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PO沒有於任何社群平台發布徵才訊息,請慎防詐騙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神落之國、一

《一》

世界上只有三塊大陸,歷經上千年的發展與征戰後,成為了三個國家,分別是紅龍國度、神落之國、鐵之邦。

§

神落之國境內,南方某座鬱鬱森林。大樹舉起湛藍蒼穹,河流婀娜躺下,陽光在河道上散落成千萬片碎光嬉戲。一條六鰭大魚悠悠滑過七彩鵝卵石河床,忽然被一雙手環抱而住,牠立刻拍尾掙扎,但雙手的主人反應更快,在浪花都來不及飛濺之際猛然一拋,六鰭大魚牽著晶亮水珠劃過天際,摔落在如茵草地上彈跳。

「成功了!」捲著褲管的少年振臂一呼,「史東你看,我抓到『大飛腳』了!」

只是少年剛說完,大魚的六鰭立即伸長觸地,搖搖晃晃把自己撐了起來,三前三後快速交錯,眨眼間又鑽回了河流中。

「啊。」少年一愣。

坐在樹下的男人將手中書本闔起,葉縫間的光線在他臉龐上留下乾淨地光影,他搖了搖頭:「雷鈞,你應該在抓住的那一瞬間就把牠敲昏的。」

「太難了啦!大飛腳可是連漁人都評價為最難捕獲的魚類之一耶。」

「但也是漁人評價為最好吃的魚類之一。現在我們的午餐溜走了,你說怎麼辦?」

「怎麼辦?」

「再抓一隻囉。」

雷鈞立刻哭喪著臉:「史東,你就放過我吧,為了等到大飛腳,我已經浸在這裡一個上午了。」

史東將書本收到牛皮背袋中,離開樹蔭向雷鈞走近,他束成馬尾的金色長髮都織上了濛濛光點,身穿一襲紅色窄襬上衣,深灰色花呢長褲,一雙土龍皮編織而成的短筒靴,但最耀眼的還是他別在胸口前的金釦子;每次看到那顆金釦子,雷鈞都會滿心嚮往,因為那是他的夢想結晶。

「雷鈞,你知道這顆金釦子象徵什麼嗎?」史東問。

「我當然知道,是成為『擊者』的證明!」

「那『擊者』又代表什麼呢?」

「代表成為國家的遊俠,也聽令擊者公會前往各地解決各種任務,並在外敵來襲時與國家軍隊聯手作戰,是一種至高的榮譽!」

「不對。」

「啊?」

「『擊者』是通過嚴格的游泳、兵器、搏擊、狩獵、奕棋、詩歌等六藝訓練,成為獨立自主而且自律的人。」史東:「身為你的師傅,我認真問你,你想別上這顆金釦子嗎?」

「當然!」

「可是在別上金釦子後,正如你所說,也需要聽令擊者公會前往各地解決各種任務,有時候甚至得在原始森林中活動數個月。雷鈞,你認為你的狩獵技術已經可以應付那樣的情況了嗎?」

「呃……」雷鈞啞口無言了,只好使出最後的絕招:「史東,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跟以前比起來,我也進步很多啦。可是我現在真的好餓好累喔,我如果再不休息的話,我一定會昏倒的,喔不,我馬上就要昏倒了,就是現在。」

瞧見雷鈞一臉虛弱的樣子,史東只能無奈,「你這小子,上來吧。」

「謝謝師傅大人!」雷鈞立刻笑嘻嘻跳上岸,史東忍不住用力揉了揉他的蓬鬆棕髮。「齁!幹麻啦。」雷鈞抗議地撥開他的手。

「小鬼,你別以為這樣就算了。你的詩歌練得如何了?吟唱一首來聽聽,合格了才能吃午餐。」

聽見這交換條件,雷鈞倒是面露欣喜:「這簡單,你要聽哪一首?」

「就唱之前教你的《羅德頌》吧。」

「沒問題。」雷鈞信心十足地清了清喉嚨,立刻吟唱起來:

大商人羅德

結束了三百年的戰火

他的口袋

藏著一隻和平之鴿

大偉人羅德

開口便湧出彩虹

終於有他

平息了紅龍與鐵的憤怒

我們永遠敬愛大商人羅德

永遠的羅德

永遠的   偉大的羅德呀

歌曲不長,雷鈞全神投注地詮釋著,但他的歌聲如同一陣暴風,讓正要綻放的花朵枯萎了,滿山飛禽墜落了,滿谷異獸如臨大火般走避了,甚至連史東都覺得耳膜隱隱作痛。

一曲終於唱罷,「如何?我今天狀況還不錯吧。」雷鈞自豪地問。

「嗯,非常厲害。」史東沉思說道:「魔法師要吟唱完才能發動攻擊,但你更勝一籌,一開口就威力十足了。」

他們午餐。焰舌貪婪吞噬木材,被架至火堆上烤熟的,是剛才遭到吟唱攻擊而震昏的倒楣飛鳥。用完午餐之後,雷鈞迫不及待地問道:「史東,接下來我們要往哪裡去呢?」

「往東行。我沒記錯的話,那裡應該有一座小鎮。」

紅龍國度、神落之國、鐵之邦都擁有各自的文化與制度,但「擊者」制度卻是為數不多的共通點之一。這門職業興起,乃是源自人類必須與大自然對抗,儘管組成國家、擁有軍隊了,卻不見得能完全深入民間各地給予保護,所以擊者出現了,他們身懷六藝,抱持正義助人的美德,解決各種疑難雜症,對付危害人命的野獸與魔物,同時也能領到國家的薪酬。

不過,要成為擊者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有志者必須花上數年的時間將六藝精進至優越的地步,比如能在湍急瀑布下涉水,或在原始森林中與魔獸纏鬥等,光是這樣的訓練就讓不知多少年輕生命夭折。而且就算一一克服了,直到成年那天還必須接受嚴厲的試煉;更關鍵的是,有志者一定得找到願意帶領自己的擊者,這雖是最初的一步,卻也是最難的一步,因為擊者會鑑定有志者的資質,倘若不符,肯定不會收入門。再者,擊者總是習慣獨自一人闖蕩四方了,帶個人在身邊已是麻煩,更別提訓練或及時的保護了。

能在史東的帶領下邁向擊者之路,一直是雷鈞自認此生最幸運的一件事。

山林靜謐,每一弧花葉的曲線都如此優雅,偶有幾隻斑斕鳥禽振翅而起,或是毛茸茸的小獸悄悄走過,看似平和,但步行其中的史東與雷鈞卻保持最低程度的警戒,畢竟這裡是原始森林,即便只是被一朵艷花花粉沾到皮膚就能致命,又或者只是一步踩錯便陷落泥沼,所以如果對森林沒有基本的敬畏,那只好請你把天真與性命給留下了。

忽然,史東察覺到空氣變得稍微緊繃,他輕舉右手,拳頭實握,跟在後方的雷鈞立刻曉得他的意思:小心。

這是他們多年以來一起行動所建立的默契。可是有什麼不對勁嗎?雷鈞仔細感受周圍狀況,微風溫柔撫過樹葉,沙沙聲響宛如一首情歌,林木靜佇,腳邊鋪滿了各式各色的蕨類、菇類,有幾分潮濕卻不寒冷。雷鈞一如史東的動作,放慢腳步,手掌已經搭在腰際的長劍上,但他還是體察不出有何異狀,直到一股極其細微的血腥味混入鼻息,他才驚覺危險已經靠近!

剎那間,一頭長爪黑猿從天而降!雷鈞第一時間抽出長劍擋住胸口,才沒被黑猿的利爪貫穿心臟,「魔獸嗎?」雷鈞用力一推,才把猙獰吼叫的黑猿架開,「不對!」前方的史東迴身猛抽一刀,但黑猿已經彈跳到樹梢上,長爪在樹幹上刨出深深切痕。

史東:「應該只是普通的長爪黑猿,但被『振石』的力量感染了。小心,牠來了!」

黑猿宛如砲彈再度衝來,雷鈞迎頭向牠橫斬卻被躲過,黑猿利爪往上一撩,雷鈞勉強用劍柄擋住,卻被鉅力撞得往後摔,當黑猿正要追擊,史東已經矮身切到左側朝牠下盤疾砍,黑猿不得不跳起來,但牠竟一把拉住頭頂的樹幹,飛旋一圈又猛然撲下,史東不跟野獸比力氣,連忙退開,這讓黑猿以為獵物打算逃跑,下意識拔腿要追,想不到史東銀刃一閃,在牠胸膛劃出鮮紅口子。「還有我!」這時已經站起來的雷鈞逮到黑猿的後背空檔,傾力一斬,黑猿發出淒厲的慘叫,不支倒地。

「嘿,結束了。」雷鈞甩了甩長劍上的鮮血,正要入鞘。

「小心!」

長爪黑猿竟然拼著最後一絲力氣朝雷鈞撲去,眼看牠血盆大口就要咬中雷鈞的咽喉,但雷鈞的長劍已入鞘一半,根本來不及反應,幸好一束銀光及時刺穿黑猿的大腦袋,將牠紮實地釘到樹上,正是史東的長劍,千鈞一髮之際,他脫手射出,才救了雷鈞的一條小命。

「雷鈞,你太粗心大意了。」史東嚴肅說著。

「抱歉。」雷鈞一愣,隨即又樂天笑道:「不過真是好險,史東不愧是史東,謝謝你,不然我永遠也沒辦法成為擊者了。」

如果你總是這麼漫不經心,你仍然沒辦法成為擊者的。史東正打算這麼向雷鈞提醒,但雷鈞一下子就轉開注意力了,他已經開始研究長爪黑猿的屍體,「哇史東你快來看,這隻黑猿在跟我們戰鬥之前似乎就傷痕累累了耶。」

湊近細看,果然除了他們師徒留下的兩道刀傷外,還有不少蠻橫傷口。史東推測道:「看來牠被『振石』感染後,就一路殺了過來。」

「所以我們現在要去找『振石』的礦脈嗎?」

「嗯,既然都碰上了,就順道處理一下吧。」史東起身,收劍入鞘,觀察周遭情況後邁開腳步,「這裡。」他沿著一道幾不可察的獸徑走去,沒多久後果然陸續遇見一些小獸的屍體。

再深入數百步,他們來到一片裸露的岩壁下,只有青苔蔓延成不規則的畫,仔細一看,一顆巨石碎裂在壁腳,核心之處彷彿水晶般澄澈透明,散發細緻的紅色光暈。

「果然是振石。」

『振石』是諸多魔晶石礦的一種,一旦碰觸到這種石頭,生命體就會被短暫激化,比如植物會加速生長,動物會發狂失去理智,但人類最普遍的用途是用在醫療上,當傷者僅存一息時使用振石,可便於後續的手術及療癒,當患者生長遲緩或憂鬱不振時,使用振石激發潛在精力。

史東打量著眼前這塊振石,「光芒這麼微弱,看來就算放著不管它,幾個小時後也會失去效力。」不僅如此,魔晶石礦在生命體上的作用力也是相同,都有其限度與時效。

「那還需要處理它嗎?」雷鈞問。史東點點頭。於是雷鈞從隨行背包中拿出一只寶藍色木盒,盒邊滾著一圈華麗的雕花,盒蓋打開,裡頭被隔得井然有序,每個格子裡都有一塊不同顏色的魔晶石,而且亮度不一。雷鈞取出一塊散發微弱白光的魔晶石交給史東,史東接手後將白石輕碰振石,眨眼間,振石變成了普通的石頭,倒是史東手上的魔晶石,白光又明顯減弱了幾分。

雷鈞嘖嘖:「每次看都還是覺得很神奇,有各種力量的魔晶石,也有能夠消除各種魔晶石力量的魔晶石。」

「當然,萬物是有其平衡的。」史東將白石遞回雷鈞手上,這種白石叫做『零石』,功能正是透過直接的碰觸,來消去任何魔晶石的力量。

「不過如果零石能夠直接從生命體上將魔晶石力量消去就好了。」

「是啊,但那暫時是不可能的。也許未來魔石研究院的人會研發出類似的辦法吧。」

收拾完畢之後,他們離開了岩壁,回到原本的方向上。

包圍師徒二人的森林依然茂密,但在天色向晚之際,總算豁然開朗,站在崖邊俯瞰,橘紅色的夕陽墜入地平線,天空張開眼睛,是兩顆象牙白的月亮。對邊山腳下有炊煙緩緩升起,一座小鎮靜靜坐落,房舍屋頂如上百朵小香菇般盛開。

「太好了,我已經聞到晚餐的香味了。」雷鈞滿心期待,畢竟他們已經在這座原始森林裡走了五天,野味稍嫌吃膩。忽然,雷鈞留意到對面山頂閃過一瞬細細的光。

「咦?」

「怎麼了嗎?」史東問。

「我剛剛看見……」雷鈞瞇起眼睛,看了一會兒,卻毫無動靜。「沒事,大概是我看錯了吧。走!我們快去那座小鎮。」

史東與雷鈞離開崖邊,沒多久後就找到當地鎮民開拓的小徑,順著小徑往山腳走,小鎮也越來越大了。可是就在他們一心投向小鎮懷抱之際,對面山頂又悄悄閃逝了幾抹光芒,宛如流星。

(待續)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