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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河神的血脈(part 3)

竣秦深知自己上了賊船,氣也沒用,認命地問道,「所以勒?…當一個河神要做什麼?」

澤仰推了推眼鏡,「河神要盡力防範水災,減低對人們帶來的災害。平時沒什麼災害時,以儘量不離開河畔為主,略微幫助需要幫助的人。若有人溺水,若這個人陽壽未盡、又不符合第一跟第三個條件,就儘量救起來。」

「…哼哼,等我接任了,我一個都不救,自己趕快轉世投胎最重要!」竣秦恨恨地說,然後他突然楞住了,「所以我符合第一跟第三個條件,你就不救我,因為我真的該死?!」

「你的確是陽壽盡了又符合第一跟第三個條件啊...」

生前自認自己運氣向來不錯的他,從來沒想到死後會這麼倒霉,「我越來越覺得這像在抓交替,好,就真的當作在抓交替!看我立刻來把幾個大壞蛋拖下水…」

「那這樣你會投不了胎喔…」

一提到投不了胎,竣秦的心情更沉重了。

「不要怕寂寞,」澤仰從水上走了過來,彎腰拍了拍竣秦的肩,「這河流把你和這塊土地上的人連在一起,你不是獨自一人,不是與任何人都無關。」

「那你為什麼會感到寂寞?因為你的親朋好友都不在了、遠去了不是嗎?隨着時代的流轉演變,與你有血緣關係的人越來越少了不是嗎?那要是你一直等不到人來接替你呢?你要怎麼辦?」

「我不是因為怕寂寞或什麼的而把職位交給你,而是基於職責。再說...」澤仰帶着點眷戀地,輕柔地拂着河水﹐「河神當久了你就知道,你不會因為本來很愛淡水,卻因為死了必須留在這裡,而討厭淡水,反而會待久了而越來越愛淡水呢。」

「再者,以宏觀的角度來看,生物從海洋被孕育出來,水帶來生機,人類雖然居住在陸地上,生存卻得仰賴於水,因為海洋是人類、是萬物共同的故鄉呀。」澤仰雙手捧起了河水,水從他掌心流回河裡,「你看,亙古時我們離開家鄉,現在我們回來,就算是其他人類,死後沒回來水中的,也在土壤中被分解,一點一點地回歸大自然,而水又是大自然的一部分。」

澤仰低頭看着自己的倒影,「我活着的時候沒想這麼多,死後想想就想到了這層道理﹐有水的地方﹐就是我們人類的家﹐沒有所謂的離鄉背『井』。你看,完全沒有水的地方,人們也活不下去。我們與水共存,有水的地方就是家,明白嗎?」

「你始終沒有離去,你記掛的人也是。」澤仰狡黠地笑笑,「你的牽掛,都寫在臉上了。」

看到竣秦侷促的神色,澤仰狡黠一笑,「是,我就是在說,那和你一起掉入淡水河的女孩。」

竣秦詫異地急問,「你、你見到我們了?那女孩…後來怎麼樣了?…」

「除了想你,什麼都好。」

「我沒心情和你開玩笑!她怎麼樣了?」

「她還活着。」

竣秦生前,曾和兩個朋友聯合起來,與名動天下的女殺人魔一決生死,他隱約記得自己其中一個朋友死了,可他不確定另一個和他一起行動的朋友是否生還,現在得以知曉她還活着,他終於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不管怎麼樣,都過去了。只要知道,你在乎牽掛的人,都活得好好的,那就得以滿足了,我想你現在應該也能體會這種心情了。」

過往已逝,是不爭的事實,竣秦也只能接受。

「好了,現在四叔公我要帶你去我住的地方,我走了後就會變成你的住所了。」竣秦發現澤仰真的很喜歡當『四叔公』。

澤仰拉起竣秦的手,兩人一起沒入水中。

而觀音山上、情人橋上、和整個河畔的裊裊濃霧,終於散開,天不知不覺地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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