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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就是擁有懂妳的人在身邊,她會對妳承諾永遠(3)

「海若生日快樂,喏,妳的生日禮物。」

在快快樂樂也渾渾噩噩的,開學過了一個禮拜以後,我的生日也跟著到了。

我相信認識我的人,應該都知道我喜歡的東西實在有點詭異。

我喜歡草泥馬......不,是羊駝。

至於為什麼會喜歡這種動物,其實我也說不太清楚,反正只要在路上看見羊駝的娃娃,我就會尖叫著說好可愛。

然後阿甯就會送鄙視的表情給我,再順便把我拖走。

雖然我很喜歡羊駝娃娃,但我從來都沒有買過任何一隻回家。

因為我媽肯定會把我痛扁一頓,再把我剁成碎片,才肯放過我。

沒辦法,我已經不小了,再怎麼想跟小時候一樣,耍賴著要媽媽買東西給自己,也都只能是過去式了。

小時候的純真可愛,我好像也有那麼一點,找不回來了。

可是我連我最近到底在傷感什麼都不太明白。

我是不是真的懂杜海若想要的是什麼?

我知道的恐怕只有,她想要每個人都幸福而已。

她想要的,從來就只有每個人都幸福而已。

除了她自己之外。

「海若,妳不拆開嗎?是妳最喜歡的東西喔!」

我笑了,沒有想把禮物拆開的想法,反而如獲珍寶似的,把它抱在懷裡。

「夢漓,妳是想讓我的床塞滿了羊駝是嗎?」

「那不是妳一直都想要的嗎?」

妳怎麼會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我的心裡突然冒出這一句話,著實嚇了我自己好大一跳。

這麼長久以來,我擁有阿甯,擁有夢漓,擁有何莫堯,擁有家人同學,我其實不知道我究竟哪裡不滿足。

我不知道我覺得自己在悲慘什麼。

這就是我最悲慘的地方。

日復一日這麼笑著笑著,就會覺得自己像個空殼。

空虛好像快把我整個人都吞噬,我漸漸地發現,我溫暖別人、照亮別人、讓別人的世界充滿光明以後。

自己世界裡的燈,卻全滅了。

漆黑一片,我竟照亮不了我自己。

「對啊,那是我一直都想要的,謝謝妳。」

夢漓開心的拉住我的手,彷彿今天是她生日一樣的開心。

我也很開心的,只是,我的笑容,卻少了該有的溫度。

我已經這麼幸福了,為什麼還不懂得知足?

對啊,我好幸福,可是幸福,卻讓我開始感覺自己變得不真實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幸福對我而言,成了那麼沉重的負擔?

重得讓我窒息,甚至想好好大哭一場。

但我已不記得,上一次流眼淚,是什麼時候了。

「阿若,妳今天看起來心事重重耶!該不會是等不到想等的人,然後現在大腦正在上演著什麼充滿粉紅泡泡的戲碼吧?」

「哈哈跟妳嗎?我是不介意跟妳演瓊瑤啦,怕妳不肯而已。」

「不要再滿嘴屁話了啦,都老一歲了還是這麼屁,妳以後要怎麼嫁給阿堯啦?」

每次我開始像剛才一樣胡思亂想,想到最後快把自己搞瘋的時候,阿甯總是會適時地冒出來,當那顆屬於我的小太陽。

我不確定她看不看得出來,杜海若到底在心裡藏了多少悲傷,可是她總能夠在最恰當的時機,給我最強大的力量。

而夢漓幸福的笑容,也是支撐我的力量。

從以前到現在,我就是靠著她們,這麼走下去的。

「自己想嫁給他就說,妳明明才是他的花癡團團長!」

「不,是我是我!堯堯是我的真愛!」

我和阿甯又一同嘆了口氣後轉過頭,果然看見櫻桃小丸子裡的『美環』,正慷慨激昂的發表自己愛的宣言。

好吧,其實是愛的告白。

「那個美環......不是,是紫涵同學,我知道妳很愛何莫堯,可是妳在這裡跟我們說沒用啊,妳要去二班找他說才對!」

話才一出口,阿甯馬上就從我的腦袋狠狠的巴下去。

「阿若妳在幹嘛啦,妳現在是在販賣阿堯嗎?他是妳老公耶!」

「老妳頭殼一個洞咧,健保卡帶著我帶妳去精神病院啦!」

結果阿甯居然看起來被我嗆得很爽快的樣子,把給我的生日禮物丟給我以後,就拉著美環不知道衝去哪了。

應該是去找花輪告白了吧,我想。

「海若,等等是英文課,我陪妳去找英文老師拿東西吧。」

我點點頭,我和夢漓便一起踩著佛朗明哥的舞步......不是,是輕快的腳步,前往導師辦公室了。

「海若,今天是妳生日吧?生日快樂,這是老師從美國買回來的小點心,算是犒賞妳的,老師真的沒看過像妳這麼有效率的小老師,我什麼都不用說妳就全都幫我做好了,真的真的很謝謝妳,老師能教到妳,真的是太好了!」

我笑笑地接過所謂的美國小點心,感到不太自在。

我一向很討厭被人誇獎的。

「謝謝老師,那音響我就先搬上去囉。」

當我和夢漓走出辦公室時,她突然拉住我,說:

「海若,如果有一天,我也能變得跟妳一樣,那就好了。」

她想變得跟我一樣?

「不要變得跟我一樣。」

她愣住,我淡淡的又重複了一次:

「不要變得跟我一樣,求妳了。」

變得跟我一樣,妳會得不到幸福的。

而我最希望的,就是妳能幸福。

所以,不要變得跟我一樣,我不希望妳過得悲慘。

求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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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堂英文課很快就過去了,但我整堂課腦中卻不斷重複剛才那個畫面。

夢漓用那樣認真的語氣,告訴我,她想變得跟我一樣。

為什麼要變得跟我一樣?

她不知道嗎?變得跟我一樣會是什麼下場?

真是個大笨蛋。

「嘿,壽星,妳幹嘛抱著音響站在樓梯上沉思啊?有心事?」

我抬起頭,何莫堯陽光的笑臉映入眼簾,我恍惚了一瞬間,一回過神,人就摔下去了。

「砰!」

摔下去的那一瞬間,發出了好大的聲響,三年級的學長姐們紛紛跑出來察看,正好目睹有個笨蛋學妹連下樓梯也會踩空。

但我緊緊護著音響,所以它並沒有被我摔壞,可是屁股卻傳來陣陣的刺痛感。

天啊,我摔殘了嗎?

「海若,妳沒事吧?站得起來嗎?需要我扶妳嗎?」

何莫堯先是被我嚇傻在原地幾秒後,便趕緊衝下來想察看我的傷勢。

觸到他眼神的那一秒,眼淚差點就要落下。

我很想衝他咆哮,狠狠推開他,要他不要再靠近我了。

不要再用那種眼神望著我,不要再把溫柔用在我身上。

我知道我肯定是瘋了,才會害怕他的靠近。

因為他有辦法瓦解我心裡高高築起的銅牆鐵壁。

可是那道牆已經是我對抗外面險惡的世界,最後的防備了。

沒有了它,我根本就活不了。

我得生存啊何莫堯,對不起,就算你再重要,我都不能再讓你靠近了。

我會傷害你的。

傷害一個跟自己一樣重要的人,會有多痛,你怎麼就是不明白呢?

「我屁股那麼硬,沒事的啦,我先把音響搬回去再說。」

「海若,妳別老是這樣。」

他攥住我的手腕,那一瞬間,有股溫熱的液體滑過我的臉頰,滾燙的將我的心狠狠灼傷。

我淡漠的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何莫堯,我沒有你想像中脆弱。」

他的手緩緩鬆開,我在心裡默默說了句對不起,便邁開腳步離開了。

我雙手緊緊抓著音響,慢慢走回辦公室,不知道現在讓我難過的,是身上的疼,還是因為傷害了他。

我真的很糟很糟。

不懂知足就算了,連何莫堯的關心我也全都拒絕,而且還那麼殘忍的傷害他。

杜海若,這樣的妳,到底有什麼資格可以擁有這麼多?

妳不配。

「阿若!」

我一從導師辦公室走出來,就看見阿甯著急的叫住我。

「妳的屁屁有沒有摔爛啊?還好嗎?要不要我帶妳去給護士婆婆檢查一下?」

我沒說話,直接上前緊緊抱住阿甯。

像是害怕她會消失一樣,牢牢地抱住。

「阿甯......我真的糟透了,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那麼害怕何莫堯,我剛剛居然還說了傷害他的話,我根本不想要那樣的,可是只要他一用那種語氣跟我說話,我就覺得心裡很難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阿甯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輕撫著我的背,今天的生日,完全變調了。

「這樣的我,連我自己都討厭了,為什麼他還要對我好,我根本就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傻瓜。」

這聲音不是阿甯的。

我抬起頭,一看見來者何人,差點忘了要呼吸。

「妳每次都只會替別人想,傷心自己傷害別人,擔心自己害別人難過,妳知不知道上次我為什麼要問妳,妳難過的時候怎麼辦?」

「因為妳一直都是為別人活著,妳在乎別人勝過於妳自己,海若,這樣活著,妳不累嗎?」

累,我很累。

累得老是想哭,老是感受到你的關心就想掉淚。

可是因為我擁有得太多了,我太害怕失去,所以得更小心珍惜。

我根本就不是為別人活著,其實我很自私。

因為我不希望有人討厭我,才會對每個人好,才會事事都要為他們著想。

何莫堯,我最在乎的人是我自己。

我太幸福了,這種幸福,讓我越變越糟,你不知道嗎?

「你們想不想知道,我的生日願望是什麼?」

我笑著抹去臉上的淚水,向他們問道。

「我不想再擁有任何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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