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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無賴家族 2.1 無賴男之子

二、無賴家族

2.1   無賴男之子

      「媽媽,火來了,妳快跑!媽,火來了,妳快跑!媽,火來了...」

      聲聲的呼喊,從一開始跪下的那一刻開始,經過這些日子的煎熬,一策再也忍受不了,一邊聽著道士的指示,當母親的棺木緩緩推入火化爐內,一邊哭喊著要母親躲火,也真的讓一策意識到母親,真的死了。

      一策跪在地上不起,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關閉的火化爐。

      他恨,他疑,他悔都換不回母親再叫他一聲:「兒子。」

      「爸爸,如果有壞人欺負我的時候,怎麼辦?」四歲的一策依偎在林梁杉的身邊問。

      林梁杉拿起自製的掃刀舉起,日光燈照著這把刀,閃閃發亮。

      「那爸爸就拿這把刀把壞人趕走!」這是林梁杉簡單的回答。

      ‘’我的爸爸,像座山。他曾經是我的偶像,像座山,也是曾經。‘’

      「梁杉,找到你了,不要跑!」

      一個留八字鬍的男子騎著車在路上突然喊了出來,年幼的一策看著父親:「爸爸,有人叫你。」

      「閉嘴!」林梁杉加快油門,似乎要躲避眼前這位男子。

      但是沒有一會兒,林梁杉被攔了下來。

      「幹你娘!欠錢不用還是不是?躲什麼躲?」八字鬍男人揪著林梁杉的衣領。

      「叔叔,不要抓我爸爸。」一策張大眼睛心跳噗通的看著這男人。

      「歹勢,對不起,我沒有要躲,過一陣子我一定跟你處理,先讓我載孩子去上學。」林梁杉聲音委屈的說著,就像要掉淚一樣。

      「哼,如果不是你兒子在場,我就揍的你掛賽司,你要記得,不然我一定會找到你的。」說完男人騎著車離開。

      「爸爸,那是誰?」

      一策剛問完,林梁杉也不答,就叫一策坐好,離開。

      「媽媽,爸爸咧!爸爸怎麼還不回來?」一策哭鬧著林母。

      「爸爸在工作,很快就回來了。」林母坳不過一策的要求,跑到隔壁的房東家借電話,打給林梁杉:「你兒子想你啦!快點回來,你還要多久啦!」

      一策住的地方,是眷村,還是跟人家租用一間房間,那門的隔壁就是房東家,這裡沒有電話,沒有浴廁,要解決大小便,請到堆糞式公共廁所,洗澡,請到後面防火巷燒水。

      一策害怕在那黑黑暗暗的公廁內大小便,臭味沖天不說,底下看得到很多不一樣的屎,還有蟑螂與老鼠橫行。林母怕年幼的一策跌落公廁馬桶溺斃,都是在地上鋪上報紙,然後在一策後方把一策雙腿一抓,讓一策騰空像是坐著大便一樣。

      林母老是說,要乖一點,長大當醫生,認真讀書最重要,要聽話。

      一策很乖,真的都有把媽媽的話聽進去,他也相信,父母都在工作沒辦法陪他,所以才托給奶媽養。

      幼稚園放學後的一天,一策依著習慣的路往奶媽家走,平常應該都是開著門的,不過今天很奇怪,奶媽家鎖著,家裡沒有半個人,一策從加了鐵窗的窗戶往內看,喊著,不過真的沒人。

      沒辦法,一策心想奶媽可能出去吧!大哥大姐可能也還沒有放學,那只好去找隔壁鄰居玩囉。

      當時的路燈還是電燈泡式的,黃色的燈已經開始照亮傍晚的街道。孩子們也都被喚回家吃飯了。一策又一個人坐在奶媽家前坐著,等著。

      肚子餓了,也沒辦法,怎麼辦?只好以自己的印象去找媽媽了,走之前一策還不忘問隔壁鄰居知道奶媽去哪裡了嗎?鄰居也只能搖搖頭。

      奶媽家跟媽媽住的地方離得不遠,所以一策決定不然跑去找媽媽好了,這樣也好,否則一個禮拜只能看到媽媽一次,不如趁奶媽偷溜去玩的時候,偷偷回家看媽媽。

      但是家裡也沒人,媽媽在上班。一策對媽媽上班的地方有那麼一點印象,應該就是怎麼走之類的,不然,跑去找媽媽好了。

      一策,差點成了流浪兒,小小年紀的他,怎麼可能真記得那麼多路呢?

      那被一策問的鄰居覺得奇怪,一家人都不在,放一個孩子在外面像沒人要的,然後又不見不在房子門外等,趕緊打了電話到林母的公司通知林母。

      林母也顧不得上班中,立刻打電話找林梁杉,可惜找不到人,那時代沒有call機手機,唯一知道能連絡林梁杉的地方,是一個朋友處,在那邊幹嗎?其實林梁杉在那邊,但是特別吩咐了朋友,老婆打來說不在。

      家中不過林梁杉有台偉士牌機車,著急的林母只好叫同事載著她,延著公司到奶媽家的路上開始找孩子。

      林母不會理財,當時唯一理財的方式,是互助會,很不幸,奶媽是會頭,倒了林母的活會,跑路!當然全家搬遷了。

      任林母在大路上睜大眼睛看著每一個小孩,任由她大聲呼叫,流下眼淚哭喊,就是不見一策。

      一策在半路,碰見了熟悉的背影。

      「奶媽~」一策跑了過去。

      奶媽全家人被一策嚇了一跳,神情相當的尷尬,但是一策熱情的對奶媽抱了抱就不放了:「奶媽,你跟大哥大姐去哪裡了?我肚子好餓喔!」

      奶媽摸著一策的頭:「好,好,奶媽帶你去吃飯,我們要搬家了,本來晚一點要回家接你過來,現在就跟著奶媽一起來。」奶媽的弟弟原本不同意的輕推了他姐姐,不過奶媽看著自己從嬰兒就拉拔的一策,多少也有感情在,本來要跑路,現在既然被一策碰上了,或許是命運的安排,總不能丟一個孩子在路邊吧!況且,一策也將是可以被利用的好籌碼。

      就這樣,一策到了奶媽弟弟家的透天厝住下,第一次,這是一策第一次見到抽水馬桶,沒有在這種地方小便過的一策,以為小便完當水沖完時還要順便把手伸進去洗乾淨,一直以為這樣做是對的。

      而奶媽弟弟家也有小孩,當小孩們再度去上學時,一策卻在家裡閒著沒事做,只能自己在庭院的堆泥土玩水。

      長大一策懂事才知道,那麼久沒見到媽媽,是因為奶媽跟媽媽在談判,自己在奶媽手上,籌碼很大,最後不得已只好一個月還給三千元做數,但是當時是倒了林母將近百萬,可是又能怎樣呢?

      林母只要身邊的這塊肉回到自己身邊就好,只要這樣就好。

      事後,一策又被送往了外婆家,由外婆來看管這個孩子。

      到了外婆家時,自己的一舉一動言行舉止都跟以往大不同,大舅家的教育很嚴格,孩子們都不敢放肆,獨子的一策與以往要玩具有玩具,要撒嬌有得撒嬌的情形完全不同。

      尤其常常聽到整個家族的人在講:「一策,你要乖,不要像你爸爸一樣,歹子浪蕩,沒有用。」

      當時一策不解,為什麼要這樣說自己尊敬的父親。

      就這樣,一策從小學一年級待到了三年級。在小一小二時的功課簡單,外婆又以一百分為標準,少一分打一下,非得考到第一名不可,很順利的小一小二都是第一名的模範生,還是班長。

      不過到了三年級換了老師教,完全就不同了,老師教什麼?亂教!當年的股票市場紅透半邊天,股票可說淹肚臍之高。

      老師們死薪水,能幹些什麼?

      一策發現老師整天拿著迷你收音機在聽,不知道在聽什麼?只知道老師有時嘆息有時高興,心情捉摸不定,一策的學業也在這時捉摸不定。

      而二表哥一次偷家裡的錢被一策發現,為了封住一策的口,給了一策一次五十塊錢,這是一策第一次拿到這麼多錢,因為外婆一天只給五塊錢買包乖乖。

      食髓知味的兩人,就這麼當起內賊,不用說,肯定會被逮到的一天。二表哥當然毫不客氣的拉一策下海。

      下場當然是被打了又打,抽了又抽。

      這次的毒打,真的讓一策害怕了,而從都市趕來的林母沒有打罵,唯有不斷的掉淚在一策臉上。

從這事件開始,一策被監視著,一策不是不知道自己被監視,但是有什麼辦法呢?是自己做錯在先,而功課也一落千丈,成績單開始不敢拿回去給外婆看,用了一堆藉口圓謊說沒有成績單,外婆怎不知一策在害怕什麼?但是似乎對於一策的管教,有些失望,有些想隨他去吧!

      而一天放學,一策在路上撿到了五百塊,原本的一策會納為己有,但是這一陣子老是被監視,認為會再犯,不如把這撿到的錢,拿給外婆,外婆知道一定很高興。

      天!就是這麼會捉弄人。

      「外婆,外婆!」外婆不在。

      「姨婆,外婆出去了嗎?」

      姨婆對著一策露出兇狠的面容:「你口袋有沒有什麼東西?」

      一策不疑有他高興的掏出了那五百元紙鈔:「有啊!我剛剛在放學的時候撿到了五百塊,我要拿給外婆看...」

      「看什麼看?」姨婆用力括了一策耳光。

      一策手中的錢掉落地上,摸著自己的臉,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麼事?

      「跟我來!」姨婆拉著一策的手,拖拉著他來到電話前。

      「林梁杉,你兒子跟你一樣沒用,做賊偷錢被我抓到,現在還說那錢是撿到的不肯承認,又說謊又偷錢,這個孩子我們不要,你來帶回去!」姨婆沒好心的叫罵著電話那頭的林梁杉。

      一策不斷的哭泣,他大喊:「我沒有偷錢,我沒有~」但是每講一句就被括一個耳光。

      一策恨,他恨,為什麼明明沒做的事硬被栽贓?原來做一次賊,你一輩子就是賊!

      待林梁杉來到離外婆家十公尺外的廟宇,打電話到家要一策過來,一策的行李已經被收好,沒有人送他,他自己走這漫長的十公尺路,見到老爸,再度落淚:「我沒有偷錢,我沒有偷錢...」一策不斷的呢喃著,林梁杉這時倒也體貼,抱了抱一策說:「沒事了,爸爸帶你回家。」這時候一策還是把爸爸當座山。

      家,是搬來搬去的,林母讓一策給外婆帶的原因就是為了躲避林梁杉的債主。既然孩子沒人帶,不如就帶回來吧!

      那時林母上班,由林梁杉負責一策的生活起居,林梁衫顧著什麼?讀書人像老師那種人瘋的是股票,像林梁杉這種沒讀過書的人,瘋的就是大家樂!

      一策的課業已經變的不重要了,轉學的一策,第一天來,老師就讓他到一個全班唯一的空座位坐下,這一坐,坐了他小學後三年的惡夢!

      「新來的,有沒有十塊,借一下。」坐在隔壁的正雄笑笑跟一策伸手。

      一策怎麼遇過都市的小孩,想說十塊沒關係,借了吧!

      「什麼時候還?」

      「明天!」

      結果當然沒還,但是每天都借,大概正雄也瞧出了一策軟弱吧!從每天借十塊,到把一策每天吃飯的錢五十塊全拿走。

      一策吃什麼?當時學校也沒有廣設飲水機,只好開起水龍頭喝起自來水。

      正雄是把一策當成小弟兼朋友的,正雄因為行事野蠻,在學校根本沒有朋友,他只好訴諸暴力,反正老師只管股票,而正雄的老爸在經營一家泡沫紅茶店,店內還有許多賭博性電玩,水果貍、十三支、麻將等等。

      一策被正雄欺負,正雄不管到哪,都要一策陪著,一策不從就是一陣毆打。而本來一策想起爸爸的那段話:「那爸爸就拿這把刀把壞人趕走!」但是當見到了正雄的爸爸後,這個想法便一點都不存在。

      正雄老爸留著八字鬍,雖然一策已經忘記了之前那個對老爸兇惡的男人長什麼樣子了,但是對於八字鬍,很敏感,況且他們已經搬離了這個原本居住的眷村,一策自己猜,或許就是正雄的老爸。其實那年代的男人不少愛留八字鬍的,但,一策哪懂得這些?

正雄對一策偶爾不錯!像是騎著單車載一策,請他一起去游泳,吃東西,到老爸的店免費玩四川省麻將看動畫女人脫光光,玩俄羅斯方塊、雷電等電玩,少年人有大型機台可玩,怎有不喜歡的道理?

      「我弟弟就是你弟弟,他想要一台搖控飛機,你買!」正雄再對一策下令。

      「不要!我每天的錢都被你拿走了,我沒錢。」

      「沒錢你就去偷,我不管,我弟弟一直哭鬧著,他也是你弟弟啊!你忍心看他這樣嗎?」正雄指著一旁流淚又暴怒的小弟。

      「他不是我弟弟。」話一說完拳頭就揮過來了。

      「不然就去跟你媽要錢,說學校買書,我不管,總之三百塊一定要想辦法拿出來。」

      「我不要!我不要!」

      「你不要我就每天揍你,不然你不是喜歡班長,我就告訴她你喜歡他,告訴你,我看他也不會喜歡你這個膽小鬼。」

      「我不要!我不要!」

      「幹!」正雄再度揮拳,可笑的是,連正雄那流鼻涕的小弟也跟著揍一策。

      一策忍住痛,說什麼就是不要再當賊了!

      全身的疼痛回到家,一策隻字不提,一來不想讓同學笑自己是抓耙子,二來班上同學被正雄欺負的也都是默默忍受,包括潘恭鳴、曾友俊、王志強、趙詠仁、蘇文彬。我們就是班上的可憐份子,想想自己倒好,王志強還被拿麥克筆寫了王八在陰莖上脫掉褲子繞著校園跑,友俊的任天堂卡帶根本沒一塊是自己的,恭鳴的小虎隊、王傑的卡帶買了也不是放在自己家,趙詠仁不怕會頂嘴,但是問題就是被欺負的更慘,然後用他小胖胖的身材來取笑他,蘇文彬智商較低一點,也因此老是被勒索恐嚇,可憐的蘇爸還以為正雄叫聲伯父是自己兒子的好同學,在學校都照顧他,每次都請正雄喝飲料,而自己呢?頂多不過就是錢而已。

      一次正雄與振發還逼著一策要去跟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生約會!然後因為班長仗義執言,當正雄欺負一策時,班長站了出來維持秩序,讓兩人假裝有開山刀要砍一策,要勒索他五百塊錢,為了五百塊,而一策傻傻的,這次害怕到不得不跟媽媽騙了說要買書拿錢。

      一策想起老媽那時知道自己是賊時流下的眼淚,一策還記在心頭,不想讓老媽擔心,而且,偏偏在這時候的林梁杉,人已經在監獄裡,一策直到長大都還是不知道什麼原因那個老爸被抓去關?

      獨力扶養一策的林母,為了賺錢,去當舞廳的服務生賺小費。

      「生意人跟工人最吝嗇了,又好色,不斷吹噓著自己的事,反而那些流氓兄弟出手大方。」這是林母告訴一策的事。

      「你要記住,不管別人的工作是怎樣,賺錢總是辛苦的,別以為有幾個臭錢就可以胡作非為。」

      在舞廳,五光十色環境複雜,龍蛇雜處是正常,打架鬧事是常態,林母在那裡看到了百色人生。

      知道母親辛苦,一策在學校的事回到家支字不提,就這樣上了國中。

      國中時林梁杉出獄了,還是靠著總統減刑出獄,結果因為入獄的期間,林母快速積蓄存款,為的就是希望能給一策一個好環境,不用再常常搬家了,買了一個小公寓住。

      在林梁杉入獄的期間,反而一策跟林母是最貼近也最平靜的生活,但是當林梁杉出獄後這種日子就沒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住在這裡,一策時常回家就是看到一些兇神惡煞來到家,一策也不覺得奇怪,這時的他已經慢慢懂事,知道要避風頭,放學見到那些人,自然跑去找同學鬼混,那時林母給一策的零用錢就更多了,一天一百,而一策因為錢多,開始學抽煙、喝酒,跟學校一些不良份子在一起,一策也高興願意跟他們在一起,因為在別人眼中,抽煙喝酒翹課打撞球被視為不良少年,這樣一來,也沒人敢欺負一策,他擺脫了國小常被欺負的生活,隨著體格的健壯,去練田徑,去學空手道。

      原本就沒在讀書的一策,到了國中課業必然更吃緊,忍受不了老師的高壓教法跟打法,一策只好不斷的翹課!

      「去補習好不好?」林母近似哀求般的要一策不如上補習班,一策對於補習文化很討厭,但為了讓母親開心,就答應了去。

      「我跟你們說,現在啊!很多大學生充家教,其實何必呢?一對一的教學你們以為成績就會進步?學生就會專心?沒有用啦!那些人完全沒有教學經驗,不過是混飯吃而已。」

      一策尤其討厭站在講台上教數學的薛胖子,在這鳥弘光補習班裡已經夠煩了,這個老闆兼老師的薛胖,戴著黑色膠框眼鏡,說話時不時噴口水或在嘴角流出白色粉末,噁心死了!一天到晚抨擊別家補習班或是有學生不補了,要家教來教就在講台上比手劃腳,誰不知道,這傢伙只是想賺錢!

      一策被教,一直被薛胖說笨,其實一策數學並不是不會,但是薛胖老是問他答案,當一策解答了要說,薛胖就很理所當然的攤開雙手:「我就說吧!」

      一次,薛胖又在笑學生:「你們考試,聽說這一題都沒答對,很難對不對?」學生們這次開始鼓譟著:「哪會!我們都會好不好!」「拜託!誰不會啊!」「老師我跟你打賭大家都會。」

      「打賭!好啊!這樣的話,我現在在黑板上寫一題,我等一下點人問,被我問到,答對了就提早下課,今天數學上這樣就夠了!來~」薛胖開始在黑板上寫下了題目,一策當然也急著下課,急著解開這一題數學的答案,過了幾分鐘。

      「都寫完了吧!來~我抽問~林一策,你會不會,答案是什麼?」薛胖瞇著那本來就被肥肉掩蓋住的眼睛看著一策。

一策突然被點到,看著桌上自己寫的答案,但是遲遲不敢說出口,旁邊的同學鼓勵著,一策知道現在整個數學班七十幾個人的眼睛渴望著他說出答案可以不用補習,嘴巴顫抖著,很小聲很小聲的說出答案。

      「什麼?沒聽見,我看是不對吧!」薛胖明明聽到了一策的解答是正確的,但是為了自己的面子,故意裝聽不見。

      一旁的同學推了一策一下,結果薛胖宣告賭博失敗,繼續上課,一旁的同學還不放棄的拿起一策的筆記本告訴薛胖:「老師!林一策真的會,他寫在這裡了,都對啊!」

      薛胖哪管得了那麼多,搖搖手說:「不算啦!那是你幫他寫上去的,不然林一策自己會寫嗎?不然林一策你敢上來解題嗎?」

      一策只感覺到耳朵、額頭、脖子好燙好燙,一口氣快吸不過來。

      這造成了後來一策連補習班都翹課,翹久了,林母也不勉強了,只好申請退未上完的費用。

      事後聽同班同學說:「你知道嗎?薛胖在你沒補了以後,在補習班說你這種學生叫做壞學生,以後一定不會有多大的成就,就算當流氓都不夠格,搞不好就是小混混而已。」

      一策能怎麼辦?只能任由他在補習班繼續拿著自己的名字來亂講罷了。

      在學校,也常因為抽煙打架被抓到訓導處,打死都不願意叫家長來,一策不想再看到母親的眼淚了,通常都甘願被拿水管抽個十幾二十下,事後即使連坐都坐不下去,也寧願不要母親知道自己在學校已經沒救了!

      在國中時期就開始打工,不管是扛書、疊貨櫃、粗工、酒店少爺都做過,也在這時候認識了不少人,歷鍊了不少。

      林母管不動一策,一策不斷的告訴母親自己很討厭唸書,但其實他不是討厭唸書,是學校老師對學生的態度讓他根本不想再到學校去,他是討厭學校不是討厭唸書。

      「國中畢業而已,你能幹什麼?」林母再度哭泣。

      這時的一策無言,也因為看到母親失望的眼淚,答應母親,至少好好的唸到大學為止。

      從這時起一策跟所有朋友斷絕來往,開始重補以前國小國中所缺失的課,考高中,再到大學。

      出了社會不久,換了幾個工作,最後當個約聘單純的技術員,結果母親突然的去逝,一策痛,一策也失去了生活目標,一策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恨,為什麼自己沒能給母親一個好的生活!

      他疑,為什麼一早還在母親身邊,結果一離開了醫院,接著就收到消息已經不行了。當時的病房只有兩個人,就是林梁杉跟母親,為什麼會突然去逝?為什麼?

      他悔,不應該離開母親身邊半步的,不應該不把母親住院當成小事的,為什麼生前沒有好好利用多一時間陪伴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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