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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星期一,林志強抱著又能跟趙佳岑見面的愉快心情上課。

一踏進教室內,班上卻有許多人盯著他看,林志強覺得有些不自在,但也沒有去理會。

一坐到座位上,拿出礦泉水來飲用時,坐在他後面,也是班上目前跟林志強交集最頻繁的男同學陳政義,伸頭過去問他:

「欸,林志強!」

「幹嘛?」林志強開始喝水。

「你跟趙佳岑在交往喔?」

立刻被水噎到,咳了好幾聲。林志強有些驚恐的問道:

「誰說的?」

「沒有啊,剛剛聽江裕民在那邊說什麼,他前天去麥當勞的時候,看見你跟趙佳岑在一起,欸!真的假的啊?看不出來你平常安安靜靜,結果...唉唷~惦惦吃三碗公喔!」

「沒有啦,就我跟她同一個社團,就剛好同一組,這禮拜要報告,我才跟她一起出去咩。」

「是喔,可是...班上的人應該都當作你們兩個在交往了喔,趙佳岑還蠻正的,應該會有人開始看你不爽吧,哈哈。」

「是喔...喔...那也沒辦法,他們自己要會錯意。」

這時,一名班上體格最壯碩、叫作韓仁宇的男生,走到林志強的座位旁,表情嚴肅,問道:

「欸,你叫什麼名字?我忘了。」

「林志強啊。」

「喔。聽說你在跟趙佳岑交往喔?」

「沒有啦,我禮拜六只是跟她一起做社團的作業而已啊。」

韓仁宇一改嚴肅的表情,假笑了一下,說道:

「喔,早說嘛!我還以為被你這個小懶趴把走了,想說怎麼可能嘛...。」

「喂!」面對韓仁宇豪不客氣的說話態度,林志強有些不滿。

但是在他身後的陳政義見到此狀,連忙抓住林志強的肩膀,在他耳邊小聲的說:

「欸!不要跟他吵!」

但是韓仁宇看見林志強似乎心有不滿,於是也不給林志強好臉色看,大聲罵:

「幹你娘雞掰你是在喂三小!蛤?來釘孤枝啊!幹你娘操俗仔!不敢打就給我惦惦!」

此時全班的目光都集中過來了。

林志強個性較為溫和,不僅陳政義在一旁勸他不要跟他吵,自己也知道自己打不贏韓仁宇,也只能忍氣吞聲,讓韓仁宇在自己的面前叫囂,等待他自行離去。

韓仁宇罵完離開後,因為剛才韓仁宇罵人的舉動而吸引來的目光,也漸漸消失。

此時陳政義才跟林志強說道:

「不要惹到他,最好是離他遠一點比較好,聽說他是打手。」

「什麼打手?」

「就是像黑道圍事的那種啊,那種有在混的,如果要幹架的話,都會找他去,聽說他有在練拳擊,好像說國中的時候曾經把一個人打到住院一個月...反正就是很會打架的流氓啦!惹到他你就麻煩了...。」

林志強心裡正充滿憤怒與疑惑的同時,趙佳岑剛好來到班上,大家也都看著她,但她似乎什麼都沒有察覺到,安靜的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因為林志強剛剛已經解釋過了,之後大家也就當作沒有發生任何事,只是班上開始傳出一些風聲跟謠言,經常可以在下課時聽到有人在說...

『聽說韓仁宇要打林志強耶。』

『聽說韓仁宇想追趙佳岑。』

『聽說韓仁宇想上趙佳岑。』

趙佳岑跟林志強不予以理會,之後兩人漂亮的完成了社團的報告,連指導老師都非常讚賞,給予了九十九分的高分。

兩人在報告結束後,依舊經常在中午休息時間,討論音樂,感情越來越好。

他們報告的主題便是濁水溪公社,因為報告內容非常生動而且豐富,最後拿下的分數非常高,指導老師甚至說:

「希望有機會能看看這個樂團的表演。」

‧‧‧

開學一個月後,班上開始產生明顯的變化,這讓平常安分守己的同學感到很不安,因為除了很早之前大家就知道的,韓仁宇是黑道幫派裡的打手跟圍事之外,有兩個也很危險的人物也開始有所行動。

但由於是韓仁宇最早露出本性,而且因為體能很好,體育課時也很出鋒頭,所以「勢力」也就比較大一點。不良的記錄大多是在廁所抽菸,或是不服管教之類的。他在上課時聊天、睡覺、打電動,已經是一年十班日常情景的一部分。

曾經有跟其他班級的流氓學生打過架,每一次都把對方打到爬不起來,再加上他在外面的「朋友」非常多,而且戰功彪炳,三不五時能聽到他說昨晚又去堵誰,把誰打到送醫院,或是輪暴了連他自己也不認識的女生。某種層面上來講,已經是一年級「最大尾」的流氓了。

在班上女生當中打扮最搶眼、粧化最濃的女生白雨青,則是從九月中旬左右,在班上找了兩個比較「愛玩」的女生,當作自己的跟班及助手,開始在學校「開發市場」。

白雨青的哥哥在外從事非法色情行業,白雨青只要找到一個女生,肯在哥哥的「公司」旗下從事非法性交易,該位援交妹每一次交易,她可以從中抽成,因為她從國中就開始吸收女國中生甚至小學生前來「打工」,即使她們只能上假日班,但是因為她找來的都屬於「稀有商品」,處女甚至能大幅加碼,一個月下來,她的收入就已經遠遠超越老師一個月的薪水了。

現在她開始四處物色想要「兼差」的女同學,只是她從國中開始,看到不順眼的女生,就會強迫她去兼差。這件事有人從其他地方知道,所以只要是對自己的姿色還有一點點自信的女生,每一個都人心惶惶。當然趙佳岑也知道要盡量避免跟白雨青對上眼。

真的很怕被白雨青強迫抓去賣淫的人,就會試著跟她討好關係。

另外有一位臉色非常憔悴、看起來睡眠不足的男生,叫做陳冠迪。

他之所以會看起來睡眠不足,其實是因為他真的睡眠不足,因為他從國中開始,晚上都會去夜店外面,進行毒品交易。而他是賣毒的那一個。

他一眼就能看出來,誰是敢吸毒的人,目前他是以分享的名義,四處發送毒品,讓大家知道他是這間學校「貨源」。等那些人上癮了,再開始收費,這是非常典型的賣毒手法。

他跟韓仁宇走的很近,因為陳冠迪在夜店賣毒的時候,偶爾會碰到韓仁宇,因此兩人有站在同一艘船上的錯覺。

在高中生涯第一次的期中考之前,一年十班都還是一個還能維持表面上和平的班級,雖然韓仁宇經常在上課時打亂秩序,但這種事情在一般學校也是司空見慣,正常的班級,本來就會有一個特別愛吵鬧的人。

直到期中考的前一天,發生了一件事情,這個班級才開始正式變質。

‧‧‧

那天是班導的英文課,也是當天的最後一節課,游遠孝正在台上幫大家做期中考的最後複習。

當然,韓仁宇還是跟往常一樣,不斷的吵鬧,老師卻也沒有做出任何制止的行為,只是因為不想惹麻煩。

對游遠孝來說,上課跟上班一樣,學生的成績他一向不太在意,反正會唸書的就是會唸,他只要把該教的東西,在課堂上好好的講解就好,其他事情一概不插手。

韓仁宇吵鬧的聲音很大,游遠孝也只會把擴音器的音量調更大,想辦法確定班上每一個人都能聽到他的聲音就好。

班上的同學也都知道韓仁宇不好惹,大家也只是敢怒不敢言,或是反正本來就沒在聽課,也沒有去在意。

但是一個班三十幾個人,總會有一個特別有正義感的人。

韓仁宇坐在最後一排的正中央,那個人就坐在韓仁宇的正前方,叫做羅天佑,他這一天終於受不了,轉過頭去,跟韓仁宇好聲好氣的說:

「韓同學,可以麻煩你安靜一點嗎?你這樣會打擾到大家上課。」

羅天佑的這個行為,吸引了一些人的目光,包括林志強以及坐在他後面的陳政義。

韓仁宇聽到羅天佑的話,回答:

「蛤?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羅天佑吸了一口氣,再鎮定的說:

「我說,可以麻煩你安靜一點嗎?你這樣會影響到大家在上課。」

「喔?所以?你現在是他媽的在跟我說教就是了?」

「因為你真的很吵,不想上課就不要來,不要打擾到我們其他人,可以嗎?」

韓仁宇沉默了一陣子,游遠孝繼續在講台上用著擴音器,正在用數學公式及中文在解釋英文的文法,似乎沒有注意到羅天佑與韓仁宇之間的對話。

在另外一邊看戲的陳政義跟林志強說:

「唉唷,不錯喔,看不出來羅天佑這麼有種,不過...。」

「不過他這下子就麻煩了...。」林志強接話道。但陳政義說:

「不過聽說羅天佑好像有學跆拳道的樣子。」

「哇靠!所以他其實有可能打的贏韓仁宇?」

「韓仁宇是靠身體條件在打架的,而且他在外面都嘛有拿兇器,而且通常他們打人不是偷襲就是圍毆,實際上的實力在哪裡,很難講吧。」

「所以你覺得羅天佑打得贏?」

「單純打架可能打得贏,可是韓仁宇不是一個人,但是他是,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吧?」

兩人談論到一半,韓仁宇羅天佑兩人,有新的進展。

剛才韓仁宇沉默之後,羅天佑便將頭轉回面向黑板的方向,只是隨後韓仁宇便拿起桌上的飲料罐,噴向羅天佑的後腦杓,再將飲料罐往地上一甩,接著站起身子來,走到羅天佑的身邊,往他的椅子用力一踹。此舉動已吸引全班的目光。

羅天佑站起身子,瞪著韓仁宇,接著兩人就扭打成一團,週圍的同學嚇得立刻起身遠離這兩個人。

兩人在地上毫無技術性可言的亂打一通,一邊打一邊飆髒話,游遠孝這時覺得再不阻止這兩個人,有教師失職之嫌,於是在講台上大喊:

「附近的同學快去把那兩個人架開!」

幾名男同學把這兩個人架開後,雙方依然互相對嗆!

韓:「他媽的你死定了!」

羅:「少在那邊靠北啦!有種就來單挑啦!媽的!廢物!沒有其他人幫忙你他媽的只是一個垃圾而已!幹!」

韓:「操你媽的!來啊!」

韓仁宇從將他架開的同學中掙脫,用食指指著羅天佑,說道:

「等一下放學你他媽的就不要給我落跑!我在廁所等你!你沒來我就找一群人把你打死!」

羅:「釘孤枝喔?來啊!不過我看你他媽的只會找朋友幫你啦!媽的你這麼廢!」

韓:「好!釘孤枝!我他媽的今天一定要把你打到進醫院!」

此時下課鐘聲響起,這對游遠孝來說這是下班的鐘聲,於是他收拾一下之後,什麼也不管的,就離開教室了。

其他的同學們,大多數也是自行收拾書包後就離開教室,但林志強卻跟陳政義說:

「要打欸,你想去看嗎?」

「沒什麼好看的啦!不干我們的事,趕快回去吧,還是你想留下來幫羅天佑叫救護車?」

「啊你剛剛不是說單純打架羅天佑可以贏?他們等一下是要釘孤枝啊。」

「幹,韓仁宇那種人最好是會那麼守信用啦,那種小流氓都是一些人渣,才不會那麼乖。是說游孝遠這個老師不知道是怎麼當的,我看這個班級完蛋了。」

林志強在陳政義的建議之下,也決定離開教室。

只剩下羅天佑,以及韓仁宇與他的夥伴們。

包括陳冠迪,白雨青,以及他們身邊的小弟共十餘人。

‧‧‧

男生廁所內,韓仁宇跟羅天佑兩人互相瞪著對方,其他的人都站在角落圍觀。

        沒有人出聲,也都原地不動,好像時間停止了一般。

韓仁宇突然朝羅天佑打出一記右鉤拳,開啟戰局。

羅天佑立刻以自己的雙手手臂當作護盾,保護自己的頭部,然後立刻用可以聽到空氣撕裂聲的右腳踢擊,攻擊韓仁宇的左側腹部。

韓仁宇似乎對防禦的動作不太熟悉,這一腳是完全命中,第一次嘗試到如此強烈的踢擊力道,讓他不得不用雙手去抱住自己受傷的部位,完全失去防禦。

羅天佑乘勝追擊,左腳跟右腳輪流踢擊,各朝著不同的位置攻擊,而且力道一次比一次重,逼得韓仁宇痛得不自主開始往後退,羅天佑紮實又強勁的踢擊功夫,讓在場的其他人都有點看傻眼。

但是突然間,韓仁宇就突然像發了瘋似的,狂吼一聲,強迫自己忘記疼痛,整個人往羅天佑的身上撲過去,開始無法無章的亂打一通。頭錘、膝擊、拉扯、甚至用嘴巴咬,兩人在地上扭打。

然而羅天佑卻還是堅持用踢擊,但韓仁宇忍住疼痛,最後找到空檔,掐住羅天佑的脖子,這個舉動才讓羅天佑意識到,現在是在打架而不是比武,所以也開始用膝蓋攻擊,一下就讓韓仁宇又痛到失去攻擊意志,羅天佑趁機掙脫站起身子來,對躺在地上的韓仁宇施以狂暴的踹擊,而且全部集中在頭部!

韓仁宇不得不縮著身子緊緊抱著頭部,畢竟如果讓羅天佑紮實的踢到腦部,恐怕會有腦震盪的危險,而他也就等同於打輸羅天佑,以後在班上可就無法建立威信了。

但是羅天佑瘋狂的踢擊似乎沒有停止的意思,他拼了命的踢擊韓仁宇的頭部,旁人也都快要按奈不住,想將羅天佑給架開。

因為大家都擔心一件事,就是韓仁宇是不是已經被踢到失去意識了。

經過一連串瘋狂的踢擊,羅天佑也開始感到有些疲倦,最後他再補上一記加上腰力的全力踢擊,這一擊傳出沉悶而令人不安的聲響,羅天佑這時意識到...

『如果不小心把他踢到重傷甚至死亡,可就糟了...。』因此停止攻擊。

整個空間又再次凝結起來,不祥的氣氛攏罩在這放學後的男生廁所。

韓仁宇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所有人都注視著他。

『...不會吧...。』

羅天佑原本憤怒的神情,漸漸轉成驚慌。

開始看見,血從韓仁宇的頭部流出來,在地板上劃出一條短短的紅線。

羅天佑在韓仁宇的身邊蹲下身子,企圖觀察韓仁宇的身體狀況。

豈料,韓仁宇竟突然快速的爬起身子來,在大家都還沒有從驚訝的情緒中回過神來時,他就用膝蓋用力的往羅天佑的下體攻擊。

韓仁宇這個奇襲,瞬間逆轉了整個情勢。

因為現在變成羅天佑痛到倒在地上,雙手蓋著自己的下體,並痛苦的哀號,完全失去攻擊意識。

韓仁宇開始進行「報仇」,變成他拼了命的踹擊羅天佑的頭部,每一下都像是企圖要將羅天佑的腦漿給踩壓出來似的,歇斯底里的攻擊。

接著更跨坐在羅天佑的身上,施展他最拿手的拳擊技巧,羅天佑在毫無防備的狀態下,接下了所有的攻擊。

羅天佑開始感到意識逐漸模糊...。

當他醒來時,外頭的天色已經被黑夜攏罩,廁所裡空無一人,而他全身傷痕累累,疼痛感不斷襲捲而來。

外頭漆黑的夜空,像是他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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