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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難

背著書包,提著便當袋和水壺,暮秋已經在佈告欄面前恍神好幾十分鐘。

死黨齊歡慶一排一排找著她的名字,有點著急:「暮秋,我找不到妳!我們是不是不同班了?暮秋?」

她悲怨地瞪著佈告欄,歡慶推推她:「難不成妳被分到『大胃王』那班?」

大胃王是他們學校某任校長的表弟的鄰居的親戚的朋友的兒子,一個靠關係進來又表現的很糟糕的生物老師。

獐頭鼠目,唯一的長項就是吃。每天中午都可以看他提著好幾個便當進辦公室,然後在很短的時間喀光。

他的桌上永遠堆滿各式各樣的零食、飲料,外加聞香而來的蒼蠅、小強,說有多噁就有多噁,導致後來學生都不願搬作業到他的位置,怕被裡頭可怕的生物嚇到。校長本來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直到某次晨會親見一群蒼蠅『盤旋』,每個老師都戴口罩,這才不准他再堆放零食。

大胃王喜歡仗勢虐人,即使他是靠遠的要命的關係進來。

誰敢惹我生氣、誰不乖乖寫作業、誰沒有好好念書、誰考試低於九十分、我就叫誰誰誰來處理!

動不動就語帶威脅,真的很顧人怨!

所以當大胃王極可能接高三導師的小道消息傳出,高二各班立刻相約去廟裡拜拜,求了個幸運符。

「暮秋,妳不在大胃王那班啊!」

「我......我......」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又揉。

「歡慶,我被留級了!」

「誰被留級?」

「李暮秋。」她傻笑指著鼻子:「我在二年七班。」

「二年七班?有沒有搞錯?」歡慶順著她的視線:「這個名字不太像,印刷不太精良......太誇張了......怎麼......可能......」

「我被留級了!」她重複這句話:「現在哪所高中還有這種制度......而且......我爸媽答應過我的!我們坐校車......我不要上學了!我要轉學!」

想起車上那票早已混熟的同學和學弟、學妹,叫她臉往哪擺?

「我不要......再說......」她繼續喃喃自語:「我們的制服和學弟妹不一樣。」

學弟妹的制服去年改成襯衫、領帶和水手服,據說是為了拉近和日本姊妹校的距離。那時她還跟歡慶抱怨制服很醜,很想換成學妹的制服。

沒想到真的詛咒到自己!

「期末一點都不難啊!」歡慶仍無法相信:「地理和歷史全部從練習卷出來,阿Q連改都沒改照抄......期中妳不是還全班第三?太扯了吧!」

對!問題就出在那該死的練習卷上!

位於非洲邊緣的馬達加斯加島,其文化景觀受下列那一國家的影響最大?   (A)印尼   (B)日本   (C)英國   (D)西班牙   (E)葡萄牙。

她居然連這種題目都猶豫老半天!

因為阿Q保證題目都從平時考出來,所以憑著一股平時考都九十以上的自信,她完全沒複習,只憑印象去考;考完知道不太理想,收到成績單爸媽也說沒關係,怎麼最後會留級?

感覺被整了!她在心理咒罵歷史、地理還有該死的導師!

「去問問吧。」歡慶推她:「一定是哪弄錯了。」

「不要!」她倔強的甩開歡慶。

開玩笑!

就算她不是資優生,但在班上也算是用功的好學生,而且二年級她當班長,幾乎所有老師都認識她。

她才不要又丟臉一次!

「李暮秋,」數學老師謝光民探出頭,笑咪咪的:「彼得潘找妳老半天,原來妳在這。快進來!」

彼得潘是他們二年級的導師,一個住在Never   Never   Land,永遠長不大的『男孩』。

「不去行不行?」暮秋有氣無力,垂著肩問:「我的世界現在正颳大風下大雨......」

「也可以。」謝光民說:「不過這學期他是二年七班的導師,反正妳還是他的學生,任何重要事情他都......」

謝光民話未完,她已經衝進辦公室,也不管彼得潘一陣錯愕,嚷著一句為什麼?

都跟父母保證會用功唸書,為什麼留級?難道爸媽跟彼得潘說了她不知道的事?

「三科不及格的人一定一堆!」她瞪著彼得潘,嘴硬:「我期中考的很好,怎麼想都不可能......」

「這是妳父母決定的,他們說妳期末完全沒唸書......」彼得潘露出孩子氣的笑容。

「你還笑的出來!」暮秋急的掉眼淚,不顧禮貌:「我才不要跟你一樣長不大!我才不要浪費一年的青春!」

辦公室的老師全往她和彼得潘看,連大胃王都拿著零食,露出輕蔑眼神。她更忍不下這口氣,索性哭鬧說不要!

「我還沒說完......」彼得潘拿面紙給暮秋,她不理繼續撒潑。

「暮秋!」

抬頭,她淚眼汪汪的看著父母踏進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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