩,不過她也很快認同了這條“家規”…畢竟一天終了,紅塵暫隱,萬物籟寂,還有什麼比在被窩裡跟愛人分享體溫心跳來得幸福與美好,她漸漸戒不掉……他的存在,他的擁抱,他的味道…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個日子,時間彷彿過得特別快,相形之下,此刻……回到台北的她,簡直像在度日如年了。

      她想念在他懷裡溫熱的呼吸、沉穩的心跳,想念他的一切,最後在模模糊糊、朦朦朧朧的想念裡……沉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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