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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貳》

     

      「靈王大人是這鞍馬山的守護神。數百年來,祂一直庇佑著這裏的村民。」

      「父親在世時,曾一度親眼見過祂現身山裏,而且還自祂那裏得到了治癒絕症的藥草。村長有個遠親也來求治凍瘡的藥草,沒想到隔天家門外便飛來大群叨著奇妙植物的鳥雀……」

      「祂是這座鞍馬山的主人啊,也是此地最古老的神明。聽祖先說,祂有著非常厲害的神通法力,可以呼風喚雨,招來雷電,也可以驅退邪靈。」

      「多虧靈王大人保佑啊,我們這些靠打獵謀生的粗人才能順利討口飯吃。」

      村民襲擊一事經過數日。

      與村裏的孩童道別後,十八帶著村民好心分予的醃菜返回屋邸。

      雁行整然劃一的馳翔天穹,朵朵絮雲染上濃厚茜色,曛金鋪灑鄉野。十八悠步熟道上,腦中浮現的盡是白天與熱心村民的雜聊。照他們所說,鞍馬山的靈王是此地最偉大的象徵,祂統御這裏的一切,不論有形或無形。

      看來,平白領受她的招待而暫居此地,未必是件好事。

      「瞧你們,連口大氣都喘不得。這裏的「靈王大人」果然名不虛傳,似乎與你們的王不分軒輊。」

      走在荒涼小道上,十八兀自喃喃;語氣揶揄,卻沒聽見來自鬼隻的任何回應。他停下腳步,面色閒適地盼睞路側;見菅草輕軟搖擺,狀似海波,在薄霞輝映下猶如金羽閃閃發光。

      唯有村景略得他心。長久歲月,在這副永遠不壞的身軀裏,屬於人心的一部份也逐漸逝去。人性本該有的喜怒哀樂,在孤獨的蝕化下早已變質。現在的他非人非妖,更不是鬼類。

      然而,他卻是無法被這世間接納的存在。

      「要給娘的嗎?謝謝大哥。」

      倏地,十八聽見前方人聲。一名貌約十一、二的瘦弱男孩自獵師手中接過活禽,開心笑著。那獵師回應顯得靦腆,並催促那男孩趕緊回家。

      「你娘身體不好,咱們又是同村鄰居,應該的。這傢伙今早射的,快帶回去宰了吧,作些吃的讓你娘補補身子。」

      男孩歡喜答聲,如獲至寶般抱緊奄奄一息的飛禽,向男人再三道謝後朝十八直奔而來。他與十八擦肩而過,那步伐輕快的身形順勢將他目光牽引了去。

      此時,一股難以言喻的異樣感闖進了十八的意識裏。

      十八感受到危險氣息,就在與男孩錯身交會的那一刻。他不是擁有神通的靈王,也不是直覺敏銳的鬼隻;但就在男孩近身的剎那,一股遭利牙狠噬的絞痛突襲心頭。

      那是殺意。

      十八汗毛直豎,感到窒息不安。他一臉驚疑,緊瞅男孩背影直到微渺,無法吭聲。殺意消褪前他跛了腳步,莫名地感到暈眩。

      「姑娘,妳沒事吧?」年輕獵師在不遠處見了此狀,連忙上前關心。

      「我沒事。」十八佯裝鎮定,緩緩答道。那聲音讓對方怔楞了會兒。見獵師難為情的縮回欲扶持的手,他倒不以為意。這面貌常教人錯認,男女皆然。

      「……那孩子是?」

        年輕人似乎未將十八沒來由的詢問聽得仔細,他支吾一聲,自那神繪般的美貌中抽回意識後,恍然回覆:

      「他是村裏的孩子,被個死了丈夫的年輕寡婦收養。」獵師簡單述道。「好像是年初時,迷路而來到村裏的孤兒,所以讓村長帶到了絹重家,彼此有個照料。」

      十八沉默聽完獵師的話,頜首示意。但對那惡如獸襲的殺氣仍無法釋懷。或許是棲於靈王眼下,身體裏的鬼隻才無法對挑釁產生反應。

      寡婦絹重獨居在亡夫留下的陋屋裏,因貧苦而長期臥病在床;養子時常幫忙村人雜務,藉以換取母子溫飽。村民得知兩人生活清苦,也常好心接濟。單以外表判來,男孩確實是人,但一瞬間釋出的殺氣卻非常人能有。

      若他與靈王提及的鬼氣有關聯,村裏的人不可能安然渡日至今。

      十八以意識呼喚一向藏身於影的無形鬼,但半晌沒有答應。也許是靈王的靈氣過甚,以致於鬼隻不肯現身,甘於安分行息。他喟了口氣後作罷,在獵師癡然注視下獨步離去。

      *

      鞍馬山在當地流傳著所謂的靈王降世。據說,數千年前山裏曾居住一名身懷絕大神通的修行者。那修行者在死前因眷戀世事,不慎墮入魔道。然而縱使是魔,生前的修行仍讓他保有靈識,擁有化為御神體的強大靈力。

      親眼見過修行者化身成山伏僧的人們不在少數,當地居民將祂當成了守護神膜拜信仰,以致於百年後修行者被取了個符合鞍馬山統御者的尊貴法號──靈王。

      鞍馬山裏的靈王是大天狗之尊,一切自然神祗均對祂唯命是從。雖入魔道,但擁有大神通;眷顧世人的祂時常現身並伸出援手,得到無數居民深如湧泉的忠實崇拜。

      秋以萬華繚繞之姿降臨鞍馬山。

      一名男子在山林裏走了片刻。他身負獵弓、眼光流轉,與同伴已在此地徘徊多時。

      驀地,他視線停頓,似乎在前方某棵樹下發覺異狀。他眉間微凝,毫不猶豫地快步上前。

      「這裏也有啊……」他蹲下身,查看樹下那具死去數日、散發惡臭的獸屍。正當他檢視那死狀怪異的獸屍時,有名衣飾裝備與他相差不遠、年紀稍輕的男子腳步俐落自後方跟了上來。

      「……這也是?」

      年輕人微喘問道。他站在夥伴身旁,目光一樣離不開那獸屍。

      蹲在獸屍前的男人點了點頭。「近來冒出許多。山裏頭的傢伙不會這麼浪費,光吃內臟不扒皮骨;而且,還有一件更令人不解的事。」

      年輕人以眼神傳遞了他的疑惑。那觀察獸屍的獵師朝他瞥了一眼,淡然笑道:「你真有勇氣,這屍臭成這樣還不離遠些,不怕待會帶了氣味回去被嘮叨一頓?」

      年輕人困難的噎了口喉津,勉強應道:「師傅都不怕了,徒弟也不能是無膽之輩。不提惡臭,每具獸屍都發黑,也不見其他傢伙出現爭食……」

      那獵師站起身來,表情滿意的看著技承弟子。「這才是最詭異的地方。獸屍多了,卻不見其他野獸出現分食餘肉;每具獸屍腹內都空無一物,還泛起令人作噁的色澤。要不是鬼怪作祟,便是毒餌所致。那些傢伙再怎麼饑餓,也不敢啃食毒肉吧。」

      年輕獵師恍然大悟。「目前為止,死的幾乎都是成獸。瞧這模樣連血都吸乾了。」

      到底是何者所為?

      兩名對鞍馬山土地再熟悉不過的能幹獵師滿腹狐疑。他們這些天來踏遍山林各處,仍然查不出個水落石出。幼獸沒有成獸強壯,很快便會被其他野獸襲擊死亡;加上獸屍無法分食,鞍馬山的環境將失去平衡。這些日子來,獵戶們的生計受到影響,也有人結群入山調查,但見耗費時間人力,依然毫無斬獲。

      「一定是那不像人的妖怪所幹的好事。」

      多數村民將矛頭指向了獨居鞍馬山裏、那棟古老別莊的詭異男子。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曾派人跟蹤那來歷不明的可疑少年。但見他身孱肢纖,連條樹枝都握不住的瘦弱模樣;加上追查許久沒有任何結果,反覆數次後,失去耐性的村民只有罷休。

      「若他真是妖怪,就不必大老遠跑下山來交換米糧啦。」

      也有些處變不驚的老人叨著煙管坐在自家門口調侃笑道。當然,此事重大,免不了也請示了山裏的靈王大人。

      請示後,得到的結果是鬼物作祟。但鬼物究竟在哪裏?如何模樣?如何尋找?靈王卻沒有再明降指示。

      獵師在道子村裏數目不多,大都是沒有家眷的漢子。他們自小讓村長收養,長大後跟著學習狩獵或農事,也有些人選擇離開村子往都市發展。據往返兩地的行商人傳述,都市裏的港口有乘船而來、髮瞳鮮明的異國人士;也有未曾見過的美味食料與珍奇小物,不僅如此,地方產業及學術民情上的交流更是大有改革。

      民風純樸的山腳村落與貿易西流的繁榮都市,在文化開明的明治維新時期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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