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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獵人的請求

        獵人們自動自發的分工,有的清理現場,有的搬運吸血鬼,準備搬回去後綁上村長早已備好的木樁,立在村長家前的空地。等到了早上的時候,吸血鬼一曬到太陽,就會灰飛煙滅不留痕跡。

        紫音回到農村,不理會其他獵人,儘自走到她寄居了一天的農舍,換下身上借來的農婦衣服。

        紫音穿上自己的衣服才覺得較有些安全感。她的連身裙乍看之下和時下的仕女服無太大差別,上身緊繃著身體,肘部以下另有一層漸寬的闊袖;腰下放寬,裙長過腳踝;衣領略低,露出鎖骨和前胸。

        裸露的頸項上戴著一條純銀的十字架項鍊;寬大的裙襬內縫製了許多放聖水的暗袋,被長裙遮掩雙腳同男人們穿著有跟的馬靴,而非平面的高底涼鞋;右手腕的匕首更隱密的隱藏在高雅的闊袖下,也更方便她取出。

        腰間掛著一條像是仕女們裝飾腰部的金鍊,其實是紫音最常用的武器,金色鎖鍊長長的尾端垂掛在正前方,裝飾的墜子其實是一把精巧的短劍刃,腰側配上一柄軍刀,刀柄上也同樣鑲上祝禱過的十字架。

        紫音換好衣服後,也沒打算休息一下,牽著她的馬走出農舍。

        「戴維斯小姐?您要去哪?」門外的獵人們見狀,惶恐的又靠了上來。

        「離開。」紫音沒說目的地,逕自翻身上馬。雖然她穿著長裙,但是一點也不影響她的行動。

        其實紫音不是沒考慮過穿著褲裝,但是鑒於英格蘭史上曾經以穿著男裝為理由之一,將法國的聖女貞德當做女巫燒死的紀錄,紫音很快就放棄那個主意,反正穿長裙更方便她藏武器在內,她也已經很習慣側騎。

        「戴維斯小姐!現在是夜晚啊!很危險的!」

        「給那女人酬金,讓她回家。」紫音不理會獵人們的警告,指示獵人支付葛羅莉亞酬勞,驅馬進了樹林。

        浪費我時間,來這種鄉村地區解決無關的吸血鬼。紫音在樹林中奔馳著,雖然一年只需要來一次,但紫音對於被迫到各地定期考查還是感到很不耐煩。

        日不落是英格蘭王國最大的吸血鬼獵人組織,隸屬於英格蘭國教會。總部設立於倫敦──全英格蘭王國教堂密度最高的地方,行政上屬於聖保羅大教堂的管轄。

        近一個世紀以來,吸血鬼的行為越來越猖狂,引起羅馬教廷以及歐洲各國王室注意,羅馬教廷手下的驅魔師以及各國的軍隊沒有足夠的力量應付這種黑暗生物,因而產生了這種特別的行業──「吸血鬼獵人」。

        英格蘭國王亨利八世,相信吸血鬼王室目前正潛伏於英格蘭王國,因為英格蘭人民遭遇吸血鬼襲擊的機率嚴重高於歐洲其餘國家,並且有傳言早在兩個世紀以前,當天主教開始在歐洲盛行發展時,吸血鬼王室就搬遷至大不列顛島。

        但是不論亨利八世如何要求,教宗克勉七世仍不願派出教廷最優秀的吸血鬼獵人至英格蘭王國協助,堅持他們必須留守教宗國。原本就因為克勉七世遲遲不肯批准亨利八世和凱薩琳王后的離婚,而對教宗頗有怨言亨利八世,對羅馬教廷更是不滿。

        原來亨利八世已經年近四十,但是凱薩琳王后僅為英格蘭王國留下瑪莉公主一個繼承人,急著給英格蘭王國留下強勢繼承人的亨利八世,想到舊約聖經裡寫道:「人若娶弟兄之妻,這本是污穢的事,羞辱了他的弟兄;二人必無子女。」,便起了和原是兄長之妻的凱薩琳王后離婚的主意。

        幾年的周旋後,亨利八世最終決定與羅馬教廷決裂,操縱英國樞密院,立法宣布英格蘭國教會脫離羅馬教廷,再也不聽從羅馬教宗的指示,再娶威爾特伯爵之女,安妮.柏林,為王后,並自立為英格蘭大主教,為英格蘭王國最高領袖。之後幾年間陸續關閉了眾多修道院與西敏寺,將大筆資金轉移至懷特霍爾宮與聖保羅大教堂,建立了「日不落」,招攬並訓練吸血鬼獵人。

        而紫音是日不落建立以來,最優秀的獵人。

        四年前在劍橋的某個夜晚,因為一個吸血鬼的闖入,紫音一夜之間失去所有的家人。紫音受到地方吸血鬼獵人公會推薦,隻身來到倫敦,以自身家破人亡的背景,取得英格蘭國教會的信任與同情,並且以超乎尋常獵人的獵捕技巧以及豐富的吸血鬼知識,成功的進入日不落,為英格蘭國教會做事。

        紫音花了一年的時間,取得了日不落的最高權力,全日不落的吸血鬼獵人皆聽她號令。雖然女人無法擁有實際位階,但是紫音的能力讓她取得了實質的權力。

        這一切,只為了抓到殺害她母親以及弟弟的吸血鬼,那個擁有著稀有白色長髮的吸血鬼。

       

        在森林中奔馳中的紫音,身上未清理乾淨的血腥味吸引躲藏在黑暗中的野獸接近,但是牠們都不敢對她露出獠牙。動物們靈敏的直覺讓牠們知道,不要接近這個人;這個人是獵人,不是獵物。

        紫音突然在月色下,看到一抹藍色的身影,在樹林枝葉間快速的竄動。像是職業病,紫音連想也不想的就策馬跟了上去。

        跟了一小段路,對方像是發現有人跟著,乾脆停了下來,站在樹梢俯視紫音。

        紫音也隨之拉韁停下,抬頭注視她所追逐的對象。

        那是一個有著淺栗色及肩長髮,灰藍色眼眸的男性吸血鬼,他穿著質料極好的寶藍色服飾,和墨藍色的大氅,以黃金鑲藍寶石的飾帶扣住。他站立在樹枝之上,身姿帶著吸血鬼特有的優雅;越年長的吸血鬼越不受地心引力限制,姿態輕盈且充滿自信。

        「女人?」吸血鬼輕而平淡的聲音,像是在自言自語,他的氣質給人感覺沉穩而寧靜,外貌看起來約人類的25歲左右。吸血鬼一臉疑惑的低頭看著紫音,似乎不了解午夜時刻怎麼會有女人獨身在森林中奔走,而且她的身上還帶著血的氣味。

        紫音不說一句話,突然從馬背上跳起來,右手甩動掛在腰上的鎖鏈攻擊吸血鬼。

        「嗯?」吸血鬼有些疑惑的跳開攻擊,站到樹下,抬頭看向剛剛所站之地,已經被鎖鍊絞斷。

        才一個幌神,右肩就突然傳來一陣刺痛,原來紫音已經來到他面前,左手中的軍刀刺穿了他的右肩。

        人類怎麼會有這種速度?吸血鬼訝異的看向紫音,倒是不太在意右肩的傷口。

        紫音在吸血鬼反擊前將刀刃拔出,迅速的向退後幾步,又再度揮動右手的鎖鏈。

        「喂!能不能解釋一下?」吸血鬼沒有閃躲朝自己飛來的鎖鏈,伸出右手直接將鎖鏈抓住,任由它捲上自己的身體。

        但是吸血鬼沒注意到鎖鍊上雕著許多的十字,就算看到也沒想到這個十字紋具有被禱告過的力量,更沒想到鎖鍊尾端還連接著短劍,就這樣刺入了吸血鬼右肩未好的傷口。「可惡!這是什麼鬼玩意!」吸血鬼低聲咒罵。

        紫音沒有說話,右手腕靈巧的一揮,又收回了鎖鏈。從衣服暗袋中取出一個黃金徽章給吸血鬼看,那是屬於日不落獵人的標記。

        「嗯?日不落的獵人?女的?不會吧?」吸血鬼的表情更加的訝異,盯著紫音的神情像是看到了傳說中的獨角獸。

        紫音不理會吸血鬼的疑問,或著是說懶得理會。不只是吸血鬼,幾乎每個人看到日不落竟然會有女的獵人,幾乎都是有一樣的反應,她已經麻木了。

        「……你多久沒進食?」紫音打量眼前的吸血鬼,卻突然輕聲詢問。根據紫音的經驗,她看得出來這個吸血鬼年資不淺,但是卻沒有應有的速度和反應能力,因此猜測他可能是長時間缺血才會如此。

        「有獵人問吸血鬼這種問題嗎?」吸血鬼輕扯嘴角,露出很淡的微笑,活久了,似乎表情也會越來越少。

        紫音不答,只是面無表情的凝視著吸血鬼。

        「呵,妳感覺我很弱就是了。」吸血鬼有些自暴自棄的自個回應,雖然他不知道紫音有估算吸血鬼年齡的眼力,但也知道自己的反應的確過慢,也難怪會被這麼問。倒楣,好幾天沒喝血,竟然出現個女獵人,毫無準備就莫名挨打。不過……「沒想到還真的有女獵人。」

        「?」紫音沉默的看著吸血鬼,沒有動作。

        吸血鬼不太確定紫音的眼神所代表的意義,判斷紫音可能是要他解釋。「妳真是個奇怪的獵人。之前有傳說英格蘭國教會的獵人組織出現一個女獵人,不過沒有聽說哪個同類真的看到過。畢竟英格蘭國教會怎麼可能會讓女人進去。」吸血鬼想著要拖延時間,恢復些體力逃命,所以也很樂意多說些話。

        「從南斯村來?」為什麼沒有喝血?紫音的視線上下打量著吸血鬼,最後停在吸血鬼從外衣內袋掉落出的幾朵石楠花,以此做出結論。南斯村位於此處西南方,這個季節會開一大片那種花。

        吸血鬼注意到紫音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腳前,他毫不在意的在紫音面前屈身,拿起地上掉落的花朵。「啊,是啊。我想留幾朵做紀念。建議妳有空去逛逛,景色優美、村民也很親切。」吸血鬼露出微笑,一邊注意著紫音的動作,也注意自己傷口復原的程度。

        紫音突然揮動鎖鏈,吸血鬼正要閃躲,卻被鎖鍊纏住腳,將他拖倒在地,待他才剛坐起來,右肩才有些復原的傷口又被紫音以軍刀第三次刺傷,並且貫穿過去。

        紫音一直注意著吸血鬼的傷口,為了自身的安全,她不能讓吸血鬼的傷恢復得太快。

        該死的!吸血鬼沒有喊叫,只是忍痛皺眉看著紫音。

        「太慢了。」紫音雖然語氣淡然,但好像是覺得一個年老吸血鬼動作這麼慢,實在是有些丟臉,忍不住發出評語。

        「奇怪的獵人。」要殺怎麼不一次下手。吸血鬼喘著氣,不明白紫音既然沒打算放過他,又為什麼遲遲不動手。

        紫音拔出軍刀,沉默的看著吸血鬼,似乎是在猶豫什麼。

        照傳言,她一定會殺了我,畢竟她是殺了無數的吸血鬼才能進去英格蘭國教會的。想到自己幾百年的生命可能即將消逝,吸血鬼忍不住嘆氣道:「早知道我就下週再來南斯玩了。」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沒有反抗紫音的意願。

        「你有沒有見過白髮的吸血鬼?」紫音突然問道。

        「白髮的吸血鬼?沒有看過。」吸血鬼疑惑的看向紫音,輕輕的搖頭。

        「我是紫音.戴維斯,在找一個白髮的吸血鬼。幫我把話傳出去。」紫音說完,收起了左手的軍刀入鞘。

        「妳要放了我?」吸血鬼驚訝的問。

        「我需要有人幫我找。」紫音仍然是冰冷的語調,但眼神卻略帶落寞。

        「妳不怕我去襲擊人類?」吸血鬼不怕死的又問。

        「我看你連移動都有問題。」紫音雖然語氣平淡,但用詞間卻隱約帶著嘲笑。

        紫音突然轉身揮動鎖鏈,鎖鍊朝樹林深幽之處飛去,不遠處隨即傳來一聲野獸的哀鳴,接著在紫音甩回鎖鍊之時,吸血鬼的身邊也落下了一隻受傷的野狼。

        狼?「妳該不會是叫我喝狼血?」吸血鬼一臉嫌惡的看向身旁的野狼。

        紫音不理會吸血鬼,翻身騎上自己的馬。

        「狼血的味道超差欸!」吸血鬼抱怨的聲音,從紫音的身後傳來,越來越小。

        從那之後,關於日不落女獵人的傳聞又多了一個,她的目標是一名白髮的吸血鬼,再找到目標之前,這傳說中強悍至不似人類的女人,會帶領著日不落的獵人,繼續屠殺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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