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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第二節

      飢腸轆轆的感覺,讓開始他對於自己的莽撞感到後悔,但他卻連忙甩著頭,好像要把那份如影隨形的不安給甩去一般。

 

      如果葛鐸恩還活著,或許他們兩人就能有更縝密的計畫,好逃出頭目卡烏庫的麾下,不幸的是,葛鐸恩在不久前的戰役中死去,而自己從他口中得知的計畫,也僅只有族人離開神撫平原遷往北方的訊息。

 

      即便他再怎麼想否認,腹裡的空鳴總是像提醒他一般的響著;這幾天來的路程尚未經任何一處水源地,滴水未進的他只能靠著清晨的露水與獵捕到的獵物鮮血止渴,而且那多半都不是體型多大的生物,絕大多數都是如鼴鼠、野兔般的小型動物。

 

      或許當初他應該在軍團中忍耐久些日子,暗地張羅旅途上的食物才是;但是現在想再多也於事無補,在這不知終點何在的旅途中,他唯一能倚靠的只剩自己。

 

      但這趟旅途中,不僅只有飢餓與他作伴,罪惡感從未遺忘他的腳步,如影隨形侵擾著他;每當他因疲倦而闔上雙眼,那些人的面容就會出現在自己漆黑的眼前。

 

      被他以硬拳擊碎腦袋的士兵、被同胞蹂躪的人類女性,抑或是他無力拯救的無辜孩童,這一切他都無法忘記,成為一個令他感到痛苦的旅伴;獸人有無數次的早晨是被血染的惡夢驚醒,曾歷經過的淒嚎彷彿又回到了耳邊,手中隨之而來的是無論用多少清水也無法洗去的血腥氣味,每次的惡夢都提醒他背負著多少的血債,良心帶來的痛楚遠比身上還未癒合的傷口更勝百倍。

 

      一如往常的,獸人曾有多次的念頭想要結束這滿是罪惡的生命,但心中的另一個聲音總是告訴自己要撐過這陣煎熬;他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若他死去,他的同胞們將永遠的被那個人玩弄於股掌之間而不自知──那名戴著白色面具的外人。

 

      現在他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若是死去,真相就會宛如沒入無底深淵一般,自此之後將無人得知,他的同胞們也將永遠的被戴著白面具的人玩弄於股掌之間;跟以上相比,自身所承受的罪惡與屈辱似乎就算不上什麼。

 

      對!屈辱!他永遠不會忘記紋在身上的屈辱;那是只屬於罪人的記號,卻被莫須有的加諸在他的身上,那種痛苦轉化成了憤怒,因怒火而扭曲的意識中他似乎看見了那張純白色的顏面,那張遮掩一切真相的面具,那個指使自己同胞做惡、逼迫他殺害生命的主謀。

 

      但獸人現在再也不用於戰場上任憑他的擺佈,他逃出了那宛如煉獄的地方,尋找著能夠救贖自己同胞的方法,他必須將真相告訴尚未腐敗的同胞們,而在那之前他必須撐住。

 

      這般堅定的意志讓他的步伐不再因飢餓而顫抖,每一步都踏實的踩在他將邁進的道路上;獸人的腳下不再是黏稠的鮮血,而是阿格索打造出來的堅實土地,身旁也不再重演著無情殺戮,里穆恩創造的微風輕撫過他身旁安慰著他的疲憊。(※註)

 

      不懂星象的他只能在白天時趕路,藉著日出日落的位置來判斷前行的方向,並在夜晚即將到來前找尋獵物,以便待會兒填飽肚子;在抓不到動物的日子裡,他只能挖起平原上的雜草,啃食草根果腹,並於清晨時舔舐綠草上的露珠緩和喉中如烈火灼燒班的乾渴,同時期待著另一個日落前的收穫。

 

      今天的運氣相當不錯,他看見遠方的小丘上有隻迷途離群的綿羊;可能是人類放牧者不小心丟失的羊隻,僥倖的活過狼群襲擊,輾轉來到這片草原上啃食肥沃的青草,但牠的好運似乎也只到今天為止。

 

      獸人在一陣糾纏中逮到機會,大手緊握住綿羊的脖子,並於下一個瞬間將其扭斷,他沒讓羊隻感受到多餘的痛苦,這是他僅能做到的仁慈;雖然獸人很想生火享受這許久未有的大餐,但現在的狀況絲毫不允許他這麼做。

 

      火的光源會讓他成為草原上顯著的目標,惹得附近城鎮的人類注意,即便當下沒成為人類的攻擊目標,也不難保卡烏庫的手下會追尋著營火的痕跡跟在他身後,他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享受這頓豐盛的晚餐。

 

      他粗魯的撕開羊隻的毛皮,大口啃噬著裡頭的鮮肉,且不浪費任何一滴血水來滿足他的口腹之慾,獸人沉浸在許久未有的飽足感中,滿意的咀嚼著口中的食物。

 

      他很想將羊隻的毛皮剝下,好讓接下來的夜晚不用再忍耐刺骨的寒冷,但無奈手邊沒有任何工具,只能放棄這念頭;獸人將不帶任何肉渣的骨頭全集中起來,用羊皮包裹著,在一旁挖了個不算淺的坑,把包好的屍骨一並丟入當中掩埋,並在上頭覆上了青草。

 

      若放任屍骨不管,鮮血的氣味將會飄散到風中,引來危險的狼群,甚至是比狼群更加致命的生物也不一定──比方說卡烏庫的手下;他採了一大把雜草,握在掌中努力的壓榨出裡頭的汁液,抹去身上剩餘的鮮血氣味,此時太陽已落入了草原西邊的地平線,皎潔的明月與閃爍的星斗垂掛在黑色夜幕之中,為阿格索創造的大地帶來些許光明。

 

      春天的夜晚雖不比嚴冬,但他還是忍不住對著迎面而來的冷風打了個哆嗦;是該休息的時候了,獸人只希望今晚陪著自己的不再是惡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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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

阿格索與里穆恩,獸人信仰中的大地與天空之神,同時也是唯一的神祇;傳說中兩神是兄弟,分別相對應的創造這世界的一切,前者一肩扛起自己所造的大地,後者手捧著天空。

阿格索的形象是強壯結實的戰士,據說他的臂膀拉開來,可直達地平線的另一端;里穆恩被形容為高大無比的存在,就算爬上世界最高的山峰,也不見得能望見他下顎。

神話中兩兄弟關係並不和睦,阿格索嚴謹易怒,里穆恩直率隨和,而兩兄弟一同創造的生物則是獸人;阿格索挖掘了一部分的大地,塑造成獸人的身軀,而里穆恩撕下一半的天空,編織為獸人的靈魂,而在此同時,世界的樣貌也有了改變,大地旁出現了河川、湖泊、海洋,天空則有了黑夜、星斗、明月,這樣的世界一直維持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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