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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者之石 之四 嗜血羽翼

注滿年輕光澤的皮膚,透過玻璃窗的陽光照耀出生命的極致躍動。

砰咚。

隱藏在雪白膚質下的血管特別突出,靠近一點看還能看見脈搏的跳動。

砰咚砰咚砰咚!

此時此刻,跳動的頻率卻異常激烈,就連血液的輸送都加快了速度!

全身的力氣都傳送到了腳底,女學生緊繃每一吋神經拔腿就跑,目標鎖定教室的出入口。

她沒有時間回頭張望,更沒有餘裕關心同學。

女學生踩在倒臥地板上的屍體,推開擋在前面的同學,看著別人摔倒在血泊之中,心裡只有僥倖,因為自己是最接近出口的逃生者。

只要跨出這道門,就能遠離這場惡夢。

對,是惡夢!

講臺上的數學老師突然暴斃,後頸就像被一股可怕的蠻力給捏碎了一樣,呈現可怕又噁心的角度垂下頭顱。

然後坐在教室最後面的美方同學,平常大吃大喝養肥的腦袋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誇張爆開!

模糊又溫熱的肉屑黏滿了半邊教室,許許多多的同學臉上都沾到了鮮血和肉片,還有人在驚呼之餘不小心吃進了腦漿。

好萊塢裡才有的電影限制級特效在眼前瘋狂上演,同學們都跟著失控尖叫,有人嚇得屁滾尿流,有人抱頭逃竄,更有人當場暈了過去。

哀鳴聲此起彼落!

準備逃離現場的女同學叫小澤,是千金小姐的跟班之一。

她眼尖發現小琳的古怪,心裡也懷疑這一切殘酷的現象是否來自於小琳的怪異行徑。

小澤冷眼觀察周遭的一切,她親眼看見小琳站在教室後方平舉右手,就像在捏碎空氣般的做著奇怪的動作。

她看過很多電影、很多百科全書和詭異的網站。

她推測小琳就像魔女一樣,正使用著某種詛咒、或超能力、或惡毒的巫術!

面對小琳可怕怪異的行為,同學們的下場十分淒慘,就像骨牌效應一樣,接連倒在地上暴斃身亡。

有些人整個頸部被壓碎、七孔流血而死。

有些人後腦則被無形的重力擠捏,眼球都噴了出來,斷氣前仍不停抽搐著殘不忍睹的身體。

沒有任何人成功的逃走。

只要有同學膽敢靠近教室出口,便會慘遭看不見的力量奪走生命。

小澤當然也想逃離這個地獄,她當機立斷,站起身用生平最大的音量指認小琳,此舉果然吸引到全場同學的注意和目光。

「就是她!是小琳這個怪物!」小澤指著小琳的手抖個不停,她知道這樣做會成為對方下一個痛下毒手的目標,但除了這個方法外,她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

用左手掐住自己喉頭的小琳將焦點移到了小澤身上。

小澤聲音飆高,全都是恐懼帶來的加分效果,「是小琳用莫名奇妙的力量殺死老師和同學的!」

平時就跟街上的混混走在一塊兒的女高中生惠美將這些話聽了進去,她二話不說,便抬起椅子衝出人群,高舉椅子朝小琳擲去!

連續殺了幾個人之後,小琳完完全全能體會自身的力量。

她也瞭解到這股力量的原貌,但她想試試看力量的延伸是否真如她所想的……

隨心所欲!

右手往拋來的椅子一揮,半空中的椅子就被無形之力打碎,化成一堆塑膠和金屬的殘肢撒落在一旁。

在場的同學都張大了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一方面是粉碎椅子的事實。

另一方面是體認到自己會死的事實。

每一個人,或多或少都有欺侮過小琳的經驗,當然,若要跟千金小姐一行人的霸凌來比較,班上大多數的人的確只算小小的使壞而已。

但有做過的事情並沒有辦法輕易抹滅,欺侮過小琳的事,哪怕只有口頭上的消遣與嘲弄,每個人心裡有數,小琳是不可能放過他們的。

即使不同流合汙,但默許團體的暴力橫行,在小琳的眼裡,全班都得死。

小太妹惠美再接再勵,她拿出藏在書包裡的板手,是平時和街上的混混幹架時偷襲人用的道具之一,她邁開雙腿,板手閃著金屬光澤和狠勁揮向小琳!

隔著十來步的距離。

小琳將焦點瞄準惠美的大腿,右手一捏便聽見板手甩落在地的聲響,她倒在地上翻來覆去,兩手護著血肉模糊的左大腿哀嚎。

「這股力量是我右手的延伸,我可以輕輕鬆鬆的捏碎人的骨頭,不僅如此,我想,要毀掉這座教室也不是多難的事情。」

小琳環顧整間教室,已經不把教室裡戴滿恐怖面容的同學放在眼裡。

也因為如此,小琳發現了打算趁機逃跑的小澤。

她看見小澤推開最靠近出口的同學,然後將心懷僥倖的目光往這裡投射而來。

「想逃?」

小琳當然不可能放過她。

提供千金小姐許多卑劣意見欺凌小琳的人,就是小澤。

她仗著自己的腦袋聰穎,思緒敏捷,常常向千金小姐建議,要如何羞辱小琳。

包括在廁所裡逼小琳將臉泡在馬桶水裡,還有叫大家在無力反抗的小琳身上灑尿,種種可惡的霸凌行為,絕大部份和小澤的壞點子脫離不了關係。

小澤的手已經觸摸到門外的陽光,再一步就可以逃出這座血淋淋的教室了。

女同學感到無比的開心,只要逃離這裡,到教師的辦公室大聲求救,警察一定會全副武裝趕來,自己也將成為這場災難的唯一生還者。

媒體肯定爭相報導。

小澤甚至已經想到可以藉由這個機會打響名聲,也許有機會進入藝能界也說不定。

踩著同學的屍體獲取名和利,倘若真能如此,那麼大家的死就有意義了。

無奈,殘酷的現實打破了小澤的幻想。

強烈的黑影整個打在小澤右邊身體,她大叫一聲後被迫撞上牆面,左臉受到嚴重撞擊,頭暈目眩的倒下。

有如電擊般的視線搖搖晃晃,小澤爬起上半身,努力鎮定眼睛的焦聚。

她想看清楚剛才撞上來的到底是何物?

更想知道的是小琳身在何處。

視野不再搖晃,小澤清楚辨識到襲擊自己的東西。

小太妹惠美就躺在自己的身邊。

惠美的下巴連同喉嚨的部份都被捏爛了,皺巴巴混合鮮血的頸部還有骨頭的碎片穿了出來。

凸出的雙眼死不瞑目。

「嘔嗚!」

這麼近的距離看見同學慘死的模樣,小澤摀著嘴巴差點就要吐了。

小澤強忍著反胃的痛苦、積在眼角害怕的淚水失控流下,但她沒有哭出聲音,她還沒有放棄活下去的希望。

小澤抬起頭,看見一個接著一個同學的腦袋被活活爆開,她覺得十分不可思議,腦袋炸開的聲音在小澤聽起來,竟然像極了鋁鉑包飲料充滿氣,放在地上一腳踩爆的聲響。

而平時在新聞報導裡看見的死亡,是那麼的虛假和無聊。

如今一幕緊跟著一幕上演著真實的死亡,小澤除了害怕之外。

死亡對她而言,仍然是虛假和無聊。

因為,她已瀕臨瘋狂的心智仍不斷、不斷地告訴自己……

這一切都是夢,是一場惡夢,惡夢往往駭人,但只要醒來,就沒事了。

一切都會像往常一樣。

吃飯上學,欺侮小琳、吃飯午休、羞辱小琳、放學回家,想想明天如何對付小琳。

日復一日的無聊高中生活。

日復一日在無聊中找出一些樂子的無趣生活。

然後,溼熱的感覺包覆著小澤的雙腳,她回過神來,發現鮮血聚在一塊兒,形成了一大圈的血漬。

流過自己的屁股與地板四周,也流出了教室出口。

看著鮮血不受限制地越過死亡邊界,忽然間,小澤意識到了自己的命運。

難道只有死亡,才能解脫嗎?

黑色的躍動引起小澤的注意。

一隻烏鴉正站在門口外,用烏嘴輕啄流出的鮮血。

如果像你一樣有雙翅膀的話,該有多好?

烏鴉昂首,就像回應小澤的願望,打開黑翼飛起,不一會兒便消失在眼前。

小澤放棄絕望的想法,她倚著牆慢慢站起,眼睛骨碌碌地環顧整間教室,全班還活著的人已經不到十位了。

其中包含了千金小姐。

她瞪大著眼睛蹲坐在另一邊的角落,兩眼無神,似乎陷入了神智不清的狀態。

這也難怪,從小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她,一直都被當成掌上明珠呵護著,如今遇到這種可怕的景象,怎麼可能還保持鎮定呢?

「這也是我……」小澤有如男孩般的超短短髮,看不見眼眸的明顯單眼皮露出異樣光芒,那是腦海裡誕生出壞點子時才有的邪惡眼神,「最後的求生管道了!」

小澤再次打開喉嚨,只是這一次細長的食指所射出的視線不是小琳,而是位在角落的千金小姐。

「小琳妳看!妳最想殺的人是她吧?她還躲在那裡活得好好的妳沒看見嗎?」

小琳的雙腳浸泡在血漬裡,她橫越過親手殺死的同學屍首,走至教室中央。

左眼裡是千金小姐蜷縮在角落的身影,右眼則映照出小澤倚著牆顫抖的人形。

這兩人是班上除了自己之外,還能夠正常呼吸的人類。

「小琳!妳不是恨她恨得要死!還不快點殺她!快啊!」

小澤大喊的同時,小琳也張開了右手,朝鎖定的目標施力一推!

「啪滋!」

一雙白色球鞋踩在枯萎的落葉上,發出輕微的碎裂聲。

球鞋的主人不算高大,嚴格來講,約莫是國中生的年紀和外貌。

160多公分的身高,身穿黑色連帽外套與深藍色牛仔長褲,嫩緻的臉蛋留著乾淨俐落的旁分髮型。

外套拉鏈拉至喉間,背後的圖案則用銀製鈕扣拼出了一道大大的骷髏頭。

「啊啊,就是這裡了吧……」亞裔少年發出意外老成的男子嗓音,他兩手插進外套口袋裡,明明還只是秋天卻一付怕冷的模樣。

「發出最後可疑氣息的女子高中。」

「嗯,就是這裡,」答腔的是一名女子聲音,華語說的字正腔圓,她尾隨在少年後方走進校園大門,延伸在眼前的樹木大道滿地落葉,「被目標看上的人類,希望不要馬上覺醒而成為了『犧牲者』。」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少年一臉嫌棄麻煩的神情,他邁開腳步向前移動,語氣裡儘是抱怨的口吻,「誰叫學院的叛徒把石頭的氣息完美隱藏了起來,要不是一小時前洩露出魔法能量的訊息,我們也沒辦法馬上鎖定到這所女子高中吧。」

「也是,」金色長髮流瀉至肩上,美國籍的漂亮女子面露冷漠神情,她穿著皮製的褐色風衣包住身體,唯一露出大衣外的手腳特別白晰,尤其是腳上的紅色高跟鞋,鮮豔的色澤可媲美溫熱鮮血,「不過,會洩露出魔法能量,從這一點看來,他已經利用學院的神器魔力,影響了一名人類。」

「我們此行的任務,不就是打倒無法忍受黑暗誘惑的犧牲者、還有回收失竊的學院神器嗎?」少年領先金髮女子四到五步的距離,「娜塔莉。」

但被喚作『娜塔莉』的女子身高超過170公分,遠遠高過少年,她輕鬆跨出步伐,保持著兩人固定的間距。

白晰的肌膚幾乎到了面無血色的地步,娜塔莉停下腳步,這個舉動也引起了少年的注意,他轉過頭,看著金髮女子。

「怎麼了?」

娜塔莉仰望落葉紛紛的天空,一隻舞動翅膀的黑影愈來愈近。

金髮女子平舉右手,烏鴉輕巧地停在其臂上。

如果仔細一看,還能看見烏鴉的左眼珠早已腐爛,兩、三隻的蛆蟲在眼球裡鑽來鑽去。

有著冰山美人容貌的娜塔莉用左手指滑過烏鴉的嘴,血在食指和拇指之間交錯磨擦,是尚未凝固的鮮血。

事態發展的太快,已經超出預期!

「看樣子犧牲者已經誕生了,骸!」娜塔莉不但嗅出是人類的鮮血,還瞭解到是剛流出體外沒多久的血液,「而且已經大開殺戒!」

「嘖!麻煩死了!我都還沒吃中飯啊!」被叫作『骸』的少年早已跑了起來,他的速度非比尋常,就連國中運動大賽的田徑冠軍都望塵莫及,「娜塔莉,快讓妳的使魔帶路吧!」

金髮女子沒有回答,她僅輕輕一揮,烏鴉便展翅高飛。

飛過少年的上方。

飛向血流成河的地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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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   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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