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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捻著折枝桂花，幾瓣花蕊隨風散去，恰好落的她滿身，她身著一襲大紅色斗篷，白色花瓣墜滿她的衣身，垂地大衣展開一抹鮮紅，究竟是人襯托出花的典雅還是花襯托出她的艷麗已分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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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是讚嘆似的提起垂落地面的裙襬，片片花瓣隨之滑落好像飄雪紛飛，她將手上的桂花輕輕放開任由它搖擺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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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桂花，白的出奇。」她抬起頭，眼神穿過樹梢，越過花間，閃著一抹冷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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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解開身上的斗篷，一個轉身，像一朵初開的紅牡丹讓人出神似的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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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冷，娘娘還是穿上吧！」在旁接待的侍女接過她傳來的衣裳，開口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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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今天是什麼日子，穿紅的多傷人啊！」脫去一身紅，她身上僅剩一件單薄的銀白色刺繡長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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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是換上那件黑的，娘娘獲選嬪妃的那日，皇上賞賜的那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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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聞斂起笑容，別過頭假意在看滿地的殘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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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冬兒不好，娘娘不穿就是了。」 可見她不高興，侍女趕緊低頭道頻頻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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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擺手要她不再說話，嘆口氣她將視線停留在花園裡唯一的杏樹上，自從貼身丫環杏月被調去管理新進丫環後，身旁新來的丫環不是太懶惰，就是太積極卻不會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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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兒，你可知杏月這個月幾時回來？」 她見垂頭手足無措的冬兒也感到有些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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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話，該說卻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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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話，不該說卻不得不說。可是這些道理卻不是每個人都能悟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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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命杏月姑姑到鵲眉閣去，看這月是不能回來看娘娘了。」 冬兒依舊垂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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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啊，皇上，後宮嬪妃或者是侍女調度的事通常都是有皇后掌權調管的啊！為什麼老是往我這兒越權呢？她皺眉仰頭望向灰濛濛的天際，一簇落花剛好掉落她的眉間，乍看之下，幾分嫵媚幾分愁悵，要是這樣下去，皇后娘娘生氣也不見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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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天候不佳，我們先出發吧。」她擺擺手，示意冬兒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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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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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這幾枝桂花帶上，回程的時候帶去給畫工臨摹，我想以它為樣本造一對簪子。」她伸手觸著垂下來的枝葉，引來一身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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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花園她向錦梨宮離去，宮裡穿梭的宮女妃子見到她點頭向她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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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剛踏出居住的錦梨宮沒多久，她遇到了最不想見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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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大群宮女和嬪妃護擁迎面走來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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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皇后欠身問安，只有冬兒隨著的她顯得勢力單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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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噯，這不是我們的殤妃娘娘嗎？又要出去，娘娘剛不會在外面養了男人成天往外跑。」皇后一見到她便嘲諷到「上次皇上找人還是我幫娘娘擋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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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上次是指她第一次出宮，那天她一接獲好友喪母的消息顧不得與皇帝有約立即出宮探視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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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覺到臉頰一陣熱，顧不得狼狽向皇后應答了幾句後，便離開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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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鉤心鬥角總是爭紛的宮殿，外頭的天灰得像是有人擰了條手巾忘了晾乾，沉甸甸的好像隨時會傾盆洩下大雨，但總比宮裡一片揮不散去的煩悶還來的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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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落，殤妃凝視著垂落地面冰晶似的雨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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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朝有個特殊的官位，祈官，官位是世襲的，因為只有流有相同血統的人才有的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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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娘便是下任祈官，她們一族又被稱為祈族，所有的祈族和一般人沒什麼差別，唯一不同的是被任命的傳人出生時必有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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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雨娘經過的地方不下雨也會烏雲密佈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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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有異象出世的孩子總會被視為不詳的象徵，有一傳說是祈族的長老買通了朝廷的巫女，讓皇帝認為祈族乃為仙人轉世而立一個官位。不過也有另一說是，陳朝第一位祈族人一出生便引來鹿群駐足，有一次皇上去打獵遇到偷襲，祈族人剛好經過也帶來了鹿群，在鹿群的掩護下逃過一劫，皇上為了感念她而立了祈官這個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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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哪個說法，歷代祈官常遭人嫉妒，被暗殺的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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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街道，拐彎繞道了好幾條小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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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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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妃和冬兒在一扇漆上異樣靛藍色的大門前佇立，撐著紙傘的冬兒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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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染上雨天陰暗的氣息，曾有人和她說過，一個家族的大門顏色、設計和擺飾同時影響著那家的興盛、運勢和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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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視著眼前的門，象徵祈族最高聲望的雨娘一家，至少她暫時不想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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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手欲推開門的動作又縮回，一陣雨來的急，紙傘的面積不夠兩人的空間，殤妃落的半身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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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風讓娘娘又親臨寒舍？」 夾雜在雨聲裡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從旁邊插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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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妃和冬兒一齊轉頭，身旁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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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打傘，上身全濕了一片，綁成一束的長髮隨著他的動作滴著水珠，他穿著一件黑色長衫外面，一舉一動透出書生文雅的書卷氣息，但他卻是皇帝欽點的禁軍副統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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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妃後退一步讓他站進門廊裡，他向前跨一步，不算寬敞的門廊忽然顯得擁擠，他的視線依舊停留在殤妃身上似乎在等待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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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 向前一傾，他伸出一隻手輕輕壓住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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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進去，讓娘娘淋濕著涼了可是重罪。」 他露出狡狤的笑容像是惡作劇的孩子一樣，然後將手收回，一點給她抗議的機會也沒有，他推開門示意她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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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殤妃後面的冬兒，收起傘默默的注視著兩人，臉上閃過一絲異樣，又恢復平靜，她拂了拂殤妃叮嚀帶去的布巾快步跟上，就像她被教育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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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門後還有好幾棟獨立分開的宅子，穿過好幾間格式相同的房間，她們在在一間掛上青色燈籠的房間前停下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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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妃凝視著眼前青色的燈籠，燈籠上以水色的顏料作層次畫上了栩栩如生的金魚做裝飾，而上頭除了金魚還有一個模糊縮小的女人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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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不禁失聲叫了出來，那年的記憶，那天雨天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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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門咿呀的被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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