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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你到底要什麼?

當蘇南正打算剝去夏秋最後一層防備的時候,夏秋一個用力推開了壓在她身上的蘇南,蘇南一時不查整個人差點摔了下去,他帶著些許狼狽和不解看著夏秋,發生什麼事兒了嗎?夏秋坐直了身子,唇角勾起一抹笑顏,可是卻沒有顯露那一對兒可愛的酒窩,

「蘇南,我冷。」

蘇南聽到夏秋說冷,下意識想要去擁抱她,想要用自己的體溫給她溫暖,可是卻再一次被夏秋用力的推開了。蘇南張著手臂,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懷抱,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他抬頭怔愣的看著夏秋,不明白夏秋為什麼會冒出這麼一句話,更不明白為什麼夏秋突然拒絕他,明明剛才兩個人的氣氛那麼的融洽。

夏秋明明是在笑的,可是這個笑容卻讓他覺得冷,尤其是夏秋那雙明亮的眼睛,剛才的嬌羞和溫潤通通退盡,那裏面再也沒有一絲的溫度。

夏秋在蘇南不解的目光下,拿過桌子上面放著的手機,那亮著的螢幕上面赫然顯示著錄音時間,十五分三十秒,夏秋想十五分三十秒前他們在幹嗎?那個時候蘇南問她了一句喜歡我嗎,然後她說了喜歡,於是這段錄音就開始了。

原來這一切她所認為的美好都只是一場戲,她是這場戲的女主角,她以為蘇南只是她的男主角,卻發現他不僅是男主角,還是這場戲的導演和編劇,夏秋輕笑了一下,一人分飾三角,蘇南你不累嗎?

她再次低頭看著那閃光的螢幕,原來屬於她的舞臺只有十五分三十秒,如此的短暫,現在她能做的只是洗淨鉛華,謝幕退場。

從夏秋拿起手機的瞬間,蘇南就知道一切都完了,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慌亂,他手足無措,他甚至不敢去看夏秋那雙責問的眼睛。他像那個沒有穿衣服的皇帝一樣,把自己所有的醜陋都擺放在了夏秋的面前,卻還在沾沾自喜以為自己擁有著一件華麗的衣衫。

「蘇南,你要的就是這句話嗎?好啊,我給你,蘇南,我喜歡你。」夏秋把手機貼在自己的唇邊再次說了一遍,僵硬的像個機器人,蘇南甚至希望這個時候夏秋對著他大吵大鬧,質問他問什麼要這樣對她,也不想看到夏秋笑得淒涼絕望。

那句我喜歡你,再也不能讓他激動,只會讓他的心一抽抽的疼著,疼的他甚至無法開口說一句,小秋,你誤會了。

「夠清楚嗎?要不要再多錄一些啊?」夏秋盯著蘇南,其實她在等待,等待著蘇南給她一個解釋,哪怕他說一句,我不小心按到了,沒別的意思。或許她都會選擇相信,她別無所求,她只是想讓這個關於愛的故事持續的久一點。

可是蘇南的沉默以及那眼底的慌亂和愧疚都絕了夏秋的念想,她想自己是不是應該像電視劇的女主角一樣很有氣勢的賞蘇南一個巴掌呢?夏秋抬抬手,最終放下了,不是捨不得,只是突然覺得沒了意思,眼前這個蘇南和他心目中喜歡上的那個蘇南已經不是一個人了,她甚至分不清究竟哪個才是真的蘇南?

她知道這些紈絝子弟們會把追女孩子當作賭注,炫耀自己又攻克下了多麼艱巨的任務,夏秋不是傻瓜,從看到錄音的那一瞬間她就明白了,根本沒有那個所謂的班花,自始至終蘇南的目標都是她。

她曾經以為蘇南是不一樣的,跟那些紈絝子弟花花公子們不一樣,她以為在蘇南心中她也是不一樣的,原來都是一樣的,既然都是一樣的,打他有什麼意思呢?現在的蘇南對她而言,不過是個知道名字的陌生人罷了。

夏秋的目光在她和蘇南兩個人之間巡視,和個陌生人坦誠相見還真是詭異,於是她從兩個人的衣服堆裏面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件的撿起來,她控制住自己微微顫抖的手指,認真的穿上每一件被男孩兒急切脫去的衣衫,白色的內衣,襯衫上衣,校服裙子,白色短襪。最後夏秋再回頭看了蘇南一眼,她有些好奇在這些公子哥的眼中她的身價是多少,

「記得給我出場費。」夏秋像個驕傲的公主一樣,離開了蘇南的視線,自始至終臉上都帶著那冰冷的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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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秋走下樓,抬頭看著烏雲密佈天空,耳邊傳來陣陣雷聲,是不是每個人遇到失戀老天都會下幾點雨表示同情呢?還真是應景的很。

夏秋走進了這陰霾的天地,走著走著,天空下起了一顆顆的雨滴,那些雨滴順著夏秋的臉龐流下,夏秋舔了舔唇角,原來,雨水是鹹的啊。

蘇南站在宿舍的窗邊,整個人貼在冰冷的玻璃上面,那徹骨的寒意傳遍了他的全身,他看著夏秋消失在雨幕中的身影,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是個膽小的懦夫,他好想沖下去把夏秋緊緊的抱在懷裏,驅散兩個人的寒冷,可是他卻只能站在這裏,連腳都無法挪動。夏秋太聰明了,他在她的面前無所遁形,笨拙的藉口只會顯得他更加的可惡愚蠢,而實話,他無法說出口。

這是第一次蘇南這麼恨自己,為什麼要去打那個賭,是的,現在他贏了,比起那個籃球,比起那些錢,他卻失去了他最想得到的東西,蘇南按下了手機的播放鍵,

「小秋,喜歡我嗎?愛我嗎?」

「我,我,喜,喜歡。」

「小秋,我也喜歡你。」

他反覆的按著播放鍵,聽著這一段對話,他的唇間還殘留著夏秋乾淨的氣息,他的指尖似乎還有著夏秋溫暖滑膩的觸感,可這一切都已經被他毀掉了。蘇南把自己的身子重重的摔在了沙發裏面,他閉上眼睛,伸出手臂,幻想著夏秋還在他的懷裏。

他拍了拍懷中的人,湊在她耳邊說,

「小秋,我是真的喜歡你。」

蘇南在沙發上面找到了一根夏秋的頭髮,短短的,看著有些堅硬,其實摸起來卻是軟軟的,跟她這個人一樣,有一身堅硬的外刺,卻有一顆無比柔軟的心,他曾經剝開她一身的利刺,品嘗到她那柔軟甜蜜的芬芳,只可惜,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那一夜,蘇南失去了夏秋,可是他卻明白了許多,他想如果這夜他真的得到夏秋了,或許他不會珍惜,這份錄音說不定他真的會拿去換一個籃球。可是現在就是因為這份得不到,他才清醒了過來,他終是明白了,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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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蘇南拿了一萬塊錢放到了齊海的面前,蘇少爺大方的擺擺手,

「你拿去給他們分了吧,這賭注算我輸了。」說著輸了可臉上卻沒有任何不爽的表情,這一局他輸得心甘情願,他甚至希望他能夠輸得更早一些,或許那樣他就不會失去夏秋了。

「真的輸了?」齊海挑眉,他是真的不信,先不說蘇南如何的所向披靡,無人能敵,光看那夏秋,她看著蘇南的眼神明明是帶著一些眷戀和喜歡的,除非是蘇南不忍心,要不然這個賭局不會輸的。蘇南會不忍心?齊海笑了,他一直以為蘇南壓根就沒長心的。

「嗯,真的輸了。」蘇南很肯定的點點頭,他輸得一敗塗地,連那顆剛長出來的心都輸了進去,蘇南的手裏面緊緊的握著他的手機,這個錄音再也不是什麼證據,而是他擁有的最美好的回憶。

「得,錢我幫你分給他們,也不會讓他們去夏秋那裏嘰歪,那個籃球我明天給你帶過來。」齊海拍拍蘇南的肩膀,今天的蘇南實在和平時很不一樣,整個人染上了一層憂鬱的藍色,他跟蘇南從小玩兒到大,這個人就好像燦爛的太陽一樣,永遠活力無窮,當然也永遠是閃光的中心,而現在,這個太陽被一片雲彩遮去了耀眼的光芒,卻是讓人覺得不那麼刺目,讓人更想要接近,想看看那片雲彩到底有多大的能力擋住了太陽的光輝。

「什麼意思?」蘇南挑眉,輸了還有獎品?

「安慰獎。」齊海並不多做解釋,蘇少爺的自尊還是很強的。

「不需要了。」那些東西只會提醒他,他是多麼的愚蠢,現在能夠安慰他的只有手機裏面夏秋柔軟的聲音。

 

因為淋雨的緣故,夏秋本就不算多麼健康的身體不出意外的感冒了,早上起來渾身都是酸疼的,嗓子火辣辣的燒著,夏秋甚至想用這個理由拒絕去學校,昨晚上面對蘇南她不怕,可是如果要面對那許多陌生人的嘲笑和鄙夷,夏秋打了一個哆嗦,覺得渾身都在發冷,不知道是感冒的緣故,還是內心的恐懼。

夏秋咬緊嘴唇,最終還是爬了起來,她不想在這個龜殼裏面躲藏著,有些事情總是要去面對的,她並沒有傷天害理,她只是愛錯了人。

夏秋一到學校,就看到蘇南像個門神一樣立在學校大門口,夏秋迎視著蘇南的目光,怎麼,要在這裏給她難堪嗎?可是因為感冒的緣故,還沒走近蘇南呢,夏秋就開始打噴嚏,流鼻涕了,所有的氣勢全部消散於無形。

夏秋恨自己這不爭氣的身體,怎麼就這樣露了怯,乾脆不再理那門神,大步的走進了教室。一路上並沒有預料中的嘲諷和訕笑,夏秋皺緊了眉頭,難道是一班還沒有得到消息?那更好了,反正她也不會犯賤的去二班自取其辱。

早操的時候,夏秋有意識的看向在他們班旁邊的二班學生,竟然也沒發現誰對著她竊竊私語,或者指手畫腳,夏秋搖搖頭,趕走那些胡思亂想,再這麼下去,她覺得自己都快要得被害妄想症了,看來蘇少爺並沒有急著把那些東西拿出去炫耀。

早操回來以後,夏秋發現她的桌子上面堆滿了各種感冒藥,完全是一副暴發戶買東西的狀態,他都能夠想像到某人像個土匪一樣闖進藥店,然後耍下一搭子鈔票,嚷嚷著把所有的感冒藥都給我拿來。

夏秋沒有說什麼,她把那些藥收了起來,挑了幾個適合的,按著說明,一一吃了下去,她沒有原諒蘇南的意思,卻不能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身體是她學習的本錢,她折騰不起。

從那日起,蘇南依舊堅持每天放學後都在校門口等著夏秋,希望她像以前一樣過來跟他說一句,走吧,只是這個小小的願望從來都未實現過。

他已經失去了靠近夏秋的資格,他只能站在這裏等待,他甚至不敢抬頭去看夏秋眼中的憎恨,還好,夏秋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從來不會多看他一眼。

可是這樣的結果卻讓蘇南更加難受了,他被夏秋無視了,他在夏秋的心裏面再也不是特別的存在,變得和這些芸芸眾生一樣,入不了夏秋的眼,更入不了她的心。蘇南咬著自己的下唇,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夏秋無視他好,還是瞪他一眼好,或許瞪他一眼更好吧,最起碼讓他知道,夏秋的心裏還有他,哪怕是厭惡,他也不想做一個陌路人。

「你找我有事兒嗎?」夏秋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人,她記得他,那個號稱是蘇南的哥們兒的男孩,叫齊海吧?

「沒什麼事兒,就是想找小秋老師給補補課。」齊海兩手插兜,打量著眼前平凡普通的女孩子,還真看不出來有什麼魅力可以讓蘇南如此的在乎。

「快要期末考試了,我沒時間。」就算有,她也不想再介入這些人裏面,她看著齊海,難道少爺們的遊戲換人了?夏秋在心底冷笑,你們還真是夠閑的。

「哦,沒關係,就是想給小秋老師說件有趣的事兒。」齊海笑得意味深長,像個狡猾的狐狸。那樣的表情讓夏秋突然之間覺得緊張,這些天的擔心並沒有散去,而是一直縈繞在心間,讓她不得安生。

「那個打賭,」齊海故意拖長了聲音,看到夏秋瞬間蒼白了臉,才慢悠悠的吐出了後半句,「蘇南說,他輸了。」

「什麼?」夏秋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齊海。

「蘇南說,他輸了,只不過我很好奇他到底輸了什麼呢?」留下這麼一句話,齊海瀟灑的轉身,留下夏秋一個人站在那裏,久久不能動彈。

夏秋一直以為她和蘇南之間的這個遊戲已經game   over了,可蘇南每天都站在那個地方,擺出一臉的委屈和懊惱,似乎是在等她,可是卻從來不和她打招呼,她不會因為蘇南沒有公開那段錄音而感激他,做了就是做了,不會因為沒有達到結果就抹殺了這個過程。

夏秋揉了揉微微作痛的太陽穴,大少爺的心思她猜不透,大少爺的遊戲她也玩不起。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夢一場,現在夢醒時分,她也該懂得了。夏秋閉上眼睛,輕輕的哼出一句歌詞,

「在每一個夢醒時分,有些事情你現在不必問,有些人你永遠不必等。」

對於夏秋而言,現在的蘇南就是那個不必問也不必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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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期末考試蘇南考了二班的第五名,年級第九十三名,當真是如願進了這前一百。所有的人都向蘇南祝賀,他的爺爺甚至激動的買了一輛三系的寶馬送給他,蘇南接受了這一切,可是臉上卻沒有多少笑容,因為他沒有聽到他最想要的誇獎。

蘇南甚至卑鄙的希望夏秋這次考試考砸鍋,那樣或許能夠證明夏秋的心裏面是有他的,可是夏秋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年級第一,或許是因為他的刺激,這次夏秋的成績把第二名甩的遠遠的,九門科目有五門竟然是滿分。

蘇南不知道,學校的報社曾經採訪過夏秋,為何每次都能考全年級第一,夏秋的回答很簡單,因為只有第一的獎學金最多。

暑假到了,夏秋開始了比平時更忙碌的生活,打兩份工,還要備戰高三,炎熱的夏天讓她本就瘦弱的身子又纖細了一圈,整個人單薄的讓人覺得心疼。

而蘇少爺也迎來了他豐富多彩,糜爛不堪的暑假生活,他每一天都找一大幫哥們出來喝酒玩鬧,每一天身邊都抱著不同的女孩子,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似乎他已經忘記了夏秋這個人。

「蘇南,你不累嗎?」齊海推開了那黏在蘇南身邊的女孩子,他揪住蘇南的衣領,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蘇南苦笑,不累,真的不累,停下來才真的會累,想一個人想到心都痛了的感覺,真的是無以復加的難受,在學校的時候每天只是遠遠看夏秋一眼,就足以慰藉相思。可是這個暑假太過漫長也太過寂寞,讓他不能停下來,只有酒精才可以麻痹他的神經,在半夢半醒之間他可以幻想著自己抱著的就是他的小秋。

這個時候一個女孩點了一首王菲的我願意,女孩用溫柔的聲音輕唱著:

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

如影隨形

無聲又無息出沒在心底

轉眼吞沒我在寂默里

我無力抗拒特別是夜裏

想你到無法呼吸

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

大聲的告訴你

我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忘記我姓名

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懷裏

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我願意為你被放逐天際

只要你真心拿愛與我回應

什麼都願意為你」

蘇南盯著螢幕上面的歌詞一字一句的看著,然後他仰起頭看著ktv的天花板,該死的,這屋子漏雨了,他閉上眼睛,感覺到那所謂的雨滴滑過了臉頰,帶著酸澀的滋味。耳邊的人群不知道為了什麼在哄笑,他甚至覺得全世界都在嘲笑他的愚蠢。是的,只要夏秋肯回頭,他當真什麼都願意。

「蘇南你哭了。」齊海用手指摸過了蘇南的眼角,那指尖有一顆珍貴的晶瑩的液體,齊海笑了,多久沒見過蘇南哭了,上次看到蘇南的眼淚還是他奶奶過世的時候,這人竟然聽歌也會流淚,真是太他媽有趣了。

「滾你媽的,沙子迷了眼,知道不?」蘇南睜開了眼睛,大聲嚷嚷,那紅通通的眼角卻減弱了不少的氣勢。

「那顆沙子叫夏秋是嗎?」

蘇南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他知道齊海說的對,夏秋就是那一粒沙,當他想要把她攥緊在掌心的時候,他已經從他的指縫間溜走了,卻在那掌心劃下了一道傷痕,久久不能癒合,一個輕輕的碰觸,都能讓他痛徹心扉。

蘇南推開了齊海,搖搖晃晃的走出了包廂,他回頭看了一樣那群歡歌笑語的男男女女,他們的面孔在他的眼前變得模糊,只有齊海的笑容依舊清晰,他對著他淡淡的笑了,帶著些了然和鼓勵。

那一瞬間,蘇南突然明白了,其實,他只有一個朋友,就是齊海。

其實,他心裏只想要一個人,就是夏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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