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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四章

4.

十九號餐館。

「皓薰,再喝一杯吧!」開心的錢製作,又往他的酒杯倒了一些香檳。

暈黃的燈光,柔和的音樂,還有一張清秀絕倫到不輸女人的臉。錢製作舉起酒杯,輕啜著一口,他從來就喜歡男人,尤其喜歡像眼前這般樣貌清美的男人。

「你真好看。」糊里糊塗的,他覺得有些醉了。古人說得好,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在這種氣氛下,他不醉也難。

「錢製作,你喝醉了。」禮貌性的,他微笑以對。

「哪有醉,我們還能再去唱KTV呢!」藉著微醺的酒意,他的手輕輕在這張的臉上摩蹭,沒有以往紀翔在一旁的虎視眈眈,這次的他似乎更加肆無忌憚。

無法脫身,只好假意的淺笑。

那慢條斯理地酒氣,又靠近了幾分,金皓薰幾乎可以感覺到那人急躁的喘息吐在他的側臉。在這一瞬,他才發現真的很討厭這種感覺,尤其這人的指尖逐漸伸進他的衣領,那種從胃裡泛起的噁心感,幾乎讓人無法承受。

「你不會拒絕吧!」一語雙關,錢製作摟著眼前的這個清秀男孩,又問了一次。

「錢製作,你真的醉了。」金皓薰側身想避開,卻還是不容拒絕的情況。

很苦惱,不知該怎麼做,才不置於讓場面變得太難堪……碰地一聲,不知打哪來的水晶杯,重重地落在他與錢製作之間。

「你看不出皓薰很為難嗎?」

很熟悉的嗓音,甚至帶點怒意。

他訝異抬眸,看到一隻黝黑的掌心覆著一只水晶杯,目光慢慢地由紮實的手臂往上移,映入瞳孔的,是一張面無表情的熟悉臉容。

好像有一瞬間停止了。拯救他的王子。

「啊……紀翔……」金皓薰楞了一下。

紀翔?聽到這名字,略帶酒意的錢製作鬆了手。無神的眼無法對焦,反而順勢地,讓皓薰掙脫出他的懷抱。

「……你怎麼來了?」有種不堪,讓金皓薰無法面對。

紀翔盯著他,淡漠地,有些惡意:「來看你被人吃豆腐……」

「咦?」他睜大眼。

「簡直,難看死了。」

「什麼,你說什麼啊……」都是男人,能吃什麼豆腐?金皓薰很想辯解,可是話到了舌尖,卻遲遲無法言語。

可能是被一語戳中的尷尬,錢製作夾雜著濃烈酒意的聲音,傾身抓住了紀翔的衣領,「你不要以為你是大明星,就可以那麼目中無人,你要知道沒有我點頭,想紅,等下輩子吧!」

冷淡地,紀翔用手撥掉酒鬼死抓著他衣領的指頭,連理也不想理。

「該走了嗎?」他問得依然是他只在乎的那個傢伙。

皓薰點了點頭,伸手拉住他襯衫的衣角。

離去的腳步稍微一怔,紀翔轉睨看他,難得的,這個遲鈍的傢伙,竟然能看得出他在生氣。他的心情有點好,卻還是繃緊著臉。

四眼相對中,夾雜著些許不尋常的喘息聲,讓他本能的警覺。

「不要太瞧不起人。」借酒裝瘋的,迎面一拳揮了過來。

無力的拳風,讓紀翔一掌堵住了錢製作的氣焰。他淡淡地皺眉,不屑,真的鄙夷,滿腔怒火的自己,都不至於那麼失控了,處心積慮的酒鬼,哪有什麼資格叫囂。

可能是累積的怒火終於爆發,長久因體能訓練而有不賴體格的紀翔,反身一踢就將酒鬼給擊倒在地,腳力不重,卻能傷人尊嚴。

太過混亂的情況,有人尖叫。

倒地的錢製作,顯得難堪。翻身拿起碎裂的玻璃瓶,一把劃過了紀翔的胸膛,火辣辣的血,飛噴了出來,錢製作這才冷靜的發現自己做了什麼。

「鬧夠了吧!」紀翔低沈的嗓音,對照著過於慌亂的他。

錢製作身子一軟,手中的玻璃瓶落地。是內疚、還是懊悔,都讓他無法動作。

「你流血了,怎麼辦?」空氣中瀰漫的凝結,讓皓薰的語調在發抖。一雙手摀著紀翔的胸膛,隔著蠶絲般的襯衫,細血也沾染在他的手心。

他咬著牙,不想哭的,卻還是忍不住啜泣。那細微的聲音,吸引了紀翔的注意,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膛,皮外傷罷了,所以沒什麼好擔心的。反是皓薰那一臉泫然欲泣的臉,讓他微微地蹙眉,伸手像是安慰的揉著他的髮。

「受傷的是我,又不是你,哭什麼?」他的聲音很緩,很有安撫作用。

「都是我……」

「沒關係。」他微低著臉,不算在意。走到了那個讓他惹上血腥的酒鬼身邊,問:「我們可以走了吧?」

錢製作無言的撇開臉,不安讓他無法直視紀翔,他不是真的有心傷他的,只是意外就發生的那麼突然。

沒了阻礙,兩人緩步的走出餐館。

金皓薰的手被紀翔牽著,因為那尚未止住的血,讓金皓薰不自覺的縮短了兩人之間,始終無法跨越的30公分。

「你能走嗎?要不要叫救護車?不然我們去掛急診……」他瞅著紀翔,深怕錯過一絲他痛苦的表情。

紀翔冷淡的淺笑,沈聲的說道:「你把我想得太沒用了吧!」

「難道不痛嗎?」

「還好。我有一段日子在非洲獵過獅子,所以這點皮外傷,對我而言,不算什麼。不過……」刻意停下語句,滿意的換到皓薰那一付擔憂的臉。

「不過什麼?」跟上的皓薰異常緊張。

伸手就想解開襯衫上的扣子,直到指尖碰著紀翔溫暖的膚觸,才赫然發覺,這樣的舉動多麼引人遐思。忽然,金皓薰的臉一紅,明明同是男子,而他卻在這一刻顯得扭捏。

那不知所措的反應落入了紀翔的眼裡,半晌,若有似無的笑了。

「不過……我現在有點冷。」

「冷?」他不是很明白。

倏地,紀翔舉起修長的臂一揮,將外套覆蓋在他們兩人身上。

「走吧!送我回家。」他低沈說道,有力的臂膀落在皓薰的肩上。

如此親密的動作,金皓薰微微的吃驚;偏偏,周身環繞著他的氣息,卻又叫人眷戀。

他無法抗拒,只能一步步前進。他不懂自己對紀翔的這種感覺,到底是屬於什麼樣的範圍,隋著他的步伐,長路越走越遠……剎那間,金皓薰產生種錯覺,他以為這樣就叫做永遠。

﹡﹡﹡﹡﹡﹡

這是第一次他踏進了紀翔的豪華公寓。

相識兩年以來,就算來接他,金皓薰也都謹守著在樓下等他的約定。雖然有幾次,紀翔會邀他上來喝茶,但他從不逾越,因為他很明白,紀翔是個極重隱私的人,那是在簽約時,紀翔特意寫上的要求。

而今天,不得不越界,因為紀翔受傷了。

早知道紀翔是個簡單的人,但想不到的是,他連家具擺設也異常簡單。

夜晚,沖水聲分外清晰—不知道他的傷是怎麼了

金皓薰在門外來回踱步,直到浴室的門敞開,他才急急的迎了上去。

瞪著赤裸的上身,終於看到胸膛上劃過的傷口。洗淨後的傷口不深,卻橫橫地越過紀翔半個胸膛。

「玻璃呢?有挑乾淨嗎?」

伸出手,他拂過傷痕。還好……沒想像中的嚴重。如紀翔所說的,僅僅只是皮外傷。

曖昧的掌心,傳來的溫度。金皓薰征征的站著,這才發現自己盯著人家赤裸的上身有點久,被注視的人看起來坦蕩,而注視他的自己,卻開始顯得不自在。

當無盡的沈默化為難解的尷尬時,紀翔優美的唇,突然啟口:「你擔心我?」

「當然啊!」這不是廢話嗎?

「既然擔心我,為什麼還要跟那個色鬼出去吃飯?」他問,嗓音依然低沈的好聽。

「因為……」金皓薰明顯一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他手上握有你的合約、因為翱翔經紀的藝人以後還得在央視拍戲,因為只要吃一頓飯,就能一切順利的話,他願意……這樣的話,他幾乎可鄙的不敢說明。

像是理解他無法明說的苦衷,紀翔嘆了口氣,他也明白翱翔經紀是皓薰的一切。只是……「你難道不知道那個色鬼一天到晚想佔你便宜、吃你豆腐嗎?」

紀翔的語氣有點凶,好像在氣他不懂得保護自己。

「等一下……」金皓薰這小子舉手提出抗議,「說什麼吃豆腐,太好笑了吧!我跟他兩個都是男人,有什麼豆腐好吃的,你這樣講,好像也把我當女人了。」

「是這樣嗎?」紀翔瞪他一眼。良久,忽然啟唇:「你以為天地之間,男人就只能跟女人在一起嗎?」

呃,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金皓薰搔了搔髮,聽不是很懂。何況,這跟男人、女人有什麼關連?一時之間,他的腦袋轉不過來。

「你不懂嗎?」紀翔的語氣有些異樣。

「我不明白。」他老實以對。

紀翔勾起邪氣的笑,一把拉起他的手腕,移坐到床沿。

看皓薰一臉無辜,仍乖巧的坐在他身旁,紀翔的五指不禁滑過那白晰的頰面,緩緩地移至他纖美的細頸。

手掌在他的頸背輕輕地摩娑,很慢的動作,透著曖昧的留戀,金皓薰的人卻顫抖了

身體出乎意料外的反應他不及理解,視線就落在被紀翔禁錮的手上,然後又抬頭,看著距離僅僅不到一步的他。突然,一個使力,瞬間整個人被紀翔壓倒在床鋪。

除了天旋地轉之外,還有吃驚。

紀翔是不是在他開玩笑?

隨著他俯身,越來越逼近的距離,金皓薰只能呆若木雞的看著他。直到他的唇輕輕的覆上他的,然後又迅速的抽離。來不及思考……

「你說,這樣算不算是被吃豆腐?」他湊到皓薰耳邊低聲說,有意無意將氣息吹在他耳後。

他的身子不明顯地顫了一下,一瞬間,不該有的心跳加速,卻在這剎那間躍動,呼吸似乎也有點停住……在思緒釐清之後,他幾乎是錯愕的說道:「可是……我是男人啊!」

紀翔握住他那纖細的肩,挑起他下頷。

那一向心無城府的目光顯得迷茫,毫無防備的挑動紀翔那繃緊的心弦。

「難道,男人不能就只喜歡男人嗎?」又傾身,語帶威脅。

金皓薰一下慌了神,這種事他也曾聽過,他雖想不通為什麼,但也不是不懂。

「我告訴你,不要以為你是男人,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你那點力氣沒什麼用處,像這樣,如果我要對你做什麼,你根本就無力抵抗。」

忽然他手上用力,扯掉了金皓薰襯衫上的幾個扣子,紀翔毫不意外的感覺到,身下的身子變得僵硬。

不該是這樣的,神色慌張的,想掙脫,卻動彈不得。

完完全全被人料中,自己這點力氣,對紀翔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舉手,想要搥打他的胸口,卻在剎那,又害怕這一舉手,會讓他的傷口再度滲出血絲。

結果……最後他只能眼神驚惶的,手抵在紀翔胸前,不敢用力。

「答應我,說你聽進去了。」習以為常的語氣,隱約夾有一絲威嚴與壓抑。

腰間上的手又緊了緊,他的心中亂做一團,這情況下,自己根本沒有不答應的權力。

時間分秒的流逝,與他之間的距離,只差一個俯身,就能靠近。紀翔的眼半垂,看著金皓薰好一會兒,終究還是鬆手放開他。

「要記得吃豆腐、佔便宜這種事,沒有分什麼男人、女人的。不要以為他是男人,就不會對男人有興趣,知道嗎?」直起身,紀翔對他如此告誡。

那聲勢做足卻突然地偃旗息鼓,金皓薰愣了。

差點被他嚇死了,居然還有臉教訓他。

皓薰揉著手腕,不爭氣的眼淚,差點被逼了出來。

「臭紀翔、混蛋紀翔,裝什麼了不起。」第一次他破口大罵。

起身的紀翔又坐回到他的身邊,嘆道:「唉!這樣就哭了,還說自己是男人呢,怎麼這麼沒用。」

「誰說我哭了……」難得的,這次任性的是他。斷斷續續的眼淚一顆顆的滴落在純白的床單,而他卻是死不承認。

紀翔舉臂,揉著皓薰一頭過短的頭髮。

「我知道這樣做很過份。可是我是要你知道這件事情很嚴重,我不想以後再看到你發生像今天一樣的事了,你懂嗎?那樣……會讓我的心,很痛。」

聽不出紀翔話裡的玄機,皓薰只是持續的抽咽。淚珠沾滿了睫毛,忽然想起錢製作那幾近噁心的碰觸,當那指尖伸進了他衣領時的觸感,那不情願的肢體接觸,現在想來不覺恐怖,只覺噁心。

與方才紀翔給他的溫暖膚觸是截然的不同。但差異在哪,他卻又說不出,如果真要說的話,那只能說他終於明白了,除了紀翔,或許也除了女人,他厭惡與人如此親近。

一憶及,周身環繞不去的,是那曾有的齷齪酒氣在他耳畔喘息。他憋住氣,想試圖忘記,卻怎麼也揮不去那曾有的氣味,隔一會兒,終究伸手環住紀翔的身體,把臉埋在那寬闊的肩上。

鼻間充滿的是紀翔沐浴過後的味道,一種很好聞的氣味,只有這樣清晰的氣息,才能讓人忘了那令人作嘔的噁心感覺。

紀翔克制的眸有一瞬的混亂,然後手輕輕地拍著那個擁住了自己的人。

「沒關係,學到教訓就好,沒關係的……」喃喃的,他是這麼說的。

望著不同以往的他,金皓薰擤了擤鼻子,忽然間明白,什麼叫做獨一無二;紀翔對他而言,就是這種獨一無二、最特別的存在。

「紀翔……」

「嗯。」

「你的襯衫好像還沒穿上喔!」

「這有什麼。」他聳了聳肩,套一句皓薰說的,兩個都是男人,有什麼好計較的。

「是沒什麼,可是我好像把所有的鼻涕、眼淚全抹在你身上了。」

「什麼!」

獨一無二的一次。皓薰在一向淡漠的紀翔臉上,發現了氣急敗壞,然後……他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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