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寒假青春(4)

在出院之後朋友的邀約雖然不斷,但我也都用要回旗山過年這個理由婉拒。

不過說穿了依然是沒有什麼心情想出門,出門也頂多就是去醫院晃晃看可不可以遇到華姐,要補說出那聲來不及說出口的再見。

傳統中我們家族的人逢年過節一定會回到旗山的鄉下老家去住個幾天。

然而據說我出車禍這件事情,我爸爸並沒有對親戚們多加宣揚。

我很不喜歡惹麻煩的個性,恐怕就是遺傳到我爸的。

從小只要我們家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我爸通常都自己解決,再不然頂多就是找我堂哥幫忙。

雖然是我堂哥,但其實年紀已經將近三十五歲了,我們都叫他忠哥。

這讓我在小時候一直很不解,為什麼我口中所謂的忠哥年紀會和爸爸相近甚至他們倆也常常在家喝酒聊天,我是否應該改口叫他叔叔或者舅舅?

直到我長大後才知道原來在我爺爺的年代,生五或六個小孩都是很平常的事情,所以忠哥出生的時候我爸也差不多只是個國中生而已。

然而他們關係會這麼要好也是因為我爸在讀完高職自己搬出來工作的時候,碰巧忠哥也考到離我爸的住所非常近的高職,所以就暫時住在我爸家,住著住著兩個人就變得比親兄弟還親。

這樣的關係讓我很羨慕,沒有因為輩分的關係而有所芥蒂,他們倆可以自由自在的喝酒聊天。

之後忠哥也結婚生子,我也莫名的被冠上叔叔的稱號。

雖然在小時候被幾乎是同年齡的叫叔叔有莫名的成就感,就好像是一群人的龍頭老大一樣。

但隨著年紀越來越大被叫叔叔反而會有莫名的緊張感,因為會發覺自己好像真的上了叔叔的年紀。

我媽和忠哥的感情也很不錯,我媽從我有記憶以來就只是個家庭主婦,因為她本身有癌症。

但是為了照顧家中的三個小孩,我媽得拼命和病魔拔河。

有時候必須去遠一點的地方買藥時,忠哥就會義不容辭的當起司機。

而忠哥來我家作客時,我媽也會掏錢去買酒或者下廚做下酒菜。

記得我媽過世那年,少了媽媽幫忙整理家裡大大小小的內務,爸爸一時間忙不過來,再加上家族的遺傳病,爸爸的身體也漸漸得虛弱。

忠哥有時候也會過來家裡詢問有沒有要幫忙的,當然不忘帶幾瓶酒過來陪爸爸澆澆愁。

印象中忠哥多次拿錢給我爸,可是我爸都拒絕。

「我有能力生下我的小孩,就有能力照顧他們,哪怕只剩我一個人。」我爸是這麼說的。

那時我只有小學什麼都不懂,現在我則知道爸爸的辛苦在哪。

話題扯遠了,總之為了回鄉下不再次的被多加關心,所以爸爸提早給我辦出院,石膏相對的也提早拆掉,外在的樣子和正常人沒兩樣,爸爸也要求我要和正常人沒兩樣,這樣過年的時候就可以裝作沒事的享受團聚的氣氛。

「咦,鐘德不是車禍住院嗎?」當親戚這麼問起的時候。

「沒啦小傷而已,喝酒喝酒。」我爸都這麼回答。

旗山的老家非常的大,雖然是一棟老房子了,但恐怕一次住十幾個人都沒問題。

雖然那裡非常偏僻,周遭都是樹不然就是田,但這對我來說卻不是缺點,反而是優點。

不用多加思索什麼外在的煩事,在這裡除了玩就是吃,住上三四天其實就當作是度假一樣。

不過每次回去一定都會胖個幾公斤回來。

房子裡面有專門為了小孩玩耍的玩具房、或者休憩用的電視房,當然也有防止大人無聊打麻將的地方。

由於我們家算是一個大家族,所以麻將變成大人們另一個應酬的管道。

閒來沒事大人們就會開始四個四個成一小隊的走上頂樓的麻將房開始決戰。

但後來專門打麻將的地方也因為我們小孩子漸漸長大而占據了一個小地方。

我說過,在那邊真的是非常的閒。

沒事就打打麻將、玩玩撲克牌、或者是看看綜藝節目,如果想出去買東西就去附近的雜貨店或是遠一點的便利商店。

說起雜貨店,那是我們孩提時候最常去的地方。

會常去只是因為嘴饞想吃糖果,裡面的糖果都很便宜,所以我們只要看到桌上有零錢我們就會偷偷放在口袋,哪怕只是幾塊錢。

從房子到雜貨店雖然只有一個上坡的距離,但是途中滿滿都是野狗,運氣好的話野狗只會在旁邊休息,但如果運氣不好的話野狗擋在路中間,通常我們都只有烙跑的份。

烙跑不是想要放棄,而是搬救兵請大人騎摩托車帶我們過去,但通常都會被罵。

「野狗不會咬人啦。」大人們總是這麼說,但是我走過去的時候牠們都好愛對著我叫。

如果運氣好走過野狗坡之後,就會在雜貨店門口看到老闆娘。老闆娘年紀看起來應該很大了,講著一口老練的客家話,

「抽馬該阿?」(客家話幹什麼的意思。)

「……」從小在高雄長大對於客家話沒有多加接觸,所以我們聽都聽不懂,都直接拿糖果然後再把錢拿給她。

一開始她會感到有些莫名,因為有些糖果一顆不只一塊錢,可能一顆兩塊或者兩顆五塊,在經過比手畫腳之後我們通常都會懂,然後我們就會把糖果放回去或者是多拿錢出來。

久而久之可能老闆娘累了,我們再去的時候每個糖果罐上都有標明價錢及數量的比例。

但我們長大之後就很少再去雜貨店了,通常都是騎機車去遠一點的便利商店或是超商。

也有可能是少了我們這些老顧客的關係,雜貨店後來就沒有繼續營業了,不過有時候還是會看到老闆娘坐在雜貨店外和路過的人聊天。

在經過幾天的世外桃源洗禮之後,回到高雄翻一翻日曆,算一算寒假也沒剩多少了。

回到房間正想抱個佛腳拼完一個月份的功課的時候,一通電話響了。

「幹!邱鐘德你他媽車禍除了撞到腿還撞出自閉症?」一接起電話,李璟劈頭就是大罵。

「幹!你過年吃太多,火氣太大?」我不甘示弱得回嘴。

「爽!誰叫你最近像自閉兒,別人約你都不出來。」

「爽!到底要幹嘛?」

「有沒有聽過什麼叫熱血?」李璟說。

「熱血哦,」沉思了一下,「我就是阿。」我中肯的回他。

「那我們臨時決定明天要去墾丁,加你一份。」

「我們是指?」

「我和阿凱,剩下的還再約。」

「……」

「早上九點文藻門口等,騎車去,當天來回,不來你會後悔。」

「啥!你們…」沒等我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電話那頭只剩嘟嘟聲,電話這頭留我自己一個人錯愕了將近十秒。

通常是正常人一定會不理這種電話,無厘頭又無意義。

但其實這就是熱血的定義。

而且想了一想,這個寒假真的沒有去哪,失蹤了這麼久,一點交代都不給人家,如果寒假就這麼結束了,我真的會後悔吧?

反正是去墾丁玩玩當作是寒假的句點。

所以錯愕歸錯愕,嘴巴上碎碎念了幾句髒話之後還是乖乖的收拾該去墾丁的東西。

隔天九點準時到大門時,李璟和阿凱已經在那邊等了。

一開始原本以為是別人遲到,但是後來發現我是最晚到的。

「還有誰要來?」等了良久,我提出疑問。

「就我們三個阿。」李璟的口氣像是我在問他聖誕節是幾號一樣的自然。

「幹!」阿凱和我異口同聲的說。

「我哪有辦法,我以為掛電話比較兇,誰知道一堆人不理我,有的還比較好心傳簡訊給我說小心別車禍。」李璟裝無辜的說。

「傳簡訊給你的是真心在詛咒你,」巴了李璟的頭一下,「你這白癡。」我罵道。

「白癡…」阿凱也搖頭附和。

「反正他們都不懂熱血的精神。事到如今,就由我們熱血騎士團領銜探勘吧。」李璟戴上安全帽。

我和阿凱對望了一眼,深深覺得待會經過醫院的時候要不要把李璟帶進去檢查一下。

戴起安全帽發動引擎,熱血騎士團出發了。

成員只有三個人,分別是阿凱、李璟、以及前幾個禮拜還住院的我。

回書本頁下一章