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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二章

山上的清晨多少都帶點寒意,尤其是初秋。

我背著相機走出沈家,沿著門口的小道,朝村落深處緩步而行。

大片石板舖面,可以容納一部車的小路貫穿了村落的核心,白色磁磚和紅色屋瓦修飾的兩層家屋自兩側錯落伸展,幾幢房子門口還擺著碑碣般的大塊巨石,彷彿在緬懷昔日以石疊屋的年代。部份屋內傳來電視聲和洗漱聲,顯示屋主正要開始一天的生活。

密生的蘆葦遮沒了村落另一頭的視野,只留下石板路盡頭的一小塊天空。剛走出蘆葦叢,迎面襲來的寒風刺得我閉上雙眼。重新睜開眼睛時,面前的景色卻讓我愣在原地,動彈不得。

石板路向左拐了個彎,路旁的蘆葦像瀑布般沿著陡峭的坡面,一路迤邐落入腳下十幾層樓深,籠罩一層霧氣的針葉林中,濃綠色的山巒左右接比排向遠方,宛如舞台兩側的布幕。

初升的太陽在舞台中央,下方山巒間的霧氣和雲朵如海面般翻騰、旋轉、躍動、平復,陽光反射在無法平靜的雲朵上,呈現出流動變幻的色彩,彷彿有一群舞者在山峰、深谷和森林間穿梭起舞,到最後已經無法分辨出舞者的的人數和身形,只看得到一片不停變化外形和色彩的景致。

我不知呆了多久才拿起相機,對準面前的景色。對好焦距,準備按下快門時,觀景窗外響起一個聲音:

「今天似乎有人比我先佔到前排座椅了。」

放下相機回頭,沈雨彤正站在身後。

「霍先生,早。」他罩在毛線頭套下的臉露出一抺微笑。

「早,」我回頭朝山谷一瞥,「你常來這裡?」

「這條路通往村子的果園和梯田,我們每天都會經過,」他往沿著山壁的石路望了一眼,「很多人只是看一眼而已,我自己倒是常坐在這裡,想些心事什麼的。」

「這個景色有名字嗎?」

「沒有,」沈雨彤說:「前幾年在辦水舞節時,縣政府的承辦人員也注意到這裡,要我們取個名字,用在文宣品和廣告上,當時我建議的名字是『山鄉雯華』,但是後來沒有採用。」

「雯華?」

「在康熙字典裡,『雯』的解釋是『雲成章也』。」王萬里從蘆葦叢走了過來,「關於這個字的詞只有一個:『雯華』,意思就是『美麗的雲彩』。」

「聽起來,倒像是某個女性的名字什麼的。」我說。

沈雨彤望向山谷,「太陽要升起來了,你要拍的話,最好乘現在。」

我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搖搖頭。

「不,我不拍了。」我放下相機。

「為什麼?」

「我怕拍下來之後,會捨不得走。」我回頭望了山谷一眼,「這個景色太漂亮了,放在記憶裡,會比放在底片裡要好。   -   話說回來,萬里,你怎麼會過來?」

「村長的兒子今天清晨到樹林裡砍木材時摔下山坡,衛生所的醫師是內科,所以問我要如何處理。」王萬里在任職記者之前是外科醫師,「雖然我在這裡沒有行醫資格,但應該還能提點意見。」

「他是全村唯一會開大客車的人,而我們今天剛好要載參加水舞節的旅客上山,」沈雨彤說:「我聽王先生說,你以前駕駛過大客車。」

「只要有引擎和操縱桿的玩意我都會開,」我說:「車子在那裡?」

我要駕駛的東西就停在派出所門口,灰白色鐵皮車殼已經長出零星的褐色鏽斑,上面還隱約可以看見某家公司淡淡的銜頭和商標油漆。

「車子是和中古車商買來的,不過經常做保養維修,山路行駛應該沒有問題。」方向盤和排檔桿的滑順感,也證實了沈雨彤的保證。

我扭動鑰匙,車後的柴油引擎發出低吼,車身隨著微微顫動。

王萬里一面揮手一面退後,我朝他揮揮手,踩動油門。鐵皮客車霎時將他和派出所甩在身後,鑽進綠蔭夾道的山路中。

沈雨彤坐在車門旁的欄杆上,懸著的雙腳隨著車身搖晃。

「你開車的技術不錯。」他望向不時和枝葉摩擦的大片前車窗。

「跟獸醫打針一樣。」我雙手靠在加大的方向盤上。

「怎麼說?」

「當你打交道的對象都是會咬人的東西時,技術自然就會變好,」我的回答引來一聲輕笑,「聽你介紹自己是小學老師,村裡的小學在   -」

「你早上走過的石板路途中有一個叉路,往上走十分鐘就是,」冷風穿過車窗的縫隙,吹亂了沈雨彤的髮鬢,「雖然掛著學校的銜頭,裡面的職員只有校長和我,教室也只有一間,不過操場就大得多。」

「一間?學生有多少人?」

「六個年級,一共十四個學生。」

「上課都在同一間教室?」

他點點頭,「通常我們會把課程切成好幾段,一次上一個年級,其他年級的學生自習或寫作業。不過剛來這裡的時候還不習慣,有時候上課還會拿錯課本,像是拿著五年級的課本,給三年級上課;或是教美勞課的學生注音符號之類的。」

「除了水舞節外,這裡冬天有什麼消遣嗎?」

「釣魚,烤肉,到附近的森林採山菜和野香菇,」他轉過頭來,「阿拉斯加應該也差不多吧。」

「差不多,」我說:「唯一的差別是,在阿拉斯加,你不用山上山下來回跑。」

沈雨彤笑了笑。

「為什麼會想回到這裡?」

他側著頭瞥向窗外,臉上帶著襌宗會意式的微笑。

「可能在都市玩膩了,」過了一段時間,他才開口:「山區的生活比較單純,受傷的機會要小得多。」

「受傷的機會   -   」咀嚼這句話時,已經能夠遠眺山下大片低矮的平房。暗紅色的屋瓦和鉛灰色的鐵皮屋頂,在天際交織出毛線衣般的幾何花紋。

「參加水舞節的遊客在   -   」我左右微調方向盤,避開兩旁的電桿、招牌,還有早起運動的老者。

「鎮上已經廢校的小學。往這邊走。」沈雨彤伸出右手指路。

大客車在沈雨彤指引下,穿過小鎮僅容車身,兩旁林立用巴洛克風格石雕和洗石子裝飾門面的狹小巷弄。沿著小學半個人高的圍牆行駛時,我瞥見穿著羽絨外套,手上提著各式行李的人群,麕集在教室前樹蔭圍成的草地上。

「是他們嗎?」我朝人群的方向呶呶嘴。

「不會吧,鎮長還特地安排他們在教室休息的。」沈雨彤的眼光不斷掠過窗外每一張臉,「到底出了什麼事?」

大客車駛進學校停住,剛打開車門沈雨彤就跳了下去。步下車門台階時。他正走進由各色夾克和外套砌就的堡壘中,尋找可以問話的對象。

一個年輕女子佇立在人圈旁,相隔差不多一步遠。一隻鵝黃色的大號旅行箱立在腳旁。和纖細身量形成強烈的對比,身上單薄的白色洋裝衣襬和及腰的濃黑長髮,迎著初秋的寒風不住飄動。也在她和喧鬧的遊客間,畫下一條分隔人世和天界的分隔線,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天神。

但她纖瘦而蒼白的瓜子臉上,卻沒有天神的安穩寧靜。她深黑色的眼瞳在教室和人群間不住跳動,沒有血色的雙唇微微張開。教室和群眾彷彿拉住繩索的兩端,在她意識中進行無形的拔河賽。

「請問發生了什麼事?」擠進人圈時,聽見沈雨彤的聲音說。

「有個遊客喝醉了,在教室裡亂摔東西,」一個年輕的男聲說:「最後他甚至掏出槍來,我們只好跑到外面。」

教室裡響起一聲槍響。

我擠到沈雨彤身旁,「報警了嗎?」

「他們說正在請求支援,要等一下才會到。」一個初老男人說。

「好吧,我進去看看。」我轉身準備鑽出人群。

「喂,」男聲來自一個面目黧黑,穿著紅色羽絨夾克的高壯男子,「那傢伙拿的可是真槍,你沒聽見槍聲嗎?」

「聽得很清楚,」我聳聳肩,「那又怎樣?」

鑽出人群,經過女子身旁時,她微微頷首。

「麻煩你了。」輕柔的女子語音像水一般滑進耳中。

我點點頭,走進教室。

教室裡原本整齊排列的咖啡色木質桌椅不是被砸爛,就是傾倒在一旁,滿地都是拆散的桌板和椅腿,牆上已經褪色的蠟筆畫和壁報被整幅撕下,露出赤裸的水泥牆面,剩下的紙頭則在寒風中㕷㕷作響。酒臭味把空氣凝結成化不開的稠膠,在皮膚上緩緩流動。

臭味的來源坐在黑板前唯一完好的扶手椅上,身上的西裝皺得像洗碗槽裡的抹布,他一手拿著酒瓶,另一手舉起九毫米半自動手槍,照門後是張頂著小平頭的國字臉,還有一隻死盯住我的濁黑眼珠。

要不是面前有支指向腦袋的手槍,這名男子和教室外女子的巨大落差,讓我很想用力掐掐臉頰,確定自己不是在作夢。

「站住,」他用拿著酒瓶的袖口擦了擦嘴,「再過來   -   我就要開槍了。」

「開槍啊,」我一手握住身旁傾倒的椅背,「看你這副衰樣,我就不信你打得到。」

「你沒聽見嗎?」他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我真的   -   會開槍喔。」

「好啊,瞄準這裡?還是打心口會好一點?」我一面說,一面指著自己的腦袋和胸口,「要開就趕快開,不要在那裡像娘們一樣鬼叫鬼叫的。」

「媽的。」他驀地站起身,伸直胳臂,準備扣下扳機。

我擲出椅子,打中他握槍的手,他彎下腰摀住手掌,我隨即踩著課桌躍到他面前,用右膝擊中他的側頭,順勢踩住他的心口落到地上。站起身時,腳下的男子仰躺在一地的雜物中,已經昏了過去。

他的手槍落在身旁的殘骸堆中,Smith   &   Wesson的制式手槍,退出彈匣,裡頭還有五發子彈。順手將槍插入後腰,用束線帶綁住男子手腳後,我扛起男子,朝教室門口走去。

原本離教室一段距離的人群,此刻全圍在教室門口。

「不會吧,」紅色羽絨夾克打量我和肩上的男子,「你怎麼辦到的?」

「不過是個醉鬼,有什麼好怕的?」我說。

「對不起   -   借過一下   -   」隨著一個細弱的女聲,那名女子擠開胳臂和肩頭鑽了進來。

「小姐,放心,」我拍拍肩頭上的人體,「我們待會把這傢伙交給警察就沒事了。」

「不,不是的,」女子說:「拜託你不要把他交給警察。」

「為什麼?」

「他叫邢雲凱,是我的丈夫。」

「是妳的   -   」我望望男子,再望向她,腦子裡轟地一聲,一片空白,「   -   丈夫?」

「就算是吧,他把教室搞成這樣,加上身上有槍,總要讓警察帶回去瞭解一下。」剛才報警的初老男子說。

「我們會把他送到村裡的派出所,」人群應聲讓開了道口子,沈雨彤走了進來。「畢竟他和那位小姐至少都是客人,我們不希望只是因為偶然一次喝醉酒,就把對方拒於門外。必要時,村子裡也有警察可以處理。」

群眾響起應和聲。沈雨彤朝客車的方向揮手走去,開始招呼遊客上車。

人圈逐漸解開成一條線,蜿蜒通往大客車的車門。我扛著男子走在最後面,那名女子跟在我身後。

走到車門旁,沈雨彤正扶著初老男子上車。

「對了,這玩意怎麼辦?」我從腰際抽出男子的槍,用姆指和食指捏住槍管,像拿蟑螂似的拎到他面前。

「暫時讓我保管,」他接過槍插進腰帶,「等所長回村裡後,我再交給他。」

我身後的女子瞥見沈雨彤,愣了一下,「你   -   」

「好久不見。」沈雨彤點點頭。

我扛著男子踏進客車車廂。原本坐在後座幾個身穿防寒夾克的年輕人立刻起身往前擠,讓出一整排空椅。

老兄,原來你這麼不受歡迎啊。我搖搖頭,把肩上的男子放在椅墊上躺平。那名女子也在男子的頭側坐了下來。

「謝謝。」她朝我微微頷首。

「不客氣,」我往車頭的方向一瞥,可以聽見模糊而喑啞的警笛聲,「妳認識沈先生?」

「嗯。」她點點頭,手指輕撫過男子覆著一層鬍渣的臉頰。

跳進駕駛座裡,客車前方停了兩輛閃著警示燈的巡邏車。沈雨彤朝其中一輛車裡的警員揮手,巡邏車發動引擎,開出校園。

「他們拖到現在才過來?」沈雨彤跳上車後,我發動引擎。

「警察都是這樣,不是嗎?」他聳聳肩,「我跟他們說反正沒人受傷,不如讓我把人交給村裡的派出所,他們也同意了。」

我放開煞車,轉動方向盤,大客車笨鈍的車身緩緩挪移。

「對了,你們以前認識?」我問。

「她叫夏雯華,我們三個人以前是同學。」沈雨彤望向窗外,「很久以前了。」

夏雯華   -   早上在村裡看見的雲彩霎時浮上眼前。

「即使你們認識,但你真的確定要這樣做?」身後的引擎隨著爬坡發出喘鳴,我扳動排擋,「畢竟那個男人身上有槍,你們這裡的警方也不會置之不理吧?」

「沒用的。」他說。

「為什   -   」我正要開口發問,腦海中霎時閃過一道光。

男子手持的Smith   &   Wesson手槍在軍方和民間的槍械玩家並不受歡迎,不過因為價格便宜,所以有很多政府部門採購作為制式武器。例如   -

我望向沈雨彤,「不會吧?」

「沒錯,他也是警察。」沈雨彤點點頭,「那間小學本來就是廢校,即使有人證,裡面的東西再破舊,他也可以辯稱不是他打爛的;而且那一槍沒傷到人,最多只是賠點錢、寫幾份報告而已,對他根本不痛不癢。但是對村子而言   -」  

如果傳出有遊客在活動舉行時開槍,這一年的水舞祭就毀了。   -   我心裡補足了他沒有說完的話。

我嘆了口氣。「所以   -   」

「只能把他帶回村子裡,」沈雨彤說:「畢竟他也是客人。」

「聽你的,」我朝車後一瞥:「不過我提醒你,這樣做是惹火燒身。」

「我知道。」沈雨彤點點頭。

車內的遊客並沒有注意到沈雨彤和我的討論。或許是緊張後精神突然放鬆,客車駛出鎮上後,乘客就陸續打起盹,身子就像海草般,隨著車身過彎的韻律左右搖晃。少數幾個眼睛還睜得開的紛紛拿出相機,對準車窗外的山谷和樹林按下快門。

沈雨彤右肘靠著車身托住下巴,彷彿陷入了沈思。

大客車駛進派出所前的廣場時,我首先看到站在派出所門口的王萬里,一個身形高壯的初老男子站在他身旁,村民則是沿著廣場旁的矮牆,三三兩兩聚成鬆散的群體。

車身在廣場中央停定。車門一打開,沈雨彤就跳了下來。

「辛苦了,」王萬里身旁的高壯男子迎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們回來的時間晚了點。」

「路上出了點意外,不礙事。」沈雨彤點點頭,「阿根還好嗎?」

「幸好有美國醫生幫忙,已經沒事了。」男子朝我夥伴的方向擺頭。

「那就好,   -   我人不太舒服,麻煩村長幫我安排一下。」

「喂,雨彤   -   」

沈雨彤沒有理會男子,徑直朝自己家踉蹌走去。

男子搖搖頭,踏進車廂,「各位好,我是村長,首先歡迎各位光臨今年的水舞節   -   」

我走下車,穿過水泥舖面的廣場。

「你回來晚了。」他說。

「出了點事,」我回頭望向車子,村民正隨著村長的叫喚走向車門,和下車的遊客會合後,再朝村裡走去,「寄宿家庭?」

「應該全村的村民都在這裡了。」王萬里微微頷首,「遇到了什麼麻煩?」  

「我們可能把一個不該弄上山的傢伙帶上山來了,」講完事情的經過時,廣場上的村民已經寥寥無幾,「他現在睡在後座,不過我剛才下手有點重,可能受了點傷。」

「下手有點重?」他望向客車,「好吧,帶我去看他。」

我領著王萬里穿過廣場,走進車廂,村長站在後座躺著的邢雲凱前。空氣中瀰散的酒臭,已經說明他躺在這裡的原因。

「剛才其他遊客跟我說過了,這位先生   -   」他望了邢雲凱一眼。

「如果村長同意的話,讓他先住在派出所裡如何?」我的夥伴說:「等他酒醒了,再幫他安排住處。」

「林所長到鎮上了,派出所裡還有員警嗎?」我問。

「還有一個今年年初調來,剛從警校畢業的警員。」村長望向車外派出所的灰色建築,噘起的厚唇隱約透出一絲不安。

「不好意思,給各位添麻煩了。」站在一旁的夏雯華又鞠了個躬。

「哦,沒關係,」村長搖搖頭,呵呵笑了兩聲。

「況且他胸部挫傷,左手也有一兩根手指脫臼,」俯身檢查邢雲凱的王萬里抬起頭,「住在派出所有人二十四小時留意,也比住在民宿裡適合。」

「如果不介意的話,派出所的警員會照料他,」村長朝夏雯華說:「我們會安排您住在村民家中   -   」

「謝謝,」夏雯華點頭,「不過我想和我丈夫住在一起。」

「您確定嗎?派出所只是有員警值班,但是環境上   -   」

「沒關係,畢竟他是我丈夫,住在這裡,可以就近照顧他。」

王萬里轉向我,「士圖,你確定他們真的是夫妻?」

「呃...試著相信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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