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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妳知不知道這首歌唱著什麽？」輕聲哼唱著，自言自語似地問。他們離開酒吧來到虹橋一間私人會所，已經有幾個朋友等在那兒。他說的是〈綿綿〉，初見那天連結他們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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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她當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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婈曾反覆聽〈綿綿〉，覺得林夕文字中藏有人生某部分的密碼。為何口口聲聲說：「從來沒愛你……。」卻又老回想過去相處的小細節？某一天，她終於懂了。人生中許多事（尤其是愛情），就是這樣難，身行於當下，心流連於過去，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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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知道，婈懂。但他們很有默契地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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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好久了！試試新到的貨！」友人滿心期待地拿出工具和「貨」，奕開始捲起菸，這是他們共同的「喜好」，一種必須偷偷摸摸進行的享受。婈湊近看他捲菸的手，植物香氣撲鼻而來：「好香！」他轉頭吻她，她開心地笑著，已經習慣這種任性、旁若無人的親吻。煙霧迷濛間，他們緊緊依偎，身體每一寸肌肉慢慢地放鬆，友人開始說笑，大家放聲大笑，這種時候再無聊的話聽來都會十分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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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傢伙之前很蠢！」友人歪著身體指著奕笑道。「他甩了一個上海女人，還給我哭哭啼啼的！」婈試著確定現在是在說奕沒錯。友人繼續笑：「他唱著唱著突然哭喊：『瑩……。』明明就是他自己甩了人家，哭什麽啊！」友人的譏笑和表演惹得大夥笑出了眼淚。奕沒有反擊，只是笑，將婈擁得更緊。新的話題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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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大口喝著Gin Tonic，濕潤乾燥的口腔。有人提議用煙斗，好快點吸進那使人墮入深淵的氣味。這是一種極致享受，類似微醺，但不用喝下一整瓶酒就能得到；不像毒品，讓人陷入高漲的情緒而後精疲力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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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植物，不是毒品。」某天他們發現彼此竟是同道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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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秘密的圈子，無法向外人描述這絕妙的感受，也無法改變人們對它錯誤的定義。從此，他們見面的重要行程之一便是「抽菸」。誰和誰的過去、未來都沒過問，只管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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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已過午後，那墮落的夜已被掩埋，但他們還是不想放它走，賴皮似地貼著對方的皮膚，昨夜親密的感覺正漸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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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再抽一支嗎？」奕呆望著天花板問。陽光從遮光窗簾與牆壁的縫中鑽出。婈想念兩個人緊緊相擁的感覺：「想。」整個下午，他們賴在柔軟的床上繾綣著，沉浸在迷霧般的香氣中。Bill Evans的鋼琴在他們耳邊輕輕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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婈想起遇見奕的那天，彷彿在煙霧中看到了自己，孤零零行於兩條平行線的縫隙之間。其實婈一點也不喜歡流連於K房或夜店，受酒精的驅使周旋在虛幻的男女關係中。她喜歡與好友或情人在具風格品味的小店裡相聚，從裝潢、空間規劃到陳設都很協調，在美酒和樂聲的陪伴下交談，一個獨立卻不孤立的小世界。她喜歡與人交心，不光談天氣和八卦，更要談談生命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