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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烏鵲南飛 第一章 驚起沙禽掠岸飛(一)

      滄浪江上,一盞紅燈籠在視線不明處搖晃著。

      由北方到南方,定要經過這江。滄浪江終年不冰封,江面寬闊,頗有一望無際之感,因此,要修橋卻也是不太容易的事情。若要渡江,還是得依靠岸邊眾多的擺渡人。

     

      沈老頭坐在船頭,手裡握著槳,望著遠處漆黑的盡頭。耳邊傳來了低微卻很清晰的對話聲。

     

      今天船上來了位大客人,像是在等著人。

      薛家莊的莊主,薛洋。江南沿岸三十里,無人不知薛家莊的名號,平時是以販售武器維生,但熟悉內情的人都知,薛家莊的後頭有某個王爺撐腰,雖不特別猖狂,但江湖眾人聽見這名號,多數都禮讓三分的。

     

      湖面上,忽然起了陣陣波瀾,風中送來一陣不屬於江面的氣味。

      沈老頭握著搖槳,雙手輕輕的將搖槳往下一頓,原本搖晃不止的小舟,漸漸平穩下來。忽地,又猛然一沉,沈老頭似是不大意外,握著搖槳的手,卻用力一握,臂上的肌肉突起,船身又穩了下來,此時,甲板上也出現了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漢。

      「是丁兄到了嗎?」船艙裡的人,出聲詢問。音量不大,但在沉寂的秋夜裡分外清晰。

      「哎。」那大漢應了聲,甩了甩腳上沾染的水。抱怨道:「薛老闆沒事兒選這地方談事,往來多不方便。」

來人是西關外的一名山賊,丁無音,靠著打劫往來商旅,搶了不少值錢的貨色,這幾十年據山為王,在西關一帶是也有些勢力。

      薛洋從船艙裡走出來,溫文儒雅的書生氣質,很難令人將他與江湖上佔有一席之地的薛家莊莊主聯想在一塊兒。

      這分明就是個書生模樣的文人,任誰也想不到這文人,竟是江湖上與人刀頭舔血、逞兇鬥狠的角色。

      「就是不方便,丁兄不也到了嗎?」薛洋笑了一笑,眼睛瞇成了一條彎月牙兒。整個人顯出一種親切的和氣。「就在這地兒,才能安心談事。」

      丁無音嗤了一聲,神態之間雖有些瞧不起的意味,卻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自顧自的弄著自己鞋襪上的水。

      「進來吧,裡頭有火,烤烤就乾了。」薛洋轉身入內,丁無音跟在後頭。

      「有酒嗎?」他追問。

      「有,酒菜俱全。」

      「女人呢?」這個問題他更關心。

      薛洋微愣,眉心幾不可見的蹙了一下。「沒有,我們談這事兒,不能有外人。」

      「招幾個來,玩玩便殺了,那有什麼外人不外人的,全都成了死人啦。」丁無音大笑,絲毫沒有察覺薛洋的不屑。

      「這大半夜,去哪兒找歌妓,即便有,也不夠好,不如等會兒談完事兒,上岸之後在下自當招待丁兄去城裡最大的青樓尋歡作樂。」薛洋的語氣生硬,像是在忍耐跟鄙棄些什麼。「請進吧。」

      「喔。」丁無音邁開大步,一雙未乾的鞋襪,讓他踩出一條水路,一直延伸到船艙裡頭。

      薛洋入座,整了整衣裳,遞給了丁無音一條乾淨的毛巾,而後把溫著的酒給端上桌面,斟了一杯給他。

      酒菜仍溫,因此薛洋也沒有多做一些什麼處置,只是給自己也倒了杯酒,淺淺啜著。

      丁無音是個老粗,始終不能明白喝酒用這麼小的杯子到底有什麼開心的,因此連著喝了兩三杯,才總算滿足。

      「淡出鳥來了,你們江南這酒。」他咒罵一聲,轉頭又道:「薛老闆,你拿這東西對待客人,猶是我這般大肚量的豪爽漢子,都覺得你有些失禮了。下次你得端出更好的酒來,才不讓別人笑話。」

      薛洋端起的酒杯正要就口,讓丁無音這句話給說得傻了一會兒。他淡淡笑了幾聲,眼底有著輕蔑,卻藏著不顯露出來。

      「丁兄說得極是,都怪我家小僕,不知去哪弄來了這麼一壺酒,喝也喝不出味道,這卻是我這個作東的主人丟臉了。」

      要知道,上好的酒,不在辣口在香醇,開罈時香氣淡雅,入口後卻芳香滿室,嚥入喉中,從腹腔裡升起一股暖意,順延四肢百骸,此乃酒之上品。而此時丁無音所提起的那種,卻是酒之下品,隨處一間酒店都能喝著。

      因此,薛洋笑了,笑眼前這人,不識貨,更笑他不是行家還能如此大放厥詞。

      他擺擺手,「我們不說酒了,丁兄,你可知上月初七無緣大師離世之事?」

      「江湖上哪有人不知道這件事?」丁無音吃了一大塊牛肉,「和尚頭七時,蘭若寺可擠滿了人,薛老闆沒去弔祭?」

      「我讓底下人去了。」薛洋停了一下,「當時我手上有其他的事情忙。」

      「忙什麼?這麼大件事兒。」無緣大師在江湖的聲望很高,只要是江湖人,無論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大多選擇延後處置。

      「忙處理夏侯給我惹的禍。」薛洋嘴角抽了一下,「夏侯一連壞了我幾樁大生意,他來去自如,我卻四處收拾他的爛攤,整得我薛家元氣大傷。好你個夏侯。」

      薛洋的口氣平淡,可握著酒杯的指尖卻捏的發白,倏地那玉製的酒杯竟讓他給捏碎。

      「江南三州,本就是我薛家的地盤,這夏侯在我地頭上,竟毫不收斂,便是想劫哪家就劫哪家,想救人便救人,他可知這樣一來,我薛家好不容易建立的聲望,便在他手上毀於一旦。」薛洋陰陰一笑,眼裡只有憎恨之意。「而他來去如風,只把這些事物攪亂之後,便撒手飄然離去。可知我整頓收拾得花多少力氣。我若不出面整治這夏侯,今後江湖上還有人聽我薛洋的?恐怕是連江南三州,我都沒有立足之地了!」

      「薛老闆指的是夏侯烽煌?」丁無音忽然懂了,哈哈大笑了幾聲。「當時我在他手上吃了幾次悶虧,眾人皆沒放在心上,只道我做的那些無本生意,敗在別人手裡只是活該罷了,如今卻輪到你們了。」

      丁無音的笑聲聽在薛洋心裡格外刺耳,卻不能出聲阻止。

      他說的也是實情。

      前幾月聽丁無音抱怨夏侯烽煌護了一車的絲綢錦緞到西關去,害得他們一票兄弟沒得下手,只能敗興而歸。

      確實當時,他只當是他們活該,卻沒想到這夏侯烽煌向是個不受控制的蠻牛,誰也不管,誰也不理,隨意撒潑,也不看看是在誰家的地盤上。

      在西關外,他管不了,也管不起,但回到江南,那可就很難論斷了。

      船艙外,金風陣陣,沈老頭的眼睛閉上了,靠著船頭的欄杆,看起來就像是已經睡著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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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波兔:剛開始寫這個故事的時候,心裡本來還有些不安,其實我還是第一次寫武俠。後來發現,我異常的擅長用男人的角度說故事……寫到最後整個行雲流水……害我忍不住懷疑,其實我真該是個男人吧orzlll

p.s.積稿其實頗多,但經過我親愛的武俠咖弟弟的鑑定,他破口大罵我說:這故事根本不能算是武俠。所以我想,各位還是就當成一般的古代文來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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