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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之狗 楔子

亂世之狗    楔子

     

      我的名字叫做阿福,不過因為我身上的皮毛經常性的是禿一塊長一塊的,所以他們有時候也叫我禿毛福,或者掉毛福,癩皮福。

      對於我的叫法有很多,不過我自己絲毫沒有在意過。隨便啦,反正名字對我們來說也只不過是個代號,能夠用來區別你我就可以了。再說了,在這個連肚子都填不飽的時候,有力氣校正那名字的種種叫法,還不如多花點工夫在廚餘堆上找點吃的,肚子填飽了才是正事。

      順便解釋一下,我們所說的廚餘堆,其實便是生活在城市裡的人類丟棄他們沒用的廢棄物的地方。按照人類自己的話講,應該叫做……叫做什麼來著?……啊,對了,叫做垃圾堆。

      那是人類的叫法,我們就叫廚餘堆,那由種種莫名之物所堆積出來的如同山一般高的廚餘堆,便是我們賴以維生的基本保證,雖然,很多的時候,我們在廚餘堆裡也翻找不出什麼吃的東西,不得不三天兩頭的挨餓,但是,廚餘堆就是廚餘堆,它不但是我們每天首先找尋食物的地方,更是給我們遮風擋雨的家園。

      除了那些醃雜的老鼠,我們應該算是這個城市裡最低下最低賤的一群,不但每天都過著半饑不飽的生活,更要時時刻刻擔心著來自方方面面的危險。這些危險有時候來自與城中的那些人類,但更多的時候,卻是來自與我們自己。

      來源我們自己的危險我在下面會詳細解說,至於第一個危險,唉,這話也說來長了。

      對於我們,城市中的人類居民都是痛恨的多關惜的少,看見我們在廚餘堆上,或者在街邊小巷的食物筒——這也是我們的叫法,人類自己管那個叫垃圾桶——尋找食物的時候,年輕的母人類就會大聲驚叫著向著我們扔石頭。極力地驅趕我們。要是我們是幾個一起的話,她們便會立刻驚慌失措的逃跑,或者極端一點的,便立刻用一個小盒子叫來一大群的公人類。

      一般叫來的公人類都是批著一套一摸一樣的皮毛,哦,不好意思,這也是我們的叫法,按照人類自己的說法,那叫制服,制服懂嗎?我是不懂的,不過這話是我們老大——一隻在廚餘堆生活了有8年之久的老江湖說的,他的話,應該是沒錯的。

      話題扯偏了,話說那些被叫來的穿著制服的公人類,一般一上來便會對著我們一頓驅趕,或者用棍棒,或者開著他們的那個大鐵甲蟲。這個時候我們是必須要跑的,他們人類都說好漢不吃眼前虧不是,自然,這句話也是我們老大告訴我們的。

      其實有的時候,被母人類叫來的公人類也就那麼幾個,甚至只有一兩個,按道理來說明明是我們的數量要佔優勢的,只要一起撲上,嘿嘿嘿……

      但是老大卻依舊嚴重告戒我們,不要輕易招惹人類。因為,只要惹上了一個人類,指不定沒多久,便會有一大班子披著制服的人類,在整個城市對我們進行一次大掃蕩。那個時候,就不是你我幾個人爽的時候了,那將會涉及到全城市所有同伴的安危問題。

      每每說到這,老大那原本瘦弱高大的身軀,卻總是不由自主的萎縮了下來。渾身禁不住的一陣寒風顫抖。而那些經歷過幾次大掃蕩的同伴,其表現也不比老大好多少。這不禁讓我們這些後進的同伴心身恐懼的同時,也對那些人類有了一絲莫名的懼怕,也許,他們之所以自稱為萬獸之長,進化頂峰,也不是沒有一定的道理吧。

      正是因為有著老大的時刻教訓,所以我們一般很少與人類起衝突,嚴格奉行老大的兩個要點:見到人類就跑開;鬥毆不能讓人類看見。

      前一條也許大家還好理解,可是為什麼要加上鬥毆不能讓人類發現呢?實際上,這是由我們嚴酷的生活環境所造成的。

      正如前面我敍說的一樣,我們生活和一部分食物的來源都是靠著廚餘堆提供的,只是,廚餘堆供給我們住的地方那是處處有餘,但吃的嘛,除非是運氣好的時候,剛好碰上了人類垃圾車來倒垃圾,不然,你還是別把太多的指望放在這東西上面,為了自己的肚子著想,還是趕緊溜達開來,到別處轉轉吧。

      可是城市雖大,真正能找到吃的地方卻很少,除了一些大街小巷裡的垃圾桶以外,也只有那些人類小飯店酒館後面還能找到些吃的。

      大飯店那是不用想了,別說混進後面很困難,就算你真的進去了,能不能吃倒也是個問題。但是如果你真的是富有冒險精神的話,說不定也會碰上一次好運氣。

      像我們這裡的那隻癩皮黑,他就占著自己是板凳狗,身軀矮小瘦弱,硬是跑進了一家大酒店的廚房,給飽飽的吃了一頓。回來的時候還不忘給我們幾個兄弟帶上了點骨頭,聽著他的敍說,把我們那個饞得啊。

      只是,當他第二次潛入的時候,便莫名的消失無蹤。只到今天,也再沒看到他的影子……

      雖然大街上的垃圾桶數量很多,但白天我們一般去的很少,不為別的,就為了躲開那眾多的人類,只有到了深夜的時候,我們才會冒著被人類抓住,被鐵甲蟲壓死的危險,到那裡面去尋找食物。實際上,大街上的垃圾桶,裡面的食物也並不見得多,比起一些小巷子裡的垃圾桶還要來得少,但是勝在數量眾多,有時候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也能翻出一些好食物出來。

      可儘管是這樣,我們的食物依舊不能得到充分的保證,餓著的時候比飽的時候要來得多得多,有時候一些同伴甚至有餓一周的經歷。而我,最淒慘的時候,足足有四天沒有找到一點東西,最後不得不靠著自己的大便欺騙肚子。

      正因為食物的緊缺,所以很多時候,為了一兩塊發霉的麵包或者幾根雞骨頭,我們之間就很有可能幹起來,而且往往都是打得遍體鱗傷,嚴重的時候,甚至幹架的雙方都永遠沉眠在了地上。

      為了食物而爭鬥,在我們之間是很正常不過的事情,死亡對於我們而言,有時候真的只有一紙之隔。為了爭奪食物而死去的同伴,往往比人類打死殺死的還要多。

      所以我上面才說,我們最大的威脅不是來自人類,往往是來自我們自己。可是,人類可以躲開;可為了生存,很多時候,你不得不面對來自同類的挑戰。

      對於這種事情,我們老大是從來不管的——其實他想管也管不了的,甚至很多的時候,為了食物,他也不得不拼命爭奪。所以,他唯一能約束我們的,便是不要在人類面前爭鬥。而這一條,也成了整個城市裡流浪生物的潛規則。因為大家都認識到,如果真的發生了當街群毆的事情,那麼要不了多久,很可能就會是城市裡所有流浪生物的噩夢之日了。

      整個城市裡並不只有我們這一個廚餘堆,所以也不僅僅只有我們這一群流浪生物。也不僅僅只有我們一個老大。不過,好在每個廚餘堆相隔的都比較遠,加上各自都分劃了地盤,除了偶爾為了食物而起過爭鬥,相互之間倒也相安無事。

      但是,有時候,人類會對一些廚餘堆進行不定期的清理,把大堆的廚餘堆用鐵甲車拖走;或者是因為那裡要進行人類巢穴的建設,所以把周圍的廚餘堆挖散埋了起來,反正意外的情況很多就是。一些流浪生物便會失去自己的家園。

      失去了廚餘堆的流浪生物是很可憐很淒慘的,如果不能儘早找到新的廚餘堆的話,面對他們的,很可能便是饑餓嚴寒,風吹雨打,還有人類的抓捕和驅趕。

      如果他們運氣不錯能很快找到新的廚餘堆,那也就罷了。不然的話,他們便只有向其他流浪生物的地盤發起進攻。要嘛,就是大敗對方奪得新的巢穴,要嘛,就是被對方徹底全滅,其餘的流浪生物紛紛四散,運氣好的能加入到新的團體,運氣不好的就只有在饑餓、環境、人類等諸多的威脅中艱難過日,直至最後淒慘死亡。

      我們這個小團體一共有31個成員,還算運氣不錯,自從我懂事起便在這個團體之中,直至現在已經有三年零七個月又九天,除了去年十月份的時候發生過一次外來的搶奪戰,被老大帶領我們堅強頂住了以外,倒也沒有再發生過大的戰鬥。加上我們這個廚餘堆屬於城市規定的人類廢棄物堆放點之一,所以除了躲開人類每三個月一次的垃圾清理以外,就不要擔心再有外來的威脅了。

      囉囉嗦嗦的說了大半天,其實我只是想告訴大家:請不要看不起我們。我們的生活甚至比你們想像的還要黑暗,但是,我們很容易滿足;只要有得東西吃,有得地方遮擋風雨,這也就足夠了,雖然,很多的時候,連這些要求也很難達到……

      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一條在這個世上生活了三年零七個月又九天的流浪野狗,一個個頭不足40釐米,體重只有14公斤的雜種犬,渾身瘦弱皮毛凌亂,甚至老遠就可以聞到我身上那股子流浪生物特有的氣味。雖然我的外表是如此的不堪,如此的平凡,但是,也許我這一輩子永遠註定不能當一隻平凡的野狗。

      從我懂事的時候開始,我的小腦袋瓜裡便充滿了種種複雜和詭異的思想,有時候我甚至在幻想,要是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生靈都能夠和平生活在一起,那該有多好。

      可是,在當時年僅二歲零四個月的我,把這個想法告訴了正在難得地享受陽光照耀的老大的時候,有著狼狗血統的老大,臉上的神情忽然變得很是古怪,那看著我的眼神猶如在看著一個白癡一般,半晌的工夫之後,他站起了身來,高了我足足有半個頭的他,低頭俯視了我很久之後,忽地揚起了他的爪子,對著我的腦袋就是一爪撲了下來。

      我以為他要打我,下意識地閉目低下了頭來,可是,他卻只是輕輕的敲了敲我的腦袋,然後對我說了一句我至今都難以忘記的話:

      「不要再吃自己的大便了!」

      話說完之後,他沒有再理會我,打了個哈欠,轉身繼續俯下,享受陽光的照耀。而我,直到一年又三個月之後,才徹底明白老大那句話的涵義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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