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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訪問

踏入HE大樓,我有種驚豔的感覺。整個大廳設計主要以黑色系為主。黑色夾帶金色細紋的大理石牆面、黑色配不銹鋼管的接待櫃台、黑色皮革沙發等。唯一比較有色彩的是,櫃台後的一道水牆,在數盞不同顏色的燈光照映下,搭配著那淅瀝淅瀝的流水聲,宛如一道有旋律的七彩光譜。這樣大面積黑色系竟一點都不沉悶,反而給人一種低調簡約又不失色彩的效果。

我先在前台登記,後經過金屬探測器檢查後,才被總機的接待領入電梯搭乘至頂樓。  

電梯門打開,何亦憲的秘書已經站在那裡,她禮貌的自我介紹後,便帶我往內走。  

我們在走廊上的最後一間房門外停下。秘書先是敲門,然後再探頭進去望了望,轉過身向我比了個「噓」安靜手勢,低聲對我說:「妳進去後安靜的在一邊等一下吧!」

我點頭走了進去,有點意外,這竟是一個虛擬高爾夫球室。望著眼前巨大的螢幕,那極度逼真的山川水流,在陽光透過落地玻璃傾瀉之下,還真讓人有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我的視線穿越過這一切,停留在螢幕前的模擬草坪上,那正以極具優美姿勢準備揮桿的高挺身影。

「嗖!」一聲,球打出去後,小白球撞上螢幕,一顆虛擬的球緊接著飛出去。   螢幕上迅即刻彈出視窗,快速地計算他剛那一桿的相關數據。

        我安靜地站在一旁打量著這一身白色襯衫、黑西裝褲,手握球桿的挺拔身影。雖然不懂高爾夫球,但以他剛剛那優雅的揮桿姿勢來看,他應該是個高手。   只是,不是說他事務繁身嗎?怎麼還有空檔在這打高爾夫球呢?   呃…也許我待會兒可以試著爭取延長專訪時間。

正在思忖著,他已把球桿放入球袋,並轉過身來對我點了點頭,指著我身後的沙發說:   「請坐。   」

「謝謝。」     抬眼的那一刻,我腦袋彷彿被電衝擊了下,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迅速朝我襲來。眼前這位簡練優雅,眼神漠然的男人我好像在哪見過?          

「張小姐是嗎?」   他低沉的嗓子問道。                

回過神,我向他遞上名片「是的,張默冉。」            

他接過名片,沉默不語地瞥了眼,抬起他那深邃淡然的眼眸凝視我,一字一句念道:   「張—默—冉」   語氣似在同我確認。

「嗯。」我誠懇地說:「非常感謝您願意接受採訪。」

他點點頭,表示接受了我的道謝。

「如果專訪裡提及一些您不想說或不願公開的事情,請您告訴我。   」每次採訪開始前,我都會鄭重的向受訪者陳述這一番話。這不僅攸關我們雜誌社的形象,也涉及到我們個人的職業道德。

他揚著濃眉,彷彿不太相信的「哦?」了聲,即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並示意仍在站著的我坐下。

此時,秘書送進兩杯咖啡,香濃的咖啡飄散出誘人氣味。我偷偷用眼角打量眼前這張似熟悉又陌生的俊朗面孔,心中總隱約覺得似曾見過,到底是在哪裡呢?

「咖啡沒問題吧?」秘書離開後,他瞟了眼茶几上的咖啡望著我問。

「沒問題。   」   我禮貌性的喝了口。竟然是香醇正宗,可望不可及的牙買加藍山咖啡。

享受了一口咖啡後,我才留意到他那雙深邃黑瞳正盯著我看。我有點羞澀地說:   「咖啡很好喝。」  

他依然沉默不語。

想起剛剛談及關於專訪內容的問題,我補充道:「專訪的最終文稿在刊登之前我會先給您過目直到您點頭為止。」  

他突然抿嘴淺笑:「看來張小姐不僅是個具有職業道德的記者,也是一位誠懇的人。」   這句是褒吧?可聽入我耳裡為何是帶著刺的貶呢?   是自己過於敏感了嗎?   可,自我踏入這房以來,他的表情不管直接或間接都顯露了他不是個友善的角色。

他瞟掃手腕一眼,說:「馮葛有告訴妳,今天只有十五分鐘吧?妳現在還剩下十分鐘。   」  

我心在瞪大眼睛,剛剛那初見面的寒暄也算嗎?   「何先生,對於這一點,請問您可否稍作調整呢?十五分鐘一次恐怕無法做更深切的專訪。」

他凝視我,再次淺笑:「馮葛這次似乎沒有把事情辦好,至少沒有讓你明白我應允的專訪時間。   」   頓了下,他說:   「妳還有九分鐘。   」

「不,馮先生已經很清楚的向我說明過。只是,我以為時間可以稍作調整的話,會讓專訪進行得更順暢和完整。」難道他不明白嗎?十五份鐘連暖場都不夠呀!

他還是那一臉淺笑:   「所以我說馮葛沒有把事情做好,否則妳也不會持續在這裡和我討價還價。   」

我愣住。他確實是個難應付的對象。我突然想起電視劇裡常看到那令人心寒的笑面虎角色。

「還剩八分鐘了,張小姐。   」啜了口咖啡後,他溫和地提醒我。

明顯沒有商量的餘地,我便開始發問:   「關於何先生您,大家對你的名字並不陌生,特別是最近您決定在M城發展綠色數碼城後。但,卻鮮少有人知曉您的資料背景,可否簡單的介紹您自己呢?   」

「怎麼感覺像在面試呢?   」他又呷了口咖啡。

「何亦憲是我的真名,也是唯一的名字。雖然在美國生活多年,但英文名也只用由中文譯成的。   」他雙眼望著我別有深意的說。

我只好朝他抿嘴微笑,表示我有在聽。雖然我不明白為何他要再三強調自己的名字,沒人懷疑他名字的真實性啊!

「我念完小學後,父母決定移居美國,用了很多的人際關係,也花了許多錢財,輾輾轉轉我們才在波士頓住了下來。剛到美國時,一切對我來說都很新鮮,教育方式、自由的滋味、各種不同膚色的人、滿是英文的看板、大得嚇人的漢堡等。這一切都讓我感到既新奇又害怕。   」   他略頓幾秒,回憶道:「當時,因為辦移民花了大筆錢,加上一開始無法適應那裡的生活,父親的工作一直沒有很順利。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家陷入了嚴重的財務危機。那時候我們住的房很小,是那種Studio   Flat   (一室公寓)。   除了小廚房小浴室是分隔的,睡房和客廳都是在一個四四方方十坪左右的空間。   客廳那破舊的二手茶几是我們一家人的餐桌,也是我的書桌。   」  

我目不轉睛地望著他,他是個很會說故事的人。

「當時真的很希望自己快些長大,可以出去打工賺錢。父親卻很堅持要我把書念好。為了不讓他失望,我很努力,總覺得那是我唯一可以做的事情。我每天逼著自己勤練英文,好讓自己早些融入當地社會,要是哪天有需要,找一份工作也比較容易。後來因機緣,爸爸認識了一位同鄉,並用了所有的積蓄,東湊西借的籌夠錢後和他開始合作貿易生意。   所幸的是,生意做得還不錯,我們的生活也因此逐漸好轉。」   說到這裡,他又突然停了下來,舉杯把剩下的咖啡喝完,後沉思說:   「好多年了,雖然早已融入當地的生活,也有了自己的事業,可是,我還是覺得自己是小時候那個Immigration   boy(移民小男孩),也許……」  

「何總,高悅建設的張總已經在會議室等候您了。   」   該死的秘書竟然在這一刻叩門進來。

我下意識地看下手錶,   十二點十五分,計算得真準,多一秒也不給我。

何亦憲向我展示一個不好意思的表情後,一邊套上那掛在衣架上的外套,一邊朝我說:   「不好意思,我必須去開會了。   」   走到門邊,他像似憶起什麼似的轉回頭對我說:「妳先前不是說如果有任何不願公開的事情可以告訴妳嗎?」

我朝他點點頭。

「剛剛我說的那些都是我不想妳寫的。   」  

我呆愣了下,有種被玩弄的感覺。

似乎早已料到我的反應,他笑笑拋下一句「下次專訪的時間,我會讓馮葛通知妳」   隨即開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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