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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2章

周大嬸子一見鳳蓮,急忙說:「唉呦,妳咋還又是自己來的呢?妳那個婆婆啊,不是我當妳面說,她還真夠一說。道是不遠,可這萬一是出了點啥事兒可咋著呢?」

「大嬸子,可甭說拉,才剛還在家罵我呢,妳說我這是啥命啊?咋這麼苦呢?嗚嗚嗚。」鳳蓮忍不住又開始哭起來。

「得得得,得拉,可不行哭拉,這麼哭還不得哭壞身子啊?中了啊。」周大嬸子勸了鳳蓮幾句,丟下手裡剛縫了一半的棉襖,下地穿衣服,收拾東西。「鳳蓮阿,家裡燒水了嗎?」

「還沒呢。」鳳蓮緊皺眉頭,看樣子又是一次陣痛。「大嬸子,妳看我這回是丫頭還是小子啊?」

「咳呀,妳啊,都這時候了還問這個,丫頭還是小子,待會兒生出來不就知道了嗎?呵呵,這孩子。」鳳蓮從小死了娘,婆婆又是個碎嘴子,好罵三七。周大嬸子覺得鳳蓮可憐,常常照應一番。

「如果這胎不生個小子,我真是沒臉活了。」鳳蓮沮喪的說道。

「看妳說的啥話啊,什麼沒臉活了?咋就沒臉活拉?甭說生兩個、三個丫頭,那生六七個丫頭的,人家還不照樣活得好好的。竟說傻話!」周大嬸子嘴上這樣安慰著鳳蓮,其實她心裡也明白,汪家的情況特殊。汪老爺子本來有兩個兒子,但大兒子汪春光因為一個鮮少人知的緣故,跟汪老爺子斷絕了父子關係,遠走他鄉了,聽說去了高麗。傳宗接代的事,就只能靠二兒子汪春明瞭,換句話說,也就只能靠汪春明的媳婦鳳蓮了,所以鳳蓮難免會有壓力。

「鳳蓮啊,這雪,眼看著是越下越大,我扶著妳慢慢走吧。走,咱們走吧。」周大嬸子扶著快要臨盆的鳳蓮,拔掉外屋靠近鍋臺的門閂。

鳳蓮聽了周大嬸子的這番勸慰,心寬了許多。她記得上一次來周大嬸子家,也就是去年生小雪的那天,周大嬸子同樣是一手扶著她,一手去拔門閂。她家的門閂好像已經有幾十年的歷史了,並不像普通百姓人家的東西,雖然表面已經被磨損得面目全非,但是隱隱約約的仍能看到斑斑駁駁的點點金漆,還有一些雕工細膩的圖案。鳳蓮仔細的揣摩著那圖案,是龍,是鳳?還是什麼珍奇的花鳥魚蟲呢?

門一被推開,鵝毛般的雪花,密密麻麻的直往屋裡灌。兩人不約而同得把頭扭回去。深呼一口氣候,才相繼走出屋門。

蒼茫的天地間,寂靜得彷佛只剩下雪花飄落的聲音。鋪天蓋地,幾乎要把這個偏僻的小村莊吞噬了。

本來冬天已經是天短夜長,再加上下大雪。家家戶戶都早早的點了燈。

汪春明推著自行車,一路艱難的從鄉政府走回家來。累得滿頭大汗的他,頭頂圍繞著騰騰的熱氣。大門是打開的,汪春明心想,家裡有什麼事了吧。他把黃布包從車把上拿下來,在門口處用力跺了跺腳,跺掉粘在鞋上的雪,然後推門走進去。

「大嬸子來拉。」汪春明看到周大嬸子站在外屋地上,正在跟他二姐汪春菊閒話家常。「二姐也來拉。」汪春菊的婆家就在村子裡,娘家有事時就會過來幫忙。汪春明一一打過招呼,不用問,他已經知道是什麼事了。

「汪春明下班拉。」周大嬸子也打了句招呼,「進去看看吧,生了。」

裡屋的門掛上了厚重的棉布簾,坐月子的人怕風。汪春明輕輕的推開了一條門縫,小心翼翼的擠了進去。

炕頭兒鋪著羊毛氊子,氊子上又鋪著褥子,鳳蓮頭上圍著粉紅色的圍巾,蓋著棉被,臉對著裡面的牆,側身躺著。眼睛又紅又腫,臉也有些浮腫。但是在汪春明得眼睛裡,鳳蓮不管是什麼時候,都很好看,很美。和別人一樣,他跟鳳蓮也是相親結的婚,但是汪春明的心裡愛著鳳蓮。前幾年因為鳳蓮沒有生孩子,他娘三番五次讓他休了鳳蓮另外再娶。「你聽娘的話沒有錯,娘不會給你當上的。再怎麼說你也是鄉里的幹部,是吃皇糧的,再找啥樣的沒有啊?」汪春明不願頂撞他娘,但是更不願休了鳳蓮。每次汪老太太把他叫過去訓話,他都乖乖聽著,但是卻不肯照他娘的意思辦。當然這些話也傳到了鳳蓮的耳朵裡,免不了又是一番哭哭鬧鬧。

鳳蓮的背後躺著剛出生的小嬰兒,閉著眼睛,沉沉的睡著。看到自己的孩子,汪春明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受,「丫頭,小子啊?」他一邊脫掉大衣,拉下圍在脖子上的青色長圍巾,一邊例行公事般的問了一句。

鳳蓮並沒有回答他,卻因為汪春明這一問,反而哭了起來。汪春明心裡想原來眼睛是哭腫的,「怎麼拉?哭啥?」這時二姐汪春菊推門進來,走到他身邊,使了個眼色,壓低了聲音說:「又是個丫頭。」

「哦,丫頭就丫頭唄,哭啥啊。」汪春明並不在乎生男生女,他總認為,反正兒子是一定會有的,也不過是或早或晚的事,所以他根本不覺得又是個女兒有什麼大不了的。

「『丫頭就丫頭唄』你說的倒輕鬆,我生一回孩子那麼容易嗎?滿心指望這次是個小子,誰知道又是個丫頭片子。我真不想活了。嗚嗚嗚,這回又讓你娘抓住把柄了,她巴不得我生不出兒子來呢。」

「咳咳,妳別老這麼想。」汪春明夾在他們婆媳之間,總覺得快要窒息了。每逢這個時候,他都沒話好說。

鳳蓮越說越傷心,越說越激動,索性坐了起來,繼續翻著陳年舊事。邊說邊哭,汪春明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他走到孩子前面,慢慢俯下身來,把臉湊近女兒的臉,鼻子小小的,嘴巴也小小的,倒也很可愛。汪春明正在端詳著,突然那雙小眼睛刷的一下睜開了,速度很快,讓汪春明沒有半點心裡準備。他望著她,她那雙黑白分明,清澈見底的眼睛也在盯著他,四目相對。奇怪的是,通常嬰兒醒來都會哭,但是她卻沒有哭,嘴角還微微得上揚,露出一絲微笑,但是那微笑卻十分的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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