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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紫( 4 )

沿著省道,以時速   一百公里   的速度ㄧ路南下,雖然正值寒假期間,但非例假日的早晨路上也沒什麼車。

在雙線的道路上狂奔,放眼望去似乎只有我們還有望不到邊際的稻田。

 

打開窗戶,迎面而吹來的北風讓人不禁打了個哆嗦,也讓我睡意全消。

紫紫還在睡夢中,見她不停的發抖,我連忙把早上帶上車的毛毯蓋在她身上。

「妳真是一頭豬。」我看著她,兀自的說。

『人家…人家才不是呢…』不知道是說夢話還是真的在回答我,她突然出聲。

「……」我ㄧ整個嚇到說不出話,但她說完那句話後就沒反應了,我想,應該是夢話吧……

 

戴上圍巾跟毛帽,紫紫原本蒼白的臉顯得紅潤許多。

「原來呆瓜還懂得照顧自己的身體啊!」

『因為沒照顧好自己我會被某個笨蛋唸。』她嘟嘴的模樣,這表情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妳也知道,那之前還不聽。」

向前走了幾步,紫紫轉頭對我吐舌頭,說:『因為香港沒有台灣那麼冷。』

 

吃過午餐,紫紫拉著我在街上走了一段時間,不停地東張西望,就像個小孩,在陌生的環境裡對任何事物都覺得新鮮。

手中拿著帶來的數位相機,紫紫偶爾會停下腳步,把一些看似平常的畫面紀錄在相片裡,有退潮時露出海面的蚵架,有戴著斗笠在蚵寮工作的中年婦女;有些只是單純的風景照,有些卻有她拍我,或者請路人幫我們拍的照片。

 

「妳拍的照片怎麼感覺,有些寂寞?」跟她借來相機,一張一張的看完後我笑著問她。

『因為好看呀。』給了我ㄧ個不是答案的答案,紫紫似乎不打算說出真正的原因。

笑著,就算知道是在敷衍我,我也奈何不了她,畢竟她的個性,不是強迫就有用的。

 

或許是累了,紫紫的步伐慢了許多,不若一開始我還要在後面追著她,很安分的走在我身旁,連話也很明顯的變少了。

「累了?」

『嗯……』看她這樣我也蠻心疼的。

「那走吧,回停車場。」

 

才一上車,紫紫便閉上眼睛睡著了。

「妳吼,都不怕感冒的。」我笑著說,幫她把圍巾跟毛帽拿下來的時候我動作放慢許多,深怕一個不小心會將她驚醒。

完畢,我才把毛毯蓋在她身上。

 

既然午餐吃完了,來玩的也累了,我們便繼續沿著省道南下,一路上並沒有做太多的停留,除了必須的在便利商店或麥當勞解憋以外,其餘的都是我將車停下來,拿著紫紫的相機在路上拍呀拍的,裡頭還有幾張紫紫熟睡的畫面。

 

在天色還沒完全變暗前,我們已經在台南的馬路上了。

突然想到,一時出來玩,竟沒有上網去查在台南有哪間旅館的評價比較好,能讓我們去下榻的,只好拿起手機撥給進水,希望雖然百無用處但經常自己一個人跑出來玩的他能有一些幫助。

 

「喂,你現在人在哪?」他那邊聲音很雜,非得大聲吼他才聽的到。

「我?我在台南外婆家跟表哥表姊們打牌阿。」這時他那邊有人大喊:「碰!」

「在台南?那就好辦了,給我地址,我要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

「喔。」把他給我的地址抄在紙上,我循著剛剛那位好心的老伯伯給的方向,找到了地址上的號碼。

 

按了幾下門鈴,我跟紫紫站在門外,來應門的就是那位,英俊挺拔,風流倜儻,個性瀟灑,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頭殼破了一個洞,怎麼補也補不起來,在下過雨後因積水不退而終致腦袋短路的韓齊軒。

「她就是驚喜?」指著紫紫,他問。

「幹!」我從他頭上巴下去,「她是香港來的朋友。」

「哦~」他這聲哦拉的特別特別長,長到我強烈懷疑為什麼他還沒斷氣,「原來你已經把版圖擴張到香港去了啊!」

這次我沒說話,直接把他抓著拖去撞牆。

 

「妳好,敝姓韓,小名齊軒,為人熱心,心地善良,幽默不失優雅,氣質又有氣度,風趣卻不風流。外表就像妳所看到的,有人說長的像金城武,也有人說像張學友,但小弟我的拙見是比較像劉德華,所以妳可以叫我韓帥,又或者可以叫我韓德華,我都不會介意的。」

「我會介意…」我小聲咕噥。

『你好,叫我紫紫就行了。』真虧紫紫還能這麼有禮貌的帶著微笑。

「阿!就是小弟我聞名已久的那位紫紫?真是失敬失敬,」他抬頭,眼神閃爍異樣的光芒,「那請問,妳喜歡吃什麼?有什麼興趣?如果有機會可以一起出來玩嘛?要不要留個電話保持聯絡?有MSN嘛?……」他一連問了十幾個問題,正當我還在想重點怎麼還沒出現時,他就問了一句:「有沒有興趣當我女朋友?」

 

「靠!還有沒有興趣,你以為這是在挑專長還是選嗜好?」我從後面巴他頭,「要不,我現在打電話給大姊,問她有沒有興趣好了。」

看到我臉上極為邪惡的笑容,進水連忙搖頭,「不用了,真的,不勞煩……」還沒說完,進水的手機就響了。

 

看他臉上豐富的表情,還有那無盡呵護的語調,電話那頭,大概就是剛剛提到的那位女主角吧。

話說這對歡喜冤家也從國二到現在了,從一開始女方極度冷感到現在雙方往來熱絡我都看在眼裡,有這樣的轉變,我想應該還是因為男方那鍥而不捨,打死不退的精神感動到女方的吧。

雖然沒有口頭上的約定,但那類似情人間的互動顯然已經出賣他們,說明他們的關係已不是表面上那樣較親近點的朋友而已。

 

走進客廳,牌桌上坐著的都是以前曾見過面的表哥表姊,看牌面上局勢正廝殺的激烈,稍微點個頭後,就拿著行李尾隨進水往樓上走。

行李安頓好後,我把紫紫趕去洗澡,便往天台上走去。

 

「靜芸下午有打電話給我。」靠著欄杆,進水把菸點著時突然說這句話。

「嗯哼?」把他手上的打火機搶過來,我也點了一根。

「她問我知不知道你在哪。說去你們家按電鈴結果你妹說你出門。」

「……」我無語。

「我也不是你的誰,對不對?所以當然我也不知道你死去哪鬼混。」吐了口煙,進水又接著說:「我說我也不清楚後,她有好一陣子沒有說話,我想她應該是再想接下來要說些什麼吧。當我想打破那個僵局的時候,她就突然問我:『那……最近過的好嗎?』不用說也知道是在問你的情況。

『好的很,還活蹦亂跳的。』

『嗯……謝謝學長。』

『哪裡的話。』」

 

然後進水不知是看我沒反應怎麼,很感慨地說:「人吶,腦筋不要這麼死,偶爾活一下也很好,不是?那何必這麼堅持。」

「我不是死腦筋,死掉的地方,是這裡。」我指著自己胸口,「心死了,怎麼也喚不回來,那怎麼活?」

 

周圍安靜的只剩下手中菸草燃燒的滋滋聲。

當最後一絲火光熄滅,我把剩下的菸蒂往外丟。

「算了吧,走到這步時已成定局。」起身,我聽到門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這呆子。」

 

 

*有些事情不是天注定,只是人無力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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